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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两军遭遇的这个地方正是这样的一片荒原,仲夏时分荒草虽然还没有长到没膝,盖过脚踝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两军在相对平坦的荒原之中列阵对峙,身后都留着几个小高地,双方的中军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相对的高地作为指挥所,只不过崔廷勋和耿崇美两个人还是靠着肉眼来观察地势阵势,刘光义则是有了千里镜的助力。
“这回契丹骑兵没敢在离我军阵列两里地以内布阵,莫不就是在桑干河边吃过亏的那支啥统军司的?见识过我军大炮的厉害以后,现在算是怕了么?可惜军器监出产的大炮还是太少,只有锦衣卫亲军有两个指挥的炮兵,轮不到我来威风了。”
十四年前的刘光义也有十七八岁,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投军,对于契丹与中原的大战也就没有什么记忆。而且作为唐朝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长子刘守文的孙儿,曾祖被叔祖刘守光幽禁,祖父被杀,自己被父亲刘延进带着南奔避难,家国离乱、颠沛流离已经是寻常事了,后晋末年的大灾难在他眼中也不是太特别。
刘光义的从军历史是从投奔当时的邺都留守郭威开始的,才不过是短短十年出头的时间内,因为战功和各种因缘际会,他从一个留守府的帐前亲兵升到了殿前都虞候,已经是一员新进大将了。
对于契丹军的印象,除了故老和乡人口耳相传的打草谷、屠城之外,刘光义也就只记得高平之战中契丹骑兵在周军的威势面前不战而退。因为自从中原军民群起驱逐契丹,后汉建立以来,契丹军已经无法深入河北的南境了,当初郭威出任邺都留守虽说是为了备御契丹,其实真正的接战远在定州、深州、沧州一线,镇州和贝州作为二线防御地带都见不到一个契丹兵,邺都那其实是北面防线的大本营。
所以同样是判断敌军的战力和相应的战法,崔廷勋和耿崇美在那里发思古之幽情,刘光义却是在提自己真正目睹的最近那次交锋。
“别说是没有大炮了,原先我军也没有火铳,就是凭着长枪劲弩,我军正面作战也不曾怕过契丹军。当年实在是掌握全国重兵的杜威卖主求荣,却是非战之罪,同样是这个杜威,阳城之战被手下将官士卒逼迫着出战反击,就能打得契丹主乘橐驼孤身北遁。”
说这话的是先锋兵马都监赵延勋,郭炜在前两天接获斥候的军报,知道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契丹兵马出得胜口而南,有救援幽州城的意图,于是就近调派驻扎在幽州城西北角的殿前司部队分兵出战,以刘光义为先锋,如京使赵延勋为先锋兵马都监。
赵延勋的祖父赵在礼在耶律德光入东京以后,受尽契丹诸部酋长的折辱,最后自经于驿馆马房之中,所以赵延勋对契丹也算得上是苦大仇深,说话间丝毫不带客气的,而且他在家人的教诲下也知道当年的一些战况。
“呵,那倒也是,高平一战我军就还只是装备的长枪劲弩,面对着我军左翼的契丹上万骑兵还不是没敢救援北汉主,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跑了。这次儿郎们手中的火铳可要比劲弩更管用,那长枪也是他们用惯了的,契丹军敢于和我军正面对敌,我定不会让他们讨了好去。”
都是伤心人啊……刘光义不是个糊涂人,刚刚知道赵延勋被派过来做他的监军,他就已经把赵延勋的底细摸了个通透,这时候当然明白赵延勋为什么这样说话了,于是打了个哈把涌上来的情绪给带走,将重点又转回到了当前的局面中来。
“不仅如此。现下禁军全部用火铳替换了弓弩,对射手的膂力要求不是那么高了,也不像射手那样需要训练几年才能成军,威力还比弓弩更猛,作战持续性也更好,正面迎战契丹骑兵的胜算那是大得多了。更何况这次的炮兵虽然没有配属先锋使用,其实已经在即将到来的这一战中发挥了作用。”
“哦?这却是为何?”刘光义听赵延勋这么一说,脑筋差一点就转不过弯来,不过这才刚刚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转眼之间就反应过来了:“啊……确实如此!前次在桑干河,锦衣卫亲军于敌前渡河,只靠着两个指挥的四十门大炮就让敌军上万骑兵知难而退,所以这次敌军再不敢进入我军阵前两里列阵预备冲击了。可是骑兵奔驰两里地去冲击步军大阵,就算是前面控马慢跑,到了阵前也是马力疲敝,休说是我殿前司的精兵,就是河北的州郡兵也尽可以抵得住。”
“不仅如此。骑兵要跑上两里地,就算是殿前司的铁骑军甚至是御马直这样训练有素,那也很难保持队形的严整,更何况是契丹这类惯于啸聚而拙于列阵的骑兵。届时以不整的骑兵硬冲我军的严整步阵,那纯粹是在找死,若是敌军想和我军对射,想必都虞候的麾下火铳手都会很欢迎的。”
“嗯……嗯……经你这么一说,那还真是的啊。这炮兵只要用过了一次以后,那对敌军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以后与其对敌的我军不管有没有大炮,敌军都是不得不防,那么我军的作战局面比起完全没有大炮来还是要强上了许多。”
“哼,敌军不防大炮那也行嘛,到时候就会有火炮在敌军阵列中开血胡同了。陛下此举实在是深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妙啊!”
“你又在习惯性地引用兵法和颂圣了,也亏你能够做到前一句还在咬牙切齿地诅咒敌军,后一句就转身由衷地颂圣。”看赵延勋从怀旧的情绪中拔了出来,全部精力都着眼到当前面临的战局,刘光义难得地开了句玩笑:“兵法我也学过,陛下组织的整训让我心里面都记着呢,对陛下的钦佩我心里面也有,可是这两样我就是没法像你这样随时随地可以恰到好处地说出来。”
“那是因为你想得不深,不管是对兵法还是对陛下深谋远略的认知。单说这次让你作先锋抵敌对面的契丹军吧,为什么敌军为数两万上下,给你的兵马也是差不多两万,为何没有让高殿帅亲领殿前司全军过来以众凌寡?”
“呃……一个是因为得胜口为契丹所据,从那里还能出来多少敌军尚未可知,高殿帅是留下来作为预备队吧。”刘光义被问得一愣,他一直习惯于听从命令,到还真没有细想过各种命令中的道理,这个时候就在勉强地榨取自己的脑汁:“另一个原因当然是要以相当的军力将契丹军彻底击垮,以此树立我军的威名。”
赵延勋乍听刘光义这么说,斜睨着他就差一点蹦出个“蠢”字来:“前一句还算是靠谱,不过光是为了防范得胜口可能继来的敌军,高殿帅仍然可以率殿前司全军过来,因为敌军只会出现在正面,预备队无需留在幽州城附近。至于后面一句……两军交战又不是小儿斗气,若是能够做到狮子搏兔,那又何必枉费心力自己弄得势均力敌,以至于增加自身的伤亡?像陛下那样宅心仁厚,可能吗?军队的威名只会因为胜利而来,只要能够常胜不败,以众凌寡还是以寡击众都不是关键。”
“不光是得胜口?”刘光义皱着个眉头把自己在整训中学过的幽州形势分析一遍遍地过筛:“契丹的南京道除了幽州城驻有留守司和统军司两路大军,其他城池的驻军也就够守个城的,哪里需要用到我殿前司的精兵来防备?那留守司的兵力被我侍卫亲军围在了幽州城内,统军司的兵力都跑到了得胜口,其他几个通往契丹山后的燕山关隘,不是派出了渔政司的伏波旅去么?”
“你以为伏波旅就是去堵口以阻截契丹增援幽州的?当然,他们要是到了那些关隘,自然是会奋力阻截的。可是他们基本是和全军同时北上,要说赶在契丹援军出发之前夺取渝关,在契丹援军通过之前占据卢龙塞,这都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让他们沿着燕山山麓长途奔袭到古北口,赶在契丹调发古北口北面不远的奚王王帐军增援幽州之前就堵住,那怎么可能?他们又不会飞。”
“伏波旅居然不是去堵口的?”刘光义这才有些震惊了,他还一直以为郭炜所用的计划是采纳了整训时集体讨论的一个方案,现在听来却并非如此。
“陛下对那个计划做了些改动,却也没有瞒着哪个高级军将,所以你自己慢慢去想吧,我也是慢慢想才想通的,之后才对陛下的深谋远略和宏图大志佩服万分。若是现在我直接把答案告诉你,你的印象就不会太深,对你结合实战领悟兵法精髓不利。”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二章 前哨战(二)
第十二章 前哨战(二)
赵延勋喜欢对着刘光义卖关子,让他慢慢去想,对面的契丹军可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在战阵之前慢慢地琢磨整体的战略。
南下的契丹军有两万人出头,其中南京统军司的兵力有三个营,而武定军则有四个营,留在得胜口驻守的其实全是南京统军司的部队。因为对阵的时候是这种兵力配备,崔廷勋和耿崇美两个人经过了一番协商,决定由耿崇美总揽全局,并且指挥本部向周军发起进攻,而崔廷勋则在一旁辅佐,其本部军队则负责殿后和战胜以后的追击。
耿崇美还是听从了崔廷勋的建议,骑兵列阵于周军阵线北面两里地之外,虽然这样会给骑兵的冲击增加一些困难,但是既然崔廷勋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周军那可以伴随着野战部队运动的新式抛石机确实不得不防。
自己这边基本上都是骑兵,而对面的周军则以步军为主,骑兵只是遮护住两翼。周军的整个阵势都排完了,最后也就站在那里一直不动弹,显然对方是打定了主意以步兵结阵防守,并不打算向自己进攻了。
当然战场的形势允许他们做出这种选择,正在围攻幽州城的是他们的友军,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堵住自己为友军争取破城的时间就够了。而自己则显然不能接受双方在此一直对峙下去,幽州城正在等待着援军,自己没有等候大军齐集就急匆匆地南下得胜口,为的就是能够早日抵达幽州城下破围,如果最后还是停在这里和周军慢慢地对峙,那还不如当初就在奉圣州等着鸳鸯泊的大军南下呢。
既然不能接受双方就这样默默对峙,周军又明显不会以步军向自己发起攻击,那就自己去进攻周军好了。虽然说一般情况下敌军成列则不轻战,但那是本方行有余裕的时候方能采取的策略。
“成列不战,退则乘之”、“敌阵不动,亦不力战”,契丹军在主动发起攻势碰到敌军大阵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做的,因为那时候战争的主导权在契丹人手里,什么时候打、怎么打都完全可以自由选择,所以在碰上啃不动的步兵坚阵的时候,更多的都是围困住敌军,然后断敌粮道反复骚扰,一直等到敌军疲敝以后才发起攻击。
现在的情况可有点不同,战争是由周军发起的,他们攻击的幽州城也算得上是本方的必救之处,所以主动权暂时在周军那边。看阵势周军和本方的兵力相差不大,而且也有骑兵,包围敌军和断敌粮道都不是短时间内做得到的,说不得这回就要攻下坚了。
一直等不到北风,耿崇美在内心也知道这个季节极少会刮起北风来,天时不在自己这边,那是因为这场战争是周军选择的,契丹大军南下可多半是在九月到十二月之间。
看一看眼前两军所在的荒原,地利也是由双方平分的,那是因为这支敌军的斥候并不弱于本方的远拦子,自己并没有办法选到一个良好的战场以突袭对方。
那就只能比一比人和了。对面的周军是禁军的主力,自己这边虽然不是大辽皇帝的皮室军和宫卫骑军,可是武定军处在山前与山后的通道上面,也是为了对南战争而设,所以战力同样是不弱的,起码不会比奚王王帐军和黄皮室军这类的差,比起五院部、六院部和乙室部的主力也是差得有限。武定军都有和周人禁军一战的实力,更不必说历年都和南朝有交锋的南京统军司部队了。
一俟前锋列阵已毕并且用旗帜号角向中军进行了报告,看着身边迎风招展的旗幡稍稍止歇,耿崇美当即下令前锋试着冲击周军的阵势,后续的手段会因为前锋的试探结果而有所选择。
率领武定军前锋营的是耿崇美的长子耿绍雍,也是指挥军伍有年了,只是一直没有摊上和南朝的大军直接对阵。此时前锋营三千人的正军早就以三百人为正面布成了十排,只等着中军的一声号令。守营铺的家丁就没有跟过来,打草谷的家丁也就是可以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再或者在顺风的时候于马后挂上双帚因风扬尘,稍稍辅助一下正军作战而已。
终于听到中军响起的号角,看到了从中军传来的旗令,早就已经是跃跃欲试的耿绍雍强自按捺住兴奋之情,向掌号郎君下达了攻击指令。
随着前锋营的旗帜一扬,号角声四起,勒马等候了多时的武定军骑兵稍稍放开了一下缰绳。久经战阵训练的坐骑也已经随着号角声而兴奋起来,缰绳才刚刚一松,得到了主人暗示的马儿就抬起四蹄缓步前冲。
第一排骑兵奔出去了大约有十步左右以后,第二排就跟着放松了缰绳,驱使身下的坐骑冲了出去,接着就是第三排、第四排……也就是在中军号令以后的片刻时间之内,武定军前锋营的十排骑兵以三百骑的正面,每排间隔十多步,向着南方两里地之外的周军步阵冲了过去。
在中军大纛下密切注视着前锋营的行动,耿崇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随着前锋营冲进了崔廷勋所言周军新式抛石机的射程以内,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崔廷勋说的那种标志性的雷鸣,也没有从天而降的大铁弹丸,周军的阵势还是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要是一直到前锋营冲至周军阵列面前,周军那会发出雷鸣一般声响的抛石机还是没有出现的话,下面的攻击就要推进到距离敌阵一里地左右列阵了。
前锋营还在缓步奔跑的途中,别说是对周军发起攻击,就连冲刺的距离都还没有到,耿崇美就在想着下一次的攻击了。因为在他的心中其实已经隐约地知道,南军也并不是什么软柿子,要是本方的骑兵短途冲刺进行攻击还则罢了,这长达两里地的冲锋,即使在前面一段路都是缓步奔跑,那马力也是难以为继的,而且骑兵的阵势也会在奔跑途中逐渐散乱,面对严阵以待的周军步阵,前锋营的试探性攻击有极大的可能会无功而返。
不过既然崔廷勋说了那种抛石机的存在,耿崇美也不能彻底无视之,他只能先用前锋营进行这种试探。
如果周军那种抛石机发射铁弹丸的雷鸣声如期响起,耿崇美也就会完全放弃幻想,老老实实地回到得胜口,等待着鸳鸯泊那里汇集的大军南下,然后随着北院大王以优势的骑兵将堵路的南军彻底击破——不管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兵器。
耿崇美现在就是在赌。崔廷勋应该不是在虚言诳人,就算是想掩饰自己的败绩他也不至于如此,起码面对还算素识的自己是这样。周军的新式抛石机肯定是存在的,不过耿崇美就是在赌周军的这种兵器数量不足,要么是数量只够伴随周主的大军行动,要么就是其数量难以抵敌北院大王所率的十万骑兵。
根据耿崇美自己多年以来的军伍经验,但凡是威力奇大的兵器,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不可能会让一种兵器横扫战场的。
以前的抛石机威力同样够猛的,就连夯土包石包砖的城牒也可以砸坏,可是它们一个是打不远,射程超不过三百步;另一个就是太笨重,射程远威力大的都需要数十上百人操作,相形之下打得不够准都算不上是大缺点了。
而根据崔廷勋的描述,周军的这种新式抛石机可以伴随野战机动,还能打到两里地,准头还非常惊人,几乎是处处超越了以前的抛石机。可是之前从来就没有见南军使用过这种兵器,而且江南的唐人和周人为了淮南之地打了好几年,也没听他们的使者提到过,很显然这种兵器应该非常珍贵或者非常新颖,总之数量应该是极少的。
如果周人的新式抛石机数量少到无法配备眼前的这支周军,那么前锋营的试探性攻击就算是失败也是有价值的,后面自己当然就会让骑兵逼近周军列阵,在骑兵的近距离反复冲击之下,就不信周军的步阵会不崩溃。
如果面前的这支周军还是装备了新式抛石机那也无妨,有了前锋营的这次试探,自己多少也可以知道怎么应对了,以后再向北院大王献策,就硬靠着十万骑兵也总能击破这单纯的一种兵器建立起来的优势。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三章 前哨战(三)
第十三章 前哨战(三)
耿崇美的心情随着前锋营逐渐逼近周军的阵线而起伏变化着,总体上是向着放心和坦然的方面转化,看来这支周军多半可以确定是没有配备新式抛石机了,那么打垮他们并且进抵幽州城下就是自己的目标。
处在冲锋途中的耿绍雍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崔廷勋和耿崇美之间的谈话自然是没有瞒着他,所以耿绍雍也充分掌握了相关的情报,对于前锋营要在周军阵线前面两里地以外列阵不存疑义。
不过在进入冲锋以后,他和麾下兵丁的眼中就只有前面的周军了。周军的新式抛石机响没响、有没有抛射铁弹丸,只要没有砸到前锋营的行列中来,没有破坏前锋营的进攻行动,耿绍雍都是暂时不作思考。
前军已经冲到距离周军阵列不足三百步的地方了,坐骑即将从慢跑转为冲刺,这一次作战手段的选择也就是此时。
远远的看过去,周军的阵列黑压压的一片,前排更是长枪如林,整个阵列并没有因为前锋营的冲近而稍有骚动。这样不动如山的阵势,前锋营若是选择硬撞上去,那是根本就讨不了好的。
武定军虽然因为处在辽国的南疆前线,更掐在山后和山前的交通孔道上,辽国对这里的投入还算用心,所以武定军也算得上是辽国的一支精锐,可是装备水平仍然远不如皮室军和宫卫骑军。
这个没有办法,辽国比不得南朝那样军队的一切装备给养都是由朝廷负责,辽国的社会体制可能还到不了中原那个上古的周朝那种水平,所以兵制中的正军都是有身家的人担任,自带家丁自备兵甲器具,人马的粮草供应就全靠打草谷家丁日间四出抄掠,就连在本境之内都是如此。
既然兵甲器具都是由正军自备的,那么装备水平就完全由其家境所决定,因此整个辽国的军队都难以做到装备水平整齐划一。皮室军和宫卫骑军稍有不同,前者是辽国各部族向皇帝提供精锐组成的腹心部,后者则是辽国皇帝和述律后这样特殊的皇后所属的私人军队和私人财产,其装备固然在原则上还是由正军自备,却可以依靠历次战争的俘掠得到充实。
譬如十多年前太宗领大军南下最后进入了东京,参战的各部族军都发了一阵横财,东京邻近的州县府库被他们抢掠一空,其中得利最大的当然就是皮室军和太宗自属的永兴宫宫户和骑军了。当时作为皇侄从征的世宗也捞了不少,更在太宗驾崩以后恒州继位的时候兼并了赵延寿所部和一些晋人降军,所以积庆宫就更是庞大。
皮室军和两支宫卫骑军在那场战事中最大的收获,就是晋人降军的数万匹战马以及兵器甲仗,还有东京及河北重镇府库中的数十万兵器甲仗了。
本来数万匹战马可能还只够皮室军与宫卫骑军自己用,那些兵器甲仗在让他们的人马全部换上铁甲以后还有得多,只要手指缝间稍稍漏出一点就可以帮其他部族军备齐皮甲甚至大部铁甲了。可惜不是太宗和世宗不大方,只因为负责最大宗兵器甲仗船队押运的武行德在河阴兵变,河北两大重镇之一的恒州兵变,邺都的府库则还来不及搬运就被包围,数十万的兵器甲仗也就是过了下眼,大半都是化为乌有了。
所以这时候的武定军装备是参差不齐的,人、马都能够备齐兵器铁甲和鞍辔的也就是十之一二;另外十之三四的人能够装备皮甲,其他兵器装具也可以做到一应俱全;剩下来的人里面,除了人的皮甲一定是有的,要么是坐骑无甲,要么是兵器不全,甚至有个别的连鞍辔都没有。
作为吃饭的家伙,武定军的兵丁们步弓和骑弓都是全的,箭枝也足够多——虽然除了铁箭头之外还有青铜箭头甚至骨质箭头,钉枪也是人手一支,但是铁骨朵和斧钺这些用铁量甚多的兵器就装备得很少了。
没有趁手的兵器和足够的铁甲,对面的周军又明显是长枪重甲,在其队列严整不乱的时候冲上去近身肉搏纯属不智。钉枪也就是扎一扎轻装的步兵,要面对面和重甲的长枪兵对刺,想都不必想。
要说武定军也确实是精锐,就要进入提速冲刺阶段的前排军士几乎作出了和耿绍雍差不多的判断,于是随着祗候郎君萧撒剌的一声呼哨,众人纷纷拿出了骑弓搭上箭,身下的坐骑不约而同地悠住了劲,就等着逼近周军阵列六十步之后往两翼迴转,然后向周军的大阵进行抛射,以图打乱其严整队列,为后续骑队的冲击创造条件。
“北虏这是个啥意思,看着长枪手那一排排明晃晃的枪尖怕了,临场变卦不打算冲俺们的长枪阵了?以为自己骑射无双,就想和俺们对射?”
看着对面契丹军的举动,周军殿前司的队列当中小声的议论不断。虽然是劲敌当前,全军因为训练有素也是队列纹丝不动,前排长枪手统一斜举长枪以枪尖对着敌军来向,契丹骑兵从远方滚滚而来带起的一股烟尘,都让整个战场的气氛显得相当肃杀,却也吓不住殿前司的军汉们。自从高平战后郭荣整军,不少军汉是此后才进入殿前司的,可是经过了淮南的将近三年征战,还有这几年的残酷操练,他们对作战是一点都不怵,无论自己的对手是谁。
只不过刚才这位说话的嗓门也太大了,虽然前排和左右的军士们恪于军纪没有回头和转头观望,却也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就是殿前散都头李怀义,而他身后的军汉更是霎时间一齐向他行注目礼。
“马上就要见仗了,所有人等不得喧哗聒噪,军中只能有鼓号和各指挥使、都头的军令声音,违者以军前失律论处!”
殿前司控鹤左厢第一军都虞候李继偓的指挥位置恰好就在旁边,当下立即厉声喝止。
李继偓本来是当年被郭炜抽调到武学培训准备进入锦衣卫亲军的,不过后来因为立功心切而又回到了殿前司,郭荣在世的时候李继偓还是内殿直右第一班押班,在郭炜继位以后的显德七年那次大整训当中,因为李继偓具备火铳部队的训练经验,就被充实到了作战部队的控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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