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若水
而她依旧面容如水般平静,淡淡吩咐一声,“进去吧。”
“奴婢们遵命。”宫女侍从们跟随在她身后,一一进入宫内,刘忠依旧静默在原地,一摇手中拂尘,微声叹息。
长夜未央,却终究没有挽回瑶妃的心。荣华富贵她不屑一顾,万千宠爱她看做过眼云烟,这般的女子,失去的容易,想要再次拥有,却难如登天。
夜幕降临,明澈的铜镜中,映出女子绝美的容颜。她手握桃木梳,一下下梳理着如瀑长发。一双强劲的手臂突然环在腰间,镜中,她身后多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身明黄,分外清贵傲然。
他贴在她耳畔,轻声询问,“想朕了吗?”
天瑶动作缓慢的放下手中桃梳,眸光低敛,轻吐了两个字,“不想。”
楚琰失笑,板过她身体,将额头贴上她的,唇角笑靥夹杂着暧昧暖意,“可朕想你了。”
她睫毛颤抖几下,划过他脸颊的肌肤。扬起眸子,淡看着他,清冷道,“那又与天瑶何干?”
楚琰微恼,打横将她抱起放在膝间,天瑶并不反抗,周身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听你宫中的人说,你晚膳没吃什么。正巧朕也没用膳,陪朕吃一点。”他随意瞥了眼身侧的宫人,宫人会意,匆忙躬身退了出去。片刻的功夫后,几样精致的点心与果品便被摆上了桌。清清淡淡,看着便很有食欲。
“天瑶没有胃口,皇上自便吧。”她随意丢下一句,起身便打算离开。楚琰反手握住她手臂,邪魅的勾动了下唇角,在她耳边淡声道:“是陪朕吃点心,还是让朕吃你,你自己选择。”
天瑶眉心紧锁,不动声色的在一旁的软椅做了下来,夹了块点心放入口中。御膳房的糕点,色香味俱佳,而天瑶却食不知味,不过是硬塞硬咽而已。人一旦失去了心,活着不过是行尸走兽,如今的天瑶,便是如此。
“喝点儿羹汤。”楚琰端起白玉碗,用瓷勺呈了汤汁递到她唇边,耐心的哄着,天瑶木然的张嘴,将羹汤咽下。她看着他,空洞的眼眸中却寻不到他的倒影。楚琰心口微疼,才发现,原来失去常常比得到容易。
另一处,钟粹宫中,亭台楼阁,美轮美奂。院落中,玲珑安坐在石桌旁,手握一杯温热的清茶。她的对面,尹涵雪一身艳丽百蝶裙,比园中精致还要美上三分。
“夜半深更,丽妃不在自己宫中,到玲珑这里所为何事?”玲珑不慌不忙的开口问道。
尹涵雪一笑,甚是不以为意。“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正巧与华妃妹妹做个伴,打发寂寞而已。”
“玲珑有些累了,丽妃姐姐若是无事,玲珑想休息了。”玲珑难掩落寞的神色,显然有送客之意。尹涵雪却无甚在意,温润含笑,浅饮着杯中清茶。
“华妃妹妹确定,你还能安然入睡?”涵雪嘲讽一笑,语调轻慢。“贵妃之位远在你我之上,又赐了‘瑶’为封号。入主未央宫。刚入夜,皇上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去。”
瑶为美玉,皇帝的心思不言而喻,便是要将沈天瑶奉若珍宝的。长夜未央,她是无限荣宠,这后宫中的其他女人,只怕是孤枕难眠了。
“瑶贵妃美貌倾城,自然是你我所不能及的。”玲珑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她着实没有心思在应付她。
尹涵雪也不打算再与她绕弯子,所幸直奔主题。“本宫恨她,你也不必否认,我知道你与我是一般的心思。如今,我有法子除掉她这眼中钉,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玲珑不语,隐在石桌下的手交叠在胸口,十指纠缠,掌心侵出冷汗。她承认,尹涵雪的话的确打动了她。可蚀心蛊一事风波未平,她不敢再任性而为。
“丽妃姐姐弄错了,瑶贵妃对玲珑有救命之恩,玲珑绝不会害她性命,丽妃若无它事,请回吧。”话说的这份儿上,已没有任何余地。玲珑起身,拂袖而去。却听得身后传来尹涵雪嘲弄对语调。
“你若无心害她,又怎会有。”
玲珑身体一颤,复而停住脚步,震惊的看着她。尹涵雪着实安分了好一阵,本以为她是心境冷漠了,原来,表面的平静,不过是等待着一场厚积薄发。
尹涵雪一笑,依旧随意。“你不必问我如何知道,你只需了解,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玲珑冷哼,甚是骄傲。尹涵雪,她不过是尹涵幽的替代品而已,又有何资格与她相提并论。“丽妃既然知晓蚀心蛊之事,便该清楚,皇上为救我性命,而将沈天瑶拱手相让。我与皇上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无人可代。”
尹涵雪失笑,似乎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本宫只知道,沈天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及。夜夜欢宠,若他日怀有龙嗣,六宫之中,便无人可与之相较。你觉得到那时,皇上心中还会有你我的位置吗?”
玲珑僵硬在原地,沉默无语。尹涵雪所说,何尝不是她担忧之事。她跟随楚琰十余年,他的爱早已成为她的全部,若失了这份宠爱,她生不如死。
“不知丽妃姐姐有何妙计?”她颤动着双唇询问。
尹涵雪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她会答应。起身来到她身侧,附耳呢喃了几句。
“这……”玲珑微蹙眉,这计划看似天衣无缝,若有一处环节出错,便是满盘皆输。何况,沈天瑶在荣亲王府究竟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尹涵雪一声冷笑道,“楚皓对沈天瑶垂帘已久,她在荣亲王府呆了十日有余,你真相信他们之间还有清白可言?”
玲珑默然。的确是她顾虑太多,楚皓费尽心思的目的不过是得到沈天瑶。肥肉已被放在眼前,难道楚皓还会发乎情止乎礼不成!
尹涵雪笑着牵过她的手,好似无声的安慰。“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日时机成熟,我自会通知你。”
玲珑如被蛊惑一般,竟真的点了头。
一连月余,玲珑坐立难安。其间,楚琰只来过两三次,也只是与她一同用膳,并不在钟粹宫过夜。这更坚定了她与尹涵雪联手的决心。
惴惴不安中,尹涵幽总算派人送了消息,玲珑看过信,便十分小心的放在火烛上,纸片瞬间化为灰烬。红梅立于她身侧,眉心微微蹙起,淡声道:“娘娘真的决定了吗?”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心难测1
玲珑微叹一声,语气虽淡,却很是坚定。“红梅,你在宫中多年,后宫女人是如何的活法,你该最清楚才是,即便我不去害人,终究也会有人来害我。倒不如先发制人。”
“娘娘,可皇上待您终究是不同的。此番若成自然是好,一旦东窗事发……”
“本宫自然知晓。”玲珑一笑,透着几分冷意。“不是还有尹涵雪吗!即便败了,本宫也会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你说的对,皇上待我终究是不同的,他会信我。”话落,她云袖衣服,悄然走了出去。
入夜,未央宫中。
玲珑还是第一次迈入这里,水榭楼台,大片的玉兰花散发着幽香,称不上奢华,却是沈天瑶的调调,如此,足已见楚琰对她的用心。
“奴婢参见华妃娘娘。”邀月怜星两名侍女俯身施礼,虽称不上多恭敬,却是礼数得宜。“我家娘娘还在午睡,烦劳华妃娘娘在此稍后。”
玲珑一笑,淡淡道,“无碍,别扰了贵妃清梦才是。”
邀月再次俯身,转身向屋内而去。透过半敞的门扉,清晰可见屋内一室明媚。这椒房之宠竟由东宫搬到了未央宫中!说不嫉妒,呵,连她自己都不信。
屋内软榻之上,天瑶安静沉睡,万物复苏的春,如此温和的天气,她身下却依旧铺着厚重的白虎皮。脸色微微苍白,肌肤如婴儿般柔嫩,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沈天瑶的这张脸,从她嫁入东宫的那刻开始,玲珑便知道,她会是自己最强劲的敌人。
她侯在外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天瑶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依旧白衣白裙,墨发披肩,无一丝多余的点缀。见到她,不生疏,但也不热络,只平淡问了句,“华妃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主子。”玲珑起身,恭敬一拜,唇角笑意不变。
天瑶面色无任何波动,目光淡淡扫落在玲珑身上。“华妃前来不会只为换我一声‘主子’吧。天瑶承受不起,你请回吧。”
玲珑精致的脸上略显尴尬,但很快恢复了含笑的神情。“听闻皇上夜夜宿在未央宫中,玲珑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见他一眼,得以纾解多日思念。”
天瑶一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又命侍女奉茶。玲珑话中究竟几分真意,她并不在乎。她们本就不熟,她所熟识的紫衣,本就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华妃娘娘怕是弄错了,皇上并不常来。”她清冷的说道。
侍女邀月站在一旁,眸色不由淡了几分,唇片微动,却终究将话咽了下去。新帝登基,朝堂之事越发忙碌,几乎每日都在御书房忙到深夜。他回到未央宫之时,天瑶已经睡下,他上朝之时,她还未曾醒来,便这样生生的错过了。
后宫之中,人人都知瑶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而唯一一无所知的人,便是沈天瑶自己。
“是吗?大概是本宫的宫人弄错了吧。”玲珑倒是不甚在意。正巧,侍女怜星奉上一杯温热的羹汤,天瑶被强行费了武功,身子一直不曾恢复,这名贵补药炖制的羹汤,也一直不曾断过。
“给本宫吧。”玲珑快一步起身,接过怜星递来的羹汤,白皙的指尖握住瓷勺,轻柔的搅动了几下。然后,才递到天瑶面前。
“谢谢。”天瑶淡应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目光迷离,落在手中羹汤之上,却没有要喝下的意思。玲珑握着丝帕的指尖微微蜷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唇角依旧挂着笑靥。
“娘娘,羹汤凉了便不好喝了。”怜星出声提醒道。
天瑶微敛了眸光,随随挑动了下唇角,压低的头极好的掩饰了那一抹嘲讽。她握住瓷勺,喝了几口,便放下了瓷盅。
玲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方松了一口气,柔声开口。“主子早些休息,玲珑先行告退。”话落,她便转身而去,迈着优雅的莲步,而身后,传来天瑶淡淡的声音。
她说,“真希望,这世上有过紫衣。”
玲珑脚步微顿,背对着她,嘲讽一笑。“贵妃娘娘荣宠后宫,身边并不缺人侍奉。”
天瑶亦是一声苦笑,“我一直将她当做亲人,只是,她从不曾懂得……”
话音未落,天瑶只觉困意袭来,眼见逐渐模糊,黑暗,昏厥前最后的记忆,是怜星失措的惊呼与玲珑镇定的喊着,“快传御医。”
再次醒来之时,依旧是深夜,红烛过半,依旧是深夜。屋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楚琰静默的坐在榻边,表情悲喜莫辩。玲珑立于他身侧,低头不语。当值的御医跪在床前,一副战战兢兢。
“我怎么了?”她撑起身体,淡声问道。
楚琰冷笑一声,对御医道,“耳朵聋了吗?贵妃娘娘在问你话。”
“回,回禀娘娘,您已有月余的身孕。”御医颤抖的回道,他着实摸不着头脑,景康帝初登大宝,此时贵妃怀有龙嗣,当是大喜。可皇帝的脸色显然没有半分喜意。
天瑶眸中不过一闪而过错愕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原来,玲珑再玩这等把戏,月余的身孕,按时间算来,那时她正被困在荣亲王府。
多么可笑,前几日,刚有过月事,何来月余的身孕。
“御医说你有了月余的身孕,瑶儿,你呢?你又如何说?”楚琰沉声问道,俊颜又冰冷了几分,他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她如此平静而不屑一顾的样子。
片刻的沉默,气氛几乎冷到极点。
“天瑶无话可说。”她长睫微颤,轻吐了一句。
楚琰脸色瞬间冷到冰点,手掌紧握住她纤细的玉腕,恨不得捏碎她一般。开口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来人,将这废物拖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御医匍匐在地,不住的磕头,然后,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
“楚琰,你怎么可以如此妄送人命,你这个暴君!”天瑶恼火,一双明眸,狠狠瞪着他。
楚琰邪冷一笑,修长的指尖用力捏住她下巴。“没错,朕就是暴君,你又能奈我何?现在想和朕说了吗?可惜,太晚了。”
天瑶怒极,胸口急剧起伏,眸中蒙上一层水雾。
“都给朕滚出去。”楚琰一声怒吼后,屋内侍女宫人踉跄着,几乎是逃了出去。玲珑面色苍白了几分,紧抿着双唇,似有不甘,但还是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若明知沈天瑶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楚琰依旧可以爱她,接受她,那么,她输得心甘情愿。
众人离开后,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毫无预兆,楚琰扑上来,翻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伴随着绵薄碎裂之声,天瑶身上的纱衣被她撕得粉碎。
她在他身下冰冷的笑,并无丝毫反抗,清澈的眸子,深深凝望着他,却寒的骇人。“皇上难道没听到御医所说吗?我怀里别的男人的孩子,皇上都不觉得脏吗?”
“沈天瑶,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朕现在就掐死你。”楚琰深邃的眸中染了一层血红,手掌按在她纤细的脖颈,却迟迟不曾真的动手伤她。
天瑶冷笑,竟是毫无惧意。“皇上动手吧,以免我肚子里的孽种玷污了皇上。”
“你……”楚琰当真有杀人的冲动。她与楚皓之间分明清清白白,可面对他人诬陷,她竟然连解释都不曾有过。是对他不信任,还是,她本就无心了。生或死,对她都已不再重要。他不过是自私了一次,她又何必执拗于这个错误不放,甚至用这个错误折磨自己,也惩罚着他。
好好留在他身边,让他宠着、爱着,真的那么难吗!
她伤人的话语,并未将他推离,反而助长了愤怒的欲火。他一把扯下身上碍人的锦袍……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心难测2
痉挛的疼痛,让天瑶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弓起身体。有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这般难堪的羞辱,心比身体还要疼痛数倍。尖锐的指尖陷入掌心的皮肉,早已血肉模糊了一片。
如此的僵持,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楚琰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着身下的女子,冷声道,“求我,我就放过你。”
天瑶脸色惨白,脸颊挂满了泪痕,却倔强的紧咬住唇片,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好似无声的控诉。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再向他低头。
楚琰的忍耐几乎耗尽,他可以纵容她的任性,包容她的自负骄傲,甚至放下身段来讨好她。可她依旧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他不过是要她的一句解释,至少让他感觉她是在乎的。甚至,他愿意为她惩戒陷害她之人。多日以来,楚琰虽忙于朝堂,但后宫还是他的后宫,他心中自是有数,敢做这件事的,不是玲珑,便是尹涵雪。
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两个女人还是学不会安分。
没有哭喊,没有求饶。她安静的好似一只提线木偶。而忍不住的依旧是他。
他逐渐放慢了节奏,低头吻上她冰冷的唇片,用舌尖撬开她紧咬住的贝齿,血水合着泪水一起吞入口中。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游走,爱抚着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
天瑶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一双小手,紧抓着身下的明黄被褥。
他伏在她身上,感觉到她逐渐缓解的身体,本是借此发泄压抑的怒火,却在要了她之后才发现,这具完美到极致的身体,让他全然沦陷,只想贪婪的占有她的一切。
天瑶被他折磨的犹如破碎的布娃娃,她在他身下低柔无助的哭泣,强迫着自己隐忍他所有的霸道粗蛮,暗暗祈祷着这折磨快些结束。
天色由暗转亮,一夜的索求无度,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而身侧的男人得到了满足,出奇的神采奕奕,他优雅的披上外衣,绝美的俊颜挂起一抹邪冷的笑意。
天瑶畏缩在角落,双臂环膝,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一双漂亮的大眼中,只有恨。
他转身,手掌随意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迎视他的目光。
“楚琰,我恨你。”她几乎是从齿间挤出的几个字,可想而知,这恨,该是何等深刻。
“那就恨,朕不在乎。”他冷漠着回了句。“既然不想留在朕身边,就滚到冷宫去,朕不想再见到你。”
天瑶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态,眸光低敛,流光盈盈浮动,无辜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好。”她淡淡吐出一个字,唇角,溢出一抹浅显的笑靥,好似解脱。
芜恒殿依旧既往的残败荒芜,天瑶苦笑,心想着自己和这里倒是缘分不浅。
清冷的院落中,天瑶侧身躺在贵妃榻上,懒懒的晒着太阳。身下是柔软的虎皮褥子,身上盖着厚重的狐裘。怜星半跪在榻边,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天瑶虽入住冷宫,衣食用度却依旧按着贵妃的分位,不曾有半分削减。天气虽然已经转暖,可春风入骨,住进来没多久,天瑶便感染了风寒,这汤药也一直未曾断过。
“娘娘,该喝药了。”怜星端起药碗至于她面前。
天瑶睫毛颤抖了几下,淡声道,“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喝。”
“可是……”怜星欲言又止,但还是将药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微不可闻的叹息。“娘娘何苦为难自己呢,您前几日刚来了月事,怎么可能有月余的身孕。胡御医分明被人收买,只要换个御医,自然会水落石出。”
天瑶清冷一笑,目光淡淡落在怜星身上,她倒是有几分羡慕她的单纯了。
“无论换多少御医,结果都是一样。你以为华妃为何要端过我的羹汤?”她白皙的指尖随意搭在手腕内侧,身体内果真有另一个微小的脉搏在跳动着,这药性只怕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失。
怜星面露惊愕之色,“娘娘的意思是说……华妃在您的羹汤中动了手脚?可当时奴婢就站在她身侧,并未见她有何动作!”
天瑶一笑,眸色幽沉了几分。玲珑不愧杀手出身,伸手格外利落,她将药藏在指缝中,瓷勺搅动的瞬间,药便被下入羹汤之中。若不是她无事献殷勤,引起了她怀疑,只怕如今还被蒙在鼓中。
“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天瑶轻叹一声,慵懒的合上了双眼。好歹她也曾救玲珑一命,没指着她回报什么,却没想到她竟恩将仇报,难道做宠妃对她来说就那般重要吗!
见她似乎睡熟了,怜星才起身离开。
园中,徒留萧索的风声。天瑶睁开一双明眸,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沉睡的摸样。她微撑起身体,从石桌旁端起药碗,将碗中漆黑的药汁缓缓倒入一旁的花盆中,一滴不剩。
这雪珠兰是极珍贵的品种,花瓣片片雪白,犹如亭亭玉立少女,散发着淡淡幽香。多年来,御花园亦不过培育出这一株。楚琰说,这花淡漠素雅,像极了天瑶,便命人送了来。
该是弥足珍贵的,不是吗?但天瑶心若死灰,在美好的东西,也失了欣赏的心情。雪珠兰受了几日药汁浇灌,花瓣已经开始萎靡凋落。
宫门处,一道明黄由远及近而来,今日难得得闲,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可人已来到她面前,她却只顾摆弄面前的盆栽,对他完全视而不见。所有的好心情,顿时阴霾。
“皇上似乎走错了地方。”天瑶微抬起眸子,平淡的说了句。
楚琰冷漠不语,一双深邃的眸紧锁在她身上。走错?那他走错的次数似乎太多了些。
她入睡后的无数个夜晚,他都守在她身边,拥着她温冷的身体,直到天明。那天是怒极,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可楚琰毕竟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皇,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这小女人低声下气。狠了狠心,便真的将她送入冷宫。本以为冷宫日子不好过,她总归会服软的,没想到数日过来,她倒是在冷宫自得其乐。
他不语,天瑶亦陪着沉默,皇上在此,宫人都侯在殿外不敢入内。
楚琰深邃的眸光让天瑶莫名烦躁,她起身,淡漠的向屋内走去,而一双结实的手臂恰时环上了腰身,毫无预兆的打横将她抱起。他大步而入,动作却并不粗蛮,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
当他和衣躺在她身下,天瑶所有的平静被瞬间打破,她踉跄的后退,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防备的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楚琰健臂一揽,不由分说的将她捞入怀中,冷魅道,“朕若真想做什么,你又如何能反抗,嗯?”
天瑶默然,贝齿紧咬住下唇,僵硬的被他困在怀中。长睫扇动,沾染了几颗剔透的泪珠。
楚琰若有似无的叹息,每次都舍不得真的对她用强。“别胡闹了,朕很累,陪我睡一会儿。”他禁锢了她手脚,却也只是抱着她入睡。天瑶将信将疑,那一夜的强迫,她仍心有余悸。
他似乎很累,不多时,头顶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琰睡颜安稳,浓密的睫毛在肌肤上落下一排暗影,干净无害的像孩童一般。天瑶微抬起眸子,目光淡淡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竟有片刻的失神。时间好似回到了天山之上,那无数相守的夜晚,那时的他,不是皇上,不是太子,甚至不是楚琰,他只是许诺她一世的男子。
多少次徘徊间,她想问上一句,他当初为何失信。可往事不可忆,是是非非,都已不再重要。
她将头靠在他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听着他胸口中,强有力的心跳声。芜衡殿不愧为冷宫,这里真的很冷,尤其是晚上。天瑶合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平静,她对自己说,这不是眷恋,她只是太冷了,身体贪恋着他的温暖。而他,无法再溶解她冰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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