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邓艾笑了笑,还没回答,大双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公子今天接待许文休先生,夫人听得无趣,就带人到南郑城中转了一圈,结果……”
曹冲一皱眉,心想这孙尚香安静了没几天,是不是手又痒了,别是又惹出事了吧。
“结果怎么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说话,怎么问也不说,后来还是问了孙颦儿才知道,她跟人比刀比输了,三十煉清钢刀被人一刀割成两断。”大双嘻嘻的笑着,将孙尚香出去玩耍,结果栽了一个大跟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原来孙尚香见今天曹冲陪着许靖和仲长统谈天说地,她觉得十分无趣,估计也演练不成兵法,说不成战事,就带着孙颦儿和几个女卫溜到街上去了。南郑街上很热闹,基本上和襄阳差不多,在军营里天天缠着曹冲和法正等人讨教用兵学问的孙尚香一看之下,顿时大呼有趣,带着人沿着街越走越远,尽然慢慢走到了铁市之中。
铁市之中有不少铁匠铺,打刀打剑的都有。孙尚香有一把曹冲给的三十煉清钢刀,普通的刀剑自然再也看不上眼,就连孙颦儿要买把短刀的时候,她都不自觉的拿手里的三十煉清钢来衡量,这么一比,买一把趁手的短刀居然连逛了几个铺子也没买着合适的,本来啊,人家普通人用的短刀怎么能跟她这把刀相比呢。买不着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口气还比较狂,把人家摊子上的刀剑说得一文不值,结果有一个铁匠生了气,不知好歹的要跟她比试一下,正中想要显摆的孙尚香下怀,被她接连砍断三把短刀不说,还被她奚落了一阵。
铁匠不知道孙尚香的老虎身份,觉得被一个外乡来的女人给笑话了,不仅是丢他自己的人,还丢了整个汉中铁匠的面子,一气之下,把孙尚香领到一个很小的铺子,请出一个貌不惊人,看起来象是没睡醒的年轻人来,把情况一说,结果那年轻人也有些不痛快,从里屋拿出一把刀和孙尚香一比试,轻而易举的把孙尚香视若珍宝的三十煉给砍成了西瓜刀。
孙尚香又失刀,又丢人,受了严重打击,要不是孙颦儿苦劝住,她几乎要本性爆发,将那铁匠铺给打劫了。回到太守府之后很不痛快,一个人躲里抱着断刀伤心落泪,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曹冲听了,忍俊不禁的笑了:“走,带我去看看虎妞哭起来是什么样子,我还没看过呢。”
大双吃吃一笑,当先领着曹冲去了孙尚香的住处。孙颦儿带着女卫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发呆,一见曹冲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行礼。曹冲笑道:“你们都去吃饭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孙颦儿大喜,知道曹冲有手段能安抚住孙尚香,大不了再给她一把好刀就行了,当下连忙带着人下去用饭。曹冲走到门前,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孙尚香从门缝里露出半边脸来,看了一眼曹冲,轻轻的拉开了门。
曹冲伸手拨过她的脸看了看,见她双目微红,看起来真是哭过,不禁笑道:“真是个傻蛋,一把刀断了就断了呗,有什么好伤心的,明天再给你一把就是了,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夫君我会心疼的。”
孙尚香脸一红,抬手拨开了曹冲的手,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谁伤心了,我就是生气那个铁匠太狂妄了,把我的刀割断了,还说我的刀是破铜烂铁,太欺负人了。”
曹冲“噫”了一声:“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容易。看来这段时间你不仅武技大涨,心性也有不少长进,居然没把那个铁匠给杀了,把铺子给烧了,看起来不象个老虎了。”
“且,我杀他干什么,你以为我那么好杀吗。”孙尚香有些生气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曹冲笑了笑,伸过手拉起孙尚香的手,将她摁到座位上坐好:“好好吃饭,然后安安稳稳的休息一夜,明天我跟你去找场子,看看是什么人,居然能将我的虎妞欺负得这个样子。”
“你要把他那把刀给我要过来。”孙尚香破涕为笑。
“我不仅要把那把刀要过来,我还要让他专门给你打一把好刀。”曹冲拍着胸脯道。
“嗯!”孙尚香开心的点点头,拍着肚子叫道:“我真的饿了,孙颦儿,你死哪去了,也不给我送饭。”
话音未落,小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边将饭菜放到孙尚香面前一边笑道:“夫人,颦儿正要吃饭,我就给你把饭端来了,还是热的呢。”
孙尚香谢了一声,拿起筷子一顿狼吞虎咽,不大一会儿就将一碗饭,两盆菜一汤打扫干净,然后才满意的摸摸肚子,接过小双递过去的手帕擦了擦嘴:“吃饱的感觉真好!”
曹冲看着身材越发丰满的孙尚香,咽了口口水。
第二天起来曹冲和孙尚香对练之后,孙尚香草草吃完了早饭,就拖着曹冲要上街去找公道。两人还没出门,虎士来报,有个年轻人抱着一把刀在府门口求见,自称是汉中的铁匠,昨天得罪了夫人,今天献刀请罪来了。
曹冲一听笑道:“虎妞,你被人家认出来了,恶名在外,人家怕你报复,干脆送上门来了。”
孙尚香大步冲出了门,不大一会儿就抱着一把刀喜滋滋的带着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回来。她冲着曹冲一挑眉毛,得意的笑道:“嘎嘎嘎,这把刀是我的了。”
曹冲没理她,打量了她身后那个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一眼。那个年轻人二十来岁,浓眉大眼,面皮黝黑,手上全是老茧,虽然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显然不太自然。两只眼睛和曹冲对视了一眼,立刻将眼神低了下去,眼神恭敬却没有一丝谦卑,只是很客气的拱手说道:“沔阳蒲元,见过将军大人。”
“你叫蒲元?”曹冲擦汗的手停了一下,盯着蒲元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一个人名来。
“正是。”蒲元轻轻的应了一声:“小人昨天不知是夫人,得罪了夫人,今日特带刀来向夫人陪罪,还请将军大人恕我不知之罪。”
他昨天一时意气,砍断了孙尚香的刀,后来听看热闹的小孩子说,那些女人进了太守府。他立刻想起来了,听说新来的镇南将军曹大人有个小夫人姓孙,是江东孙家的人,是襄阳一霸,最近才被将军大人收服的。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孙尚香在南郑并没有多少恶名,可听襄阳来的商人说过,这个孙夫人号称老虎,连代将军大人行南郡太守之权的郡丞刘大人都要让她三分的,自己怎么就惹上她了呢。他立刻想到的就是卷铺盖走人,结果被他老父亲劝住了。
他父亲说,你只是听说孙夫人在襄阳是一霸,可没听说她具体有什么恶行,最多也就是喜欢打打架而已,何况她昨天被你气成那样,也没有动手,可见传闻未必就是事实。再说了,将军大人求贤若渴,仁名远播,他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追究你,你又有一身好手艺,不如借着向孙夫人赔礼的机会,上门毛遂自荐,说不定能得到将军大人的重用呢,就象那三个列侯木匠一样,成为将军手下的红人,还有可能在襄阳书院里做个教授什么的。
蒲元没有奢望封侯,也没有指望在襄阳书院里做教授,但他对能投到曹冲帐下有机会将自己的手艺发挥出来却颇为心动,当下考虑了一个晚上后,今天一早就带着刀到府上求见。本来以为曹冲就算不为难他,至少也要让他在门口等一等的,没想到通报的人刚进去一会儿,那个孙夫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当时吓得蒲元几乎扭头就跑,好在孙尚香只取了他的刀,却没有一刀砍死他,还带着他进了府见到了曹冲。
曹冲心中狂喜,脸上却只是微笑,他拿过孙尚香手里的刀挽了个刀花,赞道:“好刀,好刀,重心合适,挥洒自如,就凭这一手,就知道是把好刀。”
“多谢将军大人夸奖。”蒲元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曹冲手中长刀一挥,刀光一闪,只听见嗤的一声,旁边练拳用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切口齐整,曹冲呵呵赞道:“果然锋利,怪不得三十煉清钢刀都不是对手,好手艺,好手艺啊。”
蒲元笑道:“这不算什么,将军不妨取一如此粗的竹筒来,在里面灌满铁珠,然后再试刀,才能显出此刀的好处。”
曹冲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笑道,果然有本事的人都有个性,这个蒲元从根子里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只是现在他还年轻,不知道他的手艺到了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不妨一试。于是他点了点头,让人去按照蒲元的要求准备竹筒,自己却招呼蒲元坐下叙谈起来。蒲元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坐在曹冲对面,有些局促的接过曹冲让人给他倒的茶,小心谨慎的呷了一口。曹冲笑道:“味道如何?”
蒲元此时思潮起伏,幸运有之,惊讶有之,疑惑有之,一脑门子的心思,哪里尝得出茶的味道,听得曹冲相问,连忙拘谨的笑道:“好,好。”
曹冲见他如此紧张,不免笑了,他左手举起他送来的那把刀,右手曲指一弹,龙吟之声悠然远振,他赞了一声:“此刀声如玉振,当在五十煉以上,怪不得断我的三十煉轻而易举。”
一谈到专业问题,蒲元的胆气立刻上了来了,声音也不颤了,脸色也自然了,他接过话头笑道:“将军高见,此刀七十二煉,用蜀山之铁精心煉成,斩金断铁,无所不能。不过此刀锋利主要不在锤煉次数,而在……”
“而在淬火之术。”曹冲轻描淡写的说道:“多煉不过是去除杂质,使铁纯净,却不能使其锋利,纵能绕指柔,却无断铁刚,只有让炽热之热快速冷却,方能锋利至斯。”
蒲元一下子愣住了,他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曹冲:“将军也懂煉刀之术?”
曹冲摇摇头说道:“我不懂煉刀之术,不过和襄阳的匠师处听了一点皮毛而已,和你可无法相提并论。”他说着,将长刀交给蒲元:“竹筒已备好,可以试刀了。”
蒲元有些不相信的看了曹冲一下,接过长刀,走到手持灌满铁珠的典满面前,双手握刀,两脚一前一后站好,比了比位置,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刀举过头顶,大喝一声,挥刀斩下。
曹冲 第三十一节 刘璋
第三十一节 刘璋
“哗啦”一声,竹筒断为两截,里面灌满的铁珠喷涌而出,洒了一地。蒲元恭敬的倒提长刀向曹冲拱手道:“将军,元献丑。”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骄傲。
典满将竹筒送到曹冲面前,又从地上捡起几个铁珠放在宽大的手掌中伸到曹冲面前,眼中透出惊讶的神采:“将军,果然是斩金断铁呢。”
曹冲早有预料,一时倒也没显得有多激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十足十的摆出了咱是见过世面的派头。他伸出两指,拈起一颗被劈成两半的铁珠,看了看光亮的茬口,又将铁珠扔回典满的手中,拍拍手笑道:“好刀,果然是好刀。”
孙尚香从蒲元手中抢过长刀,心疼的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刀上依然光亮如新,并无半点破损,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喜笑颜开的凑到曹冲身边,挤了挤眼睛笑道:“再给我打把趁手的短刀吧。”
曹冲见她一副讨好的样子,忍俊不禁,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小家子气”,伸手把贪心不足的孙尚香拨到旁边,孙尚香牙一咬,眼一瞪,刚要发飚,小双冲她摇了摇头,嘴角向曹冲撇了一下,意思是稍安勿躁,且听下文分解。孙尚香立刻明白过来,将刀在腰间别好,静听曹冲发话。
“你有字吗?”曹冲张了半天口,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蒲元的字,无法称呼他。
“回将军,有字,小字玄伯。”蒲元在铁市呆的时间长了,虽然几年前就取了字,可铁市里的铁匠们根本不听那一套,还是叫他小名,这字却无人提起,今天算是难得的用一次了。
曹冲点头:“玄伯,你这好手艺,只在南郑打刀实在太可惜了,到我军中来吧,襄阳有不少作坊,里面有手艺熟练的匠工,你去做个头目,每年可领得五百石的工钱。”
蒲元心中一喜,一年五百石,这可就是一个县长的水平了,他一个铁匠一下子能拿这么多,实在让他很意外。他刚想答应,可想了想又迟疑了,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恩赐,元本当从命才是,只是我家搬到南郑数年,挣的一点钱也仅够生活而已,且老父老母年高,无人照顾,只怕元不能远离。这……”
曹冲看他为难的样子,不禁笑道:“玄伯也有二十多了,怎么没娶妻吗?”
蒲元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想娶,可是家中实在拿不出聘钱来,这才一直拖延着。”
曹冲更奇怪的了,口中“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有这一把好手艺,怎么还会没钱?”
蒲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瞒将军,元手艺虽好,却不善经营,再加上张师君以道治民,爱刀之人并不多,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家中老父身体不佳,我煉刀又要多寻好铁,就是挣得两个钱也都耗在买铁上了。本来与……村中的兰英儿情投意合,只是一直没钱迎她过门,已经拖了几年,所以……”
蒲元声音越说越低,脸越说越红,他憋了半天,脸胀得通红,抬起头看着曹冲吞吞吐吐的说道:“将军……能否先预支一两个月的工钱,先让我安顿了家中,然后我再去襄阳?”
曹冲似笑非笑的看了蒲元一会儿,直看得蒲元如坐针毡,后悔莫及,几乎要走身告辞,这才开口笑道:“玄伯,那个兰英儿多大了?你提亲了没有?”
“兰英儿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了。我准备不起礼钱,所以还没提亲。”蒲元羞愧难当。
“兰英儿等你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这件事我替你操办了吧。”曹冲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你去襄阳确实也不太方便。这样吧,你在南郑挑几个聪明肯干的铁匠,一起到兵曹去做事,我单独给你们建一个作坊,专司打照上等兵器,你看可行否?”
蒲元一听不用去襄阳同样可以做官,不仅自己可以做官,还可以带几个人做官,心下大喜,立刻翻身拜倒:“谢将军,将军的大恩,元没齿难忘。”
“你要是真的感激,先替我造二十把这样的刀来。”曹冲笑着,伸手将蒲元拉起来,指着孙尚香别在腰里的长刀说道,“另外再替夫人打一把短刀,算作她为你提亲的谢礼,如何?”
蒲元和孙尚香都听得愣住了,蒲元虽然觉得曹冲让孙尚香去替他提亲有些意外,却不敢表示什么异意,孙尚香却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曹冲的妾,但她却还没举行过仪式,实际是还是个闺女,哪有闺女去做媒婆的。她立刻胀红了脸,张口正要说话,曹冲一摆手拦住了她,对蒲元说道:“既然你没有异议,我这就派人带你去见南郑令曹大人,你有什么要求,一概向他提就是了。”
蒲元千恩万谢,跟着一个虎士走了。曹冲这才转过身来,对挠着头的孙尚香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
“我……我怎么能做提亲的人?”孙尚香憋了半天,终于突口而出。
“为什么做不得?男人能提亲,女人自然也能提亲,你不是还想做将军吗?大汉朝也没有女将军呢。”曹冲摇摇手说道:“你收了人家的长刀,还想要把短刀,去做点事也是该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多少钱去跟子平拿,别办得太寒酸了。”
孙尚香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曹冲,嘴张了几张还是没说出来,她有些郁闷的一拍大腿,气得叫道:“我自已还没嫁人,怎么能去做媒婆?”
“你搞什么?你是我的老婆,怎么还想着嫁人?”曹冲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我们还没有……”孙尚香还是想不通。
“没有什么?没有圆房?”曹冲嘎嘎的笑了两声,凑过来笑道:“要不就在今晚吧,反正你住我帐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士们都知道的。”
“我呸!”孙尚香羞得耳根都红了,起身就走。曹冲抬手笑道:“喂,我可告诉你啊,过些天要打仗了,你不趁这个机会出去转一转,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孙尚香脚步滞了一下,身体一顿,跟着又大步流星的走了。
许靖带着张松和蒋干匆匆的起程了,他们日夜兼程赶往成都。路上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张松就摸清了许靖的想法,于是向许靖表露了准备劝降刘璋的打算。许靖一听这个曹冲背后的亲信对自己如此信任,十分得意,出了不少主意,分析了益州的情形势,甚至讨论到了曹冲占据益州之后如何治理益州的问题。他在交州呆过多年,对益州南部的形势略有了解,说起来也有不少有价值的意见。张松一一记下了,准备回去向曹冲汇报。
他们赶到成都时,正是新年的时候,成都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刘璋因为曹冲一举攻克汉中,老仇人张鲁现在去了邺城做富家翁,多年的心腹大患得以消除,心情非常好,不仅大赏众官,还在成都城外施粥,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
张松看到刘璋时,刘璋正在和众僚属一起欣赏歌舞,圆圆的脸上荡漾着快乐的笑容,一见到许靖带着张松和蒋干进来了,他开心的笑道:“文休先生辛苦了,快来坐。永年,你和子翼也坐下,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公事,这大年头的还让你们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你们了。”
许靖满面笑容,拱了拱手坐下。张松扫了一眼四周,见成都令李严,主簿黄权,从事王累、郑度等人都在座,知道这大众广庭之下不好劝降,便哈哈一笑,团团作了个揖,在一旁坐下,和蒋干两人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歌舞来,不时的和刘璋说说闲话。直到夜深才散了宴席,等众人都走了,刘璋才睁着腥松的醉眼,斜睨着蒋干和张松说道:“永年,子翼,我这益州治理得如何啊?”
蒋干微微一笑,欠身说道:“使君治下的益州,自然是民生安定,百姓和乐。”
刘璋哈哈一笑,得意的晃动了一下身子,脸颊上两酡酒红更甚了,他满意的嗯了一声:“民生安定略可以说得,百姓和乐吗,还有些距离,我只可惜手中的粮食不足,要不然啊,我就不是只在成都施粥了,要在整个益州都施粥,要让益州没有挨饿的人才算得圆满。”
许靖连忙笑道:“使君仁义,这益州的臣民都是有目共睹的,镇南将军在许靖面前多次提起使君,对使君的仁义也是赞不绝口呢。”
刘璋瞥了许靖一眼,也点点头笑道:“是啊,镇南将军曹大人年纪轻轻,能将襄阳治理得如此有条理,也是极为不易,只是襄阳只是一城,南郡只是一郡,江南还有刘备虎视眈眈,只怕一时还腾不出手来治理益州吧。”他转过头看着蒋干和张松:“刘璋不才,愿为将军分忧,再做几年益州牧,什么时候将军大人要收复江南,我还可以从益州出兵,助将军大人一臂之力。永年、子翼,你们看如何啊?”
张松眉头一挑,看了一眼蒋干,蒋干也正转过眼珠看着他,两人目光一碰,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这些天刘璋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和手下的人商量过不少次了,这才在他们开口之前先将要求提了出来,他想占着这个益州牧不放,名义上可以接受朝庭的领导,实际上益州还是他说了算,这种主意显然有些异想天开。
蒋干笑道:“使君治下的益州,比起将军治下的襄阳确实不遑多让,不过这个比较有些不妥。将军大人受天子之托,坐镇襄阳,虽然名义上领着南郡太守的官职,但他却是以镇南将军的名义代领南郡太守,江南四郡现在逆贼刘备手中,暂且不提,就算江北的南阳、江夏二郡,也是归属将军大人治下,这益州既然还是大汉的领地,自然也归将军统辖。将军军务繁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政务,所以这南郡的政务都是由刘子初刘大人代理,使君如果拿成都和襄阳比,那只能和刘大人比一比,而使君是一州之牧,和刘大人比未免有**份,所以这个比较也不妥当,还是由益州太守董和董大人和刘大人比较更为妥当一些。”
刘璋脸一红,感觉到自己拿成都和襄阳比确实有些不妥,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益州太守一般。他干笑了几声说道:“呵呵呵,子翼说得有理。不过这军务却有些不妥,益州的军事,好象也无须镇南将军大人来统领吧?”
蒋干有些不解的“咦”了一声,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璋:“使君大人何出此言,这要是传到天子的耳中,可是要治使君大人一个以下犯上之罪的啊。”
刘璋郁闷之极,怎么自己一开口就错,还以下犯上,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以下犯上了,立刻沉了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子翼此话怎讲,刘璋怎么就以下犯上了?”
蒋干笑道:“建安十三年,使君派永年兄弟二人去荆州面请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承制封大人为振威将军,封使君兄长为平寇将军,将军莫不是忘了?”
“没忘啊。”刘璋有些迷糊了,这将军印信他是收了的,不过这跟以下犯上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忘,使君是振威将军,自然要归镇南将军府统辖,也就是镇南将军的属下,现在却要和将军大人论个高低,岂不是有些不敬的味道?”蒋干好整以暇的摊开手笑道,一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要和将军比高低,岂不是自不量力的样子。
“这……”刘璋一时语塞,想想好象是这么回事,自己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当然要归镇南将军府统辖了,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是曹冲那个小孩子的属下了?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后悔把所有的人都散走了,这里只剩下许靖、张松和蒋干三人,连个帮自己解围的人都没有。张松和蒋干当然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了,而许靖这老头,眯着眼睛装瞌睡,脸上却带着笑,显然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他一时无策,只得祭出遁法,哈哈一笑说道:“喝多了,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这个,我想先休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说完,也不等张松等人回答,站起身来大步流星逃也似的走了,哪有一点喝多了的样子。许靖愕然,他没想到刘璋这么干脆,一见形势不好,撒腿就跑了,这老实人也有蔫招啊,他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出使的情况呢,他怎么能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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