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子龙将军过虑,实在是我家使君精神不佳,见不得人多。”张允强笑道,他虽然被赵云的威势逼得难受,却重任在身,不得不拦住赵云。
刘备冷眼看了片刻笑道:“子龙,不妨事,在刘使君府上,还有谁能伤得了我,你带着人在府外等候,还请张都督准备一点酒食,我们一大早就从樊城赶来,尚未进食,腹中饥饿。”
“没问题,没问题。”张允忙不迭的应道。
赵云有些不放心的瞅了一眼张允,低声对刘备说道:“主公,此子言语无常,只怕有些古怪,孔明先生来之前可跟我说,让我紧跟着主公,以防不测。”
“不妨事。”刘备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些奔走着准备酒食的仆人,“就这些人,还奈何不了我。”赵云还待再争,刘备却摆了摆手,大步进了府,赵云无奈,只得带着几个亲兵守在门口。
曹冲 第十二节 杀机
第十二节 杀机
刘备跟着张允进了内院,只见旁边军士全副武装,行色匆匆,不免心生疑窦,便问张允道:“张都督,这府中为何如此紧张?”
张允笑道:“刘豫州有所不知,北方曹操来袭,使君大人生怕兵力不足,这不是让府中的卫兵闲暇时都操练一二,以防到时手生不是。豫州不必见怪,使君正在等着豫州,快点进去吧。”
刘备心中生疑,却不好多问,只好暗自注意。两人正走着,蔡瑁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刘备老远就拱手为礼:“刘豫州,你可来了,使君正念叨你呢。”说着,热情的拉着刘备的胳膊就往里走。
张允停住了脚步,冲着回头看他的蔡瑁点了点头,见他们进门去了,这才回过身看了一眼周围,带着两个亲卫闪身进了旁边的小门。
刘备进了内室,只见倚靠在锦被上的刘表面色苍白,却还有些人气,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向坐在一旁的蔡氏施礼,蔡氏回了礼,踩着碎步进了帐后,只留着蔡瑁陪着刘备。
“使君,刘豫州来了。”蔡瑁在刘表耳边轻声唤了几声。
正迷迷糊糊的刘表一听,打了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全副戎装的刘备,略带歉然的笑了笑,手指指着身前的床边动了动:“贤弟请坐。”
刘备不由得一阵伤感,想当年那么神彩奕奕的刘荆州,现在居然变成这副模样,真是咄咄怪事,难道民间谣传的那个疯女人说的是真的不成。他在来之前,就听说乡里有一个女人,本来好好的,突然之间发了疯,天天在家唱“荆州今年有大丧”,后来她虽然被官府抓进了大牢,还是天天在大牢里唱,谣言也传得纷纷扬扬。听说后来不久,刘表就一病不起,难道这大丧就要应在他身上。
刘表见刘备一脸悲戚,心中也不免难受,喘了一会说道:“去年未能采用贤弟良策,坐失兵机,实在惭愧。”
刘备知道他说的是去年曹操远征柳城里,自己提醒他趁机袭击许县,将天子抢到襄阳来的事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说他作甚呢。刘备强笑了两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兄长不必挂怀,只要有心,机会还会有的,只是兄长用心养病,努力加餐,等身体好了,击溃这次曹贼的大军,北伐中原的机会还有的。”
“唉,谈何容易啊。”刘表长叹了一口气,示意侍女将自己向上靠一靠,刘备见了,连忙走过来,抱起刘表的身体向上坐了坐,又在他身后插进一个绣枕,让他靠得舒服些。
“贤弟,樊城如何?”刘表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刘备坐在床边,替刘表掖了掖被子,轻声应道:“兄长放心,荆州有我刘备在,必无闪失,备虽不才,却愿竭尽全力,为兄长保得樊城不失。”
刘表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笑意:“细细数来,我荆州也就贤弟能与曹贼一战,樊城就拜托给贤弟了。”
“备敢不尽全力。”刘备坚定的点了点头。
刘表顿了顿,看着刘备半晌,伸出手紧紧抓着刘备的手说道:“玄德,人贵自知,我今年六十有五,年过花甲,俗语云,年过五十不为夭,我知足了。”他一时说的话太多,不免有些气喘,只得停下休息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自知时日无多,特将贤弟请来,有一要事相托。”
刘备心头剧震,脸色不由得紧张起来,手中顿时一紧,又觉得有些失态,连忙松了手中的力气,抹泪笑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兄长才六十有五,怎可说出这等丧气的话。备还盼着兄长好好将息,带领我等痛击曹贼,辅佐陛下,再现光武皇帝雄风,重振我大汉呢,荆州百万百姓,都在祈盼兄长安康,兄长不可自暴自弃。”
刘表眼中透出一丝亮光来,他无声的笑了笑,等刘备平静了些才继续说道:“贤弟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是未雨畴缪吧。我那两个犬子,必然要在其中挑一个继承荆州,贤弟大才,帮我看看哪一个更好些。”
刘备一愣,他抬起头看了看刘表的眼睛,刘表的眼光出奇的精神,一点不象垂死之人,他不由得心头一惊,这参与到嫡庶之争的人,几乎是赌博,胜则一飞冲天,一本万利,败则一败涂地,身死名灭。刘表怎么突然之间将这个大事摊到了自己面前。他一时没敢说话,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很安静的蔡瑁。蔡瑁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眼皮垂得更低了,平静得似乎要睡着了一番。
立谁好?当然是立刘琦好,刘琦跟我关系最好,又是长子,在士人们中名声也不错,不管从哪一方面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刘备几乎要将刘琦的名字突口而出了,他甚至想告诉刘表,刘琦在门外哭求张允半天,张允却不允许他进来探视一下他垂死的父亲。
那样会怎么样?刘表会不会勃然大怒,将张允拖出去斩了?刘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张允是蔡瑁的外甥,真要是刘表要杀张允,只怕命令都传不下去,而自己如果说出那句话,恐怕也未必能走出襄阳城。赵云虽勇,毕竟是人太少了。如果关张带着樊城的一万大军,那不差不多。
片刻之间,刘备在脑子里转了无数的想法,他想起来之前徐庶和诸葛亮跟他分析的情况,他们两人都劝他多带些人来,可他太自信了,就带了赵云和几个亲卫来,只是,自己也没有想到刘表已经病成了这样啊。蔡瑁派人去请他的时候,只是说刘表染有小恙而已。
想到这里,刘备又看了眼蔡瑁,蔡瑁还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眼帘垂得更低了。刘备扫了他一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心头盘算着可能的结果,刘琦的名字就在嘴边,似乎都要突口而出,只差那么一点,却总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他觉得嘴里有些发干,太阳穴也嘣嘣直跳。
这个名字说出去,可能就真是生死一线之间了。
“贤弟?贤弟?”刘表有些奇怪刘备的反应,不禁叫了几声。
“哦,兄长。”刘备一惊,连忙应道:“二位公子各有长处,伯玉忠厚仁孝,成熟稳重……”刘备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一下蔡瑁,蔡瑁似乎无动于衷,但久经沙场,多次从生死存亡之间逃脱的刘备却分明看到他的身子动了一下,不由得住了嘴,略一凝视,便看到蔡瑁那握得紧紧的双手。他心中一惊,抬眼向蔡瑁的眼睛看去,却见蔡瑁低垂的眼神中忽然一道寒光透射而出。刘备眼神一动,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帷帐后蔡氏那双绣鞋旁,分明是一双战靴,同时有几个粗重的呼吸声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有伏兵!刘备立刻想起了那些行色匆匆、全副武装的军士,冷汗透体而出,刹那间浑身冰冷。
曹冲 第十三节 托孤
第十三节 托孤
“贤弟也是看中了伯玉?”刘表一笑,似乎很欣喜终于有人同意自己的看法了。这件事他不是没有跟蔡氏兄妹透过风,就是蒯越、韩嵩、刘先等人他也在话里话外的问过他们的意思,不过他们要么是哼哼哈哈,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个准主意。当然也不能说没有,比如说蔡氏,她就直接反对立伯玉,力挺仲玉,说仲玉更聪明,更有能力,不象伯玉那般老实无用。他能不知道这个年少的妻子想什么吗?真是笑话。
“啊……这个……”刘备浑身冷汗,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接着说道:“仲玉(刘琮)虽然年轻些,却也是大智若愚,胸有机抒,少年老成,再加上有德珪、异度等大才相辅,也足以胜任。”
刘表“哦”了一声,有些意外的盯着刘备,他实在没想到刘备会这么想。他不是一直和伯玉比较好吗?怎么也看好仲玉?仲玉那样子是大智若愚?难道是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才觉得仲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是因为自己对那个年轻的妻子有些下意识的抗拒,这才连带了仲玉。是啊,仲玉小时候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或者,刘备是觉得两个都差不多,都不足以担负重任?
他有些为难的抬起头想了想,觉得有些疲乏,不禁向锦被上靠了靠,想了一会又说道:“既然贤弟也觉得他们都可以,那就再想想吧。不过,我听说陶恭祖曾经把徐州托付给贤弟,有先贤在前,我也不敢落后,贤弟如果看他们可以托付,就请多多相佐,如果他们实在不堪,这荆州……就交给贤弟吧,总比……落到曹贼手中的好。”
刘备一时也搞不明白了,这伏兵究竟是蔡瑁准备了来逼自己支持刘琮呢,还是刘表准备了来对付自己呢,当年陶恭祖托付徐州的时候可没有伏兵在床后啊。不过,总之一句话,今天自己是失策了,这个关头说错一句话,小命就没了。
他连忙咳嗽了一声,谦虚的笑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别说伯玉仲玉二位侄儿都是可造之材,就算是他们都担不起重任,不是还有德珪、异度他们吗,治理一个荆州还是不在话下的。兄长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就与异度相知,又在荆州相处了十多年,异度的才干兄长了如指掌,岂有不知之理。”
刘表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又聊了两句,刘表有些累了,疲乏的闭上了眼睛,刘备一见,连忙告辞。刘表也不多留他,躺下休息。
听着刘备出了门的脚步声,刘表心头怅然,他要将荆州托付给刘备,固然有试探之意,却也不能说完全如此。不管怎么说,刘备都是皇室宗亲,他虽然有反噬之名,同时也有忠厚长者之称,不管他的忠厚仁爱是真的还是作伪,至少他的名声要比曹操好一些。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果真的治理不了荆州,交给他也许能保有他刘表的一点血脉,不至于身死族灭。至于蔡瑁、蒯越那些人,他现在是看清了,凭着自己的名望、资历和能力,在荆州经营了十几年,不过是跟他们共享荆州而已,这荆州说起来他刘表是荆州牧,可真有大事,不经过这几个大家族的同意,又怎么可能施行得下去。自己一死,伯玉能控制得住他们吗?至于琮儿,他连他那个妻子都控制不住,又如何控制得住这些豪雄。
可是,今天的刘备怎么了?怎么神色有些慌张,或许是担心曹操吧。唉,他都被曹操打怕了,虽然曹操还在宛城,他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说起来,这曹阿瞒打仗还真是有一套,当初在何进的大将军府,怎么没预料到会有今天?风姿过人、文开全才、四世三公的袁绍打败了骁勇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占据了河北四州,威镇天下,怎么突然之间就败在了这个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混的阉人之后呢。这个当年丑得让人不想看的小矮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表似睡非睡,一进思潮起伏,分明累得很,却又觉得有些亢奋。
刘备匆匆出了荆州牧府,迎上正在门外守候的赵云,立刻上马,一句话也不多说,急急的催马出城,就连刘琦在后面叫他都来不及理。他现在觉得这襄阳城里危机四伏,多留一步就多一分危险。
到了城外长亭,刘备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勒住了缰绳,转过马头,看着纵马跟来的刘琦,苦笑了一声:“伯玉,情况不妙,我看你还是立刻回江夏整兵备战吧。”
刘琦一愣,喘着气说道:“叔父大人担心什么?曹操还远在宛城,孙权驻兵在柴桑,一时未有进兵的意图,整兵备战?备谁?”
刘备看着刘琦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颇有些不屑,这刚刚而立之年的男子,骑马才奔驰了十来里路,就喘成这样,更别提上战场厮杀了,当真是不堪大用。刘表居然要将荆州传给他,真是命运弄人,自己奔走了半辈子,还是寄人篱下,连个立足之地都是人赏的,他一个无用之人却要掌有荆州这偌大一个地盘。
他抑制住心头的嫉妒,拍着刘琦的肩膀说道:“我看使君身体不佳,蔡氏兄妹意在仲玉,可能对你不利,你可要有所准备,江夏兵久经沙场,可堪一用,伯玉也不是全无机会。我樊城尚有水军一万,步卒八千,诸将尚有些勇力,伯玉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仅管说一声便是。”
刘琦惊得目瞪口呆,想着父亲病入膏肓,自己却见不到一面,估计是情况不妙了,只是现在从刘备嘴里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难忍悲痛。听刘备这么说,一面垂泪,一面连忙称谢。
“侄儿多亏孔明先生良策相教,避祸江夏,这才免了杀身之祸,只怕此事还要麻烦叔父与孔明先生,代侄儿设一良策,以救我性命。”
刘备见刘琦惊慌失措,心中大喜,脸上却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们兄弟之争,我是外人,似乎……不太方便。”
刘琦急了,上前扯着刘备的马缰哭道:“叔父大人何出此言,父亲与叔父大人相交多年,亲如兄弟,又都是汉室宗亲,侄儿对叔父大人也是崇敬有加,向来都是当亲叔父看的,这要紧的时刻,叔父大人如何能舍侄儿不顾?”
刘备长叹了一声,迟疑半晌才说道:“我受景升兄大恩,未能得报,也只好报在你的身上了。伯玉,樊城不远,跟我一起回樊城一趟,看看元直和孔明有何高见,如何?”
刘琦见刘备答应了,心中大喜,连忙翻身上马:“有何不可,我这就跟叔父去。”
曹冲 第十四节 议事
第十四节 议事
“元直,你看曹操还有多长时间能打下宛城?”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诸葛亮掸了掸干净的素色单衣,对正躬着腰凝视着荆州地图下方的宛城出神的徐庶说道。
徐庶面容清瘦,中等身材,穿了一件很相素的单衣。他没有戴帽子,只有一个黄色头帻,清瘦的脸上疑云密布,他那瘦削有力的手指在宛城四周划了一个大圈,又在宛城上点了点,这才直起身来,拧着粗重的浓眉对诸葛亮说道:“孔明,此事殊不可解啊。”
“哦?何事让元直如此费神?”
“曹操这次调集十多万大军南下,先攻叶县和宛城,难道他想逐城而下?”徐庶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诸葛亮,似乎想得到验证,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大军围了宛城之后,才分出三路支军南下,是不是说不拿下宛城就不再南进?”
诸葛亮笑了,他摆弄着手上的简册说道:“有文仲业守在宛城,我想任谁也不敢放着宛城不管就直接进军,南阳三十七城,宛城不下,其他的城池就都会坚守,以曹操的性格,当然是要先下宛城,宛城一下,南阳诸城易如反掌。”
“不对。”徐庶摇了摇头,沉思着说道:“曹操虽然奸诈凶残,却不是不知兵之人,你看他官渡之战,柳城之战,哪一战不是以奇制胜?以他用兵的能力,手下能**领兵的大将不在少数,怎么可能逐城攻打?再说了,宛城文仲业虽然善守能战,只是在十多万大军的围攻下,又有霹雳车相助,叶县夏炜也不是弱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破了城,文仲业再能,只怕也不能守这么多天吧?”
“霹雳车?”诸葛亮不屑的笑了一声:“那玩意也就是声势吓人,真正打起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大用。叶县夏炜虽然忠勇,却是匹夫之勇。再说叶县城小池浅,自从主公移军樊城,那里就没有大修过。对付曹洪那样的庸将自是绰绰有余,对付五万大军,一鼓而下也在意料之中。宛城城坚池深,我估计那霹雳车都打不到宛城的城墙,想要凭着浮桥攻上宛城,只怕文仲业的强弩不答应。”
诸葛亮对北方总就有所注意,从去年从隆中出山之后,一直在注意曹军的动向,据派到邺城的探子来报,说曹操正月从柳城回到邺城后就修了玄武池操练水军,他就知道曹操南下荆州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了。因此对荆州最北面的南阳郡,对守在最前面的叶县和宛城,他都做了了解。叶县的战报前两天也送到了,他对叶县的失守一点也不奇怪。
“宛城迟早要破,但是文仲业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对我们来说,就多一天的准备时间。”诸葛亮有些恼怒的丢下手中的简策,生气的骂道:“蔡德他们想干什么?要主公守樊城,可守城的粮草、军械到现在还不给配齐,每次只拨半个月的用量,这次居然拖三天还没到,他在想什么?”
徐庶听了,也停了宛城的话题,接过诸葛亮手中的简策看了一眼,皱起了浓眉说道:“孔明,会不会是主公招揽人马的事被他们发现了?”
“很难说,按理说,这近一年多时间了,蔡德珪就是再傻,也应该听到风声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克扣我们的物资,只怕是他们担心主公参与到刘荆州的嫡庶之争中去。”诸葛亮叹了口气,无奈的将手里的简册拢到一边,又拿起一卷木简,却没有打开,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庶想了片刻笑道:“元直,你说,这万一刘荆州走了,刘家二位公子争起来,我们如何处理才好?”
徐庶看了诸葛亮一眼,眼中透出笑意,他指了指诸葛亮笑道:“孔明,你可就不对了,刘荆州说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不想着他好,倒象是希望他死了,你那二位兄弟斗起来啊,你可别忘了,兄弟相争,历来没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果的。”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拍了一下徐庶青筋有些突出的手说道:“跟你说正经呢,别闹。”
徐庶笑了一阵,正色说道:“刘琮身后是蔡家,蔡家向来与主公不善,那次还差点要了主公的性命,这些年虽然表面客气,只怕他得了位,对我们主公来说不是好事。刘琦向来与主公交好,如果他能继位,自然要好过刘琮。只是刘琦要想争位,只怕难度不小。”
诸葛亮点点头:“难度自然是有的,不过元直也不要担心。刘琦毕竟是长子,在名份大义上占着优势,何况他一直名声不错,在荆州士民中口碑甚好,也不是全无助力,至少还有主公相助嘛。”
徐庶却摇了摇头:“孔明,话是这么说,只怕事情做起来你有难。你去年替刘琦出了一条妙计,保住了他的性命,到江夏掌了兵。说起来这是件好事,如果刘荆州能多活几年,他有时间掌握住了黄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倒也是不可小视,只是眼下还为时尚早,如果刘荆州这次一病不起,只怕一来他掌握不了那帮人,二来江夏离襄阳太远,得到消息时也来不及了。而刘琮和蔡氏兄妹,近在刘荆州病榻之前,有近水楼台之便。”
诸葛亮也微皱着眉头,苦笑了一声:“但愿刘荆州不要这么快就走才好。”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来报主公从襄阳回来了,还带着大公子刘琦,不免有些意外,两人略一思考,就知道事情有了变化,连忙迎了出来。
刘备一进门,在后院听说父亲回来了的刘禅就撒开腿跑了过来,一见刘备就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叫着扑了过来。刘备往常看见儿子,总要抱起来用胡子刺刺他粉嫩的小脸,逗得他直躲才开心的,不过今天心中有事,只是随口安抚了刘禅几句,便挥手让侍女带着刘禅到后堂去了,自己带着赵云和刘琦大步进了书房。刚到门口,诸葛亮和徐庶就迎了上来,见了刘琦连忙施礼。
“原来是大公子到了。”
“二位先生不必多礼,琦还未谢过孔明先生妙计,真是感激不尽。”刘琦见了诸葛亮,紧张的心情感到了一阵轻松,他相信眼前这个比他还年轻几岁的智者一定能跟上次一样,随口两句话就解了他的心头之患。
“二位先生,备有要事和二位先生相商。”刘备扶起徐庶说道,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让进了屋。赵云没有跟进去,扶剑站在门外台阶上,跟着几个亲卫不动声色的就站在了各自的岗位上。
“刘荆州病重?”诸葛亮和徐庶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蔡德珪不是说微有小恙吗?”
“正是如此,方才可疑。”刘备坐了下来,喝了两口送上来的热茶,总算平静下来,他将在荆州牧府中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刘表床后的伏兵,说到这里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刘琦:“我正说伯玉的好处,那蔡德珪心神便有变化,斯时危急,我只得暂且改口了,伯玉休怪。”
曹冲 第十五节 夺位
第十五节 夺位
刘琦苦笑一声:“蔡氏兄妹向来喜欢二弟,自然不会同意父亲传位于我,叔父大人不必内疚,换了我自己,只怕也只得这么说。”
“大公子仁慈,庶佩服。”徐庶对着刘琦微微欠了欠身子,以示尊敬,然后又皱起眉着遗憾的说道:“只是,二公子为人忠厚,不喜权谋,只怕他继了这位子会大权旁落,刘使君这十几年的心血,全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刘琦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身子萎顿,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只是哀声叹气。刘备见了,也皱起了眉头,捻着颌下的短须说道:“要说这些事,都是使君的家事,我刘备虽然和使君情如兄弟,这家事也不好插手,只是备想起袁本初当初雄兵百万,占据河北四州,帐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傲视天下,谁与争锋?奈何嫡庶倒置,分四州于诸子,自残手足,最后身死名灭,白白便宜了那个曹阿瞒,兄弟相残,使袁家四世三公不得血食,何等到悲哀。一想到使君要步袁本初后尘,备不胜悲哀啊。”
刘琦在襄阳城外被刘备一席话说得心动,可真正跑到樊城时,又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父亲究竟会怎么安排后事,只是现在父亲还没死,自己却想着兄弟相残,不免有些犹豫,这才进了樊城之后,一直只是叹气,并不言语,只想听诸葛亮和徐庶帮他出个主意,能保住他的性命就行。现在被刘备这么一说,一想到荆州在蔡氏等人手中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那个二弟刘琮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荆州用不了多少只怕要变了主人,自己的父亲十几年的心血化为泡影,这才感到自己只想保住性命的想法是如此的没出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