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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第二十七章 相州誓师
“禁军将士们,你们可知道朕为甚要在这里誓师么?”
郭炜站在土台的南缘对着下面的十万大军朗声说话,虽然他为此做了精心的准备,大军的方阵布列得足够的紧凑,土台也堆得足够的高大,郭炜甚至还做了一个喇叭来进行自然扩音,但是真正能够听清楚他说话的人也就是局限于土台周边的十几排。
不过郭炜并不为此担心,因为在后续的行军途中,坐船坐得厌烦了的军士们会把他的讲话口耳相传的,安插在各个军司每个都的锦衣卫巡检司人员更会推波助澜。郭炜相信,等到大军齐集幽州城下的时候,誓师大会的精神都能传达到已经先期抵达霸州和易州等地的侍卫亲军了。
“是的,你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是为甚,因为你们当中就没有几个相州城的人。对的,笼统地说相州人还是有不少的,但那都是相州所属各县和相州乡村的人,可是相州城里面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够活着成为大周禁军!”
随着郭炜这一段铿锵有力的话,站在前排的军士中间出现了一丝骚动,不过在郭炜静静的扫视之下又迅速地归于肃静。
相州,这个时候除了郭炜以外还没有人知道,此处就是古都安阳,下面埋藏着成千上万的占卜用龟甲,上面记录着中国的早期文字;而就在南面不远处,在归属相州管辖的汤阴县,百余年后将会孕育一个伟大的英雄,当然,郭炜衷心地期望在有了自己的这个世界里,那位英雄可以安心地做个普通的农夫,不必再为了民族披肝沥胆。
不过,郭炜现在要对禁军将士们讲述的并不是这些。在相州沧海桑田的历史当中,还有着血色的一页,那才是郭炜试图告诉禁军将士的。
“就在十四年前,前朝晋的开运四年或者前朝汉的天福十二年,也是在四月份的时候,相州百姓以河朔豪帅梁晖为首,驱逐契丹所派的括钱伪官,依城抗拒契丹兵的掳掠。因为守城的都是普遍百姓,其中少有晋朝禁兵,更无知兵之人,城池于数日之内便被虏酋率大军攻破。”
具体到相州的事情未必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后晋末年的契丹入寇真算不得什么秘辛,河南河北年岁稍大的人都是知道的,很多人的家里还亲身体会过契丹兵的打草谷和契丹在东京任命的汉人括钱使的搜刮。
在那个时候,东京的禁军都跟随着杜威北伐去了,然后在镇州附近全军投降契丹,彰德军节度使张彦泽还做了为契丹取东京的急先锋。在那个时候,朝臣贵官们、节度使防御使刺史们都俯首屈膝,除了河东的刘知远之外就只有少数几个人义不降虏。现在的这些禁军将士本人或者是他们的父辈,除了隶属于河东军的,还有陕州屯驻奉国军指挥使赵晖、侯章、都头王晏等人,其他多半也是降了的。
在那个时候,真正掀起反抗浪潮的,除了河东周边几个州县的驻屯禁军低级军官,就只有那些所谓的“贼帅”、“群盗”,从磁州入据相州的梁晖和澶州的王琼就是其中的代表。直到百余年后,因为有了宗泽这样的官员,类似的一批人才有了“河北义军”的称呼而不再是“群盗”,从这些义军当中涌现出来的几位英雄,远比官军来得出色。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装备齐整训练有素就是养来作战的军队成建制地投降了,真正保家卫国的却是零星少数的低级军士和大量手无寸铁不懂战争的百姓,没有一定的战争磨练,缺乏专业军人骨干的抵抗者根本就守不住城池。
“相州城破之后,契丹进行了屠城,见到城中男子就杀,将城中妇女掳掠而北,胡人在屠城的时候,把抢来的婴孩掷于空中,举刃接之以为乐。等到虏酋率众北返,契丹伪命相州节度使高唐英在全城只找到了七百男女幸存,一直到了乾祐年间,彰德军节度使王继弘才收敛城中遗骨安葬,仅仅是那一次就有十余万!”
饶是禁军当中的一些老兵早年都是习惯了鱼肉百姓,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发寒,更不用说大周立国以后陆续招募的军士,那都是受到越来越严的军纪约束的,听说近在身边的一座城市十几年之前遭遇的浩劫,多少都有一点感同身受。
郭炜是第一次来到相州,他的感受则更加不同,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前世所知的历史中,类似的惨案反复地发生着。百余年后的黄河上下,从太原开始,类似如今相州这种遭遇的城市比比皆是;三百年后的常州等江南城市,还有整个四川,那就是放大版的相州;还有七百年后的辽东、山西、江南、四川……虽然更多的人不记得了,记得的人也只知道扬州和嘉定;千年后的旅顺,自己的家乡旁边,还有南京。
“是的,你们有些人猜得没有错,这十余万遗骨就是葬在这片荒原,就在你们所站位置的西边不远,现在你们知道为甚当地人不到这里来开荒了么?”
下面一片轰然,虽然阵形队列还没有乱,但是人人都在侧头向左看,他们确实知道了为什么当地人不在那里开荒,他们更知道了为什么那片荒原的野草长得这么高。
“你们当中也并非就没有相州城的人了,朕清楚地记得,在锦衣卫亲军当中就有一个,他正是那七百幸存者之一,当年还只有六岁,是在许家坊的尸堆下面找到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他也一直没有名字,但是他始终牢记着是乡亲们用身躯保住了他,所以才刚满十六岁就来投军,为的就是自大周立国以来契丹再不能深入河北,为的就是锦衣卫亲军一直心念北伐!”
土台前的大军阵列当中,锦衣卫亲军金枪军左厢第一军第一指挥第二都都头许廿八昂首矗立纹丝不动。周围的人都在偏头点足向左看的时候,他没有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听到郭炜的这一段话,其他军司的军士们都向锦衣卫亲军看过来,锦衣卫亲军的军士们也在互相打量交头接耳,他没有动,因为他已经知道曾经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到底在说谁。
许,是许家坊的许,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姓氏是什么了;廿八,是幸存的七百多人当中孩童之间的排序,这个序号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从此再也不会另取名字了。
姓名有时候真的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今生的目标——北伐、杀契丹。大周可以抵挡契丹,先帝可以打败北汉、契丹联军,锦衣卫亲军设立之初就以北伐为志向,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投军了。
现在许廿八又了解到了,陛下一直都知道他,陛下一直都记得他,记得他的姓名,也记得他的心愿。就在周围的人都在四处张望交头接耳的时候,许廿八昂首挺胸地肃立着,端握着火铳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眼泛泪花地仰望着土台上那个同样年轻的身影。
“深受契丹荼毒的,又岂止是这相州一地?誓师以后大军将会沿着永济渠北上,途中就会经过贝州,那个城池在开运元年初也曾经被契丹屠之一空。自从唐末以来契丹屡屡入寇,河北丧乱何止一日?百姓流离又何止一处?”
大军阵列肃静下来,军士们都停止了张望和议论,默默地听着郭炜喊话。
唐末以来军阀混战不休,但是除了秦宗权这类禽兽以外,能够和契丹比残忍破坏力的还是极少,尤其是在后唐以来,混战的主要三股势力——河北、河南、河东——在高层都渐渐合流,中原开始慢慢地由乱而治,契丹的酷烈就越发地令人怵目惊心。
军阀的高层都已经慢慢合流了,而且郭威本身就是河北人,现在的这支禁军里面河北人可是多得很,对郭炜的这几句问话,即便是没有目睹也都有耳闻来作为答案。
“自大周立国以来,中国兵势日盛,契丹已经难以深入到河北的南部肆虐,可是定州、镇州、祁州、深州、冀州、沧州等北疆州郡又有哪一年不被契丹打草谷的?即使是距离边境稍远一些的棣州也屡遭侵扰。这都是为甚?”
向下面的军士们发问完了,郭炜稍稍歇了口气,没等军士们回过味来,马上就自问自答:“正是因为石敬瑭割让了幽州、云州等地,使中国完全丧失了长城屏障,让契丹在河北平川之地取得了幽州这样一个大城据点,从此可以不受阻碍地连年南下侵扰,我朝即使以重兵备边也难以禁绝。
河北百姓苦盼我军能够荡涤虏氛,北上收回幽蓟,彻底清除契丹据以南侵的据点,这既是民心所向,更是天意所在!上天让朕来到这里,就是要朕倾听民心、顺应民意,此次北伐定当全取幽蓟,复汉唐故土,逐胡虏于塞外沙漠,还中国以太平安康。”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八章 北面行营的设立
第二十八章 北面行营的设立
显德八年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甲午,诏以幽蓟未复,车驾取今月三日亲征;乙未,车驾发京师;戊戌,车驾至相州;己亥,帝帅六军祭相州城郊万人坑,誓师。
显德八年四月二十六,军次固安水,观兵蓟城。
在相州举行完誓师仪式之后,禁军往北开往安阳水登船,郭炜特地顶盔贯甲骑马守在安阳水边,在东西班卫士的夹护下目送禁军分批登船出发,最后才是自己上了龙船东进永济渠。
十余万禁军主力沿着安阳水、永济渠以水陆轮换的方式行军,沿途经过大名府、贝州、沧州、乾宁军,过独流口之后转入拒马河,最终在霸州北面舍舟登岸,夹拒马河两岸建造浮桥仓储。
在途经大名府的时候,天雄军节度使、魏王符彦卿携其次子天雄军衙内都指挥使符昭愿迎谒于途,郭炜不敢怠慢这位年过六旬的宿将,专门进府停留了一日。临行的时候,郭炜本来有心带上那位年方十七的舅舅去前线蹭些功劳,不过想想符彦卿的长子符昭信早卒,刚刚十六岁的三子符昭寿作为供奉官已经伴驾,老头的身边就剩下这个次子,最后只索罢了。
车驾到了沧州,横海军节度使魏仁浦、横海军节度观察留后王全斌一同入觐。
看着实际年龄刚满五十却已经略显老态的魏仁浦,郭炜终于动了恻隐之心。魏仁浦好歹也是郭威的藩邸旧臣,这次他也不是真的要策划谋反,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弄权和权臣互相攀附。但是文武权臣之间的私下交结风气必须刹住,顾命大臣无视成年皇帝而弄权就更加不允许了,所以郭炜拿魏仁浦做了那只鸡而已。
目前看来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朝臣文武之间的交往自重了许多,郭炜的旨意也基本能够得到通过和贯彻,魏仁浦这一年多以来在沧州调运仓储为北伐的后勤准备也充分发挥了所长。若是此次北伐真的能够全取幽蓟,让周军可以重新前出到长城防线,沧州也就不再是北疆重镇了,那时候横海军的军额或许就可以取消,沧州可以降为防御州甚至刺史州,向幽蓟一线进行转运的任务只需要在永济渠沿线各州派出转运使就足够了,而且海运可能也可以发挥一点作用。
总之这一年多魏仁浦还算是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在横海军节度使的位置上是既有苦劳也有功劳,那么北伐幽蓟的任务一旦完成,就是赏功把他调到内地好一点的州郡去的时候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把支持前线的工作好好完成。
随着周军进击幽蓟,契丹的南京道只会自顾不暇,沧州暂时是不会面临什么重大的军事变故了。考虑到这些,再加上即将与强敌发生大战,宿将总是不会嫌多的,郭炜给魏仁浦留下了节度使牙兵用以自卫和调发征夫,把王全斌和沧州的大部分州郡兵都带上随驾出征。
显德八年的四月二十四,郭炜率领禁军主力溯拒马河而上到达了霸州的北面,进入韩通在拒马河南岸设立的前哨营地,闻讯的北面行营都部署韩通也早早地从易州赶过来会合。
在霸州北边的行营,郭炜聚齐了北路众将,开始按照枢密院和三司使共同拟定的计划分派兵力并且任命将帅,河北各州县的夏收夏种也在这之前如期结束,整个河北开始为了幽蓟战场全面运转起来。
西路都部署李重进和东路都部署张永德共同负责全军的后勤保障和后路安全,北面诸州水陆转运使王赞具体调度后续的物资转运,三司副使张崇训作为行营三司使总揽前线的物资供应。
北面行营也得以全面地充实起来,以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为北面行营都部署,知幽州行府事;以侍卫亲军马步都虞候韩令坤为北面行营副都部署;以锦衣卫巡检司都巡检曹翰为北面行营兵马都监;以殿前都指挥使高怀德为北面行营都虞候。
根据作战计划,韩通将率领先期到达易州的五万侍卫亲军在西路,从易州向涿州方向进攻,义武军节度使孙行友率定州、易州等地驻屯禁军和州郡兵为其先锋;韩令坤率领霸州行营的殿前司部队和锦衣卫亲军在东路,从霸州向固安方向进攻,锦衣卫亲军副都点检潘美率领锦衣卫亲军为其先锋。两军预定在幽州城南会师。
横海军节度观察留后王全斌和瀛州团练使张藏英、邠州节度使刘重进率领瀛州、莫州等地的驻屯禁军和州郡兵以及霸州行营的部分侍卫亲军,从霸州西向攻击两路主力军之间的容城、新城等地,肃清两路军的后方,之后让其序列中的侍卫亲军归建韩通的西路军。待主力的后路安靖以后,二人再相机领军向东回到霸州,由霸州兵马都监张勋配合着东向扫荡永清、安次、武清一带,以彻底稳固全军的后方。
郭炜则留下了殿前司的左右班卫士和部分锦衣卫亲军护驾,预备作为幽州攻城主力的怀德军也在御驾左右,以锦衣卫亲军龙枪军左厢都指挥使王春为随驾都部署,以锦衣卫亲军金枪军右厢都指挥使赵延溥为随驾副都部署,前河阳节度使赵晁于半年前故去,赵延溥还是被郭炜夺情起复的。
随驾的大臣勋戚大多数都是跟随郭炜的行营行动,保信军节度使赵匡赞更是作为秘密武器被郭炜从庐州召至前线,右羽林统军李继勋以其水军经验随军参赞。
武胜军节度使宋延渥和亳州防御使郭廷谓作为北面行营楼橹战棹正副都部署,以各自的水军专长保障了运送禁军主力北进的工作,到了霸州以后仍然负责从永济渠到拒马河的输送转运,并且要跟随大军的进度勘查确定从拒马河进入桑干水是运输线路,不过二人在这个时候就从北面行营划归了东路都部署张永德指挥。
不过张永德这个东路都部署指挥的远不止是永济渠沿线的输送转运和安全保障工作,北面行营楼橹战棹部队只不过是征发民船临时组建的运河船队,真正归属张永德的军司——渔政水运司的部队全都部署在长江沿线和登莱海域,北方的各条人工与天然小河早就已经不是他们驰骋的疆场了。
到了显德八年的四月二十六,当郭炜的车驾抵达固安的时候,韩令坤率领的东路军已经渡过了桑干水岔流,正在向着幽州方向北进;韩通率领的西路军也连克契丹的易州治所岐沟关和涿州,前锋渡过刘李河直指良乡。东西两军隔着桑干水急速北进,互相之间的距离只不过数十里,而在两军的后方,容城、新城等地也相继宣告攻取,王全斌等人正在回兵向东。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九章 萧思温的策略
第二十九章 萧思温的策略
辽国应历十一年四月二十六的傍晚,契丹南京析津府城内戒备森严,八个城门、两个宫门和二十六坊的坊门全都早早地紧闭上了,南京留守的侍卫亲军和南京统军司所辖宫卫骑军在城内往来巡视,各条街道上除了这些契丹军和汉军之外空无一人。
在宫城内的南京留守司大堂内,南京留守、南京道兵马都总管萧思温高坐于上,看着座前的诸将都是一言不发,心中不由得彷徨无计。
萧思温,现任辽国皇帝耶律述律的姐姐汧国长公主耶律吕不古的驸马都尉,国舅大父房的子弟,长得仪表堂堂,而且还特别注意修理边幅,即使在军中也时刻保持着衣冠整洁须发齐整。
萧思温的膝下育有三女,长女嫁给了契丹太祖耶律阿保机幼子耶律李胡的儿子耶律喜隐,次女嫁给了耶律述律的二弟太平王耶律罨撤葛——嗯,辈分关系是乱了点,不过这也是人家契丹的传统习俗不是?像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的两个弟弟,一个是耶律阿保机次子耶律德光的岳父,一个却是耶律阿保机长孙耶律兀欲的岳父。
至于萧思温的第三个女儿,现在还只有八九岁,此刻正在南京的家中。因为萧思温直到中年仍然无子,所以在家中还养了一个侄儿留只哥作为养子,年纪和三女儿一般大。
只是在这个时候,任萧思温怎么把须发面目打理得油光水滑,也掩饰不住那一脸的惶然。
在堂前低头站着的是契丹涿州刺史耶律昌术,不过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原本是靠着六院部子弟的身份到涿州镀金来了,这个时候却是把耶律阿保机子孙的面子全都给丢掉了。只看他站在堂前低头畏缩的样子,就全然没有契丹兵往日南下打草谷时候的剽悍狠辣,那一身华贵的衣衫也被兵刃风沙给折腾得凌乱不堪,满面的尘土盖住了那副精心梳理的虬髯,把公子王孙的贵气彻底变成了残兵败将的颓丧。
周军在年初派大军巡边,萧思温本来是不以为意的,因为这几年周军为了防秋一直都会在年末年初戒备一番,今年的做法也算不上特殊。往年周军都是谨守本边,只有契丹军南下骚扰以后才会进入契丹境内报复,就像应历八年萧思温在四月间趁着周主南征之际寇边,周军随后就在五月份攻下束城县作为报复。
应历九年周主率军亲征把萧思温狠狠地惊吓了一阵子,多次上表请耶律述律亲征南京,幸好在周军攻拔数州以后,周主就患病南归了。周军兵退之际,萧思温也终于壮着胆子追击了一回,虽然是追之不及,总算是派出南京统军司的兵马戍守涿州加强了当地的防御。
周主郭荣回去就驾崩了,郭荣的长子郭宗谊新君继位,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对外用兵,南方的唐主在双方使者隔绝以后不太清楚情况,河东和南京道可都是安静得很。
要说河东那边也还是有一些小规模冲突的,只是周朝就没有派出过禁军主力,所以始终只是限于几个边境山寨的争夺,北汉主就没有向辽国皇帝耶律述律和辽国西南面招讨使、南院大王耶律挞烈请援。而在南京道这边,为了防止又一次招来应历九年的事情,萧思温极力约束手下不去侵边,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面双方就几乎已经脱离接触了。
萧思温万万都没有想到,周朝的那个新君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发作。应历十一年的四月二十四,缘边巡检的易州、固安远拦子第一次向南京急报周军大举入侵,当天岐沟关就宣告易手,易州的汉军和汉人守将几乎就是在刚刚见到周军旗帜的时候就开城投降了。
到了第二天,固安的汉军和汉人守将也是闻风而降,涿州因为有南京统军司的兵马和耶律昌术在,勉强多抵抗了半天,到了晡时还是不支。随着守卫涿州南门的汉军开门投降,耶律昌术只好带着统军司的兵马从北门仓皇而出,然后在涿水和刘李河岸边被周军连续追杀,耶律昌术只落得个仅以身免。
远拦子几次报来的消息就是周军已经从固安渡过了桑干水,正沿着河边向南京快速推进,从周军前锋到南京的沿途已经没有了重要关卡和强大兵力进行阻击。耶律昌术带来的消息更多一些,据说这次周主和应历九年一样是和手下大将分道并进,连将领都是一模一样的——傅元卿和李崇进,在耶律昌术当面的就是西路的李崇进,东路攻克固安之后渡河北进的就是傅元卿。
“周军的来势相当凶猛,而且兵力数量众多,其攻击锋芒极锐。各城的汉军又是心怀两端,此时若是我军贸然出城迎战,苟有临战不利则必酿后患。南京经过历代数百年的经营,城高池深战具齐备仓储充足,非敌军急切间可以攻取。我军不如收缩回南京城内守城,避开和敌军决战,顿兵以老其师,待周军势竭缺粮而不得不回师之时,我军再蹑而击之,定然可以取得必胜。”
南京副留守刘守敬本来是坐在萧思温的左手下边闭目养神的,结果歇了很久都听不到有人出声发言,把浑浊的老眼睁开来四下里一看,耶律昌术正低着头等待挨训,诸将只在那里面面相觑,而萧思温则满脸期待地望着众人。刘守敬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老头子都已经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却还是要老头子出来说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总算是有人挑头了,萧思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刘守敬虽然也是汉人,却与其他心怀两端的汉人不同,从他祖父做大唐的卢龙军节度使开始,刘家就算是幽州的土著了,对辽国的忠心还是可以期待的。何况刘守敬做南京副留守多年,辅佐过萧眉古得、耶律娄国和自己连续三任的南京留守,始终都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他的儿子刘景更是在行宫做翰林学士,有了他的支持,自己的决断应该不会太被皇帝怪罪吧。
“副留守说的甚是。据各处远拦子报来的军情,周军此次来的总数怕不有二三十万,比南京道的全部兵力还要多。而照方才涿州刺史所说,西边周军的李崇进部攻城野战都煞是犀利,若是统军司贸然出战,国人一时失利的话,在南京的汉儿与渤海人恐怕就要阴连周人了。”
萧思温首先附和了刘守敬两句,再将危机扩展夸大了一番,然后环视了众人一眼,接着和盘托出了自己的主张:“我意以为,敌军势大,不如将南京附近各个州县的驻军全部召入南京城,据深沟高垒以抗周师,同时急派使者往行宫,请陛下亲率大军南征以彻底击败周军。在陛下驾临南京以前,还可以往云州和河东促请援军,力保南京不失。”
“这却不可!如果周军真有二三十万,南京道驻军确实难以胜之,派出使者敦请各处援军乃是必然。只是南京周边州县的守军万万撤不得,如此庞大的周军辎重输运必然繁重,粮道须臾断不得,有这些州县在,周军必须分兵攻取以保护粮道安全,南京所受的压力定然会大大减轻。而且各处援军到来,也需要有州县守军进行接应,若是尽撤各州县守军,将西、北各处援军所经要道都主动交付周人,援军到来以后岂不是还要逐次攻取沿路城池?那可就难以配合南京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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