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哥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幂
王熙凤听说故意道:“大哥哥自己不能说么?倒是要找你。这做媒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呢。人家夫妇和乐,那是你应该应分的,要是夫妇不睦,可都是你做媒人的不是了。”贾琏本也不愿意做这媒人,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尤三姐同贾珍久有私情,早非处女,也不知那柳湘莲计较不计较这些,偏这样的话又不好明讲,就道:“你这话有理,只是大哥哥叫那三姐搅闹得没法子,如今只想发嫁了她好求个安宁,偏那三姐赌咒发誓,非柳湘莲不嫁,也不知这柳湘莲哪辈子没烧好香,叫她瞧上了。”王熙凤听说,就道:“这倒是,想柳湘莲我也是只闻二爷提起过名字,她尤三姐怎么就这样情深了,莫不是大哥哥引见的?”
贾琏笑骂道:“放屁。大哥哥再糊涂,也不能把个男客往内院里领,更不能引见给三姐,虽然三姐胡闹,到底也是清白出身,不是粉头。”说到这里倒是有些心虚,以贾珍待她们姊妹的态度,妻不妻,妾不妾,偷不偷,还真摸不着他心思。王熙凤就道:“即如此,二爷只说遇不见柳湘莲就完了,难不成大哥哥还逼着你上门提亲呢。不是我在这里说大哥哥的不是,三姐那性情,他自己寻人发送就完了,还来啰嗦你,如何有个什么,可都是你的不是了。”贾琏听了,正和心意,就道:“也只好这样。那柳二郎也是个伶俐人,性子又刚硬,我也不忍心屈他做这个活王八的。”
贾琏王熙凤夫妇两个商量至此,都以为得计,自是撩开手去,不想尤三姐嫁柳湘莲之心极坚,终究还是寻着了人做了保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死的尤三姐!
就和百乐门这些舞女们预计的一样,徐艳晴裹着她那件华丽的俄罗斯银狐短大衣摇曳生姿地进来,一眼瞥见那法币花牌时,浅笑凝在了她描画精致的脸上,一瞬间几乎有些扭曲。
英英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平日叫徐艳晴压得死死的,这回看着徐艳晴脸上瞬间凝固的笑容,倒是得意起来,用能叫徐艳晴听着的声音向身边的梅丽发问:“侬讲,格只花牌郎个钞票有得几钿?”
梅丽的眼光在徐艳晴身上那件俄罗斯银狐短大衣上转了几转,抿着红唇一笑:“我哪能晓得,别过总归好买几件皮大衣格。”
徐艳晴身上这件俄罗斯银狐短大衣是上星期新得的,上海银行的蔡经理带了她去西伯利亚皮草行挑的,虽然不是皮草行里上品的那些,也足以叫徐艳晴在同伴们面前得意了好几天。今朝忽然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这些女孩子们怎么肯放过讥刺徐艳晴的机会。
徐艳晴到底比她们老辣些,伸手把大衣领子拎了拎,扯着嫣红唇角一笑:“捺噶开心做啥,花牌不是给捺的。”话虽这样说,眼角还是止不住朝花牌上溜了眼,那一朵朵百元法币折成的玫瑰就像带刺一般,刺得她眼睛生疼,叫她几乎想伸手过去将这只花牌推倒。就在手搭到花牌上时,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样豪阔的出手,不好得罪的呀。
徐艳晴又有些咬牙切齿地想,林嫮生,连名字都这样故弄玄虚,可见是个不安分的小妖精。
英英梅丽们看着徐艳晴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而后身姿摇曳地走进去,多少有些失望,又看了看那个花牌,终究也觉得刺目——呸,得意什么,又不是送给我们的。这才来呢,就这样大的阵仗,要是真站稳了脚跟,我们还有的地方站吗?说不定比徐艳晴还要难缠。
百乐门舞厅的化妆室里一如往常的喧闹。
“哎呀,侬踏勒我格裙子。”
“啥银用了我的胭脂!自家买不起啊!”
“哎呀,嘉嘉,你的项链好看的哦。陈小开送格伐?”
“阿花嫂,我的皮鞋帮我揩了伐?”
……
……
大班金莉莉领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时化妆室里顿时安静起来。
跟在金莉莉后头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比金莉莉还要高上半个头,剪着短短的学生头,小脸雪白雪白的,漆黑的眼眉像是在水里浸润过一样,同她眼光一触,心口就微微的一疼。
迭个好看的小姑娘是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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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凤哥传 159悔结亲
原来贾珍托了贾琏说媒,贾琏这里今儿退明日,明日又说有事。到了后儿索性推王熙凤身上不大好,贾母邢夫人盯着,他走不脱,只是不肯替贾珍去说情。贾珍又叫尤氏,尤老娘,尤三姐三个轮番问着,心上十分烦恼。还是贾蓉过来道:“莫不是父亲不知道赖大之子赖尚荣与二郎素习交好么?这赖大是西府里头的管家,他儿子赖尚荣是蒙西府里老太太恩典放出来的,如今又许他捐了个官儿在身上,正是有恩于他呢。父亲要是叫他去做保山,必不敢推脱的。”
这贾蓉如何这样起劲?原来尤三姐寻秦可卿麻烦,他也是知道的。只为他从前同尤三姐也有那么一点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不敢为秦可卿出头,更怕尤三姐那不管不顾的性子,发作起来,倒是把从前那些事告诉了秦可卿,那他还拿着什么面目来见秦可卿?这回听着要发嫁尤三姐自然喜欢,又看贾珍寻不着人做保山,故此来献策。
贾珍听了,也以为是,就着人下了请字,请了赖尚荣过来,一样治酒请他。赖尚荣听得贾珍请,倒也不敢耽搁,立时过来,丝毫不敢大意,一样请安。贾珍就叫贾蓉搀扶住了,请他坐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缓缓把尤三姐自己要嫁柳湘莲一事说了。
赖尚荣听说脸上就露出难色来,道:“不是我顶撞珍大爷,有些事儿,倒是要给大爷分说分说才好。这柳湘莲虽则出身也是世家,又无年少貌美。无奈在他父亲那辈就没落了。到他这辈,幼年丧父,少年丧母,误人管束,是以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只怕委屈了三姨奶奶。”贾珍就笑道:“这事不需你费心,原是我们三姐儿自己瞧上的,情愿要嫁。你同那柳二郎说,聘礼不拘,我们家业不差那些儿,只要有心就好。”一旁的贾蓉也笑说:“柳二郎是个美郎君,我们家三姨端是个美人,不愧她姓尤,论起年貌来,正是相当。”
因赖尚荣到底是荣国府里放出去的家生子,这宁国府的贾珍也算他半个主子,倒是不敢强,只得满口答应。待得回家去,见了其祖母赖嬷嬷,就把贾珍的话同赖嬷嬷讲了,又说:“他东府里的事,我也听着一二。总是从前旧主子,我也不好说短长,只是若是替他们从中作保了,若是不成也就罢了,要成了,柳二郎日后计较起来,我拿什么面目见他呢?‘
赖嬷嬷听说,就下死劲在赖尚荣脸上啐了口,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奴才秧子!那柳湘莲什么东西?不过是同你顽的,你就想着他没脸,不想着报主子们的恩情吗?!你个小畜生,你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蒙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那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好容易熬又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就该记着主子的恩典,如今反把外人看得较主子重,亏你也有脸在我跟前说这个!”
赖尚荣叫赖嬷嬷骂得脸上通红,一声儿也不敢辩驳,只得答应了,出来寻柳湘莲,就把宁国府三等将军贾珍有意吧妻妹尤三姐许配与他的事说了。柳湘莲听说十分诧异,因说:“哥哥也知道我为人,一贫如洗,家里是没的积聚,纵有几个钱来,随手就光的。若是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何养得起家眷,且又是宁国府内眷,想来也是锦绣堆里长成的,我也不能叫人跟我受苦。何况,聘礼我这里也拿不出来。”
赖尚荣就道:“柳兄弟这就着相了。他宁国府何等有钱富贵,还能在聘礼上计较吗?他们家又不是缺那些钱使用。不过是看着兄弟为人豪爽利落,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罢了。且不瞒兄弟,他们不独不计较聘礼,且那三姨过门,陪嫁也丰厚呢,养得活她自己,你倒不用操心这个。”柳湘莲听说,脸上一笑道:“话虽如此,只是我一个七尺男儿要叫妻子靠着嫁妆过活,哪里有面目见人。”赖尚荣又道:“兄弟从前也是潇洒的人,怎么这回这样拘泥起来?
你从前不是立誓要寻个绝色女子为妻子吗?我只告诉兄弟,这贾府三姨,端的是个绝色,绝不负兄弟夙愿。且兄弟细想,哪家绝色女子不自矜身份?难得他们宁国府看重兄弟人才,肯把三姨下嫁,我劝兄弟还是应承了罢。“
柳湘莲见赖尚荣讲得如此恳切,也不好再辞,只得道:“如此说,等弟往平安州探过姑妈,不过月中就进京的,那时再定如何?”赖尚荣只怕他反悔,又道:“即如此,你我一言为定,只是哥哥我是受人所托,空口白牙的,如何取信于人?还请兄弟留个定礼下来,我也好转交。”柳湘莲不免为难,因道:“哥哥也知道我家徒四壁,哪里有宝物为凭。”赖尚荣就道:“也不用金帛之礼,更不论物之贵贱,只消出自兄弟之手,不过带去取信罢了。”
柳湘莲思忖一会,只得道:“我这里有一把鸳鸯剑,乃传代之宝。不瞒哥哥,兄弟从前浪荡,把家中值钱之物当去许多,唯有此剑,兄弟便是绝了饮食也不敢擅动,只随身收藏而已。哥哥请拿去为定,以明兄弟之诚意。”说毕,回身在墙上解下鸳鸯剑来,回身双手奉与赖尚荣。
赖尚荣得了宝剑,欢喜无限,又同柳湘莲说了回子话,这才回去。也不及回家,径直到了宁国府,求见贾珍,把鸳鸯剑奉上,又把柳湘莲的话说了。贾珍听着欢喜无尽,又进去告诉了尤氏。尤氏听见,心上便似去了一块大石一样,又把尤老娘,尤三姐请了来,将鸳鸯剑给了尤三姐收藏。尤三姐听见柳湘莲允婚,这一喜欢那还了得,把鸳鸯剑双手捧回房挂在自己绣房床上,每日望着剑,只等柳湘莲回京提亲。
又说柳湘莲出了京,一路上晓行夜宿到了平安州,拜见过姑妈,就把自己定亲的事回了。柳姑妈原是四五十岁的人,阅历深远,听着这话就觉不妥,便说:“我的儿,你好糊涂!这宁国府是什么人家?赫赫扬扬的公爵府,他们家内姨,哪个嫁不着,他那里少了人物,如何只瞧上你?你是有才还是有势?况且你素日和他也不甚亲厚,也关切不至此!其间有什么因缘,你也不问问明白,贸然就把鸳鸯剑给了人!”
柳湘莲听说脸上也红了,自知莽撞:“姑妈教训的是。都是侄儿糊涂。即如此,侄儿回去就把剑要回来,左右未曾换得庚帖,也做不得数。”柳姑妈就道:“我的儿,你又莽撞了。他宁国府也是宦门巨室,你下了定毫无缘由就要退定,他们脸面上如何下得来,既下不来,岂肯与你干休!依着我的意思,你回去把那三姨细细打听了,若是个好的,便是天作良缘。若是有什么不是,你拿着把柄要退定。他们也不能把你如何。”
柳湘莲听着柳姑妈的话,十分心服,这里辞了柳姑妈,悄无声息地回了长安。慢慢把宁国府的底细来打听,不想就叫他打听出了事。
原来当日贾珍同尤二姐有奸,为着遮丑,把尤二姐嫁于张华。张华这里虽拿了贾珍的银子,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去,就走出来寻花问柳的发泄,就结识了宝月楼的小燕。张华拿着贾珍的银子不当银子使用,把小燕哄得喜欢。小燕看张华不像个公子哥儿,就疑惑他出手如此豪阔,张华就把贾珍与尤二姐的□告诉了她,又许诺说:“有这个把柄在,他堂堂三等将军就得听我的,我问他要一百两,他就不敢给我八十两。”又答应替小燕赎身。不想过得不久就叫贾珍治死在牢里。
待得张华身死,小燕不免觉得张华有些委屈,这小燕又何止张华一个恩客,酒酣耳热之际就把张华所说告诉了旁人。要知道这样豪门富户里□等事,市井小民最是喜欢,悄悄地就传了许多人。更有好事的,知道尤二姐还有个妹子尤三姐也住在宁国府里头,编排的时候,就连她也顺带上了。
柳湘莲这一打听,听着的正是贾珍同尤二姐尤三姐姐妹两个有奸,尤氏吃醋,如今死了二姐发嫁三姐的话。柳湘莲听着这个消息,这一急一气那还了得,立时寻到赖尚荣门上来,向着赖尚荣道:“哥哥,那尤三姐的事。你真当着这世上人都不知道吗?怨不得他们赶着逼我定亲,原来这样。我若是娶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死后又拿什么面目去见我列祖列宗!这门亲,断乎做不得。”
赖尚荣本就心中有愧,听柳湘莲这样讲,不由把连涨红了,向柳湘莲道:“你又何苦听人胡说,也是我不好,不曾把实情都说了你知道。你可记得上两个月你在宁国府串戏,那三姐儿在楼上瞧见了你,羡慕你的人才,才肯把终身许托。”不想柳湘莲听着这话,更是恼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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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凤哥传 160悬画梁
也是赖尚荣好心错办了事,当时贾珍贾蓉父子央他做媒之时,就把此事提及,更说柳湘莲当日也是见过尤三姐的,以三姐的美貌,不怕那柳湘莲不动心,因此上赖尚荣信以为真。不想原本柳湘莲听着传说尤三姐同贾珍有私,虽不愿做亲了,倒是还没有十分恶感,偏赖尚荣提着原是尤三姐自择,更是提及了尤三姐是那天香楼上的女子,柳湘莲顿时作恶,因冷笑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她。这便是了。我也想我身无长才,家徒四壁,怎么就劳动着宁国府的贵眷把我青睐。也是我平日放任使气的报应,叫人拿我当着蠢才看待。”
柳湘莲这话就有把赖尚荣也一并骂在内的意思了,赖尚荣一张脸涨得飞红,只得道:“你这话说得我也无地自容了。既然你不愿,我们也不能强逼。你也知道我身份。荣国府是我故主,我也不好为你把故主辜负了,还请兄弟自己走一回,当着贾珍贾将军的面儿亲口讲罢。只是有句话儿我得讲在头里,那贾将军性如烈火,不是个良善,你这回将他的面子拂得狠了,只怕他不能轻易干休。”
赖尚荣这话就有捏着柳湘莲的意思,也是他看轻了柳湘莲几分,这柳湘莲的骨子里是有些侠气的,听着这话,不惧反怒,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他赫赫扬扬将军能把我一介草民如何发落。”说了立逼着赖尚荣带了他上门去。赖尚荣也知柳湘莲性子,即已拿着了主意,再难挽回,只得答应,领了他往宁国府来。
宁国府里头哪里知道生了这样的事端。这尤三姐从前虽有种种不是,倒也是有个知过能改的性子,自从立誓非柳湘莲不嫁,就把性子收敛了,每日侍奉尤老娘之余,只在自己闺房里做些活计,把绣帕,鞋子等物件绣起,竟是个安心待嫁的模样。看在贾珍眼中倒也纳罕,向着尤氏道:“你这个妹子倒是个奇人,竟也收得住性子,想来对那柳湘莲十分中意的了。”尤氏听说,以为贾珍吃醋,脸上就是冷冷一笑,道:“如今只是文定,还未换得庚帖,算不上定亲,要反悔也使得。”贾珍听了尤氏这话,把脸一沉,冷笑道:“你倒是会吃醋。我劝你如今安安分分地发嫁了她,你眼下也清净。”说完,抬脚就走,却是去的冯姨娘那里。
冯姨娘见贾珍过来,脸上尤带怒气,打叠了精神侍奉,又小心打听贾珍做什么发怒,待得听见是尤氏说了酸话儿,脸上就笑了,劝道:“大爷同奶奶生气可是不值当。不是我替奶奶说话,三姐儿那性情,就是大爷也领教过的,奶奶又如何降服得住?想是她怕夜长梦多,生出事来,所以关心则乱也是有的。”贾珍听了,就把冯姨娘的玉腕一拉,笼在怀里,笑道:“我知道你心上也厌她,只不知道,你方才那话,是盼着她嫁了呢还是盼着她叫人退了亲。”冯姨娘就笑道:“阿弥陀佛,大爷不好这么吓人的,我只求着祖宗保佑,三姨奶奶早些出阁的好。”
冯姨娘这话也正和贾珍心意,转过第二天贾珍就来见了尤老娘,同她商议怎么替尤三姐备嫁。尤老娘就道;“大姑爷,不是我在这里挑短儿,你同三姐儿什么事,你我心上都清楚明白,这样的事,总是女孩子家家的吃亏多些。如今她好容易择了个可心意的要嫁了去,你怎么忍心亏了她?便是我不说话,她姐姐在天上也不能安生。再则,虽则大姑娘叫我一声娘,我左右不是她亲娘,总在你们家住着也不成体统,我心上更不安。好在三姐儿也同我商议了,要接了我去的,她用她嫁妆养我,费不着她女婿的钱,不怕他不肯。”
贾珍听尤老娘絮絮了许久,又扯上死了的二姐,话里之音无非是陪嫁要丰厚些,不由冷笑,便是他同三姐有私,当时三姐也是自己情愿的,她若不愿意,他还能强了她不成。自己虽好色贪花,还不至于此,且两个相好时,这三姐打了金子要宝石,扯了缎子又要绸子,要的还少吗?只是如今贾珍正是一心要打发尤三姐出去,所以也不在这计较了,满口应承了,转来同尤氏讲了,令她照着尤二姐的尺寸安排下去,尤氏也无二话。
又过了几日,贾珍在书房就听着门下来报,说的赖尚荣来了,还带了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说是姓柳的,求见大爷。贾珍听着这话,就知道是柳湘莲来了,忙命请进二厅奉茶,自己换了见客的衣裳出来。
来在二厅,贾珍就把柳湘莲细细打量一回,见他生得猿背蜂腰,长眉星目,齿白唇红,果然俊俏非凡,怨不得三姐儿想他。贾珍喜之不尽,忙拉了柳湘莲的手,口称贤弟,又命人把尤老娘请出来和柳湘莲相见。柳湘莲忙止道:“将军大人且慢!小生还是不见伯母了。”贾珍听了诧异万分,就把赖尚荣瞧了眼,赖尚荣脸上都是羞惭之色,低了头不做声。
贾珍也是个灵醒的人看着赖尚荣这个神情,就知道不好,怕是别生枝节了,所以抢先道:“从前愚兄竟是不知道贤弟如此出色人品,未能深交,实在是愚兄之过。”柳湘莲听着贾珍这话,倒也不好就说要退亲的事:“不敢,在下愚钝无才,读书不成,武功粗疏,哪里当得上大人夸奖。”贾珍又说:“贤弟太谦了,贤弟聪明果决,哪个不晓得?贤弟如今淹蹇,实乃时运未到罢了。待得贤弟成家以后,还怕不能时来运转做出一番事业吗?便是谋求个一官半职也非难事啊。兴许内娣还好借贤弟的富贵,讨个诰命做做。”
贾珍这话正是把利来诱柳湘莲,答应他只消他娶了尤三姐,日后保他做官去。不想这话一讲,正是弄巧成拙,柳湘莲是个何等激烈的性子,听了这话,豁然就站立了起来,箭袖把搁在手边的茶盏带在水磨细砖的地面上。
柳湘莲脸上飞红,冷笑道:“不敢当大人抬举,在下是散漫惯的乡野人,亡了父母无人管束,养成了盗拓性子,受不得抬举做不得官。贵府上的姨奶奶想来也是金尊玉贵的,叫着她同在下吃苦,在下也不忍,所以还请把鸳鸯剑赐还在下。”
贾珍不提防柳湘莲忽然破脸,先是一怔,转而怒道:“这话可笑!岂不闻定者,定也。原怕反悔,所以为定。岂有婚姻之事,出入随意的?这个断乎使不得!”柳湘莲如何怕他,冷笑道:“即婚姻之事不能随意,请教三媒何在?庚帖又在何处?不过是当日赖兄前来说媒,我只说回来再议,不想赖兄只是不肯罢休,定要一件事物为证,我因赶着去探望姑妈,只好答允。小弟愚钝,从不知道,婚姻大事可不经三媒,不换庚帖的。”
贾珍叫柳湘莲抢白得脸上涨红,只是柳湘莲句句在理,倒是辩他不过,只得以软相求,因道:“贤弟!你贸贸然就要退定,置我内娣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名声何地!”柳湘莲不闻此言也就罢了,听说此言,顿时大笑,回道:“在下竟不知哪家的闺阁女儿日日立在楼头看男人的!这样的贤妻,在下消受不起!还请大人另谋贤才罢!”
贾珍到了这时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执意不肯退定,这柳湘莲心意如此坚决,想来也是不能再来行聘的,反将事更闹大些,到时怕是整个宁国府的脸面都要折进去,只能答应。叫柳湘莲在这里稍后,自己进去问尤三姐索剑。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听见柳湘莲来了,以为是来商议下聘之事的,正是满心欢喜,把鸳鸯剑从墙上取下,拿在手上抚弄,想着柳湘莲那一番才貌,更是心花怒放。她正在这里欢喜,不想就听着窗前有人道:“你道那柳湘莲今儿来做什么?”另一个女子道:“想是商议如何行聘罢。”前头那人笑道:“你以为那柳湘莲是糊涂人吗?他不愿做那冤大头,所以今儿来是要退定的,正同大爷吵闹,说要索回鸳鸯剑去呢,大爷好说歹说的,柳湘莲那里咬死了不能答应。真想不着,这么俊俏的一个人,心肠竟是这样冷硬呢。”后头那人奇道:“这倒奇了,那柳湘莲如何就反悔了?”前头那个又说:“原是三姨奶奶自己不庄重,在天香楼偷看那柳湘莲,叫柳湘莲知道了,说‘哪家正经女孩子偷看男人的?’所以执意要退定。”
这两个说话的声音渐远,尤三姐在屋里就听着这样,心下大急,一手拿了剑,一手去开门就要追出去。不想尤三姐手才触到门上,门就开了,正是贾珍走了进来。贾珍看着尤三姐面青唇白,就道:“三姐儿知道了?你也不用很伤心,左右那是个拘泥的人,不值得你这里伤心。就把剑换他,我们再寻好的。”尤三姐听了这话,知道无可挽回,心中气苦难言,忍痛把鸳鸯剑还了贾珍,自己回身倒在床上,泪如雨下。
贾珍看着尤三姐把剑还来,脸上就是一笑,拿了剑出去还了柳湘莲不提。原来贾珍知道尤三姐难惹,若是平白问她要剑,必然是好一番纠缠,又或者把从前的事扯出来,岂不是下不来台,所以安排下两个伶俐的丫鬟,故意在尤三姐房前说了那些话儿于尤三姐听,把柳湘莲要退亲的原因都推在了尤三姐身上,尤三姐果然入局。
却说尤三姐不得宁国府上下人心,那起子奴才不敢明着同她计较,就借着这回的机缘暗自把她算计,明里暗里编排了许多闲话来阴损。尤三姐这番叫柳湘莲退了亲,本就是极为没脸的事,再听了这许多闲话,哪里捱得住,竟是半夜里悄悄用汗巾子在自己房里吊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不要脏了我们柳二郎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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