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溪汐
莫管家有些诧异,毕竟这两人与他们并不相识,就算是病死残疾也不关他们的事,便为难道:“老爷若是知道少爷招惹闲事,恐怕又要……”
尉迟公子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只静静地赏着院内红梅,却散发出冷冷的威尊来。
这威尊怯地莫管家发觉自己逾越了主仆之份,便低头抱拳应声,“是!不过是给那年青人找大夫,还是给那姑娘找?那年青人估摸着快不行了……”
“那就给他备口薄棺吧,毕竟是撞到我们的马车上,才……”
尉迟公子顿了顿,无喜无忧,又吩咐道:“晌午,我去看看那姑娘。”
莫管家明知公子并不用对此事负责,本还欲劝慰什么,却在看到尉迟公子清冷的背影后,识趣地遵了声“是”,然后默默退出了漪澜阁。
莫管家暗道,向来就不太平的尉迟家,如今收了个美女,怕是又要鸡飞狗跳,风波暗涌啊……
***
佛莲居,是尉迟别院里最素净的地方,但凡是侍夫而来的姬妾,皆不可入住。
那屋供着金佛,金佛开了佛光,然而这几年夏天,尉迟家的老太君,已很少从皇城到杏花小镇避暑,所以佛莲居向来空着。
这次尉迟公子也只是办事途径这里,索性带了随从侍医来尉迟别院暂住几天。
一个扫院的婆子听闻尉迟少爷要过来,便早早将院内大路清扫出来,让那佛莲居更添了几分幽静。
午正时候,阳光微凉,沾着北漠朔风的寒意。
尉迟公子一身素色衣裳,披着月白狐肷的无褶大氅,不疾不徐地进了佛莲居院门,身旁也没叫一个侍婢跟着,莫管家也不在。
婆子早在门口张望了好久,这会儿瞧见少爷过来了,脸上已是堆满了看稀奇的笑容。
婆子心想,少爷可有三年没来过这屋了,人也愈发地英俊了几分,勾的婆子熄灭了多少年的春心欲火,又火急火燎地烧了起来。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大婶?”
尉迟公子向来不予人厉色,即便是见了下人也和和气气,只不过他现在笑不出来,只发出和煦的嗓音,好唤醒眼前这个满面笑容地看着他,却一动不动的扫地婆子。
“啊?”
婆子不好意思地回味过来,赶忙说了些别的事,以掩饰尴尬。
她的话听起来十分神秘,就好像坊间传谣言时,必需要压低了嗓音。
婆子道:“少爷,那丫头还没有醒,小鸳和小鸯两姊妹正给她喂汤呢,奴婢听说啊,喂了一上午,也还是滴水未进的样子,少爷你说稀奇不稀奇……”
尉迟公子听罢,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意,作为婆子关心那姑娘的答谢。
婆子因此受到了鼓舞,继续神秘道:“少爷放心,那丫头的衣裳都换了干净的,腿伤也包扎好了,模样不惨,就是白了点,应该不会吓到少爷!”
尉迟公子听了话,又是一丝笑意露出,还有些放心的样子。
“不过奴婢听大夫说啊,那丫头双腿的筋骨都断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断掉的骨头接不接的上都不一定,以后可能落得个两腿残疾,变成个瘸子或者直接瘫掉!”
尉迟公子听罢,蓦地就面无表情,他心里忐忑不安,脚步已经向院内迈去。
扫地婆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怏怏的同时慌地跑上前去,领头引着尉迟公子入内,满嘴还巴巴地想着扭转乾坤,“不过天可怜见,吉人自有天相的,少爷不必忧心!那姑娘,死不了,死不了的!”
死不了!仅仅是死不了吗?
尉迟公子心中更紧,他不能说,他和她素不相识……
娇贵 第7章 一面之缘
过了佛莲居正厅的万莲屏扇,再右转,掀起静垂的梨花木制素帘门,便是花遥昏睡不醒的地方。
若不是遇到了贵人,花遥和叶远此刻,都应该是在狱中坐以待毙了。
侍女帮尉迟公子脱了月白狐肷的无褶大氅,挂在床钩上。
尉迟公子拍了拍素色的衣袖,随口道:
“大夫可说了她几时能醒?”
双胞胎侍女福身一礼,其中的姐姐小鸳,眉眼不抬,悉数答道:“少爷,四位大夫都没说她几时能醒,只嘱咐奴婢们尽快给她吃些饮食。”
一位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却劳烦府上四位老牌大夫轮番诊治,既然尉迟公子如此用心,便出了更加用心的人,写了封加急告密信,将事情传到了远在皇城的少夫人那里,酝酿着不安的*。
诚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妹妹小鸯比姐姐多了些灵气,她并不害羞,眼光柔和,敢望着尉迟少爷的脸说话:“听大夫说,姑娘脉象已稳,只像是有心病似的,迟迟不愿醒来,必须先进饮食,稳定体征,才方便接下来的诊治。”
扫地婆子是粗使下人,并不准长时间呆在正屋里,此刻已经告退出了佛莲居,现在屋内除了花遥,只剩下两名侍女和尉迟公子三人。
尉迟公子试喂了花遥一口汤水,可是她面色白如粉,牙关紧闭,唇上也有干皮泛起,竟没什么生机。
他想了想,便看向两个侍女,有些不堪地试问道:“你们两个,有谁愿意……嘴对嘴地,喂她饮食?”
他是少爷,又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就算是为了救她,他也不能自毁清誉,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吧?
两个侍女听尉迟少爷说完,皆是面色绯红,就连先前敢望向尉迟少爷的妹妹小鸯,也低垂了头,齐齐的刘海遮掩住了羞涩的神情。
半晌,气氛尴尬至极,两个侍女都未曾出阁,别说女人的嘴,就连男人的嘴也没有亲过啊,她们怎么会做的了那种事情……
“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
尉迟公子显然是认定了这个办法,虽知金钱不是万能的,却还是以此利诱试试。
这两个侍女,是他在尉迟别院最信任的侍女,凡是因为公事途经杏花小镇,尉迟公子都会叫上她们俩侍奉左右。
可是两个侍女,却还是没有回应的意思。
她们对少爷的女儿心思,她们心里明白,就连门外扫地的粗使婆子都对少爷有心,更别说是她们这些略有姿色的侍女了。
她们还年轻,以后总有上位的机会,她们想着,现在万不能因为贪恋钱财,而被少爷看扁了。
少爷可是蜀国皇城里,排名前十的皇城神迹之一!
尉迟公子看出了侍女们的为难,让少女去给少女渡食,确实羞涩难为了一些。
尉迟公子只得权衡道:“刚才的大婶,或许可以……”
妹妹小鸯闻言,迈出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姐姐小鸳拽了回来。
尉迟公子隐约猜到,那个大婶可能是有所不妥,他便毫不刻意地探问道:“我听旁人说那大婶有病,不知是不是真的。”
妹妹小鸯诚实地点点头,亟亟道:“好像传染,不能吃她吃过的东西!”
“那我去别的院子里,找个能来给她渡食的婢女。”
姐姐小鸳见少爷如此上心,着急道:“少爷,千万别!这事一旦宣扬出去,就不可能有一个人敢来帮她了,毕竟难为情……”
“少爷,您还是自己来吧!奴婢们出去守着,反正她也醒不过来,事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奴婢们也不会乱说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姐姐小鸳听到妹妹小鸯的建议后,顿时秀眉紧蹙,心想妹妹也太冒失了点,怎么能把少爷的吻推给一个野丫头呢,她本还想勉为其难地邀个功,好让少爷青眼相看呢。
她哪知妹妹已经写了密信去京都,早让少夫人火速赶来处理这朵路上捡来的野花了。
到那时,野花非死即伤,哪里还能活蹦乱跳地和她们抢少爷呢?
尉迟少爷听了小鸯的建议,犹豫片刻,才道:“那我……试试看?”
两个相貌相同的侍女已经守在了门外,彼此面不改色,却有心有戚戚,各怀鬼胎,不说话,不对视。
她们望着院内的积雪,那雪都被扫地婆子给翻污了,肮脏的,卑贱的雪,正遥对着屋檐上皑皑无尘,高高在上的白雪。
人命生来自有高低贵贱,坠茵落溷不能自选,但是若不争一争,谁能说地上的脏雪,永远都飞不上高高的屋檐呢?
她们家道中败,来此为奴为婢,要的可不仅仅是赏赐和嫁妆。
少爷的恩宠,她们更想要。
***
佛莲居内,极静。
阳光去留无意,伸着爪子挪动窗影的位置。
尉迟公子凝视着花遥,她的脸苍白如纸,丝毫不生动,她今日静若处子,也浑然不像那日与他一面之缘的花遥。
他认识她,且记忆深刻,只不晓得,她还认识他吗?
这事大概已经过了一年。
那日,尉迟公子在洛城抢了花遥怀里的男孩,男孩当时病得奄奄一息,因为吃了毒蘑菇,男孩不停地吐着白泡沫。
尉迟公子撒了一地的白银子,他告诉花遥,他有钱,他能治好男孩的病,但是不能白花钱,他要收这个男孩当家丁。
花遥没钱医治男孩,只好将男孩交付给了他,却全然不知她交付的人,竟是当朝叱咤风云的太子。
双方也说好了,公子若将男孩带走,便再也不会归还于她。
花遥点点头,没拿尉迟公子一粒银子儿,只拜托他治好那个男孩,她就已经感激不尽。
尉迟公子还记得,他当时出于稳妥的想法,还对太子撒了谎。
尉迟公子告诉太子,那姑娘把太子给卖了,只卖了十两银子,但是足够那姑娘和家人过上一段好日子。
尉迟公子也是为了太子好,花遥对他无意,他和她的身份也太过悬殊。
况且,太子当时才十二岁,用民间的脏话来说,太子懂个屁的爱情,过个家家,真当能凭空生出个娃来啊!
娇贵 第8章 生死相“医”
太子大郁,自那以后再没有提起过花遥,甚至没当面和尉迟公子提起过一次花遥的名字。
尉迟公子微低了头,看到花遥动了一下手指,他不觉抿了抿嘴,忽然想起太子那时也抠着手指,自言自语的说:
“花遥啊,花遥,你居然只把我卖了十两银子,我就这么便宜吗!我……我再不想见你!”
太子虽是这么说,却暗派了人去寻花遥,只因为皇上在中间插了手,寻人的手下才说花遥搬家了。
太子不信,屡屡要出宫亲自看看。
皇帝知道后,厉声呵斥,说太子要是再敢忘了宫外的险恶,偷偷跑到宫外去玩,他就把那女孩子抓来赐三尺白绫,了结性命!
太子自那以后,郁郁不安了一阵子,最后道:“花遥,十两够买一座大房子吗,你怎么偏不信我会给你大房子,偏要把我卖了呢……”
而后,太子忽然发奋,勤习文韬武略,没人觉得他还在惦记着宫外的野花野草,日子过的倒也平静。
尉迟公子回过神来,看见花遥的手指又动了动,她似乎还呓语着什么,细听竟是:
“白沚,叶远,白沚!水,水……”
看到花遥有所醒转的迹象,尉迟公子立马想到门外还有两个侍女,便想出去喊她们进来伺候。
谁知花遥闭着眼睛,蹙着眉头,胡乱摸到了尉迟公子的手腕后,竟是紧紧抓住,不让他离开。
尉迟公子怕大声呼喊会惊到花遥,便亲自试着给她喂水,可是花遥在刚刚呓语了一声之后,却又没了声息,牙关依旧紧闭着。
尉迟公子这才提醒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以口渡食!
他遂将花遥扶了起来,用枕头垫着花遥的后背,让她半坐半躺在床上。
花遥的唇伤本就没好,又因为身体的晃动,而多出一道皲裂的口子,渗出一滴鲜红的血。
尉迟公子赶紧用温毛巾将她嘴上的血揩净,又用温水润了她掉皮的唇,并试着给她喝水,可她还是喝不下去。
虽然不知道以口渡食时,她会不会卸下外物入口的警惕,但尉迟公子还是决定试一试。
尉迟公子将自己的左手环绕到花遥的肩膀上,好用肩膀稳住花遥的头,又吞了一口水含在嘴里,转而将花遥的头退到臂弯里,再埋下自己的脸,靠近花遥的唇,然而细细看着,犹豫了好久。
一个已婚三年的大哥哥,难道真的要占这小丫头片子的便宜吗?
花遥像是难受了,发出“嗯”的一声,恐怕是做了噩梦。
尉迟公子的脸却随之愣在花遥脸蛋的对面,他以为她是要醒过来了。
一惊!
尉迟公子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心一虚一慌,顺带吸了一口气,还呛了一嗓子的水。
说时迟那时快,结局只能是他想转头向外吐水,却来不及。
尉迟公子用最恸容的表情,“噗”地一口,直接就喷出了所含之物。
喷的花遥一脸和一脖子满是黏黏的水珠,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浇了花似的。
尉迟公子连声呛咳数下,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咚咚的敲门声一阵一阵,“少爷怎么了,奴婢们能进来吗?”
他根本就无法通传命令了,只顾着一边呛咳,一边给花遥擦脸和脖子。
尉迟公子也不知,自己闭着眼睛呛了多少下,花遥虚弱的声音才出现了。
无疑,花遥是被口水喷醒的!
花遥微睁着眼睛,嗓音沙哑,“你是……”
门外之人早就着急了,便也不顾主仆之礼,推了门快速地跑了过来。
尉迟公子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窘迫过,因为方才喷了别人一脸的水,心也有些虚,便没有答花遥的话。
幸好花遥早把大婚时,被人涂抹的一脸胭脂水粉给洗干净了,不然现在她肯定会变成大花猫。
花遥平时不用上妆,也水灵的不像话,今日脸面上太苍白,恰恰因为刚才喷了水,反倒滋润了不少。
这一现象,完美的掩饰了尉迟公子的过失。
“少爷你渡食成功啦?!”
妹妹小鸯率先惊喜,姐姐小鸳也面带微笑。
尉迟公子讪讪地“嗯”了一声,却听花遥唤着:“白沚……”
“我不是白沚。”
花遥眯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入眼皆是白花花的东西,应该是她的白沚。
花遥依旧紧紧地抓着尉迟公子的手腕,力气虽小,却做到了不抛弃亦不放弃,“白沚……”
“我叫尉迟焘,不是什么白沚,你既然已经醒了,便是好事,我就不耽搁你吃汤了。”
说着,尉迟焘便起身,迎了侍女拿来的月白狐肷无褶大氅披上,浑身上下便更白了。
“白沚,你终于,终于找到我了吗……”
花遥的声音虚弱的不像话,本是束缚着尉迟焘的手,也被他轻轻放回了被窝里。
尉迟焘跟侍女嘱咐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佛莲居。
***
午饭后,尉迟别院,松风堂内。
一个身披白色大氅的男子,正望着四个低头无话的青衣大夫。
男子又回头盯了叶远一眼,叶远小麦色的肤质已经快成了粉白色,印堂却黑的像浮着瘴气。
许久,男子才叹了口气。
“各位叔伯,我尉迟焘,真无意为难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要告诉我,到底是他回天乏术,还是你们手边良药匮乏?!”
四个青衣大夫皆一哆嗦,跪在了地上,俯首禀告道:
“珍奇之药皆用上了,如今这……确实是回天乏术啊!我们的医术和那些御医相较,虽不敢称上,也定不会居下的!”
“少爷既不信老夫,不如将老夫辞退了吧,尉迟家的老老少少,哪个没被我们瞧过病,我们还是要面子的,老夫如今不求别的,但请少爷休要侮辱老夫了吧!”
“……”
这四人中年纪最长的钟大夫,可是看着尉迟焘从小长到大的,他还真没见过尉迟焘曾有什么时候,会对两个外人的病这么上过心。
尉迟焘对美人的病上心也情有可原,可是对美少年的病也上心,就难免让他想偏了……
“若他真是回天乏术,那我就不必再去劳烦御医了,请问各位叔伯,他还能撑几日?”
“两日。”
“饮食若畅顺,最多不过三日。”
两个大夫的判断,已经涵盖了四个人的认知。
尉迟焘点点头,心中却憾道:花遥对不起,这回,我就算是铺满一条街的白银,也买不回他的命了。
两鬓斑白的莫管家,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站在尉迟焘的身边恭敬道:
“少爷,漪澜阁来了客人,说是有要事相商,想请您早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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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尉迟焘(焘,dao,第四声)
o(n_n)o~~
娇贵 第9章 神秘客人
尉迟焘见莫管家对那客人的求见,并没有特别多的表情,便询问,“是揭榜的大夫吧。”
“兴许是时间太短,尚无大夫揭求医榜,不过看客人的打扮,有些穷酸,像是个大夫,又不像。”
“我本还想着,民间可能会有奇人奇招,看来他高烧不治,肺腑尽碎的症候无人敢医……那只能听天由命,等着料理后事了,莫总管,他的棺材预备好了吗。”
“已经预备好了,等这年轻人不治身亡,便可入殓,到时只等那姑娘的意思,送到他自家祖坟上葬了就可。”
莫管家回答着,心里却有些愤愤,马车行在路上,平白无故地捡来两条命,这救了一条,还要负责另一条的送殡,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尉迟焘听罢,忽然想起花遥,觉得花遥禁不起生离死别的打击,便驳回莫管家的意见,道:“万万不可让她知道他的情况,吩咐婢女婆子也别乱说,只说在养伤吧。”
而后,他又嘱咐四位大夫道:“各位叔伯们,也千万别让那姑娘知道他的情况,否则,那姑娘的性命可能也保不住。”
四位青衣大夫皆应了,循着轮班制度,只留一个大夫守在松风堂内,其余三个休息去了。
尉迟焘赶着会客,便走出松风堂,皱着眉头,行在积雪的小路上,心觉厌烦,便向莫管家核实事情。
“密函上说,她明天,要来别院?”
“不知为何,好像说是想少爷了,车马已于今天中午出发,因是载了贵妇,路上又有雪,马车行的慢,必须夜宿客栈,所以得明日傍晚才能抵达,马车自然比不上骏马的半日脚力快。”
“半日?”尉迟焘摇头自嘲。
“可不就是半日吗,杏花小镇距离皇城快马半日便到,若是道路状况好,马车一日也就到了,少爷,我们上次来这里,不就用了不到一日。”
莫管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少爷和少夫人的事,他不想掺合,也掺合不起,便每每只是就事论事,让少爷来做论断。
花遥和叶远,是尉迟焘破曙时才救回来的,半日之后,中午时分,和硕公主百里沁雪,恰巧决定启程来探望夫君,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只可惜,百里沁雪没有像尉迟焘一样的天分,没能养几只不畏寒冬酷暑、风雷雨电的信鸽,否则,她一起早接到密信,就该从皇城风风火火地向杏花小镇进发了吧。
“公主的眼线可真多,有她在,常意外,就差意外怀孕了。”
尉迟焘无奈摇头,却是兵来将挡的从容样,他稍稍领先了莫管家一个身子,快步朝漪澜阁走去。
客人正微垂着眼帘,轻嗅着缭绕的上好沉香。
尉迟焘可想不出,他的客人竟是……
***
听到门外窸窣的脚步声,客人已经起身,向刚到近前的尉迟焘行了作揖礼。
“见过尉迟公子……”
尉迟焘也回礼作了一揖,转而抬头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此人已过弱冠年岁,身高八尺,实乃长腿美男,并不着挡事的袍子,而是穿着深绿色长襟小袄,加深绿色束腿粗布裤,就好似现代手术室医生穿的那种绿衣服。
时令逼近小年,气温越来越低,他却连一件遮风的皮大氅都没有披挂,正是一副好行事的利落模样,他眉眼深邃,脸俊如画,唇略薄凉,整体观感极俊逸洒脱,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
尉迟焘客气地询问:“敢问阁下是?”
“在下上官氏,看到求医告示,特来替两位病人诊治疑难。”
上官大夫声如钟磬,听的尉迟焘略一顿身形,上官氏?
“上官”可是大姓,除了蜀国名医上官泰,他并没有听说这里有落魄游医,能冠上官之姓的,可是上官泰他老人家,恐已是两鬓斑白了吧。
尉迟焘不敢怠慢,也不想轻信于他,便试问道:“既是医者,为何不揭了求医榜再来?”
“尉迟公子,恕在下不解,倘若我揭掉那榜,别的医者还怎么知晓这里有重病患呢?”
尉迟焘微微点头,心道,天下已少见这种不喜据功之人。
“那请问,上官大夫可有妙方医治我那两位病人?”
“办法倒是有,但需要亲自确认病情才能下定论。”
尉迟焘也不啰嗦,爽快决定道:“如此,还请上官大夫速速前去诊治。”
不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尉迟焘并不愿多加揣测上官大夫的身份。
他能治病,他愿付钱,各取所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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