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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溪汐
“真希望,我从不认识你。”尉迟焘将手帕揣进怀里,将难过也揣在心里,不让别人发觉。
“可惜一年前就认识了,公子一定要对李清少些劳役,否则我会记恨公子!”
尉迟焘有些喜,明目里闪出和煦的光:“既然被你认出来了,我就不能再低调了,我就是一年前的……你就放心吧,李清一切都好!”
太子百里清,必然一切都好。
没有依依惜别,其实尉迟焘走的很急,急诏不能耽搁,就连和硕公主也让尉迟焘星夜疾驰,和硕公主则乘着马车,慢吞吞的落在回程路上。
葬礼没有尉迟焘主持,又没有更多亲属参与,叶远的小殓、大殓都从简,来的快,去的也快。
于时间无涯的荒野中,花遥以沉默来抗拒哥哥去世的事实。
只在叶远入棺的时候,花遥和叶远互换了一绺头发,花遥将自己的头发,装在她给叶远绣的荷包里,挂在叶远腰间,以慰思念。
花遥看着叶远的棺材盖子缓缓合上,看着叶远的棺材身子缓缓落土。
看这一切,人来人往,云卷云舒,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花遥都像是在看一个和她无关之人的丧礼。
不是说,叶远能活三天吗,时间还没到,不是说,要相信奇迹吗,花遥瞪着眼睛看那黄土越堆越高,叶远也没有力能扛鼎,没打破那副沉重的棺材。
直到最后,黄土变成了新坟,花遥踢开天地间皑皑的白雪,终于找到一块,冬天也能存活绿意的青草地,花遥挖出一块青草地皮来做坟冠,盖在新坟的最顶端。
来年,这片坟头必是花团锦簇,芳草葳蕤,花遥想让哥哥知道,花遥叶远,必有葳蕤锦绣的时候。
最后立了墓碑,刻的是:叶远之墓,爱妹花遥铭。
花遥本要为叶远守墓三天,上官瑾良却执意不肯,他拿出上官瑾言危在旦夕的理由,求花遥速速启程,花遥只得答应。
毕竟上官瑾良救醒重症的叶远,于花遥有恩,上官瑾良勇闯吕府救出花遥,于花遥有恩,上官瑾良带花遥见了叶远最后一面,更于花遥有恩。
带着尊敬与缅怀,磕了三个头,花遥乘着上官瑾良的马车,离开了杏花小镇。
自此生与死,分道扬镳。
***
没想到花遥前脚刚走,一个白发苍苍的人物,却提着铲子,拿着罗盘,在叶远的坟前来回转悠了几圈。
“这里哪有什么良徒,那毛头臭小子,居然敢唬我!”
他是道士装扮,高髻上横插着一根褐色小木,木头分明用了许久,却冒出一簇嫩绿的芽儿,与他白色的头发,产生强烈的对比。
他鹤发童颜,一双碧眸清明如水,面色红润丰沛,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白发人,还是七十多岁的中年脸,他步履矫健如飞,一身粗布白衣,盖不住出尘的气质。
“连我青玄道长都敢骗,瑾良小友,哼哼……可这罗盘指示的方位并无错误,难道我的良徒,是在这座新坟里?”
青玄道长收起罗盘,将它揣进斜挎的屎绿色布袋里,又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绕着新坟观察了一圈,发现墓碑上刻的是:叶远之墓,爱妹花遥铭。
青玄道长并没有以常人的思路,去看待上官瑾良提供的地理方位,他呵呵一声:“不就是盗墓吗?瑾良小友如此小看我,看来我得抽空去教训教训他!”
青玄道长立时在墓地画了一个八卦图,奇门功法与口诀相继请出,天空上方立时风卷云涌,黑云压境,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云间甩动,北风呼啸,鸟雀四散飞尽。
闪电划过,青玄道长的面庞亮了亮,霹雳一声,远处的枯树被轰然炸开……
青玄道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卜出今日有雷电风雨,还真是说来就来,看来得抓紧时间。”
说罢,青玄道长就抡起铲子开挖起来,还好新坟土松,青玄道长身轻手快,不一会儿,砰砰两声,黑色的棺木就裸.露出来,青玄道长跳到坟坑里,居然发现棺盖和棺木之间没有上钉子,他心中暗笑道:“瑾良小友这回算是有些人性,给我省了不少力气。”
青玄道长推开棺盖,叶远还是入棺时的样子,丑的很。
常人看过叶远的模样,可能会吐到缺电解质,然后三天吃不下饭。
可是青玄道长看到叶远,却甚觉喜欢,他把叶远从棺材里拉出来。
摸了脉象,摸不出,听了呼吸,也听不出,叶远的心脏搏动也感觉不出来,青玄道长没有放弃,最后扒开叶远的眼皮,观察了他的瞳孔,发现叶远的瞳孔并没有发散。
真的没死!
青玄道长喜上眉梢,一用劲,把叶远甩出了墓地。





娇贵 第31章 生世密谈
青玄道长爬出坟坑,脸上喜滋滋的,“上官瑾良这小子,果然没骗我,这回还真没叫我失望啊!哈哈!”
青玄道长检查了一遍叶远的身体,发现叶远的记忆之穴内有半根银针,此处施针,既可救人性命,也可使人失去记忆。
青玄道长用内力轻轻逼出银针,并小心收藏好,这可是日后的一样大物证!
“待我回去,好好调理你的身体,好徒儿,等你身体恢复了,我教你最厉害的东西!”
青玄道长给叶远喂下一粒丹药,又疏松了叶远的筋骨,叹道:“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修习奇才啊,如若了却前尘烦扰,必成大业,所以,失去记忆是好事!”
***
马车颠簸了半天,忽然狂风大作,冬雷霹雳,寒雨将至。
上官瑾良赶忙寻了近处的茶馆,把花遥抱到店里躲雨吃茶。
茶馆此刻人多,花遥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用头巾遮住了整个额头,头也低到让人看不全她的脸庞,以免招来祸患。
果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新加入的客人,上官瑾良喊来伙计添了壶热茶,便和众人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到不远处。
那是茶馆设的一个看台,台上正有一人在说书,说书人言语俏皮,却不失神秘,故事才说到一半,上官瑾良便发觉他是一个“黄先生”,也就是精通黄段子的说书先生,上官瑾良本还想着花遥不宜在此处久留,说书人又滔滔不绝地说到了另一个故事上。
“都说山高皇帝远,江湖任逍遥,所以鄙人今天打算吃下雄心豹子胆,把我这颗项上人头压在这里,顶着皇城的禁令,给大家讲一段前蜀的奇事!大家可都知道前蜀是怎么亡国的吗?”
已经有年长的人,卖弄起博闻来:“景兴帝当年病重,深受皇太后偏疼的摄政王百里罡,趁机宫变叛乱,以至亡国!”
说书人接道:“这位老哥说的全对,但是前蜀亡国,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不为天下人知晓,却是我近些日子从前蜀宫娥那里探听到的……”
大家一听故事版本有异,便本着猎奇的心理,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说的好听,说的细致生动,就等着看赏!”
“好咧!那鄙人也不卖关子了,且听我细细道来!”
花遥的心紧了紧,前蜀的事情,她比谁都了解,此刻却只能任凭说书人造谣,身为前蜀唯一幸存下来的公主,在歪曲不堪的荒诞故事面前,她不能作声。
真实的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贞元三年春,昭懿皇后身怀六甲,久不降甘霖的蜀国忽然春雨淅沥。
待到昭懿皇后,绣成“盛世安平图”的最后一针,忽然阵痛临盆,历时一天一夜,诞下娇贵凤儿,恰是冬至之日。
据说,那凤儿降生时身披霞光,口衔凤玉,天降异象,山河叱咤,有祥瑞的紫气从东方云集而来。
齿豁头童的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占卜星矢,竟是大惊失色,凝眉卑膝而跪,预言那凤儿将带来海晏河清的安平盛世,泼天富庶的娇贵荣华,若她愿意,将来必至母仪天下的金尊之位,却是个……
景兴帝大悦,因昭懿皇后做了个呈祥的胎梦,梦见四海八方,遥遥皆是花团锦簇,簇拥着呱呱坠地的麟儿,遂赐凤儿名为百里花遥,赐封安平公主。
景兴帝喜得贵女,自是浑然不觉,皇帝的女儿,怎么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老监正的话终究是不敢说完,待到皇帝隔日再问时,老监正却早早请旨告老还乡。
景兴帝知他德高望重,在职期间,他的预言从未有过差舛,遂厚赏了粮帛田地,赐他乘驷马安车荣归故里去了。
翌年,景兴帝策马边疆,致力戡乱,虽染了缓疾之症,却终究山河一统。
景兴帝招贤纳士,清明政治,蜀国因有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国力着实蒸蒸日上,国泰民安,百废俱兴,马放南山的太平盛世到来,佐证了钦天监监正的预言。
然而,老监正有一样没有说对,前蜀亡国时,她只五岁。
贞元八年冬至,皇城银装素裹,雹霰似玉,绒花曳地,雪絮如梭,北漠的朔风行至蜀国,吹来了不祥之音。
为轻徭役,减赋税,皇宫用度删繁就简,花遥的五岁生辰宴亦温馨简单。
久病不出的景兴帝亲临席上,与皇后公主共享天伦,场面本是安乐祥和,皇叔百里罡却趁机发动了谋划多日的宫庭政变。
重病在身的景兴帝护着百里花遥,直至万箭穿心,他壮怀激烈地战死在丹樨之上,倒为后人传颂。
昭懿皇后性情刚烈,也饮下鸩酒,红颜陨落,随君仙去。
趁乱,五岁的百里花遥被木槿姑姑冒死偷抱出宫,从此隐姓,再不理天下事。
昭懿皇后的长兄百里胤亲率大军围禁皇宫,予以讨伐,并活捉百里罡,处以极刑凌迟,剜其肉三千六百刀,方致其痛不欲生而死。
百里胤亦属皇室血脉,遂顺理登基为皇,不过统一的山河不久便被敌国撕裂开来,据说新帝哀恸过度,无心恋战,才造成了如今三足鼎立的天下。
花遥自知,安平公主的身世传说很拉风,但是风暴中心必然是低气压的!
毕竟前蜀亡国时,花遥的父皇万箭穿心,弥留之际,他凝望着花遥的眼睛,面目慈祥,甚至还带着微笑,只遗留一句:“昭儿,昭儿,不该生在帝王家……”
昭儿,正是花遥的母后。
论关系,昭懿皇后与景兴帝是表兄妹,古时候讲究一个亲上加亲,一来利于巩固政权,二来能够彰显皇权的尊贵,所以皇后的人选,自然不能纡尊降贵,也很少有卑微女子能够越级挑战而稳坐后位的。
花遥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她挺知足的,虽然只拥有过短暂的平安幸福,却也“胜却人间无数”。
花遥并不觉得不幸,只是感觉这世界气压太低,沙尘也大,常常让她闷闷地流泪。
低气压,总在平静中酝酿狂风暴雨。




娇贵 第32章 说书风云
花遥最不信预言,她常常嘲讽钦天监的玩笑,她是衔玉而生的凤凰吗,那玉一直挂在她的脚腕上,怎么不见显灵救她一救?
花遥如今只是花遥,和前世的名字一样。她这一世却连“百里”这个皇家姓氏都不能冠之。
若说花遥不想复仇,没有恨,那是假!但是花遥受过和平理念的多年熏陶,加之真正杀她父皇母后的人,早已尸骨无存,新帝又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亲舅舅,是昭懿皇后的亲长兄……
可是亲舅舅六亲不认,皇宫里的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们,皆在新帝登基那日无一活口。
谁知道花遥自投罗网之后,会不会也被新帝给杀了呢,花遥认定树大招风,做一个身份平凡的亡国公主,可免杀头危机,做一个埋藏市井的悠哉小民,可得天下太平。
如果没有“后来”,生活本来可以更安逸的!
但是听着说书人不堪的言论,花遥默不作声,只觉得掌心作痛,她轻轻翻过手掌,看见手心里血迹零星。
原来,花遥又情不自禁地掐了手心,也许肉痛了,心就能少点疼痛。
却听说书人最后总结道:“所以,没有那妖后和那妖女公主,前蜀是不可能亡国的!各位各位,那宫娥当初告诉鄙人,昭懿皇后之所以风骚狐媚,全因为她是一只千年狐狸精!她化作人形,一直在吸取景兴帝的龙阳,才导致景兴帝病重,而她那妖孽女儿,一出生便被钦天监冠上吉兆,实则是掩人耳目,若不是这两个孽生祸害前蜀,前蜀是不可能亡国的,毕竟景兴帝治国有方,受万民敬仰!”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苟同之声阵阵,有的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吧,景兴帝毕竟也是男人!”
有的说:“狐狸那么骚,景兴帝居然好那口,真是没想到啊!”
更有的说:“我还巴不得养只狐狸呢,天天蹲她胯下闻骚我也愿意,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吗!啧啧啧啧……”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议论着,长途寂寞,闲的也无聊,他们在这当头听风就是雨,交流地煞有介事。
花遥忽然抬起了她掩在头巾下面的头,露出一双带着寒气的眼睛,也不怕招人觊觎美貌而招惹是非了。
花遥朝那说书人冷冷地瞧了一眼,用一种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众人都听见的声音,严肃地问道:“请问,那宫娥唤作什么?”
说书人的业务做的也熟,他哪天说书不被人反问倒是怪事了,于是他十分顺溜地答道:“呃,这位小姑娘较真了吧!年代久远,鄙人哪里还记得?!”
“是吗?您刚才不是说,您这版本是近些日子才从前蜀宫娥那里探听到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年代久远了?呵,您倒是可以跟我说您之前是口误,我作为一个听客是不会继续追究的,但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您作为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家,居然为了哗众取宠而描述地淫.秽精细,您也不看在坐的还有女客吗。”
花遥的母亲只是*凡胎,当然不是什么千年的狐狸精,说书人为了谈资而歪曲事实,搬弄是非,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侮辱花遥的父母,花遥如果再忍气吞声,恐怕就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寝食难安,没什么求生的奔头了。
花遥冲那说书人质问完毕,顺带看了一眼啜着茶水的上官瑾良。
上官瑾良已经觇候了花遥半天,想不出花遥为何要同一个说书人过不去,他只好假意喝茶,却越喝越觉得茶叶劣质,没什么好品味的。
上官瑾良的眉毛被茶气染了个湿,显得更黑更浓,花遥将这场景看在眼里,忽然对这个上官瑾良大哥有了不同的印象,不同于之前的才高八斗沉着冷静,花遥刚才看见了上官瑾良眼底的孤单。
说书人一看自己被个小姑娘当众摆了一道,倒也不生气,只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哈哈哈,这位小姑娘不仅生的美丽,性子更也有些意思!我一个说书的,自然是听风就是雨,空穴也可来风,不怕说的错,就怕说的差啊!鄙人说书也不求考究,只图大家的一个乐子,大家伙觉得鄙人说的好,就好!”
“当然了,觉得不好,也自然是心中各有掂量,至于女客不女客的,也不乏喜好听黄段子的,我总不能因为个别‘清纯’的女客在场,而将那些有趣的段子剃掉,因此畏首畏尾,因小失大吧?”
说书人将“清纯”两字咬的很重,又深怀恶意地剜了上官瑾良一眼,明白人看着这场戏,都领悟地出说书人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一个小丫头,却跟着个大男人到处乱跑,早就不清纯了嘛!
于是众人也觉得花遥多管闲事,一个黄毛小丫头,却跟一个说书的较什么劲啊!
花遥淡淡的表情,几乎没有威胁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地将律法搬了出来:“蜀国律法有云,当众诽谤传谣者,论罪当以除舌刑,受其谣言蛊惑并辅之散播着,论罪当入狱杖责三十。”
说书人听后不悦,伸手捞过那惊堂木,用力拍响,“嘡”地就是一脆声,震得人耳清净!
他心想,呵!今天碰到个极品了,说书说了多少年,还没有见人举报他散播谣言什么的!不过,对付一个小丫头,不要太容易啊!
众人虽然不怕花遥真去告状,却也不想再多加议论,免得招惹是非,于是茶馆里一下子就静了。
这情形让说书人有些尴尬,他的面色都僵硬了几分。
说书人不禁冷笑道:“眼见这年头要乱了,牛鬼蛇神居然也多了起来,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都会钻出来,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来捣乱!”
花遥摇摇头,她感觉这说书人有些怕了,自己的心里自然宽慰起来,想一想,只为给父母出一口恶气,她便要为难一个劳苦说书人,实在幼稚了些!
叶远嘱咐过花遥要快点长大,他所说的长大,当然是指心智的成熟,花遥又想起了叶远的神情,叶远临死前的不舍与不甘全是为了自己,于是花遥便宽容道:“我没有想捣乱,只是你说的话有失公允,请你以后,不要再诽谤传谣了。”
花遥的母亲昭懿皇后,只是实实在在的人,花遥的父皇和母后很相爱,景兴帝的病也是缘于征战,宫变的故事中,并没有千年狐狸精,民间对于昭懿皇后的种种谣传,也多多少少与说书人的胡扯有关,古代没有电视新闻,除了颁布天下尽知的旨意,别的方法都难以辟谣,所以谣言一旦一传十,十传百,假话也会变成事实。
今天,花遥看见了、听见了事关父皇母后声誉的谣言,便不能不管。
现在事情管完了,花遥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她拉下了头巾,心想要是自己腿脚好,早就上去揍那说书人一顿了。
“瑾良哥哥,我们走!”花遥将头巾压低,示意上官瑾良开路。
说书人皱着眉毛,被一个毛头小丫头弄的心情不好,尤其是当众丢丑,这闷气总是要解的,可是当众发怒有失风度,于是他记起自己出来混饭吃,全凭这张嘴啊,不如发挥自己的优势,含沙射影一下!
于是说书人笑呵呵地对众人道:“各位听客,如今世风日下了,像蜀绣大户上官家小媳妇那样的女人,怎恁地越来越多了呢?哈哈哈,大家伙都知道那小媳妇跟人跑了、哀求众男轮.奸、甘愿堕入风尘、日接三百客的故事吧?”
说书人这般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三五桌外正等着上官瑾良去抱的花遥,说书人龇着有些发黄的牙齿,冲花遥送去阴笑,且愈要说到后面的字节,愈是言语轻佻勾人,愈发神情放浪。
上官瑾良一听,这“黄先生”的段子都黄到他本家去了,是不是得管一管呢?
屋外的冬雷好像跑远了,噼里啪啦的冬雨瞬间一落千丈,钻入茶馆外的褐色骚泥里,又朝茶馆内逼入一股子窝棚的生冷闷.骚味。
看这情形,是非不能招惹,不然出去非得挨雨淋,花遥的身体本来就需要调养,如果冻坏了,染个伤寒,那可不太好治。
索性,上官瑾良没有动,他指着屋外对花遥道:“外头下雨了,现在出去恐怕会被淋湿生病。”
说书人被雨声扰了听力,并没有听清上官瑾良对花遥说了什么,不过他能看到上官瑾良请求样的表情,他猜上官瑾良是要做缩头乌龟了。
于是说书人用舌头舔了一下牙槽,随即发出“咯咯”的笑声,并指着上官瑾良怒道:“呵,听爷的段子要给赏,你们两个想白听?可以!不是要走吗?可以!爷看你们可怜,着急赶路不是吗,爷不仅大发慈悲替你们垫上茶钱,还不要你们赏口水钱了!你们,还不赶紧滚,赶紧的,给我滚!”




娇贵 第33章 跟我走吧
众人觉得眼前的场景甚是有趣,一个说书人戏谑两个年轻人,似乎很有看头!
不过他们表情各异,有想看好戏的,自然也有漠不关心的。
上官瑾良环顾四周,然后笑了,看表情,他是干笑,上官瑾良一本正经地看向说书人,是为了确认一下:“你确定,要对我们使用这种态度?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上官瑾良这样问了,但是威胁说书人的意味很淡,他的话还不如不说,因为作用抵不上一只蚊子对大象的攻击力。
说完,上官瑾良站了起来,深绿色的外衣衣角飘扬起来,落在花遥的手上,花遥的手背忽然一痒,便缩了手,让衣角垂落回上官瑾良的腿边去了。
上官瑾良安静地等着答案,而旁人看好戏的眼光也愈发刺眼起来。
说书人急眼了,碰上多管闲事的主儿,又隔着三五桌子没法喷他们一脸的唾沫星子,既然近不了人身,那就必须使用言语暴力不可:“呵,这茶馆掌柜可是我哥们,我做主赶客,严重你娘个屁,哈哈……”
就在第二个“哈”字刚刚脱口之时,上官瑾良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误地朝那说书人口中掷了个黑色药丸。
说书人哪能来得及反应,只是眼睛忽然瞪大,“咯”地一声咽下那药丸,不是很久,说书人的臀部发出“噗呜~”一声,屁声悠长又悠长,响彻了悠长又寂寥的茶馆。
然后是哄堂大笑,突如其来的屁声,让沉默的茶馆忽然洋溢在过大年的喜庆气氛之中,众听客看着说书人,已经笑的前仰后翻,本以为两个年轻人会吃亏,没想到说书人自己先出糗了。
而说书人也捂着屁股冲下了说书台,不过他的拳头尚未挥起,就赶紧用来捂住屁股,他的两只腿跑的飞快,忙着滚去解决三急之一。
他一边跑还一边耀武扬威,道:“我这里朋友多,你们,你们跑不掉的!哼!有种就走,只要你们走的出去!”
上官瑾良刚才拈的是黑气丸,那可是上好的利便通气的良药,不过没病的人吃了那药,会放屁如打雷,腹泻不止。
花遥惊了,上官瑾良是不是有功夫?如果没有功夫,刚才那种百发百中的气势从何而来,并且他精准地将那么小的药丸丢到了说书人的嘴里,真的丢的那么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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