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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众人不禁又看向了吕策,这里面只有吕策的先锋营坚持长时间军事训练,拥有成熟的指挥系统,估计面对官军时候不会双身发软,尚有一战之力。秦明韬道,“吕策你最好能把队伍拉出去打一次,让落洒峒、让谷里其他新兵知道,官军也不可怕。事情就好办多了!”
吕策从地图上抬起了身子,看了看其他四人期待的眼神,也不禁呼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狮子山道,
“好,我带一百个人出去,打一个伏击战,挫一挫这帮土鳖的威风!”四人听到吕策这句话,顿时感觉压抑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吕策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先锋营军官,喝道,“你们四个!威字旗和膘字旗各选三十人,山字旗和虎字旗各选二十人,要骑马跑的快的,马上集合!”赵源几个得令,立即下楼点兵去了。吕策拍了拍手,说,“现在过去,晚上在山上腾宿一夜,时间应该差不多!”
董学普想起以前吕策每次要提升士兵的“五级三等”等级,自己总是不痛不快,这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下首坐着旁听的有六七个后勤组的部门负责人,董学普冲他们嚷道,“祝吕头领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不光是那六七个后勤组的,下首十几个其他条线的干部一时一起叫了起来。
“祝吕头领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吕策勉强笑了笑,但想到即将面对的近万敌人的厮杀追击,便不禁换上了一张冷峻面孔。把自己解在桌上的长马刀系回了腰上,吕策和其余四人点了点头,阔步走出了会议室。庞宁看了看秦明韬,说,“老秦,你要不要去策应一下吕策!”秦明韬看了看地图,淡淡地道,“改水营,现在没有面对官军的能力。”
几个穿越者一时不禁哑言。赵德等几个改水营军官坐在下首,看到史班庞宁扫射过来的目光,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里!秦明韬见大家目光集中到自己的手下,忍不住说道,“主要是训练时间短了些。”稍微帮那几个低着头的旗总解了解围。
……
吕策带着先锋营一百名精锐,布置在山前堡北面三十里狮子山的左山上。这狮子山是两座山,昌化通往儋州的官道从两山中间经过。两山恰似看守官道的两座石狮子,因此得名。从儋州到昌化,要走官道的话,这里是必由之路。吕策料想那官兵不至于惧怕五源谷,放着大道不敢走翻山跃岭,所以把十二门小臼炮带来了,希望能在这里挫一挫官军威风。
这里割几个官兵脑袋回去,那帮新兵蛋子拿弩的手,才能不抖吧!
众人寻着阴凉处等到下午,终于看到几里外官道拐角处,几个明军哨子兵快马扬尘冲了过来,四散侦查。山上众人不禁紧张起来,纷纷找了障碍把自己身子隐蔽起来。没过多久,便见一片旌旗招展,一旗骑兵扛着大旗,从山后走了出来。接下来的大队人马,一排排从一个小山后走了出来,都是举着长枪的步卒,三四人一列,越拉越长,走了一两分钟,一线过去竟看不到头,果然是琼州府的官兵过来了。
前面官军的长枪枪头晾在太阳光下,黑压压的队伍里泛出一片片冷冷刀光,看得山上一百多人心底发寒。挪动的庞大军队仿佛有种不可遏抑的气势,仿佛在对着天地万物发出阵阵无声的威严怒吼,这种气势让吕策心里冒出一阵无名怒火。吕策眉头一皱拔出马刀,正要下达命令,却听见虎字旗旗总赵班一声怒喝,
“死贼囚军!敢临阵脱逃,老子剁了你!”





一六二二 五十七节 争锋狮子山
吕策一回头,见当年那十二个少年里年纪最小的赵班一跃而起,几步冲到虎字旗一个想开溜的彪形大汉身后。|文学那大汉见旗总追过来,甩手想挥开赵班的阻拦。但赵班跟着吕策练了五年,如今自然有一番身手。赵班个子不高,身上却精悍得很,左手掐住那汉子的手臂,一脚踢在了膝盖窝子里。那汉子关节一软跌倒下来,大叫一声在地上一滚,还没爬起来,赵班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班把逃兵押到了吕策面前,那逃兵逃跑不成,哪里还有个爷们样,只把头磕个不停,夹着眼泪鼻涕求饶道,“头领爷饶命啊,这么多官兵,打不过的呀,我们还是逃山里去吧!头领爷!这是造反呀!”山上乱石嶙峋,那汉子没几下就把额头上磕出血来。这汉子平日里仗着身体高大,训练时候颇是勇敢,单论格斗在新兵里可以排进前十,也算是先锋营的一把好手,在营里有些声望。此时被官军吓得屁滚尿流,四周其他先锋营士兵看在眼里,不禁都有些耸动。
吕策 从鼻子里哼了道气,扫视了一圈山头众人。先锋营原来只有三十多老兵,去年两百个新招的汉子,入营练了不过半年,吕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新兵临战畏缩!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见这逃兵一闹,其他士兵纷纷有些动摇,吕策心中恼火,喝道,“山前堡一失,五源谷就是孤城,如何守得住?”
四周军士虽然听不懂吕策这番谋划,但从吕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明白了吕头领这一战的决心!眼见漫山遍野的敌人越来越近,已经在一里开外,吕策又怒又急,面目狰狞地喝道,“此处有进无退,不服调令者,杀无赦!”
头领发令,赵班毫不对自己的手下留情,一刀砍下了那逃兵的脑袋,鲜血顿时就像失控的烟花一样从没了脑袋的脖子上喷了出来,溅得四周几个人一身血红。无头的身子挥舞双臂往前跑了一步,噗通倒在了地上。被砍下来的脑袋顺着山势往旁边滚了十来米,一时居然还未死透,睁眼张嘴想说着什么,奈何喉咙下面什么都没有了,发不出声音。吓得那些新兵见了鬼一样躲避。吕策一把抓起那个头颅,翻身上马,喝道,“炮手准备射击,其余人等上马!但有后退者,便如此贼。”
平时和兵卒打成一片的头领变成了吃人恶魔,日日一起相处的战友就这样成了一具尸体,百余人一时被吕策的凶煞震住,哪里还敢有二心?三十多个炮手最快速度冲到了炮位上,四个旗总算了算方位角度,各自负责三门炮的瞄准。这种臼炮的造炮材料,是五人穿越时候那部桑塔纳的车架子。后来史班磨坏了不知道多少把勾刀,好不容易在炮壁上拉出了膛线,现在使用铅制锥形弹,仰射射程在六七百米,是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奇器。
吕策见前面的官兵已经行到一里远处,喝令,“赵源!给他一炮!”赵源一声“得令”,便点燃了手下臼炮,嘭一声巨响,一阵烟雾弥漫开来,把赵德附近团团盖住。那颗榴弹呼啸着往大明官兵那边飞去,落在最前面一批骑兵的左边十几米。,突然炸开,没伤到人马,倒是惊得前面几匹马扬蹄乱撞。
吕策眯着眼睛看了看落点,喝令,“调整角度,瞄准敌军中前段!”没过几秒吕策又喝道,“开炮齐射!”一阵震耳轰鸣声下,十一发炮弹齐齐飞向前面的官道,这次只有三发打偏,八发钻进了密集的明军队列里,一时爆炸此起彼伏,中前段的几百明军被炸得乱成一团,立马就有五六十人失去了战斗能力。
吕策站在山上看到这幕,心下大喜过望,只盼明军乱掉阵脚。但后面似乎很快有命令传过来,前面的混乱稍稍平息下来,密集的队列四下散开。山下的十几个哨兵似乎一下子从梦游中惊醒,拍马往山上冲过来。但刚爬了十几米,就被山上的钢弩压制住,五、六个哨兵丢了性命,其余的只躲在石头树木后面,哪里爬得上去?
吕策让炮兵又射了两轮,山底下的明军又被炸死五六十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支五、六百人的旗军部队从中段跑出来,朝先锋营所在的左山上逼近。吕策见敌人未乱,大感失望,骂了句狗-娘-养的,让炮手调整了角度,只往这分兵过来的小部队头上招呼炮弹。但这小部队队形拉得很开,十二发炮弹不过打伤了二三十人,打了一轮,这小部队已经开始往山上爬。这臼炮没法朝下打,这样一来就没有了什么用。
这个狮子山左山并不陡峭,从山脚到上面不过四、五十余米高,大概有两三百米山路。明军分队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害怕山上火力,士兵们猫着腰各自远远散开,单兵间隔都在两三米,哪里还有什么队形,只仗着人多,乱哄哄一片像一群蚂蚁一样涌上来。山上的先锋营此次出击每人都配有马匹,吕策见此时情况,只觉得正是冲锋的最佳时机。
山上都是先锋营两百多战士里选出来的精锐。吕策环视一圈,声嘶力竭地喝道,“战机当前!兄弟们跟我冲下去杀一阵,有怕死的没有?”不管是赵源几个,还是郭甘这样的新军,平日里都是受尽了吕策的恩,拿着比别人多的银子,享受着比百姓高的地位,连抢老婆吕策都帮做主,哪个不对吕策感恩戴德?此时被头领气概感染,纷纷叫嚷着,
“怕死的是畜生!!”
“我这条命就是头领的!”
“咱爹妈就在港里,老子跟当官的拼了!”
吕策见士气振作,哈哈大笑了一声,叫道,“好,没给我丢脸!杀一个,赏二十两银子!密集阵型,跟着我冲!”说完两腿一夹,鞭子往马屁股上重重一扬,胯下高头白马像离弦之箭当头冲了下去。赵源几个哇哇大叫赶紧跟在后面,高举着马刀,口中“杀”叫个不停
主帅身先士卒,先锋营的战士哪个还愿意做孬种?血只往脑袋上涌,个个扬着刀唿哨着跟了上来,杀声喊成了一片。八十匹人马突然像一阵汹涌的潮水一样从山顶斜斜冲了下来,下面那些散成一片的散兵那里顶得住。这种冲击力下,也不管那八十几个先锋营里面多少人练了好几年,多少人又只练了半年了,只要撞上这阵冲锋浪潮的明军散兵,便像被潮水淹没的小鱼小虾。胆子大的,还有作鸟兽散的念头。那些没种的,胆子也吓破了,就像碰到老虎的兔子,只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等待着必死的命运,只和那阵潮水一个照面,瞬时就被淹没在铁蹄钢刀的洪流里。
吕策一路杀下来,当真是混身的血一眼的红,突然见着前面有个着铠的军官,稍稍转了个向拍马一刀砍了过去。那军官倒是机警,地上一个筋斗翻躲开,躲了初一却没逃掉十五。赵益正拍马驰骋过来,一声怒喝长刀划了个圈,那军官从左肩到右胸被劈成了两截。
郭甘马术不好,一直跟在赵益后面,这会见赵益刀下杀了个军官,冒着落马的侧身风险一捞,把那军官血淋淋的上半截抓在了手上。赵益杀了个当官的,马鞭一甩策马冲到了赵源前面,把长刀举到天上去,哈哈笑得像个发了疯的狂战士。
吕策这次就是来涨气势的,见杀了个军官,当真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心里大喜过望,转身冲赵益大声嘶吼,“你个王八羔子今天带种了!回去给你升到上等差办!”那赵益被吕策夸得嗷嗷乱叫杀气更浓,一个s型变向带着膘字旗三十人转到右侧外围,专拣那些看上去勇悍的下刀。
那四百明军,一百多人被先锋营骑兵潮携裹杀没了,一百多脚快的撒腿就跑,还有一百多见状不妙,略一呆滞,便也四散跑开。那边明军主力见势不妙,派了一千人的营兵主力掩杀过来。吕策知道刚刚是因为敌人队伍分散,先锋营占着地利密集冲锋才获奇功。抬头见这次过来的队伍持着长枪密集推进,怕硬冲要吃亏。勒转马头,举刀往明军左边一指,嘶吼道,“跟着我!追杀逃兵!”
赵源几个跟在后面得了令,叫吼着把命令往后传,郭甘等十几个队长也颇是积极,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命令,在后面叫得嗓子都哑了。八十多骑兵在掩杀过来的明军百米外转了个大圈,从官路穿过两边的狮子山,路上又砍下了几十个溃逃的明军,便离明军主力远了。那些杀红了眼的战士有几个不肯走,还要掉头杀回去,吕策扬着刀冲前面又跑到了后面,大声叫嚷着,“撤退!违令者斩!”才总算按压住部队的情绪。众人不再恋战,往山前港奔去!
回去路上赵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跟在吕策后面,却不知道刚才他阵斩的那个武官,还是个正五品的千户,正是那儋州千户所的世袭千户徐具温。明军参将周天知在中军处指挥,见贼兵小胜退去,气得眼睛发绿。他第一次派出去的那五百人是儋州守备所的旗军操兵,周天知本以为至少可以牵制住山上火力,待大军合围。不想这些旗军尽如此不堪一击。那儋州千户徐具温初阵就折在了山上,尸首也被敌人掠去。
吕策刚才下令冲锋前,就让十二个士兵把小臼炮装到空余的马背上,拉着驼炮的马从山后撤退了。战后明军收拢残兵打扫战场,遍寻山上也没找到五源贼人的大炮藏在何处。丢下了两百多具旗军尸体,只杀了三个五源贼人。单论这交换比,真是惨不忍睹。
监军刘道选立在一边,愁眉苦脸道,“我只听说五源谷贼人刀剑坚利,富甲一方,不料此贼竟还私铸火炮,蓄养骑兵,当真是南海大害。我军小败士气受挫,不如暂且扎营山上,再请援军!”周天知按剑摇了摇头,道,“刘大人,如今琼州西面已无兵可调,若至清澜守御所调扬威左营,来去又是两三个月,督抚大人如何等得及。此番小败,乃儋州所练兵不勤所致,若遇上我扬威营主力,那百名贼孽不足挂齿。今日起我等行军前多加侦探,必不会重蹈此番覆辙。”
刘道选毕竟只是监军,点了点头,心下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回头,把五源谷贼人精兵强将夸张一番,又参了一把指挥使周天知行军不慎,报到了王尊德那里。周天知把部队整肃了一番,暂将儋州所残兵交给海南卫一个千户统领。此番终究只是小败,两、三日后,三军士气便基本回复稳定,周天知广派侦骑,日行二十里,小心谨慎往山前港压去。
为什么周天知如此逞勇好胜不肯求援?这里倒有些名堂。这时已是崇祯二年三月底,去年十二月,王尊德的命令就到了琼州参将府。说起来,发兵五源谷这事,他周天知拖了几个月了,他着实怕再拖要超过总督大人的忍耐极限。
初得那命令时候,周天知按兵不动,王尊德两个月派人催了三次,把琼州兵备道刘道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月底,周天知好不容易开了拔,带着海南卫旗军操兵并扬威营前营,加上杂兵役夫两千多人走走停停,到了二月中旬还没过定安县境,比个旅游观光团还要磨蹭。刘道选没什么带兵经验,此番还想依仗周天知破贼获功,随军途中给总督大人汇报为周天知解释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非参将周天知有心抗命,实乃士气不振,怕到时候被五源贼兵吼一声,就要撒腿跑回去!
那时王尊德无奈,知道扬威营两年饷银未曾实发,料想这是闹饷。琼州府也没有银子给他用,王尊德从广州府市舶司的舶税里抽提了一万二千两,补足了扬威营两年的亏欠饷银,派专船送了过来。周天知这才用饷银犒赏三军,二月底在儋州会师扬威营前营和儋州守御所旗军。
几支部队平时分散在琼州府各地,十几年也没碰到一起了。周天知务求稳妥,到了儋州征集附近各营寨大小火器五百余件,在儋州合练了半个月。监军刘道选见军心可用大胜在望,又添油加醋把情况给总督府报了上去。几天前周天知又扔了三千两银子下去犒赏诸军,这才便提兵南下。三军单单战兵便有三千,加上各色辅兵杂役四五千,号称万人。
周天知这次时间也拖了,饷银也闹了,总督动了老底,这仗打不赢自己脑袋可能有问题,哪里还敢再请援军,只要一鼓作气把五源谷拿下,报凯奏功。




一六二二 五十八节 周天知的世界
符那恩坐在落洒峒的议事厅上首,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两派人炒得唾液飞舞。`3w`“巡寨”,其实就是族里的军官了,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扯着嗓子抡着膀子要和五源谷一起打明军。另一边是峒里的长老,联合了一些村寨头人,要求落洒峒不掺和这事,自己守好自己的寨子。
这些长老不是反对打官军,反对的是符那恩和五源谷的结合。符那恩如今在族里威德日重,这样子下去,他在寨子里就要说一不二了。包括长老在内的族里各个势力不甘心放弃自己的权力,在这最后的机会一拥而上联合反对。要是汉人官军和五源谷打个两败俱伤,那这个日益富足的落洒峒,上上下下的各种利益,就不再是符那恩一个人掌控的了。
几天前庞宁过来一次后,符那恩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五源谷一起对抗官府了。但这些老头子,这时竟联合起来拖他后腿。这些老头子的浆糊脑袋,也不知道想一想!几百年来,黎人一点一点把山下的富庶田地,让给了一次次杀过来的汉人= 大军,躲进了大山。没有了五源谷,想官府允许生黎占着这些膏腴之地,除非是个黎人当了皇帝。
虽然心底主意打定,但这些老头子和村寨头人的意见,符那恩也不得不重视。现在符那恩个人声望日隆,但生黎的传统是长老群议。如果符那恩违反传统,不顾长老们的反对强行出兵,估计只有一半的族人会跟随自己。符那恩不希望落洒峒因为这次事情分裂,也不想让无数次帮了落洒峒的五源谷,在危急时候看到仅有一半的落洒峒兄弟,过来救火。
符那恩正在这边头疼,突然听到寨子城墙上的放哨族人哇哇大声叫着什么,然后符那恩所在的这个寨子就像炸了营一样,男女老少都往寨门外跑,一边往外跑一边喊叫着,
“打赢了!”
“剁了个大官!”
议事厅的众人在屋子里还不知道什么事情,符那恩隐约猜到什么,带着众人走上了寨墙。却见凯旋回来的五源谷士兵,正从这个寨子门口走过。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永远让人敬佩,从不因为时代变色,那便是男人用自己的勇敢,在敌人的刀剑下保护了他应该保护的女人老幼。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荣誉,从来不因为时空不同更改,那便是守卫家园的战士,骑着骏马凯旋而归。出港接应的改水营步兵拥簇着马背上杀敌归来的先锋营战士,浩浩荡荡往山前堡走去。落洒峒黎人素来和五源谷友好,看到五源谷士兵获胜,一个个都开心地站在路边目送。
吕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小腿护板被敌人割破了,但里面还有一层皮甲,并没有受伤,一身的血迹都是敌人的血。,得意洋洋地用长矛挑着那个儋州千户的头颅。赵益见这么多黎民聚在路边,摇动着长矛大声喊道,
“这是正五品的官儿脑袋!”
改水营的两个号角兵闻言,不举起牛角,鼓足了气吹了起来。
“呜”
低沉悠长的两声牛角声回响在两军上空。梁老大高举拳头喝道,“威武!”改水营二百人齐声用这最简单语言大声赞叹着英雄!
“威武!”
落洒峒的黎人又何曾不怕官府,这次官府要是灭了五源谷,很有可能掉头一枪,顺便把不服王化的落洒峒干掉。先锋营也是黎人眼里的英雄!“威武!”黎人也跟着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一时群情振奋。
符那恩站在寨门上,眼见下面形势大好,抽刀大声说道,“我落洒峒将同五源谷同进退,杀狗官!有没有怕死的!”下面的年轻黎众正自亢奋,想也不想便叫成了一团,“没有!”符那恩又趁势喊道,“明日出发,都到山前港去,杀狗官!祭黎母!”下面又是一阵沸腾般的回应。“杀狗官!”“祭黎母!”几个长老见黎众情绪翻腾高举长刀,这个时候他们哪里敢泼冷水,知道符那恩的威权一时难以撼动,叹了口气悄悄退回了寨子里。
吕策把黎寨城门上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落洒峒终究下定了对抗明军的决心,心情大好。冲后面的几个旗总嚷嚷道,“昨天谁得了几个头颅,你们可记好了!回去马上要办凯旋典,升官赏银子,可别发错了!”赵班答道,“满脑子热血,做了啥事情都跟刻在脑子里一样,当真是想记不清都难!”后面的士兵闻言,顿时响起一阵大笑。

等到四天后,几千官军开到山前港时候,五源谷的士气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先锋营那百名精锐,凭借战功狮子山的战功,在前几天的凯旋典上,几乎每个人都升了一等,平均每人赏了四十两银子。儋州千户丑陋的头颅,和明军不堪一击的软弱,同时在军队里传阅。
既然一百军士出征,就可以砍下一个千户的脑袋,等官军在山前堡碰到六七百五源谷士兵和一千多落洒峒,龙头寨黎兵,要掉多少个千户脑袋才够?儋州千户的头颅被钉在了堡外的木桩上,而那些珊珊来迟的明军,在五源谷士兵的眼里,只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更是一辈子可以享受的“五级三等”等级。

和五源堡内被调动起来的必胜信心一样,正三品海南卫世袭指挥使,琼州参将府参将周天知同样有着必战而胜之,踏破五源的信心。如果集琼州一半敢战之兵,连这样一个崛起不过三四年的贼寨都不能攻下,他这个参将,也不要做了!
只做了一半的棱堡明显没被明军放在眼里,成为了重点攻击目标。花了几个小时伐木搭好了梯子,几千明军便架着梯子呼啸着冲了上来。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周天知几乎派出了全部战兵,以松散阵型进行攻击。
迎接这三四千人的,是山前堡六十三门四磅炮和十二门小臼炮的弹雨,离贼寨还有一里半远,第一轮六十发炮弹就在明军的队伍里炸开。一片血肉横飞之下,就让近两百条人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如果说狮子山的受挫,还主要是因为措不及防的话,攻城部队在这么远距离上受到火炮攻击,就让周天知预感到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按照周天知的理解,除了近些年仿制的弗朗机炮,其他大炮装填一次都几乎要一炷香时间。而五源贼人的炮射速奇快,在明军前锋冲到距离棱堡一里外的时候,又齐射了一轮。
第一波逃兵很快出现了,儋州守御所那几百残兵,在第二波火炮齐射下丧失了继续进攻的勇气,往后溃逃,但被督战的大刀队赶了回去。
冲过了两阵炮击,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百户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先士卒是个错误,迎接他的贼人的恐惧面容,而是城墙上砸下来的十几个手榴弹。虽然只有七成的手榴弹炸开了,但是这足以让这个百户身首异位地投入了轮回。火炮继续向后面的明军倾泻弹药,而前面的明军面对的,是下雨一样从城墙上面扔下来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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