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若水
楚琰轻笑着,在她额头轻吻。“御医说你身子嬴弱,这一胎要格外小心才是。”他将额头贴上她的,目光如水般温润。他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痒痒的,天瑶淡漠的容颜,却依旧无波无澜。
“瑶儿,给我生个小公主吧。像你一样美貌聪慧,我一定将她捧在手心。”
“天瑶只希望孩子平安出世,再无他求。”天瑶的声音如水般平静。
楚琰轻笑,蜻蜓点水般吻了她唇瓣。“傻瓜,我会守护你。别胡思乱想,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平安的来到世上。”
“希望如此。”天瑶淡声回了句,无奈的指了指桌案上的汤药。“药再不喝就凉了。”
楚琰起身,端过白玉药碗,一勺勺将药喂入她口中,天瑶一直紧蹙着眉头,直到将药喝尽。楚琰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若是往日,他会习惯的将梅子送入她口中。但今日,却倾身上前,压低了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舌尖探入她口中,吸允着她口中药汁的苦涩。天瑶在他怀中微弱的挣扎。
楚琰放开她的时候,天瑶呼吸微凌乱,脸颊泛着淡淡红晕。楚琰轻笑,修长的指尖随意穿透她柔软的发丝,前些时日,夜夜与她缠绵,即便她不愿,他却每每得逞,如今有了孩子,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与她亲热,当真让人无奈。
“楚琰,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楚琰邪魅一笑,亲昵的亲吻着她脸颊,“放心,在孩子出世之前,我不会再碰你了。”
天瑶脸颊红透,背转过身,不再理会于他。“我困了。”她嘀咕了句。
“你才刚醒来,又要睡吗?”楚琰失笑,竟然打横将她从床榻上抱起,大步向园中走去。“偶尔也要透透新鲜空气,朕的小公主想欣赏夜晚的月光。”
初春的夜晚,薄凉如水。楚琰褪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将她紧拥在怀。未央宫中新植入了一些迎春花,开的正盛,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越发催人入眠。天瑶靠在楚琰温热的胸膛,微合起明眸,睫毛轻轻颤动着。
“瑶儿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我们的女儿一定如月光一般皎洁美好。就叫她洁儿,好不好?封号为胧月公主。”楚琰轻笑着,指尖摩擦在她白皙莹润的脸颊。滑腻的触感,竟是让人爱不释手的。
“孩子在父母眼中都是最好的。”天瑶缓缓睁开明眸,含笑低语,手掌轻抚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记得儿时娘亲也喜欢抱着我看月亮,她也说过我是最美的月光。”
“瑶儿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楚琰紧拥着她,语调都是极温柔的,这男人说起起情话来,当真能甜腻死人。
天瑶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然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沉默相拥。虽然在他怀中,天瑶的身体依旧是温冷的,楚琰无奈的叹,淡声道,“是我做的不好吗?为何总是无法温暖你。”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百二十章 父与子1
天瑶默然,目光遥遥望向天空,眸光比月光还要清冷。“大概是心冷了吧。皇上要的不过是将天瑶困在身边,我已被你反锁入怀,又何必强求太多。”
楚琰凤眸微冷了几分,唇边笑意微微苦涩。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爱她,而他爱上她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越走越远,是他放弃了抓住她的机会,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留住她的人,亦不过是希望能一点点融化她的心,他不相信天瑶的心是冰做的。
“夜凉了,回去吧。”他将她抱起,又向殿内而去,光洁的六棱石子路,两侧挂着高高的昏黄色灯笼,将夜映照的越发清冷。天瑶靠在他胸膛,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和若有似无的呢喃,他说,“瑶儿,我会融化你的心,哪怕,用一生一世的时间。”
未央宫内,君宁刚刚哄了惠儿入睡,便在天瑶的卧房等着她回来。他半靠在椅榻上,手中随意翻看着一本兵书。身旁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盘鲜嫩的荔枝,已去了壳和胡,只留白嫩的果肉。天瑶不喜麻烦,多数时候不碰这些去皮才能吃的水果,以至于君宁已养成了将新鲜水果去壳喂给她吃的习惯。
楚琰是抱着天瑶进来的,君宁微抬了眸子,无波无澜,只淡淡道了句,“回来了。”反倒是天瑶尴尬的轻咳了几声。
“你先休息,我还有些折子没批,晚些回来陪你。”楚琰在天瑶耳边呢喃了句,然后侧头看向一旁君宁,“好好照顾你娘亲。”
楚琰离开后,君宁坐到天瑶床边,手中端着精致的托盘,将鲜嫩的果肉喂入天瑶口中。“两广刚刚进贡的荔枝,我看着倒还算新鲜,就给你剥了几个。”
“味道很好,惠儿吃了吗?”
“嗯,吃过了。”君宁随口回了句,但面色略带了几分无奈。那小丫头无赖的很,缠着他剥给她吃,一整个下午他什么都没干,只给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剥荔枝。
“夜里园中清冷,下次若要出去,还算午后合适。他总不知心疼你。”君宁一边喂天瑶荔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天瑶有片刻的微愕,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入宫至今,君宁从未唤过楚琰一声‘爹’。他与楚琰说话的时候,从不加称呼,而平日提起楚琰之时,便是用‘他’来代替。终究,大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波及到了孩子,而这并非是天瑶愿意见到的。她的楚琰之间种种,她承认她无法全然释怀,但君宁是楚家血脉,她从未否认过这一点。
“他,是谁?”天瑶蹙眉问道。
“皇上。”君宁随意回了句,显然,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天瑶微叹着摇头,伸手将君宁微冷的小手握在掌心,温声开口,“宁儿,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君宁低头回了句,将手抽出她掌间,起身离开床榻,来到桌案便,重新拾起未看完的兵书。很显然,他在逃避这个话题。五年的生命中,他的生命中并没有出现过被称之为‘父亲’的人,在他的脑海中,楚琰不过是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是娘亲深爱的男人。
“宁儿,你懂得我的意思。”天瑶微眯了美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君宁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才缓缓开口,俊颜带着几分尴尬。他一侧眉梢微微挑起的模样,像极了楚琰,这让天瑶有片刻的闪神。“很尴尬。”他轻声嘀咕了句。
天瑶无奈轻笑,自然明白他所谓的尴尬,‘父亲’两个字,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他快回来了,我不陪你了,早点休息。妹妹还要八个月才出世,以后的日子会更难熬,凡事要格外小心。”君宁温柔的为她掩了被角,他对她的温润与耐心竟也像极了楚琰。
天瑶侧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唇角含着淡淡笑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门口处,他又停住了脚步,微侧过头,温声道,“替我和妹妹说晚安。”
“好。”天瑶轻点了下头,又道,“宁儿,晚安。”
君宁即便不承认,他依旧是楚琰亲生的儿子,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楚琰的影子,即便是对一个人好,都是淡淡的,温吞的。天瑶的手掌轻抚在小腹上,她很珍惜腹中这个新生的希望。
此刻的天瑶,尚沉浸在幸福之中,而危险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翌日清晨醒来,小腹有些微的疼痛。天瑶半靠在身后软榻上,大口的喘息。指尖搭在手腕内侧,胎像有些微的虚浮,她身子嬴弱,要生这个孩子,当真是有些吃力的。
早朝之后,君宁如往常一般回到未央宫,看到天瑶苍白的脸色,眉心紧紧的锁在一处。“怎么了?”他指尖按上天瑶手腕,片刻后,才放开她。然后拟了方子命邀月去抓药。喝过安胎药,天瑶腹中的疼痛缓和了许多。
听闻天瑶身子不适,楚琰丢下御书房中议事的重臣,仓惶的赶了过来。他坐在她床榻边,心疼的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他转头,看向一旁御医,“瑶妃怎么了?清晨朕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回禀皇上,只是有些动了胎气,喝过药就没事了。娘娘体虚,还需要温补才是。”御医拱手回道。
“嗯,退下吧。”楚琰冷厉的脸色稍稍好转了几分,手掌轻抚过天瑶柔软的长发,顺势将她护在怀中。“你将我吓坏了。”
“我没事,孩子也很好。皇上何必如此紧张。”天瑶淡淡开口,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知道我紧张你便好。”楚琰轻笑,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云相和几位重臣还等在御书房,最近黄河沿岸水灾不断,百姓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天瑶微抬起眸子,绝美的面容染了几丝愧疚,他在为国事超劳,却又要为她的事而分心。
“今天是上己,按照宫中惯例,晚上后宫会搭戏台子,瑶儿身体不适,就别去了,朕留下来陪你。可好?”他温柔的哄着,手掌轻轻抚摸在她平坦的小腹,他错过了君宁的成长,这一个孩子,他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他希望听到他第一声哭泣,喂他喝第一口水,扶他走第一步路,听着他牙牙学语的叫爹爹。
“我没事,也很久没看过戏了,倒是想去瞧个热闹。”天瑶轻笑着回道。
“瑶儿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天瑶无奈的再次勾动唇角,“宫中流言四起,瑶妃骄纵任性可是出了名的。我可不想坐实流言。”
楚琰低头吻了吻她唇片,含笑应了声。“好,晚上朕陪你。”
宫中的上己节很热闹,四处悬挂着灯烛,夜晚恍若白昼。御花园中搭建了戏台子,能进宫来唱上一出的,自然都是京中名角,唱念做打,都是功夫。
楚琰身着绛紫袍子,身侧,依次坐着天瑶、薛莹与楚菀等人,君宁坐在天瑶身旁,一身月白蟒袍,格外清冷高贵。朝中几位重臣与皇亲也在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安清王楚煜与云相。
台上青衣凄凄婉婉的唱着《贵妃醉酒》,也不知是否能引起共鸣,后宫中的女人似乎格外喜爱这一出。而天瑶却听得昏昏欲睡。
“瑶儿不喜欢?”楚琰轻笑着开口询问,“瑶儿想看什么?”
天瑶蹙眉思量了片刻,她对看戏并不热衷,大多是看个热闹,只隐约记得有一出叫做……“状元媒。”她轻声开口。
楚琰低柔一笑,略带邪魅的开口,“原来遥儿喜欢英雄救美。”话落,又吩咐身侧的刘忠。“换成《状元媒》。”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百二十一章 父与子2
“是。”刘忠领命退了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台上换了场景,一出凄婉的《贵妃醉酒》,换成了热闹的《状元媒》。许多不明所以的妃子还窃窃私语着。
天瑶依旧不甚上心,慵懒的靠着身后软榻,身侧桌案上,侍女邀月端来一盘鲜嫩诱。人的梅子,果肉都是红彤彤的,让人垂帘欲滴。
“娘娘吃颗梅子吧,还是新鲜的,很可口。”邀月含笑开口,献宝一般。梅子是新摘下来的,被送入宫中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
天瑶淡淡点头,伸出铅白的指尖捏起一颗丰满的果肉。伸出的手尚未收回,盘中的梅子却突然松动滑落,一颗颗滚落下去,一条赤色红色毫无预兆的窜起,对着天瑶白皙的玉腕,露出了毒牙与信子。
“娘亲小心!”君宁大喊一声,他距离天瑶最近,快速出手掐住蛇的七寸。将不足一尺长的小蛇甩在地面,一支纯白琼花接踵而至,插在赤蛇三角形蛇头之上。赤蛇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便不再动了,白色琼花沾染了腥红的血。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天瑶惊魂未定间,已被楚琰揽入怀中,她沉重的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小腹中一阵阵不停的抽痛。
“瑶儿,你怎么样?”楚琰担忧的询问,她的样子很不好,身体都是冷的。
天瑶眉心紧锁,手掌紧护在小腹上,艰难的唤了一声。“好痛。”
“御医,快传御医。”楚琰将天瑶打横抱起,大步向未央宫中而去。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而君宁并未跟随,他悄悄退到暗处,封住了手臂上的几处大穴,隐在衣袖下的手臂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手背上是两个清晰的齿痕,微微带着红肿。他的确制服了那天剧毒的赤蛇,但它也咬了他一口。
一场惊吓,瑶妃动了胎气,御医在安胎药中加了几位药,喝过药之后,天瑶就沉沉睡去。只有昏睡着,她才感觉不到疼痛,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楚琰轻柔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心口一阵阵的疼着。尽管小心翼翼,她还是受到了伤害。他难辞其咎。
“瑶妃真的没事吗?”楚琰询问。
“娘娘的胎像已经稳住了,只要调理得当,会好的。”御医拱手回道。
“嗯。”楚琰轻点了下头,竟起身大步离去。
君宁卧房的门紧关着,楚煜站在君宁房门口,脸上都是无奈。想来,楚煜也是发现了,才不放心的来看看。“他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嗯。”楚煜轻点了下头,“这孩子很倔强,说什么都不肯开门。”
楚琰会意的点头,轻敲了几下房门,屋内传来君宁有些虚弱的声音,“我累了。”
“宁儿,开门。”楚琰沉声道。然后,屋内便没了回应。
“将门撞开。”楚琰蹙眉,对身后赤焰吩咐道。很快,房门砰地一声被赤焰踢开。三人快步而入,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君宁半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微的苍白。
“我没事,你们出去。”君宁侧头撇了眼闯进来的众人,面色依旧淡淡然的。赤蛇是百毒之首,被赤蛇咬伤,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送命,并且,无药可解。君宁并不怕死,他唯一的庆幸,便是那条该死的蛇,没有咬到他娘亲。
只要娘亲和腹中妹妹安然无恙,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是付出生命。
“你们都知道了吧。也好,这样一个人孤独的死去,的确凄惨了些。替我好好照顾她,我的事,也不要让她知道,她的胎像一直不稳,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刺激,我也不希望她有内疚感……”
君宁话未说完,却生生的被打断。楚琰在他身前停住脚步,不由分说的扯起他手腕,低头咬伤他的伤口处,用力的吸允。
“七哥!”楚煜惊呼,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放开我,你也会死的。”君宁奋力挣扎,却被楚琰封住了穴道。
他坐在她榻边,低头为他吸尽身体内的毒血后,才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君宁却用力的推开他,情绪过于激动,肩膀一下下的耸动着。
“谁说过要你救!谁要你多管闲事!”
楚琰眸色冰冷,绝美的俊颜几乎没有情绪,他一把将他小小的身体按在身后软榻上,冷声开口,“给朕好好活着,朕不允许,你不可以死。”他冰冷的丢下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七哥。”楚煜紧随两步,对殿外大声喊道,“快传御医。”
屋内,君宁瘫软在软榻之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深邃的眸中竟是一片茫然。
夜幕降临,御书房中,楚琰如往常一般坐在桌案旁批阅奏折,手旁是一杯清茶,却早已冷透。他修长的指尖随意翻看着奏折,朱砂笔在奏折末端勾画。屋内出奇的安静,只不时传来轻咳声,置于唇边的雪白绢帕沾染了刺目的鲜红。
“七哥。”楚煜缓步而入,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楚琰默声不语,但他却十分清楚,楚琰只要稍微沾染上有毒的物质,便会引发他体内的落雁沙。他可以用深厚的内力压制,但蚀心刺骨的疼痛却是避免不了的。
“恩,先放着吧。”楚琰抬眸,淡声回了句。
楚煜却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来到他身侧,再次开口。“七嫂已经醒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御医都守在未央宫中,丝毫不敢马虎,七哥放心便是。”
“嗯。”楚琰再次点头,目光并未离开过手中奏折。
楚煜亦不再多语,缓步退了出去。殿外,君宁负手侯在殿外,安静的等待着,见楚煜出来,急忙迎了上去,“他怎么样?”
“他?”楚煜紧蹙起眉心,带了几分不悦,从袖中取出染了血的白绢递到他手中。刚刚他故意接近楚琰,不过是为了取出这白绢。
“七哥一向不喜喝药,进去看看他吧,或许你的话,他肯听。”楚煜冷淡的丢下一句,拂袖而去。都说孩子天生便是向父母来讨债的,这句话当真不假。
御书房外身着金色铠甲的侍卫腰挂佩刀,一动不动的守护着。刘忠站在一侧,躬身不语。君宁隐在暗处,脊背挺得笔直,隐在衣袖下的掌心紧握住那条染血的白绢,手背之上,道道青筋凸起,一张俊逸的容颜,冰冷中带着复杂莫辩。
许久后,他终于伸出了手臂,伏在门壁上,僵硬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推开了殿门,踱步而入。
殿内安静如常,楚琰目光专注的落在奏折之上,认真的批阅着。君宁进入之时,他手中狼毫笔微顿了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又恢复如常,朱砂色在奏折末端不停的勾画。
君宁也不多语,月白的身影停在楚琰身侧,动作极轻的端起桌案上的白玉药碗。“药得趁热喝才行,余毒未清,必然有损身体。”
楚琰微顿了片刻,凤眸随意扫过君宁,放下手中奏折,淡声道,“知道朕为何不让御医诊治吗?”
君宁不语,微低了头。
“朕中毒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朝野震动。楚煜一时情急惊动了御医,已是万般不该,此时若朕将药饮下,不是坐实了中毒之说。何必徒增没必要的麻烦。”
君宁的头压得极低,薄唇微抿,无声无息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碗。
楚琰淡然一笑,他能识大体,不意气用事,倒是让人欣慰。重新拾起了桌案上的奏折,尚未翻开,手腕却突然被君宁握住,他细嫩的指压在他手腕内侧,小小的眉心微蹙着,半响后,竟松开他的手,快步向殿外而去。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父与子3
“太子殿下,您这是去哪儿?殿下……”殿外,传来刘忠的询问声,但久久,没有君宁的回应。
楚琰不以为意,继续翻看手中奏折。他尚不懂得如何做好一个父亲,他们父子间要寻找融洽的相处之道,还需要漫长的过程。
“刘忠,将药端下去吧。”
刘忠躬身而入,端起桌案上那碗凉透的药。药泛着浓重的苦腥味,也难怪皇上厌烦。他快步而出,命小太监将药送回御医院,然后,又躬身而入,对楚琰俯首道,“老奴刚见太子殿下提了那条赤蛇进了小厨房,也不知……”他隐去后话,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主位之上帝王的反应。
“随他去吧。”楚琰随口回了句,俊颜冷漠,带了几分疲惫之色。
“是。”刘忠不在多语,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再次紧合起时,楚琰无力的靠在身后软榻,喉中又是一阵腥咸,楚琰轻咳了几声,用内力强行压制住。落雁沙的毒在体内潜藏多年,都不能将他如何,何况区区赤蛇。只是,两种毒在体内相互抗衡,侵蚀血脉,疼痛入骨。额上已侵出薄薄的一层冷汗。终究,楚琰也是血肉之躯。
嘎吱一声,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君宁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处,手中多了一只白瓷盅,盅盖紧合着,里面是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楚琰凤眸微微眯起,眸中融合着清冷与温润两种复杂的情绪。“怎么又回来了,看来那条小蛇也没将你如何,还能一次次的来叨扰朕。”
君宁并未回应,合起殿门,大步来到楚琰身侧,将瓷盅放置在桌案,掀开了盖子,白雾袅袅而出,带着一股微苦。“我用那条赤蛇胆熬了羹汤,又加了几味药,虽不能解掉落雁沙之毒,至少可以缓解疼痛,恢复的也快一些。”
君宁漂亮的眉心紧蹙,眸中难掩担忧之色。
楚琰轻笑,温声开口。“落雁沙虽不能清除,却已被极好的压制,宁儿不必担心,你也该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朕无碍。”
君宁微点了下头,端起温热的羹汤置于楚琰面前,低声开口,“还是趁热喝一点儿吧……爹。”
楚琰并未伸手去接君宁递来的羹汤,而是凤眸微眯,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眸中是震惊,是不可置信,是惊喜……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你,你叫朕什么?”
君宁端着羹汤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他将头压得极低,样子有几分扭捏,又嘀咕了句,“爹。”
楚琰唇角唯美的上扬,端过君宁手中羹汤置于桌案上,另一只手臂揽过他小小的身体,紧拥在怀中,胸腔内所有的疼痛,都被君宁这一声‘爹爹’一扫而空。
君宁被他拥在怀中,身体微微僵硬着,但父亲的怀抱结实温暖,让他有片刻的眩晕与眷恋。但他心中牵挂的终究是楚琰的身体。君宁挣扎了几下,脱离楚琰怀抱,再次端起桌案上的羹汤,固执的置于楚琰面前。“再不喝就冷掉了。”
楚琰温润的笑,接过汤,一勺勺送入口中。掺入了药物的羹汤虽带着些微苦涩,喝入口中,却是甜的,心里甜着,什么都是甜的。楚琰想,幸福便是这般的模样吧,以前拼命的挣着夺着,到如今才发现最简单的幸福,不过是妻儿在侧而已。
楚琰伸臂将君宁揽在身侧,与他一同坐于主位之上,让他学着批阅奏折,不知不觉间,天竟已经蒙蒙亮了。刘忠躬身而入,回禀道,“皇上,瑶妃娘娘已经醒了,皇上与太子殿下要去未央宫探望吗?”
楚琰淡淡挑了下眉梢,尚未开口,君宁已抢先一步,“安胎药别忘了送去,喝过药就让娘亲先歇息吧,我和爹爹早朝之后再去。”
“是,老奴遵命。”刘忠一笑,俯身退了出去。
楚琰轻笑着放开君宁,开口纠正道,“虽未正式行册封礼,但圣旨一下,宁儿已是大翰太子,以后要以‘本王’自称,在外人面前,要称朕为‘父皇’,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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