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连着得到几个少壮大臣表露忠心,钱弘俶心中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和鲍约、胡毅等人的信心满满比起来,他对起兵抗拒王师着实缺乏自信。见主张抗拒的多是少壮文官,虽然其中有一个是兵部侍郎,却未见得有多么知兵,钱弘俶不由得把视线转向了几个节度使。
一直给钱氏掌军的孙承祐、沈承礼等人在钱弘俶看向自己的时候,却一个个马上把头勾了下去。
钱弘俶心中一凉。这孙承祐是自己的小舅子,沈承礼则是自己的姐夫,两个人多年掌军,亲信程度无人可比,然而在需要他们出主意的时候,怎么却一个个缩了起来?看来军中对抗拒王师当真是毫无信心啊……他们两个或许不太好像崔仁冀那样直言相劝自己向朝廷纳土降顺,但是又不愿意附和鲍约、胡毅等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吧。
“昔年江南国主拒不入朝,因而见讨,以江南如此国力军力,在王师面前也坚持不了一年,大王还须谨慎啊……”
就在这时候,吴越国王掌书记黄彝简字斟句酌地发话了,虽然没有像崔仁冀那么直截了当,却也差不多是在呼吁钱弘俶不要心存幻想了。
黄彝简的这一句话终于打开了孙、沈二人的心结,既然掌书记和知政事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那就说明自己的心思也是合乎大势所趋的,倒是鲍约、胡毅等人纯粹出于书生意气,一点都不清楚世务,只知道高喊“不失祖宗基业”,却完全拿不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来。
孙承祐当即抬头看着钱弘俶说道:“大王,王师是何等的战力,从显德十二年那一次就可以看出来了。唐军一开始袭占我湖州、衣锦军,兵围苏州,或许有奇袭之功,但是我军在唐军面前屡遭挫败也是事实。然而王师只动用了万人劳师远征,其中还有一半是水军,就在我军的协助下大破唐军,这等战力我军望尘莫及。”
看到孙承祐已经说话了,沈承礼也赶紧发言:“大王,当年王师灭江南的时候,我军自东路助战,可是好好地见识了王师的威风,那些火铳、霹雳弹且不说,光是轰击城头的大炮就绝非抛石机能够抗衡的。如今港口还有定远军的船队驻泊,那些船上就有大炮,臣以为都不必等到王师大举南来,光是眼前的定远军就非我军可以抗拒的了。”
“这么说……”钱弘俶抬头看了看门外,目光有些深邃,“你们都是主张孤向朝廷纳土归诚的了?”
“臣不敢!”孙承祐把头一低,“臣只是以为,以王师之能,我军对上了只能和以卵击石一样,所以臣不敢言战!至于大王如何抉择,那就不是臣可以置喙的了。”
沈承礼也立即低下头来说道:“我国何去何从,但凭大王一言而决。只不过我军想要抗拒王师几不可能,野战非其之敌,守城挡不住大炮和炸墙,山地对王师的伏波旅也是无碍,至于带海云云,在定远军的船队面前,我军又能有何能为?大王若是选择纳土归诚,臣等自然以附骥尾;大王若是选择奋起抗拒,臣等也就只好粉身碎骨以报了……”
听着二人说到这个地步了,钱弘俶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颓然。看样子他们倒是没有辜负自己的信重,无论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他们都是肯紧跟着的,可惜他们对守住国土却是毫无信心!这样的话,自己又哪里真的存在选择的余地呢?
再扫了扫其他几个本家的节度使,钱弘俶就有些认命了,这几个钱家的人明显比孙、沈两位还要不堪,这时候已经是汗流满面一脸煞白了,要他们领兵去和王师作战?真的是完全不能指望。不过看情况他们倒也不会主动站出来支持纳土归诚的,毕竟是钱家人,在自己这一代手里丢掉了祖宗基业,任谁都不会情愿。
“大王,此事需要尽快决断。”崔仁冀却是一点也不放松,趁着几个统军的人都缺乏斗志的时候加紧劝说,“臣听大王言道,陛下当时同时召见了大王和清源军节度使,这就关系到二者之间谁先谁后的问题了。想来以钱氏累代效忠于朝廷的名声,岂能被一个后起之辈抢到了前面去?”
“哦,子迁以为清源军节度使会很快就向朝廷屈服?我国还要尽量抢到他们的前面去?”
钱弘俶心中仍然在挣扎着,亲手葬送祖宗基业可不怎么好受,就算是无力抗拒这种命运吧,那么事情来得晚一点也好,然而崔仁冀却在这里催着自己尽快去把祖宗基业双手送上。
崔仁冀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显见得钱弘俶这是想要拖一天算一天,明知自己必然失败,却又不愿意承认失败,这样可不行,这样做的结果最终只会对钱家不利!
“大王!”崔仁冀真的是有些急了,以致于一时声色俱厉起来,“钱氏累世尽忠效诚于中朝、以开门做节度使为安的名声,可不能毁于一旦啊!只要大王尽早纳土归诚,臣料想陛下当不会亏待了大王,若是能够比清源军节度使的动作更早,多半还会有些特别的厚待,钱氏一门的安危和富贵,可就在大王的一念之间!”
“大王,崔知政言之有理,向朝廷纳土归诚,今后自然不能牧守一方,而只能寄寓京师,不过王侯之位当无疑问,还请大王早做决断!”
黄彝简终于也正式支持起崔仁冀来。
……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六章 闽越纳土
第二十六章 闽越纳土
黄彝简和崔仁冀的明确劝谏,沈承礼和孙承佑对兴兵对抗朝廷的变相否决,再加上钱氏一族对抗拒朝廷这个前景的极度担忧,都几乎让钱弘俶没了选择,但是他还是有些恋栈,还不是那么情愿未经任何抵抗就把手中的土地和百姓这么交出去。
然而三月里从泉州过来的一支定远军船队终于帮助他作出了决断。
这队战船和水手是从泉州回扬州休整的,因为需要在福州、温州、明州沿途停靠补给休整,所以钱弘俶才能早早地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接替他们的船队按照常规也正在从扬州到泉州的路上,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这件事情的重点在于,这队船上带着一队使团,是清源军节度使派往东京的使团。
这个时候派往东京的使团,其使命会是什么?若是钱弘俶没有和陈洪进一起在长春殿碰上那一遭,或许他还不敢断言,但是他现在很清楚陈洪进这是打算干什么了。
年前才自己亲自入觐,并且随团上贡了大量的海货珠玉,如果只是寻常的贡奉,那陈洪进完全可以等到今年的年底,却何必急着现在就做?即使要用借助定远军船队轮换之便做理由也是说不通的,以陈洪进历年向朝廷进贡之丰厚,哪里又会少了组织一支船队的费用?
结合长春殿上皇帝的讽谕和自己这段时间的苦恼,以及吴越文武中发生的争论,清源军的这支使团目的何在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了。更何况这一次带团的是陈洪进的长子清源军节度副使陈文显,陪同他是则是清源军节度使功曹参军刘昌言,这其中包藏的意思完全就是呼之欲出了。
在缺乏竞争者的时候,钱弘俶对于彻底地向朝廷屈膝还是有些扭扭捏捏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也就能拖则拖,以致于两三个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然而现在竞争者出现了……
陈洪进的这种表现,正中崔仁冀所料,因此不仅是直接增强了崔仁冀主张的说服力,也进一步让钱弘俶感受到了事态的紧迫性——就是向朝廷乖顺地投降,那也要争一个先后了,这其中的待遇肯定会有些差别的。而要是在这个时候还心存幻想,那么如今就连一个能够呼应自己的势力都没有了,到时候杭州这里叛旗刚刚举起,第一个扑上来的说不定就是清源军。
钱弘俶至此终于彻底认命,不光是认命了,现在他还要争取抢在清源军的前头。
好在前一段时间主臣之间的商议也并非毫无成果,最起码大家的意见差不多已经达成了一致——钱弘俶若是想要反抗朝廷,武将们也就尽忠职守地跟着,文臣们也就听天由命了;当然,钱弘俶要是听从崔仁冀等人的劝谏,毅然将吴越国呈送给朝廷,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有了这种一致,再有了钱弘俶的最终决断,剩下来的就是让通儒院草拟一道请以吴越封疆归于有司的拜表而已。当然,最好还能迅速地组织起一支够规格的使团,抢在清源军的使团前面抵达东京,表现出吴越钱氏效忠朝廷从来不落于人后的优良传统。
不过这种事情却是一点也不难,之前的拖延纯粹是因为钱弘俶自己的犹豫而已。其实看得出来陈洪进也经历过一番挣扎,否则的话,即便是泉州距离东京要比杭州远上了许多,那也不会迟到现在才有使团过来。
有了钱弘俶的点头批准,崔仁冀立即就组织人手拟就一道拜表,不过这是临时拟就的还是早有腹稿,甚至原稿已经字斟句酌地写出来好久了,此时只是誊抄了一遍,那就是非外人能知的了。
选择使团人员和组织出使船队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努力下于几天之内就完成了,刚刚跟着钱弘俶从东京回来的世子钱惟濬自然是最佳的带团人选,辅助钱惟濬的则是崔仁冀。
至于船队的事情,莫说驻泊在杭州的定远军船队并不是定在这个时候换防休整,他们即便要换防,那也是和沙门岛那边的定远军船队进行交换,从杭州走海路到沙门岛,然后在登州上岸走驿道,或者继续走水路进黄河,可不如从海路到扬州,再换成驿船、驿马走漕运与驿道来得快。
所以崔仁冀等人是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自行组织船队,反正也只需要航行到扬州就可以了,在出行之前与定远军打声招呼就行。
所以这个时间还真让钱弘俶抢到了,就在搭乘了清源军使团的定远军换防船队驶入明州港的时候,钱惟濬率领的吴越国使节船队已经从杭州港拔锚《》。
…………
“臣伏有恳诚,贮于肺腑,幸因入觐,辄敢上闻,盖虞神道之害盈,必冀天慈之从欲。臣近蒙朝廷赐以剑履上殿,诏书不名,仍以本道领募卒徒,尝营戈甲,特建国王之号,俾增师律之严,皆所以假其宠名,托于邻敌。方今幅员无外,名数洞分,岂可冒居,自罹公议?合从省罢,以正等威。除本道军士、器甲臣已曾奏纳外,其所封吴越国王及天下兵马大元帅职名,并乞解罢。凡颁诏命,愿复名呼,庶圣朝无虚授之恩,微臣免疾颠之祸……臣伏念祖宗以来,亲提义旅,尊戴中京,略有两浙之土田,讨平一方之僣逆。此际盖隔朝天之路,莫谐请吏之心。然而禀号令于阙庭,保封疆于边徼,家世承袭,已近百年。今者幸遇皇帝陛下嗣守丕基,削平诸夏,凡在率滨之内,悉归舆地之图。独臣一邦僻介江表,职贡虽陈于外府,版籍未归于有司,尚令山越之民,犹隔陶唐之化。太阳委照,不及蔀家,春雷发声,兀为聋俗,则臣实使之然也,罪莫大焉。不胜大愿,愿以所管十三州献于阙下执事,其间地里名数别具条析以闻。伏望陛下念奕世之忠勤,察乃心之倾向,特降明诏,允兹至诚。”
广政殿上,读着这么一道表章,郭炜心中很有几分得意与激动。
表章的文字并不古雅拗口,以郭炜穿越之前的文言文功底和穿越之后接受的教育,以及这些年参读奏章的经验水平,不说彻底明了其中可能有的典故吧,起码还是可以把表章的基本意思弄明白的。
嗯,看来钱弘俶经过了几个月的犹豫徘徊之后,最终还是认得清形势的哈。先感激了一下朝廷——哦,也就是我了——的恩遇,然后再强调自己从未自外于朝廷的心思,接着就不光是向朝廷表明要诚心献纳疆土、百姓、军队,而且还强烈地请求朝廷不要对自己那么恩宠,什么国王啊天下兵马大元帅啊之类的过高荣衔最好都给罢了,皇帝的诏书不直呼我钱弘俶的名字就更不必要了,总之吴越钱氏对朝廷的一片赤诚可映日月。
对于这个结果,郭炜很满意,尤其是在读着这篇表章的时候,他还很清楚地知道,清源军节度使陈洪进的使者也快要抵达东京了,他们给自己提供的答案,基本上可以确认和钱弘俶是一般无二的。
果真是传檄而定啊……不,哪里来的檄文,只是自己向他们递了一个眼色而已,他们就风快地主动纳土归诚,促成了自己的心愿,这就是圣天子的魅力和威力啊……
郭炜自得地笑了笑,马上就开始反省自己方才的骄傲自满,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圣天子光环”,之所以只需要自己的一个眼色就能够起效,还不是前面那么多的辛苦铺垫发挥了作用?当然,钱家历来的传统就不是力拒中央,陈洪进也一向比较明智,这些个体特质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不过最根本的还是中原朝廷自身体现出来的实力,如果没有迅速击灭南唐、南汉和北汉的国力军力表现,吴越的清源军怎么可能如此乖觉?像高继冲和周保权一度就怀有幻想嘛,他们在对待自身与中央的关系上其实和钱弘俶、陈洪进的差距并不大,倒霉的只是他们在自己的统一道路上首当其冲而已,所以没有机会旁观其他割据势力的灰飞烟灭,也就没有合适的决策参考。
一台漂亮的戏剧表演,主角的表现固然非常重要,几大配角的恰当配合也是必不可少的嘛~
现在有了钱弘俶和陈洪进的全力主动配合,统一华夏核心区的这一幕大戏总算是可以完美地落幕了,剩下来的边边角角,那就留着在内部建设的过程当中找机会一个一个地收拾了。
当然,吴越国和清源军的纳土在郭炜看来已经完成了,在朝堂的那些文臣们看来却不是,就像皇帝向大臣赐九锡或者禅让一样,这么隆重的事情,不搞个三揖三让怎么成?怎么合乎历史规范?不过这些琐事就不是郭炜乐意操心的了,也不必他特别操心,有几个宰相和有司在那里操持,全套过程进行得有声有色的,剧本成熟,参演人员卖力投入,堪称统一进程的完美收笔。
经过了朝廷诏书和地方表章的几番往返,一直延续到永乐二年的五月份,郭炜终于接受宰相们的进言,接纳了吴越国和清源军的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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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盗杀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盗杀
“卿世济忠贞,志遵宪度,承百年之堂构,有千里之江山。自朕纂临,聿修觐礼,睹文物之全盛,嘉书轨之混同,愿亲日月之光,遽忘江海之志。甲兵楼橹既悉上于有司,山川土田又尽献于天府,举宗效顺,前代所无,书之简编,永彰忠烈。所请宜依。”
天使的宣读声在杭州的元帅府衙当中响起,其内容让在场的吴越国主臣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这一次的抉择之明。天子笑纳了钱弘俶的献礼,却并没有提剥夺他吴越国王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荣衔,而诏书当中仍然对钱弘俶不称名,显见得恩遇未衰,王侯之位可待,甚至上朝的时候剑履上殿的待遇都不见得会减掉。
当然,钱弘俶的这个王侯肯定是要换一个封地的了,吴越之地既然已经交了上去,那就不要再想着继续在此地称王,而且换一个王爵也不会有多少实封和食邑的,但是和兵败被俘的落魄比起来,这样仍然算是很风光了。
不过这些改封的诏敕肯定得等到钱弘俶父子都离开杭州,由定远军护送到东京以后再颁布下来了,当今天子的威仪可不同于以往,是不会用提前下诏恩赏的手段来换取藩臣的妥协的——不愿意妥协屈服,那么自然会有王师过来完成天子的旨意,而且给藩臣的待遇一定会急剧下降;愿意妥协屈服,给藩臣的待遇肯定会提高的,但是不会提前许诺出明确的封赏,一切留待赴阙之后下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心深远,臣下难测。
不光是钱弘俶父子要被定远军护送到东京去,在朝廷派遣州县官吏过来接管地方以后,钱弘俶的緦麻以上亲及吴越国管内官吏如宰相及节度使宾幕都要赴阙授官,和平接管一大块地方固然省时省力,大幅度地降低了物资消耗与人员伤亡,其中隐藏的麻烦却也不会少了。
类似的天使,类似的诏书,类似的情节,在泉州的节度使府衙发生的时间只是比杭州这里稍晚一些而已。不过和钱氏在吴越国的根深叶茂比起来,陈洪进在漳、泉两地的根基无疑要薄弱得多,而这,给当地官吏带来的确实意外之喜——除了陈洪进父子以及近亲之外,其他官吏大多数却不必背井离乡了,甚至多数人还可以继续留任。
永乐二年的七月,正是初秋时节,天气虽然还没有转凉,不过钱弘俶父子和陈洪进父子先后进京的消息还是让郭炜感到了一阵惬意。
吴越国以所部十三州八十六县、户五十一万三千七百、兵一十一万五千,暨民籍仓库,尽献于朝;清源军以所部漳、泉二州一十四县、户四万八千四百、兵一万七千五百,暨民籍仓库,尽献于朝。帝御崇元殿受之。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走过场的事情,从定远军分别护送两家人进京、朝廷委派的官吏前去接管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随后,制授钱弘俶依前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改封为淮海国王,食邑一万户,实封一千户,仍充天下兵马大元帅,仍改赐宁淮镇海崇文耀武宣德守道功臣,为此,朝廷还特别把扬州又升为淮海国,以前淮南节度使管内归属其国,赐其淮海国王金印一面,赐礼贤宅为永业;制授陈洪进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留京师奉朝请,赐第京城甲第一区居住。
至于随同钱弘俶进京的王弟钱弘仪、钱弘信与王子钱惟濬、钱惟治、钱惟演,以及孙承祐、沈承礼等人,也各自得到了观察使、节度使等不同遥领官衔,而陈文显则领通州团练使、知泉州,陈文颢、陈文顗也各领刺史,陈文顗知漳州。
…………
七月十六日,虽然说处暑才刚刚过去,秋老虎还在发威,不过天气已经没有正经的夏天那么炎热了,至少到了早晚的时候总能有一些清凉。这一天,郭炜在后苑宴请钱弘俶、陈洪进两家人,并且命淮海国王世子钱惟濬侍坐,泛舟于宫池,一直到接近傍晚方才散去。
不过散了席之后的郭炜却一时间找不到地方去,现在就去内宫嘛,时间上还嫌早了一点,不免会给后世的历史爱好者“荒淫有道”的印象——当然,现在的言官多半不会这么说的,他们还巴不得这个不怎么好女色的皇帝能够去后宫去得更勤快一些。可惜起居官的笔下从不留情,即使他们不会明确地写下“白昼宣淫”的评论,和这种评论也差不了太多的事实记载总是会留在起居注上面的。
所以郭炜晃悠晃悠又来到了广政殿,周淑妃就快要临产了,去她那里是没什么意思的,而不是为了她去担一个那种名声,可就太不值得了。
随手翻了翻各种奏章和情报,倒也没有太多的新鲜事,更没有急需他来马上处理的大事,前段时间倒是有忠正军节度使魏仁浦和定远军都指挥使张令铎的讣闻,不过在如今这个比较平和的时间段上,郭炜不打算那么快就任命继任者——他很敏锐地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说不定又是一个大臣亡故的高发期,不如先等一等,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进行一次统一的升赏与调任。
就这么趴在案几上信手翻阅着,蓦然间有一封来自北地的情报就这么跳到了郭炜的眼前。
“四月,辽主至辽国东京辽阳府,致奠于让国主及世宗庙。五月西行,猎于闾山,盗杀辽国北院枢密使萧思温于盘道岭。六月,辽主还其上京临潢府。”
咦~这可奇了。那个契丹的让国皇帝耶律倍是耶律贤的祖父,契丹的世宗耶律兀欲是耶律贤的父亲,契丹的东京道原先就是耶律倍的封地东丹国,耶律倍父子的庙宇都在辽阳府倒是不奇怪,耶律贤去那里祭奠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萧思温这个现在契丹朝堂上的大人物怎么就这样被盗贼杀死了?而且好像耶律贤还没有猛烈追究的样子?
从当初耶律贤上位的过程和萧思温职位的变化来分析,这人在耶律贤上位这件事情上应该是立了不小的功劳的,而且耶律贤不光是用官衔和权力来酬功,甚至都宁愿得罪韩匡嗣,把已经许婚给韩匡嗣次子韩德让的萧思温之女萧绰纳为贵妃,并且很快就将她立为皇后,这样的酬功规格可是非常的高了。
这么一个劳苦功高并且执掌大权的国舅,怎么会在跟随契丹皇帝游猎的时候就被盗贼给杀死了呢?而且耶律贤怎么就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呢?
“来人,把侦谍司郎中找来,朕有话要问。”
心中既隐隐地觉得有问题,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对耶律贤上位的过程进行过阴谋论理解的郭炜也就闲不住了,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把韩微找来详细地研讨一下这事倒也是不错的。
内侍的动作很快,韩微的反应也很快,只不过盏茶的工夫,这个和郭炜同龄的“韩橐驼”就站到了皇帝的面前,还不见一丝的仓促忙乱。
看着眼前的这个儿时玩伴,郭炜颇有些感慨。
他当初选择接近韩微,当然并不是那么的单纯,毕竟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占据了郭宜哥身份的一个成年穿越者,可不会那么无聊地找什么童年的玩伴。之所以找上了韩微,固然是有其父韩通救命之恩的由头,实质上也是为了和韩通拉紧关系,而发现韩微本人有些才能,因而让他掌握一部分对外的谍报力量,那却只是意外的收获而已。
不过这个儿时玩伴似乎很满意眼下的局面,对自己的忠诚也似乎是一点都不打折扣的,这个侦谍司郎中都做了快九年了吧,他却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身为皇帝亲信而不升官有什么烦恼和不满。郭炜倒是明里暗里的和他提过,不过韩微自己却婉言谢绝了,理由就是一个——自己是难登大堂的橐驼,出任朝臣和地方守臣都有失朝廷体面,恰恰是这个不需要抛头露面的侦谍司郎中很适合自己干,而且这个工作自己也干得很滋润。
当然,要是武德使、皇城使或者锦衣卫巡检司里面的职位么,如果有谁这么恋栈,就连皇帝开口要给他升官了也不愿意走,郭炜可就说不定要起疑心了,哪怕他再亲近呢。好在枢密院侦谍司现在基本上就是对外的一个机构,甚至对那些朝廷可以掌控的节度使都不由侦谍司负责了,所以韩微的这种表态反而不会引起郭炜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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