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陈登对蔡家的印书坊很感兴趣,但他听说印书坊对外保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不免有些踌躇,在蔡瑁请他喝酒的时候,趁着开心提了一下,没想到蔡瑁一听满口答应。他说曹冲曾经说过,印书坊是重地,一般人不准进,但陈元龙不是一般人。所以可以破例。陈登大喜,第二天就去看了看,一看之下大开眼界,他发现那些手脚飞快地工人只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排满一版字,然后刷上一层墨。印出一个样张,由专人检查无误之后,就可以送去印刷,印刷的工人两人配合。一息之间就印出一张。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冬至诗集从开印到出书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陈登觉得襄阳可以看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他没有机会了,曹操的任命送到了襄阳,他只得匆匆起程,赶赴广陵。在合肥他遇到了刚从长社赶到合肥的张辽,同时收到了曹冲派人送过来的书信。他干脆派快马将夏侯称招到了合肥,几个人坐下来一商量,对曹操这次调动地用意都心领神会。张辽和李典以及新任扬州刺史温恢决定,留下温恢守合肥城,张辽和李典带着五千人立刻南下,杀进庐江郡,而陈登返回广陵,联系臧霸的青徐水军,陈兵江虚张声势,做出一副攻击对面丹扬郡的架式。夏侯称却带着三千广陵精兵。取道历阳,直扑庐江郡的襄安、临湖。
庐江太守原是孙贲。孙贲在大战中诈降立了大功,却又紧跟着在虎跳涧打了败仗,不过他虽然没有能在郝穴放一把火,却也没有损失太多人马,功过相较,他还是有功之人。但因为他对曹冲有了一种心底里的恐惧,数次在孙权面前表现出对前途不看好地懦弱心态,这让孙权很不爽,就把他调离了庐江,改由蒋钦任庐江太守。孙贲是江东老臣,功勋显赫,人缘也一直很好,在庐江很有威信,这立了功反而被人夺了庐江太守,让很多人有些不满,对新任太守蒋钦自然也有些意见。
蒋钦刚刚到任,也不敢下死手,只能慢慢来,没想到形势不允许他慢慢来,张辽和夏侯称两路大军飞速的杀进了庐江郡,一下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到几天的时间,庐江郡治舒县失守,蒋钦被打得大败,在撤退时又被张虎带着一千铁骑追杀,等他好容易借着地形摆脱了铁骑,原本三千人马只剩下一千不到。蒋钦见无法挡住步步紧逼的张辽和夏侯称,只能连续后退到居巢死守,同时向江夏地孙权发出紧急求救。
他的信使走的就是八尺道。
贺齐遇到了信使,得知庐江告急,立刻有了主意,他同时也派了个信使赶到张公湖孙权大营,请求自已移兵庐江,配合蒋钦击败张辽和夏侯称之后再回军西陵。他的理由是庐江地熟,一旦失守落入曹军手中,今天秋天麦熟曹军就有足够的军粮,届时再想夺回庐江可就难了。庐江失守,长江天险就失了一半,对江东大为不利。他现在就在八尺道的西头,急行军两天就可以赶到皖县支援居巢,他在庐江半年多,地形了解,兵力上又略占优势,必然可以大破曹军,夺回庐江。
贺齐的理由看起来很充足,他也相信孙权一定会同意,即使不同意他全军移屯庐江,也可以允许他大部进入庐江郡。他没有想到,西陵城外孙权正大发雷霆。
孙权是安排了贺齐到西陵城东驻扎,与大军成掎角之势,阻挡曹冲的援军,可他没想到贺齐把大营扎在了龟山峰,那里离西陵有一百多里,孙权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贺齐是在保存实力,想坐山观虎斗,不想折损自己的实力。他占据龟山峰,大概就是想着随时进入八尺道取道庐江回丹扬。回他的封地。
这让孙权出离的愤怒。
陆逊及时的阻止了暴怒地孙权,他没有提任何建议,以他的身份,不适合让孙权向贺齐低头。他只要让孙权安静下来,孙权自然会做出最合适的安排。不出他地所料,孙权在打翻了案上地笔墨之后,独坐了好久,终于招呼陆逊进去:“伯言。你看让公苗调四千人过去协助公奕(蒋钦)守庐江行不行,张辽他们只有八千人,要想攻下居巢也不太可能,等这里战事打完了,再压回庐江应该还来得及。”
陆逊心中暗笑,却恭声答道:“主公此安排甚妥,想来贺公苗也能理解主公的心思。”
孙权哼了一声,没有多说。有些无力地让陆逊拟文书。陆逊很快就写好递给孙权过目,孙权仔细的看了看,又想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盖上印让人快马送给贺齐。同时急书刘备。让他从沙羡立刻起程赶到西陵城下,参与合围西陵城。
贺齐收到孙权地信看了一眼,就丢在案上,闭上眼半天没有言语。孙权同意他出兵救援庐江。但只同意出一半,要他留下四千人,并且立刻离开龟山峰向西陵靠拢,说是得到消息,虎威将军李通的人马已经到了西陵成,横海将军朱灵的五千大军也进江夏界了,如果一旦让他进入西陵城,城中守军将过万。凭他的三万多人根本不可能拿下西陵,因此孙权要求贺齐无论如何要把朱灵的人马挡在西陵城一百里外,不能让他增援曹冲。
贺齐考虑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推辞。四千人援庐江,要想把张辽他们打回去确实比较难,但要守住居巢却不是难事。而朱灵的人马如果到了西陵,西陵就真的成了铜墙铁壁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都只能接受孙权的命令。去阻挡朱灵地援军。要么实在说不过去。
贺齐分出了四千兵交给长子贺达,让他去庐江。自己带着剩下的四千人取道野驼岭,去拦截朱灵。野驼岭在龟山峰北,最高的两个山坡连绵起伏,有如驼峰,又有人说这里原有野驼出现,故名野驼岭,至于究竟从何得名,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这里是大别山和荆州山余脉交汇处,山势并不太高,间或还有平缓的坡地出现。贺齐对这种很适合骑兵冲锋的地形很小心,让次子贺景带着一千人先行,小心查探,以免被人埋伏。他对曹冲几次用兵进行过研究,发现他很喜欢用骑兵进行突袭,江东没有成建制地骑兵,对扼制骑兵的冲锋没有足够的手段,因此贺齐特别小心。要知道野驼岭另一侧留西陵城不过五十里,当初曹冲就是将两千铁骑埋伏在野驼岭南侧,打了出城单挑的关羽一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还丢了面子。北侧地地势比南侧更适合骑兵埋伏,他岂能不防。
他的次子、灭贼校尉贺景今年二十出头,年轻彪悍,去年刚生了个儿子贺邵,初为人父,正是兴奋莫名的时候。他们贺家有个遗传的毛病,都特别喜欢享受,虽在军旅,也绝不放松要求,象贺景骑的马,持的矛,挎的刀,穿的战甲,都是精致绝伦,奢华之极,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小子特有钱。不过你要是认为他就是个绔纨子弟那就错了,他们一家父子数人都是用兵高手,打起仗来绝不含糊,要不然也不会让孙权又舍不得不用,又不敢大用了。
贺景很小心,斥候派出去五十里,士卒们不准解甲,就是休息时也不准随便走动,一伍一什地全部按作战位置坐好,一有异常随时能进入战斗。这些兵大部分都是山越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剽勇善战,善用短刀及弓弩,在被贺齐收编之后又严加训练了一番,战斗力不可小觑,而贺家也正凭着这一万精兵,在江东过着舒服的日子。
贺景有理由相信,以他们这四千人,只要不被人突袭,就算是一万人围着他们,想要一口吞下他们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他虽然自信,却不自负,秉承着一直的小心理念稳步前进,不断的派出斥候和后面五里的贺齐保持联系。
他提足了十二分的小心,不仅是因为良好的作战习惯。更多地是他对百里以外地那个少年有几分好奇和敬畏,也有几分不服。不过他即使不服,也不敢轻视对手,即使曹冲得到消息赶到野驼岭的可能极小,他也不掉以轻心。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安。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仿佛一只恶狼,睁着绿莹莹地凶光。看着他一步步踏入死亡的陷阱。他有些不解,五十里外都没有敌军,这种不安从何而来?他想来想去,只能解释自己似乎有些被那个刚出道一年就连接大胜的少年给压住了气势,从心底里有些畏惧。
这种心理当然不能告诉别人,贺景只是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给自己鼓气。
太阳西斜的时候,前方斥侯来报。还有三五里,就可以走出野驼岭了,前面就是一大片比较平坦的草坡,虽然更适合骑兵奔驰,但却很难隐藏住身形。这个草坡上地草不过腿高,大树都没几棵,藏几个斥候还行,要想藏个上千的人。根本不可能。
贺景松了一口气,感觉心头的那种不安终于消散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快要落下的夕阳,心道自己的不安大概还是因为谷中压抑的气氛所致,有些自己吓自己了。他催促士卒加快脚步,不长时间出了岭,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坡上,他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无比畅快,几乎要高声的喊几声才快活。
“通知将军,一路平安。”贺景开心地对旁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兵应了一声,纵马回头去通知贺齐。贺齐接到平安的报告,也加快了步伐,快速出了野驼岭。他在谷中行走时,也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却不知不安从何而来。到了谷外。总算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长出了一口气。
走过这片草坡,再穿过一条不过十里的山谷。他就可以截住朱灵地援军,顺利完成孙权交给他的任务,他相信以他的四千人马,再占据了有利地形以逸待劳,截住朱灵的五千人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朱灵一看到他地人就会不战而退,毕竟五千人对四千人并没有什么优势。以朱灵的作战经验,一定会去找其他的路,而不会跟他硬拼,否则就算打通了道路,能赶到西陵城下也没几个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因此贺齐很放心,他和贺景商量了一下,准备就在此扎营,同时将斥候撒了出去。朱灵的援军据说还在百里之外鸡公山,估计要到后天晚上才能到,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走了两天山路的士卒一听扎营了,立刻手脚麻利的忙乎起来,大营很快就初具雏形,贺齐在草地上铺开了一块锦毡,摆出一个精致的朱漆小几,摆上了一壶酒,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他看着挂在西山尖的落日,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人生在世,能有如此美景美酒,岂不快哉。
贺齐将美酒铺在舌上,细细品咂着西域葡萄酒微微有些酸甜的奇妙滋味,大呼痛快。这种西域葡萄酒是他贺家藏了五十年的存货,如今西域早就不通了,这种美酒也断绝了,他这样的存货别说江东,就算是中原也是屈指可数,让他如何不觉得人生快意。
“父亲,大帐扎好了,父亲进帐吧。”贺景远远的看着贺齐在享受,没敢打扰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等着,一直等他睁开了眼睛才轻声说道。
“不急,来,尝尝这葡萄美酒,果然是齿颊留香呢。”贺齐看着沉稳地次子,十分开心,招手让贺景坐下,旁边地亲兵立刻给贺景倒了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在水晶杯中荡漾着,发出宝石般地光。
“多谢父亲。”贺景连忙称谢,然后小心的端起那价值不菲的水晶酒杯。
“这葡萄酒就得用这种水晶杯才够赏心悦目,用漆耳杯就失去了眼睛的享受。”贺齐开心的笑道。
贺景呷了一口酒,正要说笑,耳边却听到一阵隐约而急促的马蹄声,他不禁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狂奔而来,战马虽然已经竭尽全力,近乎四蹄腾空,马上的骑士却依然猛挥马鞭,一点也不怜惜的抽打着战马,似乎要榨出战马的最后一丝潜力。
贺景大惊,他回过头看着贺齐正要说话,却见贺齐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身后,他回头一看,蓦然心惊,几匹快马从不同的方向狂奔而来,马上的骑士无一例外的都拼命抽打着胯下的战马。
贺齐父子相视一看,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几匹战马几乎同时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马上的斥候连不及勒住马,滚鞍下马,语带惊惶。
“禀将军,前面二十里发现曹军。”
曹冲 第三十四节 断臂
第三十四节 断臂
贺齐分兵之后进入野驼岭不久就被一路赶过来准备合围他的李通发现了。李通只有一千人,不敢和贺齐的四千精兵面硬撼,但他是江夏平春人,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远非贺齐的那些斥候可比。他一面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远远的缀在贺齐身后,一面派人飞速将消息传给曹冲。
曹冲已经得到了消息,首先出发的许仪也发现了贺齐部的动向,许仪当机立断,立刻放弃了尾随贺达部的打算,也跟着贺齐进了野驼岭,同时将消息报与曹冲。曹冲接到两人传递的消息之后,立刻与庞统等人更改了计划,留下文聘部四千人、魏延部两千多人守城,自己带着黄忠等人火速出行,急行军一日一夜,反抢在贺齐前,于今日上午赶到了草坡准备与一起赶到的朱灵部包围贺齐。
朱灵早就赶到了野驼岭,后面一直在慢悠悠散步的不过是伪装成六千大军的一千后勤部队和同行的民夫,刻意造成救援不力的模样,一天只行二三十里就早早扎营休息。他接到的命令本来是要去赶到龟山峰去全合围贺齐的,没想到贺齐赶了两天路,送到这个大草坡来了,他自然乐得在大草坡北的山谷里找个地方休整了。
曹冲部近七千人,朱灵部四千人,李通和许仪部两千多人,一共一万三千人成品字形,将刚出野驼岭的贺齐部堵在这个方圆四十里的大草坡上,他们并不急,反正在山里猫着的时候无事做,早就准备好了夜战的火把,也不怕太阳下山之后看不见杀人。
大军缓缓的从三面逼了过来,将贺齐渐渐的围在了中间。
贺齐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斥候地报告,脸色铁青。他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一行动就落入了别人的包围圈,他从龟山峰分兵到出现在这里,只有两天一夜,照理说曹冲就算得到消息也不能这么快赶到这里,而且三面包围,好象对方早就做好了口袋等他钻似的,这太离谱了。自己就这么背?
贺景没有空想这些,他听说三面逼来的人马加起来过万,立刻知道形势严峻,对方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压过来,显然是早有准备,不在乎他们会逃窜,野驼岭里都出现了伏兵。那完全有可能还有其他伏兵。特别是当他听斥候说对方的士卒保持着正常行军的速度,一边走还一边吃东西,就知道事态已经恶化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了,对方如此做,显然是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
“父亲。你速速撤离,我在此阻击对方。”贺景一面将大军向野驼岭后撤,尽量缩小敌军地攻击面,一面劝贺齐带着一千亲兵立刻从野驼岭撤离。他听说了,野驼岭里只有两千人,其中一千还是蛮人,以贺齐亲军强悍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强行突破他们的封锁,返回龟山峰进入八尺道。
贺齐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定,他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拍拍贺景的肩膀:“你自己小心,只要挡住两个时辰就可以撤退。走山路这些人跟不上我们,没必要把这点家当全折在这里。”
“父亲放心,孩儿这点把握还是有的。”贺景很有把握的笑道。
“不要大意,此子既然能赶到这里合围,又不急着赶上来决战,必然还有后招,你小心些。”贺齐对摆在草地上的水晶杯、葡萄酒看也不看一眼,一挥手带着人就走。山谷里随外衔尾追来地许仪和李通刚刚赶到阻击阵地。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仓促之间摆开的阵形根本挡不住贺齐带着的强悍亲兵,没费多长时间贺齐就破阵而去。他也不敢恋战。带着人撒腿就跑。许仪气得大骂,本想带着手下擅长长途追击的荆山军去追,可他一看那些山越精兵跑起山路来比他的荆山军还快,只得放弃了这个有点不切实际地想法。
许仪和李通感慨于贺齐见机之快,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大心思去追贺齐,曹冲的命令本来就是要放贺齐走的,当听斥候说贺齐冲过去之后一路向来路狂奔而去时,他们立刻收拢了队伍,很快就在贺景身后的谷中占据有利地形,摆开了阵势,决心将贺景部三千人全部歼灭。不久,朱灵部四千人抢在贺景之前冲进谷来,在李通和许仪身后摆开了第二道防线,同时提防贺齐部杀个回马枪。他这些天督军急行,体力实在有些吃不消,曹冲考虑到这个情况,特地让人通知他作为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上前厮杀。
朱灵在曹营中也是名将,与徐晃等人相交甚好,他为人谨慎,知道曹冲是体谅他远途劳累,倒也没能抢他功地意思,再说了,公子打了这几仗,从来就没有把功往自己身上打揽过,这一点和几年前的司空大人颇有相似之处。
贺景很快就被堵在了山谷里,面前是曹冲的七千大军,身后是六千大军,他这三千人决无生路。他自知今天凶多吉少,反倒安定下来,安排好了阵势,回绝了曹冲的劝降后,看着黄忠部的一千铁甲军缓缓逼近,他亲吻了一下为去年刚生的儿子准备的玉佩,将玉佩放进贴身的内衣,拔刀大呼:“击鼓!”
低沉而浑厚地鼓声响了起来,三千山越精兵知道今天只有死战一条路了,一个个也随着贺景放声大呼,只求一战。堵在谷口的士卒举起手中的长矛,拉开了手中的弓弩,严阵以待。
黄忠面无表情,他带着一千铁甲还是不紧不慢的稳步向前,一点不为越来越急的鼓声所动。相对于前面高声大呼战意盎然的贺景部,铁甲军就象是沉默的噬血猛兽,用一种怜悯地目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猎物发出最后地哀嚎。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铁甲军蓦然击盾大呼:“杀!杀!杀!”脚下突然加快。一千人如同一人一般,象出柙的猛虎,高举盾牌遮挡如蝗地长箭,咆哮着冲向了敌人,黄忠冲锋在前,高举钢刀,长啸一声,一刀将面前一杆长矛一劈两断。顺势前推,将那个士卒枭首。随后跟在他身边的亲卫齐声高喝,呼啸着杀进阵中。铁甲军以号呼酣战的黄忠等人为锋,犹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大剑,在贺景的小阵上狠狠的砍了一剑,砍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并不断的将缺口扩大,再扩大……
黄忠地背后。刘磐三千人严阵以待,步步紧逼。刘磐骑在马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已经搅在一起的黄忠和贺景,密切关注着贺景部的变化,象一头耐心潜伏的猎豹。等待着敌人刹那间出现的破绽。而在刘磐的身后,曹冲悠闲的坐在贺齐留下地锦垫上,举着贺齐留下的水晶酒杯,品尝着贺齐留下的葡萄美酒。慨然叹道:“幸好有这些美酒,要不然真是白来了。”
庞统和张松、蒋干陪坐在一侧,各自倒了一点酒尝了一口,庞统苦起了脸:“原来闻名天下的葡萄美酒就这味儿?酸不拉叽的,还有点涩,一点也不好喝。”
曹冲等人哈哈大笑,蒋干抢过庞统手中地水晶杯道:“那你就别喝了,省得糟蹋了好东西。”他对着刚刚燃起的火把摇了摇水晶杯。看着在杯中轻轻摇晃的酒液开心的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石一般。以往只听人说过葡萄酒如何如何好,今天总算是开了眼了。葡萄酒,水晶杯,这个贺齐还真是有钱,会享受,打仗还带这些东西,他大概没想到今天会全便宜了我等。”
曹冲有些遗憾地笑道:“可惜啊。水晶杯虽好。但还是不够好。最好是夜光杯,那才叫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松笑着摇手道:“公子的诗虽好,却不合景,眼下这仗声势虽足,其实不值一提,我们准备了这么大一个口袋,却只抓住了三千人,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我看不用一个时辰就能结束战斗,庞阎二位将军只怕要白跑一趟,这次捞不着功劳了。”
曹冲听着远处激战的鼓声,也有些兴趣缺缺,一万三千多人围攻三千人,确实没有什么挑战性,不过从他的角度来看,这种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让已方少折损些将士,却是再好不过了。最好每次打仗都有这种优势,那才叫爽呢。真要是如太祖诗中所说有雄师百万,早就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了。
战事出乎意料的快,黄忠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将贺景的战阵打开一个大大的缺口,本来在阵中指挥地贺景一见对方的铁甲军攻势太猛,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亲兵冲了上来,与黄忠正面相撞,两人互拼三刀,贺景挡不住骁勇异常的黄忠,心生悔意,正想退回阵中指挥,尽量多拖一点时间。可惜黄忠却不想让他走了,他一声大喝,手下的亲卫立刻会意,奋勇前突,将贺景围在中间。黄忠连斩三名贺景亲卫,将肝胆俱裂的贺景一刀枭首。
贺景的侍卫们一见,立刻发了狂,拼了命的杀上前来,可惜他们的武技和黄忠等人相差太远,虽然拼了老命,给黄忠造成了点麻烦,但还是没能抢回贺景地尸体,很快就被斩杀一净。贺景一死,那些山越精兵一下子没有主心骨,战意立消,再被后面跟上来地刘磐部一阵猛砍,背后李通和许仪刚刚投入战场,荆山军那些蛮子还没砍几个脑壳,他们就溃不成军,抱着脑袋跪地投降。他们本来就是被逼当兵的,现在主将跑了,副将地脑袋又被人家砍了,就算逃出去也是个死,还打个屁啊,投降保命吧。
此战堪称完美,如果不是几个降卒在黎明时分趁着看守打瞌睡的时候逃跑了的话。
贺齐在第二天晚上接到了贺景阵亡的消息,同时还接到一个让他眦睚俱裂的消息。贺景的几个亲兵受伤被俘,他们被俘后关在一起,半夜的时候伤口疼得睡不着,迷迷糊糊的听到几个看守的曹军士卒又说又笑,其中一个说道:“贺公苗自称名将,却被我家公子打得不战而逃,我看也不行啊。名不符实。”另外一个曹军士卒笑道:“也不是贺公苗不行,是我们公子太厉害。你想啊,公子连万人敌关云长都给拿下了,贺公苗又算什么?他又不是万人敌,当然更不是公子的对手了。”
先前另一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关云长虽然是万人敌,可他打败仗是中了公子地激将法,带一千人出来和黄将军单挑。这才打了败仗。而贺公苗就不一样了,他如果八千人不分兵,一直呆在龟山峰,公子要想打他可不容易,你想啊,龟山峰离这里这么远,一万多人想去偷袭他怎么可能?偏偏他又分了兵,还带着人到了这里。正好掉到公子布下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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