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碉堡rghh
皇帝对公孙琢玉倒映像颇深,忽然问了一句:“公孙琢玉,你可还记得朕啊?”
公孙琢玉:“……”
这不自审余氏那个案子的时候,在外面小嘴叭叭那个老头吗。
公孙琢玉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皇帝,震惊过后,反应过,尴尬的笑了两声:“或有过一面之缘,瞧着陛下面善的。”
皇帝道:“朕微服出巡江州的时候,曾见你断案,相当精彩,对这件案子,不知你有何看法啊?”
杜陵春看了眼公孙琢玉,下巴微抬,示意他尽管直言,这个露脸的好机会。
公孙琢玉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去刑部看过尸体,发现他们上皆有密集剑痕,伤口形状小一致,说明凶手武功极高,擅长剑,且对死者有深的恨意……”
皇帝皱了皱眉:“恨意?何看出?”
公孙琢玉道:“凶手武功极高,本可以一剑刺死他们,用割面、腰斩、上吊等三方法折磨致死,倘若不有仇,便生性残.暴了。”
严复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面露赞许,显然没想到杜陵春手下门人除了贪官污吏,竟然也有能办事的人。
公孙琢玉继续道:“凶犯杀人前必送一张带有死者名字的诗词,说明做事自有一套规律,而所杀之人必然也有相同之处才会被他盯上,只微臣愚钝,还未想明白这相同之处在哪里。”
唐飞霜忽然意有所指的开口:“这还不容易找么,董千里三人在民声名狼藉,皆欺压百姓之辈,被凶手盯上也不稀奇,至杜司公的门客为何会收到诗词,这便要问他们了。”
言外之意,宋溪堂冷无言乃同流合污之辈,手上不干净,连带着将杜陵春也拉下了水。
杜陵春闻言,不动声色眯眼,已然对唐飞霜起了杀心,冷笑着道:“唐公子此话何意?”
唐飞霜撇嘴:“没什么意思。”
公孙琢玉在旁边眉头微皱,总觉得凶手的目标不应该两个行事谨慎的谋士,一时半刻又想不明白关窍。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186、我怜的是司公
夜已深, 皇帝没有多留他们,吩咐严查凶手之后,就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回寝宫歇息了。
杜陵春双手揣入袖中, 懒懒看了严复眼。见其发须皆白,佝偻老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呼百应的宰相了,唇角微勾,无不讥讽的道:“严相身为百官之首, 素来最重规矩, 唐飞霜并非官身, 本不该插手朝中事务, 将他举荐上来,不怕坏了规矩么?”
杜陵春当初举荐公孙琢玉暂代京兆尹之位时,严复口一个资历,口一个不合规矩,现如今轮到他自己身上,倒是肯破戒。
严复已经老了, 更多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避免和杜陵春起正面冲突。再加上在官场浸淫多年, 自然不是冲动之辈, 也不会与杜陵春争时的口头长短。只捋了捋胡须, 眼观鼻, 鼻观心的道:“事急从权,满朝文武实在找不出第个破案的人, 老夫只得如此, 杜司公该明白这个道理。”
语罢略微颔首:“天色不早,老夫就出宫了。”
唐飞霜倒是有心去司公府看看情况,可京律司的高手已然齐齐调集处, 他武功算不上流,纵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那还是杜陵春的地盘。心想着明日一早再看情况,便也转身离去了。
皇宫里的风总比外面冷些,大抵因为这殿阁太空,甬道太长,永远住不满人,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杜陵春穿的单薄,夜风将他衣角吹起,愈发显得背影纤细,慢吞吞走路时,倒多了几分慵懒的款款之意。
公孙琢玉跟在后面,步下石阶,白色袖袍被风吹得翻飞不止,低声问他:“司公冷不冷?”
杜陵春闻言古怪的看了他眼,心想冷又如何,里可是皇宫,公孙琢玉总不能明晃晃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暖手吧。挑眉提醒道:“里是皇宫。”
“在下知道,”公孙琢玉上前步,侧身替他挡住了袭来的凉风,而后笑了笑,“司公若冷,我替司公挡风。”
杜陵春闻言顿了顿,而后偏头移开视线:“随你。”
手藏在袖中,指尖轻轻摩挲了瞬,带着细微的紧张与道不明的汗意。
他们未走两步,便瞧见不远处着名绿衣宫女,手中拎着个食盒。那宫女见他们走出无极殿,立刻小碎步走到跟前,对杜陵春屈膝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司公。”
她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
杜陵春认得她:“可是贵妃有事?”
宫女摇头:“娘娘听闻司公深夜求见陛下,恐您未用晚膳,便差奴婢拿了些热热的糕点给您。”
杜秋晚虽盛宠滔天,可到底是后妃,平常与杜陵春也不得见,听闻他进宫的时候,偶尔会差人送些东西来。
杜陵春闻言,正欲伸手去接,公孙琢玉却已经先行接过了。他还对那宫女笑了笑:“劳烦姑娘,我替司公拿着。”
宫女从未见过他,但料想能跟在杜陵春身边,必是亲信。又见公孙琢玉清俊有礼,不敢多看,连忙匆匆行礼退下了。
杜陵春只能收回手,抖了抖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不出来,公孙大人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他每次叫公孙琢玉为“公孙大人”的时候,心中必然在阴阳怪气。
公孙琢玉摸了摸食盒,还是温热的,闻言下意识道:“我分明是在怜司公。”
还不是怕杜陵春提着手酸。
他本是无心,顺嘴秃噜出来的句话,说完自己都愣了下,反应过来下意识抬眼,却见杜陵春也神色怔然的看着自己。
公孙琢玉动了动唇,手忙脚乱想解释:“司公,我……”
“什么,”杜陵春拂袖转身,“还不快回马车上。”
杜陵春走在前面,心中暗骂公孙琢玉是块木头。他听见句话本该恼怒,现如今恼是恼了,却不见怒,心中蔓延着不知名的情绪,悸动且微微发烫。
公孙琢玉拎着食盒跟在后面,暗骂自己嘴笨。上了马车,见杜陵春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试探性,点点挪到了他旁边:“司公……”
肩膀挨着肩膀,腿挨着腿。
杜陵春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却没躲,全当没看见。
公孙琢玉打开食盒,见里面放着碟子米糕,愣了下。他以为贵妃送来的点心必定精致昂贵,没成想只是民间最便宜不过的米糕,几文钱就能买大块。
公孙琢玉将食盒往他那边递了递:“司公要不要吃些?”
杜陵春看了眼,从食盒里面拿了块小的,咬了口,三两下就吃完了。
他和杜秋晚小时候穷,能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米糕了,后来入了宫廷,虽有珍馐美味,但独独偏爱这种点心。
也许杜陵春骨子里也是个念旧的人……
公孙琢玉问道:“司公喜欢吃米糕?”
杜陵春掀起眼皮:“怎么,很稀奇?”
公孙琢玉笑着摇头:“我以为……司公会喜欢吃些精致细腻的。”
杜陵春淡淡阖目,靠在车厢壁上休息:“从前穷,吃不了那些精细东西,米糕是最便宜的。”
公孙琢玉还是第次听他说这种话,顿了顿道:“我记住了。”
杜陵春睁眼:“记住什么?”
“司公爱吃米糕,”公孙琢玉抿唇笑了笑,“以后我给司公买。”
傻子……
杜陵春心中莫名其妙就冒出了两个字,他金银无数,富可敌国,难道还会缺一块米糕吗。但睨着公孙琢玉笑眯眯的眼睛,却又什么都没说,那阵莫名悸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令人无所适从。
借着马车里的烛火,公孙琢玉细细打量着杜陵春阴柔的眉眼,最后发现对方唇边似乎留了些米糕残渣,犹豫着出声:“司公……”
杜陵春还未反应过来,脸庞就是一热,贴上了只手掌。他瞳孔微缩,却见公孙琢玉俯身靠了过来,用指腹在他唇角轻轻擦拭了两下,解释道:“司公脸上沾东西了。”
杜陵春只好僵着身子,他弄干净。
公孙琢玉起初只是单纯替他擦拭而已,但见杜陵春唇色殷红柔软,不自觉摩挲了片刻。同时视线下滑,落在对方脖颈处的点朱砂痣上。
“……”
公孙琢玉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分不清是因着欲念还是别的,只知道自己对着旁人从未有过种感觉。他在马车朦胧的烛火光中,缓缓靠近杜陵春,声音忽然沙哑了起来:“司公……”
他们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不清,难分我。
杜陵春攥紧了身下垫着的绒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重重颠簸了下,晃得人身形不稳,杜陵春险些摔出去。公孙琢玉下意识攥住他的胳膊:“司公当心!”
外间传来车夫有些惶恐的声音:“司公,方才路边有块坑陷,小人没看见,没颠着您吧。”
杜陵春本能皱眉,便要发怒,但想起身旁的公孙琢玉,鬼使神差的忍了下来。冷冷道:“仔细看路,的眼睛是摆设么!”
不过也幸而颠,打破了刚暧昧尴尬的气氛。
公孙琢玉安抚杜陵春:“司公莫气。”
他只说句话,也不替那车夫解释什么,见杜陵春坐稳了,缓缓收回手。闲着无事,干脆想起了案子。
如果依照唐飞霜刚的说法,凶手所杀之人皆是欺压百姓的贪官,那么宋溪堂和冷无言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个条件。他们虽在杜陵春手下做事,与官员多有往来,但身份对外却只是谋士,且许多事都是见不得光,在私底下悄悄进行的,在外的名声也说不上臭。
可那张纸公孙琢玉仔细对比过了,确实是凶手送来的,做不得假。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据宋溪堂所说,他与冷无言去茶楼和礼部官员议事,喝茶时,桌上忽然多了张纸,正好压在托盘底下。他们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正好有他们二人的名字,吓的面色煞白,立刻就赶回了司公府。
压在托盘底下……
那么凶手很可能扮作伙计上茶的时候,悄悄将纸放了过去……
几人议事必然同坐桌,和礼部官员……
嗯?
礼部官员?!
公孙琢玉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坐直了身形,神情有些惊疑不定。杜陵春见状也跟着坐直身形,皱眉问道:“怎么了?”
公孙琢玉想说出自己的猜测,但目前又没有任何根据,只能低声道:“回府中我再与司公细说。”
司公府离皇城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周遭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京律司一的高手,就连屋脊上也埋伏着弓箭手。
公孙琢玉恐凶手狡猾,还特意将石千秋也留在了府中。他跃下马车,转身将杜陵春扶下来,人一边往府中走,边低声说话。
公孙琢玉:“司公可知宋生他们那天都和谁见面了?”
杜陵春自然不知道:“大概是礼部的些人,具体是谁,得问他们自己。”
公孙琢玉快步走入府内,见周遭没有什么打架痕迹,料想凶手应该还没有来。穿过冗长的抄手游廊,径直走到了宋溪堂和冷无言所住的房间。
因为不清楚凶手到底要杀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干脆让他们两个待起,集中保护了。
公孙琢玉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二人都没睡。冷无言坐在桌边喝茶,宋溪堂手里拿着刀,战战兢兢的坐在床边,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187、公孙大人怎么能学采花贼!
公孙琢玉倒没嘲笑宋溪堂。人嘛, 哪儿有不怕死的,尤其追逐利者,自然愈惜命。他走进房内, 在桌边落座:“宋先生不必紧张,我来是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宋溪堂见不是凶手,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勉强扔了手里护身的小短刀,走到桌边:“琢玉兄想问什么?”
杜陵春也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漫不经心抬眼看了过去。
公孙琢玉问道:“今日你与冷先生在茶楼与礼部官员议事, 有几人?如何坐?”
宋溪堂想了想:“共六人, 在二楼雅间。”
礼部虽是清水衙门, 地位却高,除负责接待藩国使臣和朝廷礼仪外,还掌管天下科举。宋溪堂和冷无言与他们本也不熟,只是奉了杜陵春的命令,去交待一些隐秘之事。
一旁的冷无言原本在喝茶,但听公孙琢玉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不知反应过来什么, 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公孙琢玉果然出声:“都有哪几个人?叫什么字?”
他此言一出, 宋溪堂也反应过来了, 神色一怔, 正欲说话,冷无言却已经先一步回答, 念出了长串字:“刘亦明, 康文贤,白丘……”
念至这两个字,他忽的消了声。
辛弃疾《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一词中, “白鸟无言定自愁”,“一丘一壑也风流”两句,恰好就占了这两个字。只是当时宋溪堂出于本能,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的字,下意识以为凶手要杀的是他们,心下大骇,不敢多言,与冷无言匆匆离开了茶楼。
现在想来,凶手要杀的很可能不是他们,而是礼部那名叫白丘的官员!
————
净街鼓已经敲罢,正是宵禁时间,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坊门。除了打更人还在街巷行走,四周空荡一片。
公孙琢玉等人一路策马,赶到了白丘的家中,却见大门紧闭,也没个家丁值夜。上前用力叩门,好半晌才有人磨磨蹭蹭的过来。
“谁啊,三更半夜的……”
大门吱呀一声打,有人从里面探出了一颗脑袋,样子是白府的下人。家丁揉了揉眼睛,原本还迷糊着,然而待现外间站着一队玄衣卫时,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吓得后退了半步:“你你你……你们是谁?!”
公孙琢玉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左右环视一圈,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京律司奉旨查案,你家大人卧房在哪儿?”
家丁懵了,一时忘了回答,石千秋是个急性子,直接用剑鞘抵住了他的肩膀:“快说,你家大人卧房在哪儿?”
不等家丁回答,公孙琢玉忽然嗅到空气中飘散着的一股浅淡的血腥味,面色变了变。他顺着一路寻过去,最后发现血腥味是从一间书房里传来的,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砰——”
镂花木门防君子不妨小人,轻易就可以损坏,更何况里面并未上锁。众人冲进书房,却见书桌后面静坐着一四五十岁的男子,身上剑痕交错,头颅低垂,鲜血滴滴答答下落,浸湿了脚下的地砖。
公孙琢玉赶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人已经气绝。
家丁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边惊慌喊出声:“不不不……不好了!爷死了!爷死了!”
公孙琢玉摸了摸白丘的脖颈,立刻对石千秋道:“尸体还是热的,凶手没走远,大师父,劳烦你带人四处搜寻一下!”
石千秋是老江湖,追人也有些心得,他走出书房,见右边白墙上有一处借力留下的鞋印,料想此人轻功平平,飞身跃出墙外追了出去,沉声道:“你们在此处等我!”
追的人太多,反而误事。
在夜幕背景之下,一抹黑影正在街巷中飞速穿行。石千秋走的是屋顶,居高临下,便于搜寻,他目光敏锐的现右前方有一抹黑影闪过,长剑出鞘,直接飞身刺了过去:“拿命来!”
石千秋不见得要对方性命,只是喊习惯了。
黑衣人耳畔听得一阵迅疾风声,本能侧身躲过,然而右臂还是中了一剑。他脸上蒙着黑布,大抵没想到衙门也有如此高手,低喝出声:“好快的剑法!”
石千秋不与他废话,出手快如闪电,想将这人擒回去给公孙琢玉交差。那黑衣人同样使的是快剑,见状也不避让,直接与他打斗起来,速度竟只比石千秋逊色一点。
黑衣人带伤,气力不敌,过招的时候他竟然认出了石千秋的剑术,冷冷讥笑出声:“外人皆说‘一剑无影’在江湖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原来竟是做了朝廷鹰犬!”
石千秋快剑攻向他面门:“侠以武犯禁,阁下如此作为,只怕还不及我这个朝廷鹰犬!”
他不想取了黑衣人性命,故而未尽全力,出招皆有保留。谁曾想对方直接搏命一击,拼着自伤的代价刺向石千秋,而后袖中撒出一把迷魂药,趁着石千秋躲避的时候闪身逃走了。
白府这边,公孙琢玉正在验尸。
前三具尸体身上除了剑伤外,多多少少都会被凶手施以其他的惩罚,而白丘身上竟没发现别的痕迹。公孙琢玉见白丘死状惊恐,下颌处全是流淌的血迹,若有所思的掰开他下巴一,却见他口中一片血肉模糊,舌头被人用剑锋绞烂了。
啧。
公孙琢玉虽然会验尸,但也不代表他喜欢对着一堆烂肉,把白丘的嘴巴合上,起身去了外间。
大半夜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可把白府上下都给惊动了。白丘的大老婆加三房姨太太在外间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把帕子都沾湿了,如果不是玄衣卫拦着,只怕立刻就要冲进去。
“爷,爷,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爷,你若走了,怎么不把妾身也带去,留在世上平白受苦……”
公孙琢玉出来的时候,往外面看了眼,只见那几位夫人一个比一个哭的惨。心想白丘这小老头身子骨还挺好,娶这么多婆,可惜死的早,齐人之福也难享。
他走到外面探查了一圈,最后发现白墙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一面吩咐人去拿测量的软尺来,一面用指尖隔空虚量着墙面上的鞋印大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的足长是和身高成比例的,大概一比七,一个人越是高大,鞋码自然也穿的越大,假设人的平面赤足长为x,那么身高=6.876x。
凶手在墙上留下的鞋印纹路清晰,是集市上最普通的布鞋,薄厚都差不多,量一量普通鞋子的薄厚,再把足印长减去内外差,就可以得到赤足长度了。
虽然这个方法不一定准确,但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算出来的答案相差不会太大。
公孙琢玉用纸将墙上的鞋印描了下来,经过计算,最后粗略估计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
没过多久,石千秋就回来了。对于放跑凶手这件事,他显然感到十分气恼,将带血的长剑锵一声收入剑鞘中:“大人,在下无能,让他跑了。”
公孙琢玉早有心理准备,凶手如果那么好捉,也就不用自己查案了:“师父与他交过手了?”
石千秋闻言点头:“他蒙着面,不过右臂被我所伤。”
公孙琢玉眼睛亮了亮:“那人可曾说话,师父估摸着年岁几何?”
石千秋回想了一下:“听声音是名年轻男子,对招之时,他用的是左手剑。”
公孙琢玉微微挑眉:“嗯?左撇子?会不会是因为师父伤了他的右臂?”
石千秋摇头:“不像,他左手剑法纯熟,且速度极快,显然是多年所练,倘若临时换手,必然不会这般得心应手。”
公孙琢玉不禁嘶了一声。距今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明日消息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这案子倘若不是皇帝盯着,他想随便糊弄过去算了,做悬案拉倒。
“罢了,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查吧。”
公孙琢玉回到了司公府,沐浴更衣后,他本该睡觉的,但不知为何,却全无睡意。
公孙琢玉在床上翻来覆去,见窗外月色皎洁,干脆起身走到了书房。他点燃一盏灯烛搁在桌角,提笔蘸墨,始整理连日来收集到的信息。
凶手是一年轻男子,身高一米八二,左撇子,右臂有伤,擅使长剑,憎恨贪官污吏,完美主义者。
唔……
公孙琢玉想了想,其实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他们去查了。这几日城门严查,只准入不许出,那凶手受了伤,必然还在京城之内,明日带兵挨家挨户的搜寻,运气好说不定能直接找到。
他搁下笔,不知想起什么,又拿起了那两张凶手送来的纸。一张《芙蓉楼送辛渐》,一张《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另外还有两首,《千秋岁.水边沙外》与《别董大》,应该在唐飞霜手中。
纸是新纸,墨是新墨,显然是从同一本新书上撕下来的。
公孙琢玉也曾经寒窗苦读,阅览百书,他仔细回想,依稀记得自己从前读过一本《杂诗集》,上面就同时收录了这四首朝代各异的诗。
后面的书架虽摆满了书,但一就是摆设,动都没动过。公孙琢玉拿着灯烛挨个找去,现没有自己想要的,思及杜陵春书房那偌大一面墙的藏书,干脆转身出了屋子。
万籁俱寂,小园寂静。然司公府却守卫森严,依旧有护卫巡逻。公孙琢玉一路寻到杜陵春房间门口,抬手想敲门,但又怕他睡了,迟迟落不下手。
吴越抱剑守在暗处,听见有人过来,鹰一般睁眼睛,谁曾想发现是公孙琢玉,犹豫一瞬,还是决定没看见,不动声色背过了身。
公孙琢玉心想杜陵春如果睡了,自己岂不是扰人清梦。他几经犹豫,还是放下了手,准备回去,然而走到那菱花窗旁的时候,却瞧见些许微弱的烛火,用手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了眼。
这扇窗户正对着书房,杜陵春坐在太师椅上,正提笔誊写着什么东西,样子像是账簿,厚厚的一大摞。他写完最后一页,终于收笔,却敏锐觉身旁有一道视线,似有所觉的转头去,恰好和公孙琢玉对了个正着:“……”
公孙琢玉趴在窗台上,眼睛亮晶晶,像只探头探脑的猫,被发现的时候有些尴尬,慢半拍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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