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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秦明韬被烟尘呛得咳嗽了几声,骂了句娘,便往北面城墙跑去。沿途城墙上,秦明韬不断吼叫着,鼓舞士气,跨过满地的尸体,又碰到几处混战处,好不容易指挥干掉冲上城墙的散兵,总算到了北面的火炮平台。这里靠着港口,明军无法攀援,秦明韬把一大半的火炮集中在这里。
登上台阶,秦明韬正要找炮兵把总出来教训,却看见一边堆着的血淋淋几个尸体中,正有那个把总,看来是倒霉,被明军的火炮砸中了。秦明韬骂了句贼老天,才明白守城的火炮,为什么打得这么全无章法。
前些日子李锦熙的反间计似乎成功了,明军相信城里只有两个月的粮食,一直是围而不攻,让秦明韬的改水营有了一阵喘息的机会。说起来,李锦熙还很神奇的逃离了明军军营,趁夜爬上了城。
这宝贵的两个月,秦明韬日夜练兵,绞尽脑汁地宣传动员。如今城里情况大为好转,不光是一千多乡勇得到了稍微训练的时间,城里的群众,态度也开始转变,不少人主动捐出粮食物资;青壮的市民,也有上城墙帮助士兵修筑工事,搬运木头石料。
但被围两个月以后,明军发现城中毫无缺粮迹象,又见李锦熙逃跑,终于明白上当,开始了疯狂的进攻。郑家水师甚至从北方沿海运来了四门红衣大炮,帮助明军攻城。这半个月,战斗一天比一天惨烈,琼州府储备的手榴弹都快耗尽。城墙下堆满了尸体不说,城墙上的改水营,也是十停打掉了三停,剩下不过两千多人。
秦明韬看了看无人指挥的炮兵,朝明军火炮阵地一指,怒骂道,“都不带脑袋的吗?瞄准敌军大炮!先把那门最大的给我端掉!”
炮兵见是秦头领来了,这才有了如梦初醒的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不再去和城墙前面的散兵做对,摇动炮管对准了明军阵里二十几门大小火炮。秦明韬在一堆尸体里找到染满了鲜血的炮兵指挥旗,一摇旗杆,喝道,“给我打!”
四十多门火炮齐射,轰隆声汇成二百分贝的巨响。前面明军的炮兵阵地上,顿时便开了花。





一六二二 八十节 天下之敌
五源谷的火炮射程比明军要远,这边能够瞄着明军的火炮轰,那边却根本打不中五源谷的火炮平台。,也试图抬起炮口和这边对轰。但隔着一里多距离,红衣大炮的炮弹勉强能抛过来,但十几发也只有一两发炮弹落在平台附近,其余的炮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倒是把城里民房打垮几间。
两边对轰了几轮,明军已经有六、七门小炮被击中,声势小了不少。没有了被炮击的威胁,城墙上五源谷守军放开了手脚,压力顿减。秦明韬眯着眼睛张望,见南门那边形势似乎稍微缓解,舒了口气,转身喝道,“瞄准那几门大的,端掉他。”话还没说完,一枚明军的重炮弹从众人头上两三米高划过,尖锐的呼啸声吓得大家脖子一冷。
四门红衣大炮本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郑家也是花了大力气从北方运来,今天一出场,就打死了秦明韬的炮兵指挥,让守城的五源谷军乱了一阵。
但可惜对面是五源谷,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火炮。火炮营众人被划空而过的~ 炮弹吓得一身冷汗,手上似乎也准了不少。五分钟之内,“红衣大将军”一个接一个被端掉。对面的明军将领显然没有大规模火炮运用经验,阵地上毫无章法。一个点火的炮手被五源谷炮弹打中,手上的火把飞了出去,点着了近在咫尺的火药桶,一声巨响,顿时炸死了七八个人。
红衣大炮一毁,明军的火炮就失了气势,那些口径较小的虎蹲炮、佛朗机、或者减铁小将军、赛铁大将军之类的各类老旧“将军”炮,也是被打得七零八落,胆子小的,就直接抱头缩在后面了。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炮手,还敢躲在地上,闭着眼睛点上火绳,足足花上一柱香时间打上一炮,却也不知道是打到哪里,毫无作用。
剩下的明军火炮不多了,炮兵想要打中有限的目标是越来越难。城墙上的五源谷火炮这三、四天使用的太多,膛线磨损,准头不比新炮,太远了也打不中。秦明韬见明军大炮不再形成威胁,便让火炮营调高炮口,换上木桶装的散弹压制城墙下的步兵,说起来,这散弹的工艺,还是根据海南卫的火器营俘虏口述改进的,在这个时代也算不上什么先进工艺。此时欧洲人的战舰上,火炮散弹已经是常备品。
这铁散弹不比铅弹,对炮膛的磨损可想而知,按道理只能滑膛炮用。但这时候形势危急,秦明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散弹一出了炮口就散成一片,越往前散面越宽,所以射程很短。这个火炮平台离西面城墙稍近,要是支援西面,弹道还能越过守军落在城墙外。情势危急的南城墙离这边远,射程上就力所不及了。有了火炮散弹支援,西城墙形势顿时好转。虽说城外明军很多,不会被这几十门火炮彻底击退。但周围时不时落下一阵夺命炮弹的情况下,想顶着箭矢,搬梯子爬上五六米高的城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的事情了。
崇祯年间的明军,哪怕有这个胆气,也要受制于训练的缺乏,没有这个能力。|文学
秦明韬见情况稍定,便把自己的长刀交给一个炮兵把总,让他暂时负责这里的指挥。自己拿起一把长枪从城墙上跑了回去。秦明韬此时才明白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指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今天的战斗开始没多久,城楼上就被明军火炮重点照顾,战斗开始不到半个小时,明军和五源谷火器制造的火焰和烟雾,就让令旗失去了作用,回到了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
据说戚继光军中传令,是靠旗总一个一个口口相传的。秦明韬也曾想这么干。但这狭窄的城墙上被时不时冲上来的明军分割开来,战斗激烈时候,这种口口相传也难执行。
秦明韬回到西城墙却没看到赵德,心里一沉,拉住正在指挥的李勇新大声询问,才知道赵德带着百余人支援南门去了。秦明韬放下心来,见这边火炮轰炸下,明军打得有气没力,哪里爬的上来。城墙上有弩的守军都收起了刀剑,开始上弦射击。秦明韬便又抽了一百多个精壮的士兵出来,带着往南城墙跑去。
梁老大是南城墙主将,这时他所在的南城楼上,爬上城墙的明军比五源谷守军还多,梁老大带着两个兄弟左右冲杀,好不容易打开一条通道让赵德的百余人贴过来,却又陷入越来越多的明军攻击中。梁老大见明军已经占领了城墙边,下面的还在架着梯子往上爬,连绵不绝,哪里挡得住。
眼见南门就要失守,梁老大心里像被一团火烧了一样,手上刀一横,大吼一声斜插进一群明军士卒里,明军没见这么不要命的,倒是没有提防,一个把总腹部一热,就被梁老大破了肚子。
四五支刀剑立马往梁老大身上招呼,虽然上身胸甲挡住了些,大腿上还是被狠狠割了一刀。梁老大已有了殉职的准备,左手抄起一把明军刀,吼叫着挥舞着往前面猛冲,却被一柄长枪一捅摔在了地上。那长枪撞上了梁老大的钢制胸甲,前面的枪头顿时撞歪,梁老大更不好受,被震得躺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两个兄弟带着几个士兵赶紧上来护住,刀枪交错中几人被明军牢牢围住,眼看就要没命。
赵德见梁老大受困,心下焦急,大喝一声,“兄弟们,今天我赵德就死在这里了,跟着我冲!”话没说完,却听见右边十几米处一阵爆炸声响起,十几个明军被炸趴下。赵德心下一惊,还以为是官府火炮又开始轰炸南门了,却看见烟雾中秦明韬带着百余个士兵端着长枪冲刺过来。狭窄的城墙上,先被手榴弹炸一片,又被如林的枪刺冲击,明军猝不及防,这段好不容易占领的城墙又被秦明韬夺了回来。
秦明韬带来了几箱手榴弹,大声叫道,“在手上烧两秒再扔,往脚下扔!”说起来,史班做的那手榴弹质量的确不错,那引信上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说四到七秒点燃,就真没有三秒爆炸的。几处女墙被手榴弹炸塌,此时秦明韬也顾不得了,只往明军人多的地方掷去。
刚冲上来指挥的那个把总挂了,城墙上明军没一个指挥的,又被秦明韬这么一冲,气势一时全无。被突然从侧翼冲击,明军士兵们一步一步往后退,挤在了城楼外侧,就更成了手榴弹的好目标。
秦明韬一边指挥士兵用枪齐刺,一边带着两个机灵的士卒扔手榴弹,明军被炸得落花流水,终于抵挡不住,跳上楼梯往城下逃去。上面的往下爬,下面的往上挤,一时乱成一片,改水营逐渐又控制了城墙。
秦明韬见状大喜,冲到城墙边想朝下掷弹,却被下面的弓箭逼了回来,只好退了两步,躲到女墙后往下面扔手榴弹,又呼叫着让士兵拿着盾牌去把城墙上的攻城梯子掀了。溃兵从城墙上涌了下来,明军军官杀了几个带头的,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拼的是人的气力,最讲究一鼓作气。想想看,几万人聚在一起,没有手机,没有电台通讯,用什么统一调度?为国捐躯虽然好看,小小军汉挂了,却连个有墓碑的坟都没。每个人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士兵们能够勇敢冲锋,不畏生死,全凭的是对胜利的信心。一旦形势不利,冷兵器时代简陋的通讯方式下,既不能让主将广播演讲,振奋士气,也不能发条短信号称援兵来到,鼓舞军心。激战中,唯一能让所有人听到的就是战鼓,鼓谁不会敲?形势要是不好,你便是把战鼓敲破,也挽回不了军心。
刚才先锋受挫,这会明军已经是士气大落。明将见城墙上守军这时站住了脚,南门上几门火炮也重新响了起来。想再冲上去谈何容易。又厮杀了一阵,明军将领见士兵们力气用尽,料想今天还是不能得手,抛下了一地尸体,鸣金收兵。
秦明韬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扶着城墙站着喘气。这几天都是死磕,城里女人被当牲口用,男人被当猛兽用,铁人都要垮了。身上两处伤口简单用盐水处理了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赵德见明军退去,身子一软倒在了女墙上,从残破的缺口看出去,叹道,“啧啧…这是被判官勾了名吗?跟不要命一样。”
琼州府外城墙下面,足足堆着三、四千的明军尸体,青白色地交错跌在一起。靠近墙脚下的地方,明军尸体密集堆积在一起,鲜血把所有的地面都染成血色。明军这些天伤亡太大,又怕城墙上的火炮,顾不了下面的重伤士兵了。有些半死的士兵,希望能找到生路,挣扎着在残碎的器官堆里挪动,身子下面拖出一地的血红。哪里还看得到一丝人间气息,活活的修罗场。
秦明韬这几天看这惨景也看得麻木了,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命运的变化无常。秦明韬家境不错,本来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是想老老实实到家族公司里混个经理,和郑家的小公主都订婚了,那女孩从小被人哄着抬着,脾气臭的很,其实也没什么心计,为了让秦明韬喜欢整天装个淑女样子…多好的生活啊,怎么就一下子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个必须让自己冷血残酷才能生存下去时代。
躲在五源谷里,养些孤儿,种些田地,过个世外桃源的生活也罢了,庞宁那个不安分的又要下山,被卷进了这个漩涡里。甘陕大旱,流贼像赶牲口一样胁裹饥民,建奴铁蹄横扫中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四川全省。穿越就算了,还到明末…
守城守了半个月了,明军那种战斗力,根本打不进来,五源谷兵少,又杀不出去,僵在府城下面。秦明韬摸着伤口,骂了句贼老天。
明军伤亡惨重,城墙上的改水营也好不到哪里去,四下里的尸体里不少都是改水营的汉子,再也没有了一点声音。有的士兵受了重伤,眼看不支,在担架上挪动着嘴唇,似乎在说些什么。民壮们见战火停了,逐渐上来帮助救助伤员,却又不知道如何做起。城里几个半吊子郎中,治治伤风感冒还可以,哪里会处理这种刀伤,十个也救不下一个。
秦明韬见忠字旗伤亡最重,问道,“梁老头,你这边还有多少人?”转过头,却没看到梁老大。还是赵德眼尖,往西边一指道,“在那,点手榴弹呢。”秦明韬走了过去。见梁老大一个人呆站在那里,不顾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只在城楼后面皱着眉头数着剩余手榴弹数量。
秦明韬拍了拍这厚实中年人的肩膀,苦笑了下,道,“你这里还行,还有二十箱!多用用。”梁老大抬头看了看秦明韬,半晌喃喃道,“却不知道还要守多久。”梁老大话刚说完,又冲秦明韬背后行了一礼道,“李先生。”秦明韬转身看,正是用计谋骗了明军,为改水营争得两个月修整时间的李锦熙。
秦明韬见李锦熙来了,笑道,“诸葛亮来了,李锦熙,你说说看,这明军伤亡也有两三成了,是不是该退了。”
李锦熙朝两个军官行了一礼,苦笑道,“此事怕难,我在明军军营中探知,此次两广的缙绅官吏,听说五源谷杀明官,分田地,斗地主,各方高人门路用尽,要求朱明朝廷出兵。崇祯皇帝后来听奏折也听得烦了,拨了不少內库银,又责令户部全力支持,加上王尊德对广州十三行连哄带吓,银子上倒是充足。郑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要灭刘香,先破五源’,无偿帮助运送物资,物资调配朝发夕至,也大不比以往。明军这次,怕不会轻易退却。”
刘香去年来五源谷买过火炮,前几个月又来补充过些器械,秦明韬倒也没太当回事,不想竟莫名其妙得罪了郑芝龙。李锦熙看了看秦明韬惊讶的表情,摇了摇头道,
“缙绅多文人,其口笔之利,虽天子避三分。据说鞑子首领皇太极,八月也开科举,天下一时耸动。五源谷要从经济上消灭缙绅,便是得罪了天下文人。大人所为之善,天下无人知。所为之恶,则夸大十倍而传于于天下。便是乡间老农,也知道‘秦吕二贼,喜啖幼童脑肉’。如此宣传之下,五源谷想扩张发展,真是难上加难。”
李锦熙冲秦明韬拱手道,“城外明军虽多,但昌化先锋营已练兵三月有余,届时里外夹击,此不足惧!但大人抄没了琼州的缙绅官吏,今日,便已是天下之敌。如此为事,则天下文人笔墨攻讦不停,朱明武力讨伐不停,以一府之力敌天下,此诚不可为也!”




一六二二 八十一节 战争?屠杀!
李锦熙冲秦明韬拱手道,“城外明军虽多,但昌化先锋营已练兵三月有余,届时里外夹击,攻城明军不足惧!但大人抄没了琼州的缙绅官吏,今日,便已是天下之敌。,则天下文人笔墨攻讦不停,朱明武力讨伐不停,以一府之力敌天下,此诚不可为也!”
秦明韬笑了笑,觉得这个书生还不知道五个穿越者所掌握的知识的威力,想起几月前送给史班的那几个火绳枪工匠,心底不以为然。秦明韬看了看城外明军军营,点头道,“那又如何?”
李锦熙这些天想这些人心上的道道,想得急了。他是个年轻书生,虽然聪明,但一身的君臣之气未除,在秦明韬面前倒没有太多心计,以为秦明韬也会和他一样,焦急这些,闻言喜道,“大人若开科举,礼遇缙绅,或可重得天下士人之心。明军对文官武官甚苛,却又无制衡之术,假以时日,天下必将大乱,届时大人登高而呼,必然是应者云集,大事可为。”
秦明韬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书生,不禁皱了皱** 眉头。穿越前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在秦明韬身上留下的烙印太深了,要想让他接受八股取士那套观念,想让他和那些满口圣人之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士大人一起作事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不禁摇了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说。”
李锦熙还要再说,秦明韬已经自顾自走开,下了城墙,看得李锦熙愣了半天。梁老大看了看秦头领的背影,对李锦熙道,“几个头领是先宋遗民,在勃泥国生长,素来不重礼数,先生想说服秦头领兴礼教,怕难成功。”
李锦熙突然想起秦明韬是勃泥国生长,担心百姓不服一个他国之人为主?心里突然一个咯噔,眼睛一转,问道,“我看秦头领容貌,和宋端宗赵昰画像颇有相似之处,或是赵氏后人逃到勃泥国的后代?”这话倒是李锦熙随口编的。但梁老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立马信了,一时眼里也是连放异彩,颇为自己领导的血统骄傲,喃喃道,“哦?我倒是不知道,先生有机会,定要问问秦头领。”
李锦涛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杂乱的战场,叹道,“都两个多月了,那先锋营的吕头领,也该来了。”

琼州府里的众人不知道,此时吕策的军队一路直行,已经逼近澄迈了。
吕策一扬鞭,策马上了一个小山丘,见远处澄迈城墙隐约可见,对传令兵喝道,“所有部队进入战斗队形,加大侦察力度。”几个衣着鲜明的传令兵一声得令,高举传令牌,策马往前后去,把命令传开。十几分钟后,长蛇般的队伍在原野上停了下来,四散开来摆出战斗阵型。三千长枪兵列在两翼,两千火枪兵和一百二十门大小火炮布于中军,拖着据马粮草等物资的民壮跟在最后,全军徐徐朝澄迈推进。
这段时间,先锋营人数迅速增长,不可能再按以前的编制管理。吕策把手下五千人分为五个旗,每旗设旗总一名。每旗又有五个司,设千总一名。每司下设五局,设把总一名,每局四十人,又分五个队,每队设队正一名。形成五五制的军事编制。
其中有两个旗,共两千人配备了二九式步枪,做为野战主力。这两个旗还装备了牛皮小鼓和牛角号组成的军乐队,在行军打仗时鼓舞士气。
五源谷的侦察兵大咧咧地在澄迈附近策马狂奔,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澄迈明军心底起火。没多久,澄迈城里除了留下守城的千余人,便都出了城列好阵,在野地里摆开了决一死战的阵势。
吕策仔细观察着前面的明军部队,都是些广西卫所旗军,却没有看到云南贵州土兵的身影,估计滇黔土兵做为精锐都被抽调到琼州府城下了。吕策见这些杂兵也敢出城野战,冷哼了一声。旁边的赵益显然也觉得被明军小看,叫道,
“师父,膘字旗请战!”
吕策见赵益一脸的杀气,身后五百骑兵跃跃欲试,不禁笑了笑,喝道,“轮不到你。传令,威字旗火炮做散弹漫射!火枪上弹准备!”
明军显然知道五源谷的火炮厉害,还不等这边开炮,已经仗着人多,全军冲了过来。五源谷火炮只做了一轮齐射,明军前锋,就像一阵毫无规则的潮水涌到了两百米外。六千刀甲之士的冲锋,一时让战场前方灰尘滚滚。这股明军到了琼州后一个多月內连下无数州县,气势正盛,满脸的骄憾之色。偶尔在头上炸开的散弹,并没有让他们高涨的斗志动摇,只有一个念头,
冲过去,便是胜利。
当明军举着大刀,欢呼雀跃地冲到五源谷阵地两百五十米外时,便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五源谷大炮统治的区域,嗷嗷叫着扑向那些满脸嫩气的五源谷新兵。但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屠杀。
赵谷眯着眼睛,看山字旗第一排士兵们都换好子弹,拖着声音喊道,“瞄准~”
两百五十名火枪手熟练地把步枪举到了肩上,瞄准了正前方的目标。
“放!”
赵谷一声令下,两百多把步枪同时响起,噼里啪啦连绵响起的步枪发射声,汇成一道巨大的响声。烟雾像变戏法一样从两百把枪的后面涌了出来,弥漫在步兵阵线前。一排枪刚放完,随着命令,后面一排士兵赶紧补上来,冲到烟雾外面端起了步枪,
“瞄准~”
赵谷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随着这一排排的烟火在涌动,指挥刀对着空气狠狠地虚砍一刀,
“放”
“瞄准~…放!”
“瞄准~…放!”
胯下战马不安地踢着泥土,吕策欣喜地看着前面的战场。在领先几百年的武器面前,明军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割麦子,这简直就是割麦子。前装线膛枪的精确度,也许和后世的步枪没法相提并论,在仅仅一百多米的距离上,面对面的枪毙,也只有三、四成的命中。但在十七世纪的澄迈县城两里外,这看似可怜的命中率,已足够将面前这支杂牌明军的士气,震得片甲不留。
仅仅三十秒,山字旗和虎字旗两千支步枪只放了一次,就枪毙了五、六百个冲上来的明军士兵。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勇士们,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棉甲上突然涌出了血液,蹒跚着倒在了草地上。
没有中弹的明军士兵,一脸诧异地看着身边纷纷倒下的战友,与生俱来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占据了脑海,一时还没打定主意转身逃跑,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等到他们用踉跄的步伐冲到五十米外,准备砍倒那些据马,栅栏的时候,火枪兵已经重新上好了子弹,第二轮四次排射又开始了。
鲜血,像花朵一样,从一具具中弹的上绽开。
五十米的距离上,那一排看似脆弱的据马,竟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明军发起攻击仅仅两分钟,就有一千多条生命,倒在了这短短的两百米冲锋距离上。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明军将领这才意识到前面这支奇怪部队,不是短矛兵,是火绳枪军。明军中军的军鼓被奋力打响。冲在前面的低级军官大声鼓舞着士气,
“那是火绳枪兵!一冲就溃!冲过去就胜了!”
士兵们在鼓舞下稍微抬起了缩在肩膀里的头颅,勉强又迈开了步子朝前面做最后一轮冲击。明军四千多士卒,全冲到了战场中间,离五源谷火枪阵地不过一百米。
但四千多步兵,想在两千支线膛枪前冲过去,却是谈何容易。光是在阵阵枪弹袭击中砍倒那排据马,便是不可能的任务。
一具又一具躯体,倒在了那排据马前面,像扑火的飞蛾,证明着这个时代的落后。
溃逃毫无悬念的出现了,两分钟,三轮十二排齐射,明军就失去了三成的兵力,这仗没法打。哪怕知道只剩下最后一百米、五十米,冲过去就可以面对脆弱的火绳枪兵,但一次次的冲击失败还是让士兵们失去了信心。败阵的恐惧,向倾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从一支明军部队,滚向另一支明军部队。就是最冷血的明军将领,也阻止不了这后退的洪流,只有慌张爬上了自己的马,向澄迈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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