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这边还是一阵慌乱,那边随着那声号角,阵里已经冲出三个着甲的骑士,往城楼方向驰来。守城将士却不知道这三人要做什么,只凝神探望着。那三个骑士认得秦明韬主将旗帜所在,唿哨着欺身直骑到墙角十几步外,也不停马,马头一转,手臂一抬一放,三发劲矢便朝秦明韬这边飞来。见那游骑抬弓,亲卫李勇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抄起钢盾拦在秦明韬身边。只听见蹦的一声脆响,一枚箭矢插进那钢盾。
李勇新骂了一句,见那箭矢末端似乎绑着块布条,撕下来交给了秦明韬。,勃然变色。下面几个骑士见没射中,咬牙咧齿地骂了几句,操着一口浓重的广西口音,冲城墙上众人吼了起来,
“尔等逆贼听好了!交出贼酋秦明韬,可免一死!”
秦明韬闻言一凛,怒气大盛,不由地握紧腰上长剑。明军那边见偷袭不得,战鼓轰响,五万士卒早已准备,冲着琼州府齐声大喊,
“交出秦明韬,可免一死。”
“交出秦明韬!可免一死!”
两三万人山呼海啸是怎么样的气势?便是千斤的宏钟,在这样的声浪下也就像蚊子嘶叫一般。那洪流如一阵实质的冲击波一样,铺天席地而来,越过前面空地,狠狠地撞上了墙上众人。
秦明韬暗叹这明军将领手段,心里似乎看到背后琼州府百姓,朝自己背影窃窃张望的眼神。梁老大被这声浪吼得气闷,不禁怒喝道,“放你m的狗p!”转身吼道,“弓弩手在干什么,还不射?”弓弩手闻言赶紧上弦,站上了女墙。弩箭还没射下去,那三个骑士却不肯做活靶子,早缩着脑袋逃远了。秦明韬眉毛一皱,转身看到赵德抢过了旗令兵的传令旗,用力一摇。
一百余门钢炮已经上好了炮弹,见到城楼上的旗令一发,顿时开火,轰隆声响成一片,用怒吼的火舌回应了明军的挑衅,压住了那片劝降声浪。一百门火炮齐鸣在这个时代是怎样的火力?每一颗卵形铜弹落地,都要弹跳几米高,往前窜去。哪里管前面撞到的是胳臂还是心肺,通通穿透,撞了十几米惯性尽失才停下来。站在前列的倒霉蛋,若是被这凶神打中,连个全尸也没有。只片刻,中军就被划出了近百条死神的直线。
明军远道而来,又是跨海作战,带的重火器很少,在澄迈就吃了五源谷大炮的亏。显然没料到琼州府城里有这么多大炮,明军欺得近了。好在有了澄迈的教训,这会列的是松散阵型,挨了炮弹,一阵鬼哭神号下,伤亡其实不大。但这终究是赤子肉身,怎么能和钢铁比强硬?等到五源谷大炮第二轮再响,明军将领就撑不住了,全军停了呐喊和战鼓,缓缓朝后面退去,躲到射程外去,避开城墙上火炮锋芒。
要是明军遇上其他对手,这样五倍兵力的围困,守城一方全无获胜可能,别说出城迎击了,定是死死被困在城池里。不消十天,从人心上就垮了。这个时代的反贼,高迎祥李自成之类的,打得都是游击劫掠的主意,从来不敢占据州府死守,也是因为明军火器犀利,城池守不住。但今天情况却反过来了,秦明韬手底下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百门大炮,倒让习惯了欺负土司流贼的明军吃了个小亏。
明军拔阵,往后退去,,再去看身边众人,个个都是如释重负,满眼的振奋。城墙上的士兵欢呼雀跃,胆子大的,冲到女墙边上骂咧咧地大笑。有几个血冲了上来,拿着手上扔手榴弹的弹簧掷弹器,扳到最大抛力,想炸几个退得慢的明军,士气已是大不一样。
秦明韬往城墙下望去,见明军虽是后退,倒没有慌乱迹象,心里有些郁结,不由得想起赵益那支先锋营骑兵队。如果赵益此时在琼州府里,定是要叫嚷着打开城门出去冲杀一阵。战场上,如果有那样一支生力军,时常可以冲出去折一折明军军心,那战况就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时要的,正是这样彪悍的部队,可惜改水营的气质倒和自己一样,不动如山有余,若是要侵略似火,却有些不足。
明军退回远处山丘,离城池两里多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四下里砍伐树木,加固营寨,制作攻城车械,料想是做起了久围的打算。众人自从知道明军攻来,都是几天不曾睡好。这会刚从千军马万死围的重压中稍缓过来,欣慰之余,都有些疲惫之色。秦明韬料想一时半会,明军的器械做不好,布置了下城防安排,便散了众将。
“大家都辛苦了,先散了吧,加强戒备。”
秦明韬想了想,又道,“今日火炮退了敌军,每个炮兵赏五两银子,其余士卒,也赏一两银子。”
一赏就是四千两银子,这也是秦明韬均了个县城的富人,得了大把便宜银子,才能这么大方。士卒们闻言一脸欣喜表情,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坚定。将领们纷纷抱拳离去,几个精神稍好的年轻将领,带了士卒回各自营寨操练。
被火炮逼退后,明军忙着伐木作器械,倒是一直没有攻城,四处扎营,死死拦住澄迈附近,不让琼州府和五源谷那边能沟通联系上。又分兵去取文昌等周边诸州县。秦明韬手上只有三千新兵,不敢出去救援。派了几个探子像冲出去,也被明军截下,无奈也只能死守。
这天胡乱拔了几口饭菜,秦明韬点了两盏油灯坐下来,拿了一卷戚继光的《练兵实纪》在灯下翻看。所处环境和后世不一样,还是这土生土长的兵书更有实际意义。看了几页,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有士兵和年轻人争吵的声音。房间外站岗的李勇新眉头一皱,冲黑乎乎院子外喊道,“谁在那里喧哗!”院子外士兵大声答了,李勇新敲了敲门,进来报给秦明韬,
“书记处的李锦熙,说有机要报于大人。”
秦明韬闻言一愣,又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李锦熙,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一时却不知道这秀才有什么事情,秦明韬挥手道,“让他上来”
李勇新朝外面喊了声,便听到李锦熙教训了那拦他的士兵几句,才进了院子。李锦熙见了秦明韬,一揖道,“大人指挥若定身先士卒,前日临危不惧逼退明军,已挫敌锋锐,此诚琼州之福。”
秦明韬知道这是恭维话,却不想听他废话,笑了笑直接问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李锦熙拱手道,“不才近日观明军气象,心有所想,特来向大人讨教。”秦明韬见他这样子,知道一时半会是赶不走了。想到他终究是个能吏,叹了口气,把那本兵书往桌上一扔,道,“讨教什么,坐下来说吧。”
李锦熙脸上一喜,却道,“不才岂敢和大人对坐。”秦明韬见他这样做态,有些不喜,李锦熙见状,又道,“大人荣宠,不才铭记。”这才坐下。秦明韬听他言语间隐隐把自己当了帝王了,不禁摇了摇头。
李锦熙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道,“明军既得澄迈,隔断琼州和五源谷,此番又围了府城,当定的是久围求稳之意。”秦明韬虽然来这个时代七年了,却还是不了解明朝将领的思维模式,这几天也试图揣摩对面对手的意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见李锦熙说得斩钉截铁,不禁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李锦熙不敢托大,拱手道,“小的浅薄之言,但博大人一笑。明军此番征伐,调军有广西、广东、滇黔三处,统由南澳陈廷对指挥,协以郑家水师配合,组织如此复杂…”李锦熙瞄了一眼桌上的书,道,“陈廷对虽屡有抗倭名声,但这样一支复杂成分的部队,非有戚少保之盛名,难统号令协调同进。”
秦明韬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点了点头,
李锦熙又道,“然我观此番明军既得澄迈,毫不间歇,直奔琼州府而来,想到其中统调之难,陈廷对定是下了血本。”秦明韬想到明军素来饷银不足,前几日在城墙上观察,也觉得不是什么劲旅,这样复杂的编制,调度困难,却不知道这陈廷对为什么这么急着,把这一大堆明军赶到琼州府城下。
“小的揣度,若当真要速取琼州府,何不在澄迈一番大战之后,准备妥当来攻府城。如此毫无准备费力急行,所图何物?依小人之见,陈廷对是想打一个措手不及。琼州城墙防御修筑多年,非数日之间可变。军士素质,也非朝夕能改。陈廷对唯一可图,便是若明军来的突然,琼州府四方征集守城粮草,时间不足。”
“不说十分,怕陈廷心里至少有六、七分,是被澄迈守军火炮犀利,明军伤亡颇大给吓到了,想避开大人锋芒,围而不攻磨到琼州府内人心思变,弃城自降!”
看了看秦明韬,见灯下这年轻将军微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想着自己的话。李锦熙心里一动,打定主意,拱手道,
“大人,不才有一谋划,或可助大人守城。”
一六二二 七十六节 围城
李锦熙看了看秦明韬,见灯下这年轻将军微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想着自己的话。_李锦熙心里一动,打定主意,拱手道,
“大人,不才有一谋划,或可助大人守城。”
秦明韬毕竟只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七年,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五源谷里,没有和上层社会接触的机会。等到这次和明军将领对上阵来,和那个陈廷对博弈般排兵布阵,秦明韬才发现处处都是云里雾里,对对手的用兵习惯,官场规则完全不了解,迫切需要加强了解。但他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不会便不会,手底下有人会,用他就是了。秦明韬点了点头,示意李锦熙讲。
对于李锦熙来说,这计谋却是关系个人命运,他略一斟酌,道,“大人明鉴,此计可缓敌一两月,届时若先锋营整顿新军,破澄迈,打通西路,里外合击,琼州府局势可变。然在下所献之计甚难,还需大人十二分信得我,方有成功之望。不才一片赤诚之心,方敢献此计。”
秦明韬以为他是卖 关子邀功,大咧咧地冲他说,“你大胆说,如果是好计谋,我有重赏。”
李锦熙闻言一皱眉头,抖了抖袖子站了起来,拱手道,“若是如此,小的便就此告罢。”
秦明韬穿越前虽然没工作多久,但受家族里经商亲戚影响,倒是早熟。按秦明韬叔叔的话说,手下人分两种:一种是狗,一种是驴。驴自然是埋头干活的,随时可换。而狗是看守门院,监督驴子干活的,忠心最是难养。秦明韬虽是个豪气的人,但也多少受了家族影响,撇眼睛看了看李锦熙,却觉得这李锦熙为求功名富贵,当真是敢打敢冲。
此时大敌当前,秦明韬也顾不得那么多,诚恳地道,“你不怕诛九族的罪,劝我当帝王,虽然这话荒唐,但我现在也信得过你。有什么好计谋,你大胆直说,以后我就把你当先生了。”
李锦熙眉头略舒,似乎在玩味着秦明韬这句话,半晌低下头去,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出来,也不言语,便给秦明韬看。秦明韬略略一看,脸色微变,才明白李锦熙为什么那么害怕自己不信任他。自己手上拿的,是一封劝李锦熙弃暗投明,为明军所用的信,署名处落了三个刚劲的大字,“王之求”秦明韬拿着信猜测李锦熙是什么意思,半响问到“王之求…好像是浔州卫世袭指挥使?”
李锦熙拱手道,“正是。小的曾游学中原,在洛阳和这王之求打过几次交道。,和在下算得上半个朋友。”秦明韬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李锦熙,是个见过世面的谋士,笑道,“你倒是挺会玩,那洛阳,景色不错吧。”
李锦熙见秦明韬开起玩笑,附和了几句,旋即正色道,“若大人信得过小人,让我翻城墙出城,只和他们说城中粮草不足。明军若是信了,顾及大炮威力围而不攻,则琼州府可得一、两月喘息时间,这一二个月收拢人心,锻炼民壮,有火炮辅助守城,想来守住琼州府不难。五源谷军械最精,先锋营在临高儋州整顿人心,若有二、三个月,先锋营新兵稍练,未必不能解琼州死局。”
秦明韬听了这话默然不语,坐在油灯下反复推敲,昏暗的书房里,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人最好诱骗的时候,就是太想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秦明韬现在死守在这孤城里,只能等吕策来救援,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胜利希望。如果李锦熙是骗自己,他混出城后,无非让明军知道城内粮草充足。改水营厉兵秣马已久,等明军收拾完附近州县,本来也横竖脱不了和明军死战一场。但若是对李锦熙这计谋弃之不用,却有可能失去一个扭转战机的大好机会。秦明韬不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太想拖时间,不管李锦熙是真是假,这次是肯定要信他了。
秦明韬站了起来,道,“先生愿为秦某以身冒险,秦某绝不会忘记。先生拿上二百两金子,若计谋被明军识破,力求以此脱身。”李锦熙听到那二百两金子,心里也是一阵感动,拜倒道,“大人有帝王气象,岂能受困于琼州府城?此事我为大人计,定成!”
秦明韬对李锦熙恭敬一揖,便唤李勇新到后院取出二百两金子,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给李锦熙。李锦熙低头又道,“城中恐有细作埋伏,此事要成,还需大人寻一可信之人,以贿赂之名,将我那几个朋友及在下家里劫掠一番,或可乱真。”
秦明韬看了看李勇新,李勇新会意,上下打量了下李锦熙的身子骨,扬了扬眉毛笑道,“抄家杖罚是吧,我知道!这等好事,我当真有点小拿手,秦爷你交给我李勇新好了。”
李锦熙只想装个落魄书生逃出府城,倒没说要装挨打,闻言一愣,想来却也该如此,咬牙颤道,“李将军手下留情…”
…
一觉醒来,四下里还是一片平静,只隐隐听到隔壁戏班子的曲乐声。赵德住的这院子在城西,原来是城里一捕头的,隔壁住着的是一户商人,托庞宁照顾,不曾被抄家。如今府城被围,隔壁这商人倒是毫不以为意,每天呼朋引伴饮酒听戏。赵德躺在床上,听那戏子唱,“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不禁跟着哼了几句。旋即又有些好笑,这也算是以一对五的艰苦守城战吗?
明军围城大半个月,却是围而不攻,时日久了,赵德也猜出一二分,想来是去攻打文昌万州这些州县,一时还不愿意来啃琼州府城这块硬石头。那些州县里的五源谷干部,之前都被义父集中到了琼州府城里。没有五源谷官员组织防守,明军一到,想来还不是望风而降。估计那陈总兵的凯旋捷报,要像雪片一样报向朝廷,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倒不知道明军对待分了田地的群众,如今如何处理。赵德又想到城里那些冷漠的百姓,不禁冷哼了一声。
外屋的丫鬟听到赵德醒了,端了半盆井水进来,道,“公子今个倒是睡了个好觉。”赵德看了看屋外情景,太阳已经老高了,笑道,“这明军整天没什么动静,我想忙也忙不起来。”
那丫鬟手指纤细,在水里荡了荡一片湿毛巾,小心地拧干了,给赵德擦拭脸庞,问道,“公子你说,这官军还要围多久?”赵德闭着眼睛让她擦拭,安慰道,“围不了多久,吕将军到时候攻下澄迈,我们从城里杀出去,里应外合,还不是把琼州给重新拿下?父亲是有大智慧的人,有他坐镇府城无忧,紫鹃安心在家里,不要担心。”
那被唤作紫鹃的丫鬟闻言点了点头,突然眉头一拧,哎哟一声把那毛巾掉进铜盆里,溅了赵德一身水珠。赵德见她面有苦色,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紫鹃脸上一红,嗔道,“公子却不知道怜惜紫鹃,那后面如何是能来的?硬要做强!”赵德闻言放心,呵呵一乐道,“日后习惯了,也便好了。”紫鹃却不肯,不饶道,“你见隔壁王家的女眷,都是满身锦绣,我身上却没有一件新衣裳。”
赵德道,“天也凉了,等下叫李裁缝来,给你作两套红缎子织金对衿袄。”紫鹃这才转怨为喜,细细帮赵德擦了脸,又端来两碟黄韭乳饼、醋烧白菜给他做早饭,陪在一边看赵德吃了。问道,“公子这是去营里吗?”
赵德接过毛巾,擦了擦嘴巴,道,“不去了,去父亲那里看看,这好多天了,看有什么交待没有。”
紫鹃知道这是去做正事,不敢插嘴,哦了一声,便不吭声。
…
秦明韬见赵德进来了,一脸兴奋地道,“赵德你来的正好,来看看,看这告示怎么样?”
赵德一脸诧异地看了看提笔坐在书桌前的李瑛,正在想这女孩怎么这么眼熟,接过那告示,却见上面写的都是澄迈城破后土兵的禽兽行径,要求百姓们团结起来抗敌,点了点头,把告示还给义父道,“好是好,就是城里百姓多不识字,怕能看懂的也不多。”
秦明韬倒也想到过这问题,叹了口气,道,“这也没办法,能宣传到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赵德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补道,“料想贴了出去,总比现在好得多。”秦明韬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又看了看那告示,喃喃地道,“多贴几份,每条街上都要有。”
赵德又去看李瑛,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隔壁那李姓商人的三女儿,前次到他家吃酒还碰到过。见那李瑛这时穿了一身文书衣服,倒像个清沸腾生,赵德好奇问道,“这是你写的?”
李瑛得意地答道,“正是。”李瑛见秦头领的好心情,被赵德一句话说得烟消云散,不禁站起来道,“头领要是怕百姓不识字,还不如我叫上几个闺中朋友,到各个街头帮头领宣传诵读,要来的好。”
秦明韬闻言眼睛一亮,心下想起了根据地的妇女宣传队。想到要是让大兵去读,还没开口就把百姓吓跑了,这些小姑娘上街去念,当真是聋子也要来瞧个热闹,脸上不禁带了几分微笑,叹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赵德想到一帮黄花闺女,抛头腾面宣传通告的景象,心下一愣,道,“这个,好像于礼不合。”
秦明韬却不肯放过机会,训斥道,“赵德你怎么还拘泥于那套落后礼教,如今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开创一格新的世界,束手束脚,还做什么事情?李瑛你放手去做,你多叫几个朋友,都升到中等劳役,这事要是最后做的好,还有晋升嘉赏。你要当军官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赵德见义父说的认真,不敢坚持,伸了伸舌头笑道,“那倒是,父亲说的是,这个通告是要大力宣传。”
李瑛听到最后一句,倒是兴奋地跳了起来,往前一步冲到秦明韬面前,道,“军中无戏言,头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秦明韬多少年没摸女人了,被这秀丽小姑娘冲到面前,一时脸上隐隐发涨。好在这么多年练就的定力还在,若无其事地道,“我秦明韬,自然说话算话!”
一六二二 七十七节 无间道
李瑛见秦明韬说得斩钉截铁,眨了眨眼睛道,“那不如我一边去武备学堂上课,一边组织宣传,倒不是更好?”秦明韬见这女孩得寸进尺,心下好笑,道,“那不行,宣传做好了,才能回学堂,否则只能干文书工作。”
李瑛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为什么,就是不怕秦明韬,撇了撇嘴,转了转眼睛,又笑道,“那也行吧!我去找些帮手。”说完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秦明韬见她这小姑娘样子,还要做军官,脸上不禁苦笑,转头对着赵德说,“那些乡勇练的怎么样了?”
赵德答道,“现在还主要是做思想工作,每天早上练习下队列,下午操练长枪齐刺。不过从前几天把明军逼退以后,精神气好了不少。我绑了四个胆子大的,抽了二十鞭子,抗命懈怠的情况没有了。”秦明韬点了点头,低头道,“急也急不来,你尽量练吧,多一份力量总归好些。”
赵德拱手答应,又道,“父亲,赵德猜想,明军这围而不攻,怕是去抢岛东的州县了,要不。 了多久,还是要掉头回来。父亲,莫不如趁这几天外面兵少,我们出去搏杀一阵,所不定能把明军打退。”秦明韬看了看赵德,却不答他,问道,“其他几个旗总,都在做什么?”
赵德最得秦明韬信任,也经常被这么问了。他歪了歪脑袋,答道,“还不是天天和营兵泡在一起。梁老大每天早上整顿队列,带忠字旗和新招的民壮绕城跑一圈,打得是让百姓安心的主意。其他倒也没什么事情,都在玩命练兵,准备磕硬仗。”
秦明韬点了点头,这才道,“城外现在只剩六、七千明军,但我们只有三千新兵,哪里打得过。就算勉强能赢,野战上消耗了兵力,到时候明军主力回来,形势更差。”秦明韬听赵德语气,知道他年纪轻,被困在城里有些浮躁,摇了摇头道,“只要守得两个月,吕策那边新兵练好了,战局必有改观。庞宁和那些山里黎峒都熟,说不准还能再叫出几个来帮我们。”
赵德听义父说的淡定,心里也轻松不少,笑道,“我赤条条一个人,跟着义父倒是不怕的,拼死一个壮烈牺牲。只是那几个在昌化娶了妻的,天天愁眉苦脸,搞得整营里都是一片死气,我把父亲的话给他们说去。”
秦明韬笑笑,大声道,“有了死的心,就不会死,我倒不信,城外的明军为了几两破银子,会真的跟我们拼命。_学,,”
赵德附和了几句,便回军营里去管教新兵。秦明韬踱步想了想城里的大小事情,摇了摇头,又转身去看李瑛写的那个布告。那布告是李瑛一蹴而就写成的,文采有余,细密不足。秦明韬看得仔细,不禁提笔改了几处,但他什么时候练过毛笔字?拿起毛笔写的歪歪斜斜,比起李瑛那一手娟秀大字,自己也看不下去。
秦明韬想到自己一个穿越者,要把握住几百年前明朝百姓的心思,如何办得到?想到烦心处,不禁把笔一扔。手上力气大了,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砚台,墨水泼了一地。李勇新听到里面声响,赶紧跑了进来,见一地狼藉,又怕给小兵们看到头领烦躁情境,乱砸舌头传了出去动摇人心,自己到外面里端了一盆井水进来擦拭。秦明韬倒没细想李勇新举动,只眼睁睁地看着这亲卫的动作,突然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李锦熙那秀才怎么样了?”
李勇新好不容易擦好地面,正直起身子挪着腰,听到这没头没脑一句问话,答道,“抽了十鞭子,从城墙上扔下去了!啊?后来我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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