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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五月初六辰时,耶律屋质率左皮室军离开了黑山捺钵,他将会首先前往南面的五院部本部和奚部征调兵力,然后再西行与受命赶往鸳鸯泊的其他部族军会合。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六章 兵临城下
第六章 兵临城下
显德八年的五月初六,幽州城已经是被周军给四面围困住了。幽州城的城墙周长有三十六里,周军倒是没有处处设防将城池围得个水泄不通,不过幽州城的八个城门却是被侍卫亲军的军营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在封堵幽州城门的八个主要大营中间,还布置有一连串的侍卫亲军营地,以防备幽州的守军利用城墙预设的突门出城反击,一条在设计中将会彻底围住幽州城的长堑也在以几个军营的外堑为基础慢慢地连接成型。
周军的东路军和西路军是在四月二十七日午后于桑干河正流的南岸实现会师的,四月二十八日晨,在逐退契丹南京统军司骑兵于桑干河北岸进行的顽强阻击以后,周军全军于当日午时成功地进抵幽州城下。
在桑干河的渡河一战当中,郭炜将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年多的秘密武器拿了出来,隶属于锦衣卫亲军的两个指挥炮兵在河滩上面一字排开,于是汛期都只有一里地宽的桑干河就完全无力阻挡周军的前进了。
看着周军的步卒以长枪和拒马的枪杆扎起了一座座木筏,闻讯赶来阻截的契丹南京统军使崔廷勋连忙集齐了随他出城的三个营兵马,其中一个营的骑兵作为前锋在距离桑干河北岸三百步的地方列阵,打算选择恰当的时机半渡而击,以此一举将周军给闷回到桑干河的南岸。
崔廷勋的这种打算其实并不能说不对,因为不要说周军的抛石机打不了那么远,即使是抛石机打得到三百步,那也顶多是把石块抛到桑干河北岸的河滩上,只可能敌我不分地乱砸一气,其中更多的还是会砸周军自己的渡河部队。
更何况幽州一带旷野平坦,也没有足够的石块供周军的抛石机使用,而且抛石机搬运组装起来相当的麻烦,所以一般也就是在攻城和守城的时候会用一用,野战的时候其实是不大用得上抛石机的。
至于说到强弩,除了守城的笨重大弩以外,也不会有能够射出三百步之远的,因此契丹骑兵根本就没有去担心南岸周军的远程兵器,他们的全副精神都在准备和将要渡河以后草草列阵的周军步军肉搏。
然而这回郭炜用事实告诉他们完全想错了,契丹人的一般军事观念亟需更新。
用上千根枪杆扎成的大木筏上面坐着上百名的火铳手和长枪手,在木筏上的乘员齐心合力下缓缓地漂向对岸。当首批十座木筏即将冲上桑干河北面滩头,契丹骑兵整装待发的时候,周军布置在南岸滩头上的四十门火炮同时鸣响了。
突兀而来的轰鸣声让契丹骑兵的战马起了一阵骚动,但是还不足以使它们脱离队列乱窜,不过真正的灭顶之灾随之降临。
虽然有军器监定装的炮弹、药包和射表,高低机刻度和射程关系的弹道表也早在军器监生产出火炮之后就进行了反复的测算,这渡河的主动权也让炮兵有充裕的时间估算契丹骑兵阵列的距离,再去用炮规调整高低机,炮兵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发声仍然是命中率奇低。
四十颗十斤重的铁质弹丸在轰鸣声中被膨胀的热气推出了炮膛,掠过了桑干河的上空,然后斜斜地砸向了离河岸足有三百步的契丹骑兵阵列。结果多数的弹丸都是落到了阵列的四周,只有两颗弹丸直接命中了这个以两百骑为正面一共摆了十五排的契丹骑军营,还有一颗弹丸则落在其第一排的前面不远处,然后幸运地前冲跳进了这个阵列。
仅仅只有三颗弹丸,就在契丹骑兵的阵列当中开出了三条血胡同,三十多个骑兵和他们的爱马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变成了残肢断臂。那些近距离目睹了身边袍泽粉身碎骨全过程的契丹骑兵,一时间都被眼前这血肉飞舞的景象震骇得陷入了失神状态。不过更多的人并没有看到这种地狱场景,他们只是被那一阵难以理解的雷鸣巨响和飞过来的弹丸弄得困惑了短暂的时间。
无论是因为震怖而失神,还只是暂时的困惑,契丹骑兵的冲锋终究是没有如期地发起。
并没有等他们缓过神来,首批渡河的周军已经迅速地奔上了河滩,两个指挥的锦衣卫亲军在指挥使和都头们的号令下快速地背水列成方阵,长枪手在外布成三层防线,火铳手在内预备射击。
炮兵们也没有辜负这大半年的辛勤操练,炮长透过阵地上的硝烟观察炮弹的飞行路线与目标所在,炮手们推着沉重的炮架将大炮复位,然后就是快速清理炮膛,再重新调整火炮瞄准。炮长确认瞄准无误以后,炮手们又是一番忙乱,装药包、上弹丸,从火门处扎开药包,将引火绳放入药包破口,在炮长下令发射以后用火把点燃引火绳。
于是就在上岸的锦衣卫亲军匆匆整队,契丹骑兵稍稍宁神再一次整队预备冲锋的时候,周军的第二轮炮击到来了。
第一轮的炮击,因为是炮兵的都指挥使袁可钧统一下令,所以炮声显得特别的整齐划一,四十颗弹丸也几乎是在同时砸向了契丹军。这到了第二轮炮击的时候,因为每门炮的炮长炮手们的训练水平稍有不同,每门炮所处位置的地质条件也不完全等同,炮声就有些参差不齐了,四十颗弹丸也是次第砸向契丹军的,不过,弹丸落点的准头却是提高了不少。
有了第一轮炮击之后的校准,第二轮炮击的四十颗弹丸奇迹般地居然有十颗直接命中了契丹骑兵的阵列,加上三颗打在阵列前方不远的跳弹,这一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横扫。随着上百匹马和上百个人在行列当中肢体破碎,因为近身目睹如此惨状而心胆俱寒的契丹骑兵又增加了几百个,原本有三千人马的这个南京统军司骑军营全线动摇。
在周军进行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坐镇大军中央的崔廷勋还处在看热闹的状态,“周军居然有如此古怪的抛石机?发砲的时候伴随着雷鸣,可以将弹丸抛射到两里地之遥,还可以用于野战?”,这才是他的感想。
等到第二轮炮击的弹丸落下以后,崔廷勋这才发觉那些弹丸的准头比普通的抛石机要强得多了。前锋营的惨状他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基本的伤亡和对士气的打击,作为一个宿将还是心知肚明的,当下就命令身边的郎君吹响收兵的号角。
“风向不对,用打草谷家丁因风扬尘的战机并不存在,有如此强悍的抛石机掩护,敌军渡河已经难以阻止。”抬头看了看旗幡的飘动,崔廷勋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现实比崔廷勋的判断还要来得冷酷,就在契丹军撤军收兵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周军的第三轮炮击降临到了契丹南京统军司的骑兵前锋营头上,这个还未与周军面对面接战就已经战损十分之一的部队终于彻底地崩溃了,他们已经不是在有序地撤退,而是纷纷拨转马头,拚命策马朝着幽州方向没命般地逃窜。
有这样的抛石机掩护,不仅是当前全军冲锋将周军赶下河的构想不能成立,今后骑兵突击的战法也必须作出改变。虽然这次是桑干河的存在让周军得以放心大胆地布置了抛石机,但是如果两军是在平原旷野交战的话,对方的步军就不用散开队形渡河了,那么一样可以列阵掩护抛石机摆放妥当。可以将弹丸投射至两里地之外,准头还比普通的抛石机高好几倍,南朝的步军今后可就更难打了。
崔廷勋仰天长叹一声,麾军转身奔回了幽州城。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七章 围城部署
第七章 围城部署
周军对幽州的围城战已经进行了足足有八天的时间,在这八天的时间里面,周军的攻城动作既是有条不紊的,又是慢慢吞吞的很有些诡异。南京留守萧思温已经是连续第六天站在了丹凤门的城楼上,望着城下的周军士卒还有已经被填平的一段护城河,心中既是困惑不解,又是一筹莫展。
就在八天前的一大清早,南京统军使崔廷勋意气风发地带着统军司的三个营出城向南,前往桑干河畔阻止周军渡河,结果才仅仅是过了半天的时间,崔廷勋就带着一脸的晦气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回到幽州城的这员宿将虽然还没有丧尽胆气,却也在话里话外不断地长着敌军的威风,对着萧思温和南京留守司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匡美反复地鼓吹着周军新式抛石机的可怕——它们都是抛射出一颗颗发热的铁弹丸;它们在抛射的时候会发出雷鸣轰响;它们能够将铁弹丸打到二里地以外那么远;它们仅仅只是抛射了三轮,就砸死砸伤了前锋营将近三百人马,让准备中的骑兵冲锋无疾而终。
说到了最后,崔廷勋的意思无非就是,这种强悍的抛石机不仅是野战时候的利器,也会是在攻城的时候发威的凶器。周军本来就是数量庞大而又训练有素的,现在再加上有这么犀利的重器辅助,光靠着统军司的契丹军六个营、渤海军一个营和留守司的汉军六个营近四万人,就算是有高达三丈、宽有一丈五尺的三十六里城墙为凭恃,辽军也并不足以在周军的攻势下守住幽州城。
在强大的敌军面前,缩头枯守城池是没有出路的,所以真正要想保住幽州,从云州和上京方向过来的援军乃是必须的。
崔廷勋就此提出建议,要求派出得力部队前去把守联系南京道与契丹其他地区的关键通道,万万不能让那些通道被周军给切断了,以至于使得幽州彻底失去援军的希望。
为了免得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进一步地分散兵力,守御的重点就是从山后地区通往山前地区的要隘居庸关。崔廷勋在这个建议的最后,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可以率领统军司的六个营契丹马步军前往得胜口,誓死守住这条幽州的援军生命线。
要想守住得胜口,光有马军是不行的,守城必须使用步军,而兵力不够则还不如不去守,部队驳杂号令不一就更加不行了,所以要么是派留守司的六个营汉军过去守,要么是派统军司的六个营契丹军过去守。
在守城战的经验、水平方面,汉军显然是要比契丹军专业得多,得胜口的城池狭小、地势险要,多少还能够补强一下契丹军的弱项,要是让两万不到的契丹军来守偌大一个幽州城,那等于是打算弃城了。而且汉军的亲眷也多半都是生活在幽州城内,由汉军守城还能多些助力,所以派哪支部队去得胜口也就完全没有了选择,无论萧思温的心中再怎么忐忑疑虑,也根本无法去质疑崔廷勋的这个建议。
周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幽州城一旦被周军包围,再想要出城就不得不与周军进行野战,而从河边返回的崔廷勋都暂时没有了勇气去和周军野战,其他将领和部队更是不必想了,那么计划前往得胜口守御的部队就必须尽快出城。
于是几个人只是匆匆地计议了一下,南京统军司给留守司留下了一个营的渤海军,以帮助汉军守御幽州城。赶在周军绕城而过封堵住八个城门之前,崔廷勋率领着其他六个营的契丹军北出拱辰门,东边擦着高粱河西边擦着香山,一路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
也就是在崔廷勋率军出城才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周军绕城北进的东西两支部队在通天门和拱辰门之间会师,彻底完成了对幽州城的包围。
四月二十八傍晚,六万余侍卫亲军在距离城墙一里之遥的一线上围着幽州城下寨,其中每个城门外的营寨都驻扎上了马步两个军,用以正面封堵幽州守军可能出城的方向;在每面城墙的中段下寨的则是马军的一个军,既防止幽州守军从这一段城墙的突门冲出偷袭,又可以随时策应两边的城门;剩下来步军的四个军则部署在了幽州城的东北角和西南角。
殿前军和锦衣卫亲军则没有分散,殿前司铁骑控鹤四厢一共五万人集中于幽州城的西北角立寨,以控扼可能自居庸关过来的契丹援军,并且兼顾对幽州城西北角的围困;锦衣卫亲军的五万人则集中在幽州城的东南角立寨,一边参与围困幽州城,一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古北口、松亭关和渝关方向过来的契丹援军,而且还可以做围城战的总预备队。
郭炜的御营也是在幽州城的东南角,护卫御营的是数千殿前司的御前直属部队,在这个围城战总预备队的所在地,还驻扎了计划中的攻城主力怀德军以及义武军节度使孙行友所率的定州、易州等地驻屯禁军和州郡兵。
在幽州城下集聚了十余万大军的南面,周军的深远后方,横海军节度观察留后王全斌和瀛州团练使张藏英、邠州节度使刘重进率领河北诸州的驻屯禁军与州郡兵已经向东横扫至潞水一线,潞水、延芳淀(当时的一片湖沼湿地,在今北京通县的南面,是契丹皇帝驻跸南京时候的捺钵地)和桑干河就此构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线,将周军的后勤补给线牢牢地守护在身后。
镇州、定州和易州、涿州西部的群山方向的防御,则是西路都部署李重进的职责,真定尹、成德军节度使郭崇,棣州团练使、西路兵马都监何继筠,洺州防御使、西山巡检郭进,都是精兵强将,足以将契丹、北汉的援军挡在太行山以西。
当然,在北汉的南面还有骁将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和持重的建雄军节度使杨廷璋,有他们负责骚扰牵制,残破狭小的北汉能够给予李重进的压力不会太大。因此,西路防御的重点还是在西山路出口的飞狐口,李重进派去守御紫荆岭的部队,其主要对手会是来自蔚州方向的契丹军。
至于在整个大战场的东面,潞水以东漳水以北都是人烟稀少的河流冲积平原,其间密布着海滩沙地和沼泽芦苇荡,并不利于契丹骑兵的机动,他们在那种地域里连打草谷都没得地方去。有可能从东北方向和东边过来的契丹援军,也必须从新仓(今天津宝坻附近)—香河—潞县(今北京通县)一线以北行军,其进军路线完全在锦衣卫亲军的营地监控之下。
四月里的最后两天,周军都是在完善以上的军事部署和围城的营寨、壕堑,等到从河北各个州县征发的民夫终于跟了上来,除了部队刚开始抵达幽州城下的时候自己扎的营寨,大部分的土工作业就都交给了这十来万民夫。
民夫们在侍卫亲军营寨的保护下围着幽州城的城墙挖掘壕沟、筑起矮墙,也顺手把幽州护城河的水源给阻断了。既然幽州的守军不敢开城出来野战,那么就根本无法阻止周军去寻找护城河的水源并且切断它,没有了水源的护城河,逐渐干涸下去并且被土石填平已经成为必然,其速度取决于周军愿意付出的代价。
从五月初一开始,在把挖壕筑堑的工作全部都留给了民夫以后,团团围住幽州城的侍卫亲军走出自己那整饬一新的营寨,配合着怀德军对幽州城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八章 奇怪的攻城战
第八章 奇怪的攻城战
周军的围城是从四月二十八的傍晚开始的,契丹的南京守军对此根本就无力进行干扰,只是在周军完成围城以前把统军司的部队放出到了得胜口一带,总算是给自己获得援军保留了一线希望。
周军的正式攻城则是在五月初一才发动,他们是在一板一眼地慢慢做完了全套的扎营挖壕工作之后,才开始从四面围攻幽州。当然,就连萧思温这种在契丹军中被公认为是不知兵的人,也很快地就弄明白了周军真正的主攻点是在城墙的西南角,更准确地说也就是外城西城墙的南段和南城墙的西段,显西门和丹凤门的附近区域。
到了这样的危急时刻,饶是萧思温再怎么爱惜边幅,也是不得不亲自登上城楼给守军鼓气,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得以亲眼目睹了一场堪称诡异的攻城战。
对幽州城的这种主攻点选择,充分说明了新登基的周主对幽州的谍报侦测是相当细致到位的,同时也说明了周主可能是打算一劳永逸地完成攻城——因为幽州城的内城就在外城的西南角,内城的西墙和南墙利用了外城西墙和南墙的一段,而且两城还共用了两个城门,如果周军能够从这里破城,那么在入城之后就不必再攻打内城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幽州守军更明白自身城池的特点,因此在这两个城门附近的防御也是最强的,周主将突破点选择在这里,要么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试图取巧行事,要么就是对周军压制守御力量而破城有着足够的信心。
在刚开始的时候,南京留守萧思温和南京留守司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匡美都以为是前者,因为周军的整个攻城动作都是慢吞吞的,一点都没有强军劲旅的风范,光是截断幽州城护城河的水源和在护城河的西面南段与南面西段各填平了一里长,就足足花去了五天的时间。
这真要是等到周军破坏城墙、焚烧城门和穴地攻城等等伎俩全部失败,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蚁附攻城的时候,怕是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那可就是秋高马肥契丹兵马习惯南侵的时间段。
真要是到了那种地步,休说幽州城内积储丰富,即使被围经年也有足够的粮草和守城战具以供使用,可以说幽州根本就不怕长期围城,有了这样好几个月的时间,首批援军就是用爬的也早就爬到了,而且即使初次救援有所不利,上京的那位睡王再怎么不经意也会醒觉的。到时候除了皮室军和宫卫骑军之外,再集结各部族军、各属国军的时间都很充裕,经过夏秋进食的马匹也有足够的膘耐得住长期的行军作战,沿途马料的收集也会容易得多,这样能够集结起来的怕不有数十万人马。
虽然各部族军就已经是精芜不一,各属国军更是无法和皮室军以及宫卫骑军比精锐程度,这集结起来的数十万人马中间堪战的其实也就是五万皮室军、数千宫卫骑军和北院大王与南院大王亲领的五院部、六院部大军以及乙室大王、奚王所部,统算起来也就是顶多十万出头一点,可是围城的周军也就是二十万不到的样子,自己给耶律述律上表自然是要夸大成数十万的。
更何况要是战局一直拖延到秋天的话,就算这将近二十万的周军都属于精锐之师,在累月的攻城战中的损失也不大,那也已经变成了一支疲军。届时北面数十万人马来援,或许这些人马精芜不一,或许幽州城的守军比周军更加疲惫而无力和援军实现内外夹击,那援军的十万主力新锐之师在更多数量的杂军配合下,也足以摧垮周军这支顿师坚城之下的将近二十万精锐疲军了。
可是在登上城楼观摩了几天周军的攻城作战以后,韩匡美首先发现了不对。周军攻城的时候在表面上的慢,既不是一般强军在面对弱旅的时候有时会出现的怠惰,更不是号令不严组织无方的情况下出现的避战。
韩匡美越看就越有感觉,周军这是在把进攻幽州城当作了一项工程在做,就和汉人(韩匡美作为韩知古的同族子侄,本来也算是汉人的,只不过蓟州玉田的韩家自从韩知古一家迁入契丹内地以后,在心理上已经快要自认为契丹人了)平常的耕作和修河开渠一样,是那么的一丝不苟,又是那么的稳步有序,乍一眼看过去的“慢”仅仅只是表象而已。
“寅古留守,这支敌军煞是劲敌,援军若是在一个月之内不能击垮其围城的话,幽州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两天前韩匡美在显西门城楼上对萧思温说的话,寅古是萧思温的契丹小字,韩匡美作为一个尽心融入契丹大家庭的汉儿,又和萧思温关系相当的密切,称呼萧思温的契丹小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句话把当时还对周军的攻击作战充满了蔑视的萧思温给惊了一跳,再回头看看韩匡美的神情,却见他一直注目着城下正在填壕的民夫和掩护填壕民夫的周军,脸上露出来的全是凝重和忧虑。很显然,他说出这句话绝非随口,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也是花了一些勇气的,毕竟这是在长敌军的威风,而且和他自己之前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萧思温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就与韩匡美在城楼上就此进行了一番讨论,只是还沉浸于周军行动迟缓攻击无力的思维当中的自己,和观摩周军攻城数天有了新的看法因而心中充满忧虑的韩匡美,两个人都完全无法说服对方。
一直到了今天,应历十一年的五月初六,萧思温目睹完成了填壕工作的周军开始将工作重点从土建转移到拆迁上来,幽州西、南两面羊马城内的守军在周军填壕的时候无力去阻挡干扰,现在也同样无力阻止周军对羊马城本身的拆毁,两天前韩匡美对自己所说的话就这样一句句地浮现在脑海当中,萧思温不由自主地想到,或许韩匡美是对的。
“敌军畏战已极,在如此的兵力优势之下,填个城壕也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完,这又如何可以够得上‘劲敌’的美誉?现在是我军守城兵力薄弱,人数仅仅只有敌军的一成,所以无法出城反击,敌军才得以猖狂地断流填壕。可是即便是这样任由敌军一步步清理我军的外围防御,照这个进度一个月也是远远不够的,更不要说我山后大军赶来,又岂是这样畏战的敌军可以抗御的?”
当时的萧思温就是这样的自信,在这种状态下面说出来的话,让现在的自己都思之汗颜。
“不对……敌军并非是畏战,这个从前几天他们在崔统军的骑兵阵前强行渡河就可以知道。而且看掩护敌人民夫填壕的那些敌军,虽然都站在我军的弓弩射程之外,但是在阵前并没有布放拒马、铁蒺藜等物,只是用数排长枪手随行护卫,说明他们自信可以用此薄弱阵型阻挡我军骑兵出城反击,全然没有丝毫的畏战情绪。
他们之所以站在我军弓弩射程以外,只不过是因为我军的弓弩射不到他们,他们那铁管发射的弹丸却打得到羊马城和城头的我军。
想必周主是爱惜麾下士卒,不欲让他们胡乱扑城而大批伤亡,看交战的这几日,就连敌人的那些冲在前面填壕的民夫,那伤亡都要比我军守城还小。正是因为周主爱惜麾下生命,又有许多我们不曾见过的犀利兵器,所以敌军才会这样徐徐图之,像是耕地挖渠修河堤一样,慢慢地按照规划推进,小伤亡地填平城壕、推掉羊马城,最后都未必会蚁附攻城,天知道他们后面还会拿出什么能够顺利破城的新兵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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