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碉堡rghh
他一面叫一面连滚带爬的后退,音直接引来值班的衙役,一堆立刻呼啦啦从前堂跑过来,将卧房围个水泄不通, 腰间佩刀唰唰出鞘。
“发生么儿?”
“哪来的鬼?”
众七嘴八舌的四处张望, 然待瞧见中堂下躺着的那具女尸时, 音纷纷戛然止, 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酉时已过, 衙役们原本都该散值回,此刻却迫不得已聚齐齐在公堂之上。烛台上燃着蜡烛, 晃动的烛火将平日森严的大堂照得愈发鬼魅。
外间没看热闹的百姓。
堂下跪着一具冰凉的女尸。
她身形像是被么东西固定住似的, 一直维持着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仰头望天的姿势。嘴角因为撕裂过大, 形成一抹诡异的弧度。脸上布满青紫的尸斑,神情惊恐扭曲,蜡油凝固之后,将她的嘴撑得很大很大,一截灯芯露在外面。
女子就像一个形蜡烛,只要将灯芯燃,就会开始燃烧。
都说举头三尺,上神明,但她举目四望,不见来处。
公孙琢玉连椅子都坐不下去,像是钉子,怎么坐都不舒服。他习惯性想拍惊堂木,但发觉不对又扔回去,磕磕绊绊指着文仲卿道:“你你你……你把她调个面,别对着我。”
文仲卿吓的也不轻,一个劲摇头摆手:“大大大……大,属下害怕。”
“混账,”公孙琢玉瞪眼,气的一拍桌子,“本官还没问你这尸体是哪儿来的,你反倒先害怕来!”
文仲卿腿一软,噗通一直接跪在地上:“大,属下真的不道这尸体是哪儿来的,整个京兆府上上下下从来就没见过这名女子啊。”
一旁的衙役也跟着头:“是啊大,属下等从未见过此女子,会不会是故意杀害她,然后放此处来挑衅的?”
这挑衅官府的儿只叶无痕会做,但他现在还被关在死牢里,且身负重伤,下个月就要斩首示众。再者说,他是侠之士,应当不会对一名弱女子动手。
公孙琢玉还是觉得瘆得慌,干脆从公堂上走下来,看文仲卿一眼:“仵作呢?”
这尸体邪门,他不太想自己验。
文仲卿咽咽口水,艰难道:“大,他娘子怀胎生产在即,酉时一就跑没影,现在怕是找不回来。”
阿弥陀佛。
公孙琢玉心想今天真是撞鬼,谁这么闲的蛋疼把尸体处乱扔。他挽袖子,恼火至极,皱眉对文仲卿吩咐道:“你去把仵作验尸的东西都拿过来。”
文仲卿愣一下:“啊?”
公孙琢玉瞪他一眼:“再不去就换你来验尸!”
文仲卿不敢多耽误,立刻命取来仵作验尸的伙。一堆衙役围在旁边,亲眼见着公孙琢玉带上布手套,然后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摆弄着尸体。
公孙琢玉摸摸女尸的后脑,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最后摸一个硬硬的东西,命举着灯烛一看,这发现端倪。
公孙琢玉拨开女尸的头发,用镊子一番操作,只听当啷一轻响,竟是从后颈拔根钢钉出来,女子的头也终于不再僵直仰着,微微垂些许,只是嘴巴依旧大张着。
众见状心下一阵骇然,么如此恶毒,手段也太凶残些。
公孙琢玉忍着不适,继续查看,最后在尸体四肢关节处都发现钉子,只是死亡时间太久,□□后已经不太能掰回正常的姿势。
文仲卿在旁边做笔录,又害怕又好奇:“大,这女子是如何死的?”
公孙琢玉按按女子的胸腹,硬邦邦的鼓胀:“能是被灌入蜡油,活生生烫死的。”
他试图将女子嘴里的蜡块掏出来,但一想能会撕裂嘴部伤口,便放弃。
公孙琢玉对文仲卿道:“你明日将这女子的画像贴出去,先查查她的身份,天色不早,各回各吧,明天再继续查。”
语罢三两下扯掉手套,跑后院井中打水洗手去。众一见外间黑沉的天色,也是心里直打怵,三三两两结伴,逃命似的离开府衙。
文仲卿被迫留在这里画像。他硬着头皮看眼那尸体,又惨不忍睹的偏过头,哆哆嗦嗦从案堂上抽出宣纸,提笔蘸墨。对着那女子看一眼,画一笔,看一眼,画一笔。
这边,洪侍郎刚刚从皇宫出来,骤然听闻公孙琢玉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捉去,面色当即一变,坐上马车吩咐仆速速赶往京兆府,谁曾想半路就被截住。
车夫急急勒住缰绳,吁一,见前方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下意识看向车帘里面:“老爷,前方路堵住。”
洪侍郎眉头紧皱,心中记挂着洪文涛,语气焦急不耐来:“叫他速速让开。”
车夫支支吾吾:“老爷,好似是京律司的吴副使……”
吴越身为京律司副使,常常四处走,一张脸还算些辨识度。他此刻抱剑坐在车辕上,一双漆黑的眼盯着车夫,神情古井无波。
“哗——”
洪侍郎一听京律司三字,猛的掀帘子,他抬眼定睛一看,却见对面马车上驾车的正是吴越,心头不禁一咯噔。
吴越乃杜陵春亲信,他此时坐在外间驾车,那么里面坐着的是谁也就不言喻。
洪侍郎略微扬高音问道:“敢问是杜司公?”
话音落下,却静悄悄的没应答。
洪侍郎见状犹豫一瞬,只能硬着头皮下马车,一路小跑至对方的马车前,隔着帘子拱手,陪笑问道:“敢问是杜司公?”
马车终于动静。但见那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挑,露出一张略显阴柔面孔来,赫然是杜陵春。他懒懒掀掀眼皮,似笑非笑的打招呼:“洪大,好巧,这是上哪儿去?”
洪侍郎一时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闻言含糊答道:“些急,要去京兆府一趟。”
杜陵春恍然,继追问道:“么急?”
能在官场混上高位的都是精。洪侍郎心想那公孙琢玉是杜陵春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方今日在此拦截,莫不是为替他撑腰?隐隐些吃不准,只能笑道:“犬子无状,犯官司,特赶过去瞧瞧。”
杜陵春细长的眉毛挑挑,垂着眼,漫不经心道:“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洪大虽爱子心切,也不该溺爱太过,否则传陛下耳朵里,被言官御史弹劾,岂不害令郎?”
语罢又淡淡道:“年轻,吃些苦头也好。”
杜陵春放下帘子,吩咐吴越:“时候不早,走吧。”
吴越扬马鞭抽一下,在半空中发出一急促的响,驾驶着马车离去。徒留洪侍郎站在原地,眉头紧皱,暗自思忖着杜陵春话语中的意思。
车夫见状问的道:“老爷,还去京兆府吗?”
洪侍郎拂袖,重重叹口气:“不去,回府!”
那杜陵春摆明是来给公孙琢玉撑腰的,自己总不能为一个逆子把全都搭上去,再则贵身怀龙裔,在宫中举步维艰,何必得罪那杜氏姐弟。只是中老太太溺爱孙儿,只怕少不一顿闹腾。
马车渐渐的驶远,吴越回头看眼,隔着车帘道:“司公,他们离去。”
杜陵春坐在里面,眼皮都未抬,嗯一:“我道。”
洪侍郎是个聪明,自然犯不上与自己冲突。再则那洪文涛押在狱中,撑死受些皮肉之苦,不消几日就放出来。
吴越问道:“司公,回府么?”
杜陵春闻言将茶盏重重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喜怒难辨的道:“去京兆府。”
公孙琢玉上任第一天,就惹这么大个乱子出来。洪岂是好相与的,若不是自己暗中派注意着,只怕明日弹劾他的奏折会堆满御案。
前几任京兆尹好歹把屁股坐热辞官被撤,公孙琢玉若上任第二天就被撸职,岂不成笑话。
说来也巧,公孙琢玉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口,一猜就是杜陵春,立刻掀开车帘坐进去,音惊喜:“司公?”
杜陵春坐在里面,闻言挑挑眉,语气不善的道:“原来是公孙大,今日新官上任,感觉如何?”
他每次一叫公孙琢玉为公孙大,那必然是在阴阳怪气。
偏偏公孙琢玉今天被尸体吓懵,脑子没反应过来,闻言还真为杜陵春在关心自己,立刻眼泪汪汪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司公。”
蹭啊蹭,蹭啊蹭。
杜陵春些招架不住,推两下又推不开,些尴尬的低斥他:“我还没寻你的麻烦,你倒哭委屈来!”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203、你画的什么东西
孙琢玉想为什么不能委屈, 他就是委屈,可怜巴巴的抱杜陵春,把脸埋在对方颈间像猫一样蹭来蹭。
那尸体来的邪门, 说不定就是有人想害他,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都是问题。
杜陵春见他半晌都不说话,想莫不是有人给了孙琢玉气受,眯了眯眼,捏他下巴皱眉问道:“谁惹了你?”
孙琢玉哼哼唧唧不出声, 这事说出来怪吓人的, 万一吓杜陵春怎么办。
杜陵春好气的道:“说话!”
不说己又怎么替他出气。
孙琢玉闻言眼珠子一转, 忽然想起洪文涛那个倒霉蛋了, 在杜陵春耳边小声道:“就是洪家那个大子,他不仅当街骂我王八蛋,还说要让我人头落地,司,你可得替我主持道。”
杜陵春只听人说孙琢玉洪文涛关进了大牢,不知中间还有这场官司, 闻言目光一凛, 怒声问道:“混账, 难道你便由他骂么?!”
孙琢玉委委屈屈:“他说他姐姐在宫中为妃, 深受宠爱, 还怀了皇嗣,我若敢惹他, 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杜陵春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洪家长女不过在宫中当了个贵人, 蝼蚁一般的人物,纵怀了皇嗣,能不能生下来都不一定。是谁给洪文涛这么大的胆子, 竟敢威胁孙琢玉。
世家大族,百年兴衰,多看子孙。有哪个家族能代代繁荣昌盛,谁也保不住就哪一代就出了个不肖子孙,总不过兴衰荣辱,顺应天命。
洪家如今能够顶立门户的仅有洪侍郎一人,长女入宫为妃不受宠爱,次子洪文涛不学无术,唯一还算出息的幼子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暴毙,真是了指望。
当一个家族在朝堂上有可以支撑荣耀的人,尽都指望深宫女子的裙带关系来维持地位的时候,离败落也不远了。
区区洪家,何足畏惧。
杜陵春看向孙琢玉,原本要斥责他莽撞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恨铁不成钢道:“不过一个贵人,姐姐在宫中位列贵妃尊位,你何必惧他!”
是皇妃又如何,难道杜秋晚还比不过洪家一个小小贵人?
怀了皇嗣又如何,能不能生下来都不一定,又如何与已经成年的二皇子相提并?
孙琢玉捏他的衣角,小声嘀咕:“贵妃娘娘是司的姐姐。”
杜陵春闻言胸膛起伏一瞬,斥他,而是捧起孙琢玉的脸,低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傻子,我的姐姐不就是你的姐姐。”
退一万步说,就算杜秋晚不管,难道他还会让孙琢玉受委屈吗?
然是不会的。
孙琢玉虽猜到他会这么说,但睨杜陵春认真的色,依旧还是很高兴。他下巴微抬,吻住了杜陵春脖颈上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继而缓缓上移,声音模糊不清的道:“司真好……”
二人在马车里,杜陵春怕他胡来,偏头躲了一下,躲过,被孙琢玉抵在车壁上亲了个遍。
杜陵春被迫承受,呼吸有些紊乱,想孙琢玉到底年轻气盛,贪吃些也是有的。他不觉仰头,感受对方落在己身上细密的吻,又反应过来什么,按住了孙琢玉的肩膀,喘息道:“小混账,不许留印子……”
孙琢玉眨了眨眼,明知故问:“为什么?”
杜陵春肤色比常人苍白些,衬猩红的衣衫最是好看。那吻痕落上是浅绯色,如桃花般昳丽,蛊惑人。
杜陵春眼眸下垂,看人时有一段暗沉风流,闻言竟认真回答了,声音沙哑的道:“遮不住。”
孙琢玉笑了笑,好吧。
他杜陵春拥入怀中,在对方耳畔一边亲吻,一边低语:“司回要好好陪陪我……”
杜陵春忽而知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一句是何了。被孙琢玉黏上,只怕缠得你无做什么都不得空。
杜陵春耳朵微微发热,说话:“……”
孙琢玉修长的指尖在某处轻按了一下,杜陵春便立即软了身躯。他二人毕竟已经有过鱼水之欢,身子也比从前敏感些。
杜陵春上挑的眼尾逐渐染上一抹薄红,旖旎动人。他伸手捂住孙琢玉的嘴,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日后不许说这些话。”
孙琢玉想又说什么荤话,为什么不能说。他轻轻咬住杜陵春白净的指尖,又在对方掌亲了一下,笑起来的时候明朗又灿烂:“可我就是想司陪我。”
他语罢,又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今日新官上任一天就抓了洪文涛,司,我是不是惹了大麻烦,陛下明日会不会斥责我?”
完忘了己把洪文涛狠揍二十大板,打得对方哭爹喊娘的场景了。
杜陵春从前被那些笔杆子指鼻子骂阉人的时候都有这么生气,他闻言指尖缓缓攥紧,面无表情的阴鸷道:“你该如何便如何,陛下纵要训斥,也训不到你头上,一个逗猫走狗的混账东西,莫说抓了,就算杀了又如何。”
孙琢玉闻言不乐的轻咬住了他的耳垂,在他耳畔皱眉低语道:“司不许骂他混账。”
这是专属骂称,不能让人。
他爱浓厚,从不敛藏于,总能让杜陵春知晓他的在乎。
杜陵春被他气笑了,一日比一日安稳,声音逐渐消弭于二人厮吻的唇齿间:“傻子……”
夜间就寝的时候,杜陵春依言好生“陪”了他一晚。被翻红浪,落月摇情。孙琢玉不安于床榻上,换了许多姿势,人折腾的够呛。
月色透过窗纸,书房照得朦胧一片,隐约可见椅子上有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杜陵春眼睛上蒙一条绯色的腰带,系在脑后,因为视线受阻,只能不安又敏感的攥孙琢玉的肩膀。
他声音断断续续,肤色白皙,像一块上好的玉石,衣带绯艳,对比分明:“别……别在这……”
孙琢玉从身后拥住他,亲昵蹭了蹭:“司怕什么。”
混账这个词果然只能用在孙琢玉身上,用在洪文涛身上实在是“屈就”了。
杜陵春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己,只觉在黑夜的掩映下,己愈发狼藉起来。他难堪又惶恐的想躲开,次次都被孙琢玉拽了回:“司怕什么……”
孙琢玉与他抵死缠绵:“司不必怕,我喜欢司……”
杜陵春识恍惚,唯一的感觉便只有身后炙热的怀抱。墨发在肩头缓缓倾泻,眼角眉梢都添了一份稠丽。他无力仰头,双目涣散难以聚焦,中一片清明。
恍恍惚惚的想到,他也喜欢孙琢玉呀……
窗外树影婆娑,仅留一池枯荷,待到雨落,又是一番别样美景。
世上有不透风的墙。京兆府陡然惊现无名女尸的事风一样传了出,被人添油加醋,说是女鬼索命,闹得人惶惶,就连皇上也听说了,下旨命孙琢玉好生彻查。
府衙内的仵作花了三天时间才把尸体体内的蜡块处理干净,只是肚腹内的五脏早已损坏,再加上死亡时日太长,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线索。
孙琢玉忙里偷闲,趴在堂上打瞌睡。他这日把楚连江积压下来的零碎案子审了一遍,累的够呛。然而还等眯一会儿,仵作就抬那具女尸过来找他了。
孙琢玉看见那尸体就觉瘆得慌,他下识坐直身形,扶稳官帽,瞪了仵作一眼:“你不验尸,抬过来做什么。”
仵作茫然道:“大人,不是您吩咐的吗,让属下这尸体清理干净再抬给您看。”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孙琢玉后知后觉想起己确实这么吩咐过,拎衣袍下摆步下台阶,走到了那尸体旁边,询问仵作:“可有找到什么贴身物件?”
仵作摇头:“此女子身上无香囊无玉佩,帕子上也未绣名字,实难查到身份。”
孙琢玉掀开白布,见那尸体的嘴仍旧大张,合都合不拢,好在里面的蜡块已经清理出来了。看了眼尸斑和腐烂程度,又掰开她的指甲检查一番:“此女子死了已有十五日以上,指缝有石灰,被人用秘法保存过,故而不腐。”
仵作倒是想到孙琢玉也懂这个,略有些诧异,随即道:“大人说的不错,尸体确实用石灰贮存过。”
孙琢玉看了看女子的牙口和面相,粗略估计对方大概十八岁出头的年纪,怪年轻的。这么一个大活人丢了,怎么就人来认领呢。
文仲卿刚好抱一摞画像经过,孙琢玉见状直接把他叫了过来:“这女子的画像你可张贴出了?”
文仲卿也是愁的慌:“大人,已经命人四处张贴了,但就是人来认领,这女子兴许不是京城人士,属下准备让人附近州县张贴画像,看看有有消息。”
他还算聪明,事情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当当,都不用吩咐什么。
孙琢玉想这女子一看就是被人故杀害的,如果凶手是近亲,故隐瞒不报也不是有可能。他从地上起身,准备找副手套来重新找找线索,眼角余光一瞥,陡然发现了文仲卿怀里抱的一摞画像。
“唰——”
孙琢玉直接从他怀里抽了一张纸过来,待看清上面画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傻了,目光震惊的看向他:“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哥谭小丑吗?!#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204、大忽悠
文仲卿乃京兆府司录, 说出去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旁的不说,笔墨书画自然要会一些。他这幅画不能说不像, 恰恰相反,还是有那么七八分相似的。
那么问题来了,尸体死状极惨,面貌狰狞成那幅样子,亲爹妈来了都未必认得出, 文仲卿还照着画, 围观的百姓能认出来吗?
公孙琢玉睨着画像上那狰狞的面孔, 心情怎一个复杂了得。
文仲卿尚不明白问题在哪儿, 下意识道:“大人可是觉得不像,那属下回去再稍作改正?”
公孙琢玉抬手制止:“别,越改越麻烦。”
他的本意是让文仲卿复原死者生前面貌,可没让他把死状画下来。怪不得最近听说京城闹鬼,都是让文仲卿这张画给吓的。
公孙琢玉依稀记得衙门好像有后厨,众人只见他快步离开大堂, 片刻后回来, 手中却多了一块黑漆漆的木炭。文仲卿下意识问道:“大人, 你这是……”
公孙琢玉挽起袖子, 直截了当的道:“我自己画, 你画的太难看了。”
文仲卿面上讪讪,心中却想公孙琢玉能画成什么样子, 只怕还不如自己呢。
那尸体面貌损毁太过, 实在看不清本来面貌。公孙琢玉将她撕裂的嘴巴合拢,大概想象了一下她五官正常时的模样,用炭笔在纸上描描画画, 涂涂抹抹,好半晌才收手递给文仲卿。
“把这个拿出去张贴,谁若认得此女子,向官府提供消息,本官重重有赏。”
文仲卿下意识接过来,却见那纸上画着一名清秀女子,巧笑倩兮,神韵十足。不过用炭笔粗粗描画,寥寥笔,可竟是说不出的相似,只感觉人都要活过来了。
文仲卿大吃一惊,神色诧异:“大人,这这这……”
公孙琢玉:“赶紧去贴,磨磨唧唧的,倘若查不出案子,信不信本官让你顶罪?!”
文仲卿当然信,闻言慌不迭的赶往衙门口贴告示去了。
仵作面露担忧:“大人,倘若贴了告示也没人认出,该如何是好,尸体蜡块已除,只怕保存不了多久了。”
公孙琢玉心想那自己就没办法了,查不到也不能硬查吧。他蹲在尸体旁边,摸了摸女尸身上的衣服面料,现质地上好,但梳着双丫髻,没什么珠环翠玉,更像是大户人家的体面丫鬟。
双手细柔,保养得宜,指甲圆润且短。大拇指、食指处却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点状针眼,难道在绣房当差?
上等绣娘的手大都细腻柔滑,倘若有老茧,稍有不慎就会勾了真丝与底料,故而需精心保养。
公孙琢玉望着尸体身上的浅绿色衣裳若有所。大户人家规矩严,丫鬟都必须身着统一的制服,如果此女子真的是丫鬟,挨家挨户去找找看哪家下人有同样的衣裳就是了。
只是这偌大的京城,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富商巨贾实在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等找到线索的时候,尸体都烂了。
再者说人家凭什么让你搜查,普普通通的小官也就罢了,真惹上皇子皇孙,只怕门都没进去就被打出来了。
公孙琢玉唉声叹气,忽然觉得京兆尹这个位置就是受气包,两边不讨好。
嘤……
这边文仲卿将画像张贴出去之后,告示旁边很快聚了一大堆人,只是都不是来认尸的,都是来围观看热闹的。文人书生对着告示上下打量,啧啧称奇。
“奇哉怪也,我从未见过如此画法,真是惟妙惟肖,瞧着虽粗糙了些,却栩栩如生。”
“似墨非墨,像是木炭眉粉,此物也能作画吗?”
“此女子倒也算佳人。”
文仲卿在旁边站了半天,现聚过来的百姓重点都歪了,忽然想起公孙琢玉的话,皱眉沉声道:“谁若认识此女子的,向官府提供消息,京兆尹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众人心都活络起来了。京兆尹好歹也算是朝廷的大官,他既然如此说了,如果提供消息,赏赐怎么都少不到哪儿去吧?富贵人家还好,那些平民百姓都有些蠢蠢欲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那告示不过贴出去一天功夫,下午就有人来官府报案了,声称认识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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