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姜橧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什么书?老夫怎么不知道?”
阿苒无奈道:“家中古籍。”她生怕他再继续问她要书,自己会露出马脚,又补充道:“几年前家里遭了大火,祖父留下来的书籍都给烧光了。幸好我还记得一些,便默下了这本《千金方》。只不过我一人记忆怕有疏漏,索性交由南康公主请太医院帮忙修正,与其说是献给朝廷,不如说是想尽些微薄之力造福百姓罢了。”
姜橧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脸色略略缓和道:“看不出你出身何氏剑门,居然还有几分救世济人的慈心。可惜我药王谷虽号称活死人医白骨,却不会随便救人。除非……”
阿苒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套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除非什么?”
姜橧笑眯眯道:“除非何氏剑门与我药王谷联姻,这样的话,别说是你师父一人,就是你以后子孙,只要受了伤尽管往我药王谷中来求医便是。”
阿苒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那老头越说越起劲,喋喋不休道:“呐,姜斐你应该见过了,他这孩子性子虽然有些顽皮,但心肠还是好的。方才将你师父送回来的就是他,你看他怎么样?”他见阿苒似是不为所动,又道,“若是看不上他,我谷中还有不少天才少年,譬如说……”姜橧左思右想,好半天才想起一个人来,当下拍手叫道,“譬如说九针,颜九针!”





阿苒 149 乱局(上)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注定不会平凡。
九针这个名字来源于《黄帝内经》之灵枢卷,其中提到九针[1]之名,各不同形。 然而在药王谷中,提起九针,人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璘。姜斐与颜璘可谓是药王谷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两人,前者擅药,后者擅针。时人针灸常以金针三十六枚或七十二数,唯独在颜璘手中,只有九道。
九道金针定生死。
不论什么病症,到了他手里皆是如此。在他看来,人身上穴位虽多,但关乎病灶所对应穴位至多不过九,若用到第九道还不见好转,基本上这人就没救了。刚开始众人只道他年少轻狂,可时间长了,却发现这孩子所言未必是大话。遇上九道金针下去,颜璘瞧后立即罢手的,就是谷主亲至也无能为力。
颜九针之名也由此而来。
颜璘从三岁拿针,至六岁,已将人体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四十八处经外奇穴熟记于胸。九岁时,父母带他出外游历,在返回药王谷的途中,不巧路过一个村落。因颜璘口渴,其父便让妻儿在外候着,自己进村去讨些水。可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白天,村中却极为安静。待仔细查看之后,颜父才发现此地竟然遭了时疫。他心中又惊又惧,即刻令妻儿先回药王谷,自己则留下来救人,却不想从此一去不返。其妻姜氏乃是姜橧的小女儿,在回去的路中突发病症。姜橧见信后大为忧心,连夜启程赶了过来。可等到他好不容易赶到之后,只见小小的颜璘一个人捧着一个瓷坛面无表情的立在路边,也不知饿了多久了,瘦得巴掌大的小脸上沉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颜璘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直到见了外祖父,这才腿脚一软。沙哑着嗓音道:“这是阿娘的骨灰,我亲手烧的。”
这句话虽然简单,可听在姜橧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直接带颜璘回药王谷。而是寻了一处僻静之所替他把脉。好在姜氏得知自己也染上时疫后,立即以金针制住颜璘身上的要穴,使得疠气未侵入肺腑,是以他能支撑至今。
自此以后,颜璘的性子越发阴郁冷漠,整日沉迷于研究针灸之术。十三岁时,更是以《九针论》轰动药王谷。只不过颜璘虽天赋奇才,但太早成名反而使得他眼高于顶。药王谷里除了谷主之外,谁都不曾被他放在眼里。
姜橧原本属意的是姜斐,毕竟姜斐是自己的嫡孙。迟早成为下一任药王谷谷主,以他的身份,无论阿苒背后站着的是医圣还是何氏剑门,都是最适合不过的了。阿苒所说的家中古籍被付之一炬,明显只是不想被他继续套话的托词。姜橧多少年的人精了。哪里会看不出来?在见识过阿苒的博学广记之后,他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等人才揽在手中。眼见少女似是要开口拒绝,姜橧情急之下,便祭出了颜九针。
颜璘的祖母桓氏原本出自谯郡桓家,桓家美色天下有名。当初姜氏就是看中了颜父的俊秀,才努力说动父亲将自己下嫁给他。颜璘虽然不大好相处,但他容貌肖似桓氏。较之颜父又更胜出几分。
天底下的少女谁不爱俊俏出色的儿郎?
撇开医术不说,颜九针那张脸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杀器。
姜橧按住阿苒,意味深长道:“九针天赋出众,医术了得,假以时日必在老夫之上。贵派的走火入魔之症,我药王谷历代谷主手札中都有提及。可惜至今一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如果说天下还有谁能根除此症,恐怕也只能寄希望于九针了。何姑娘,我已经命人去请他了,你先不要急着回答,不妨等见了他再说。”
他在这边与阿苒谈条件。那边姜斐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郝语环先前不知就里,着急上山搬救兵。等何意被送上山后,她见何意脸色雪白,唇畔带血,心中又怜又爱,转头就将火气出在了姜斐身上,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姜斐却十分冤枉,他走了一半莫名其妙的被何意拦住。姜斐见对方佩戴的面具与阿苒相似,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冷冷的杀意,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脸上还是面不改色,义正言辞道:“你也是想让本大爷替你带路上山的么?按照谷中规矩,这算是舞弊,这样的活儿我是不会接的。”
何意冷冷道:“她给你什么条件,我就给你什么条件。”
姜斐见他一语道破,索性也懒得装了,笑嘻嘻的摇头道:“她给我的条件,你给不了。再说,本大爷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他话音未落,眼前便是一道劲风袭来。
何意本来就不是想让他带路,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此时听了这话,心下不由勃然大怒。
姜斐大吃一惊,整个人连退数步,待看清何意手中之物后,不由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一言不合上来开打也就算了,拿把木剑算什么,看不起我么?”
何意虽然已经突破了第六层,但左手毕竟不如右手灵便,经过了几个月日夜不断的练习,他的剑术水准已经勉强恢复到了第二层。以他的内力,只要经脉畅通,仅以剑气就可以伤人。姜斐话还没说完,身前的草地忽然齐刷刷的矮了一片,赫然是被对方的剑风扫过的模样。他这才知道厉害,随手捏破一枚药丸,对着何意撒了过去。
只见一阵烟尘暴起,正巧将迎面飞身掠来的白影困在其中。
少年翻了个筋斗落在树上,得意洋洋道:“这枚十里销魂香乃是本大爷精心配制而成,重者立扑,绝无例外。”姜斐这个“外”字还没说完,就看到那道白影穿过烟尘,飞身朝自己一剑刺来。
姜斐心中暗骂一声倒霉,整个人顺势后仰,仅靠双腿倒挂在树上。堪堪躲开了那一剑,口里大叫道:“你用面具遮着脸,手里还拿着剑,老子什么也没有。这不公平!有种脱光了,咱们决一死战!”刚说完,屁股上又被一阵剑风扫过,只听“嘶啦”一声轻响,少年的脸色顿时煞白,连忙从树上一跃而下,双手捂住屁股,朝何意破口大骂道:“你还要不要脸,都说了打人不打脸!啊,不对。打人不打屁股!反正老子的屁股就是脸,你怎么能随便动手?”
何意这一剑落空,脸色比姜斐还要难看。他苦练了几个月,没想到动作还是如此之慢,连这么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少年都制不住。心中一时气血翻腾,只能喘息着左手以剑拄地,咬了咬牙,转身挺剑又向他刺去。
姜斐见何意紧追不舍,他轻功不及对方,施毒对方又闻不到,只能哭丧着脸捂着屁股。求饶道:“好啦好啦,你赢了。别打了,我带你上山就是。”
他不知何意双耳不能闻,他明明都已经服软了,见对方似是仍是不罢手,饶是姜斐脾气再好。也有了几分火气,当下恨恨道:“既然如此,老子就陪你玩个够!”
姜斐正想着该怎样绕路绕死他,忽然脑中一个念头火石电光的一闪而过,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一面故意回头冲着何意扮了个鬼脸。叫道:“原来你喜欢她啊,可惜她却注定不是你的!我们谷主早就将她定给我了,本大爷原本还在考虑中,现在想想,若是让给了你,那才真正是糟蹋了人家。好歹也是个花朵般的小姑娘,还不如老子自己笑纳了,就当日行一善罢。”
他说这话本是故意恶心对方,谁知却结结实实的正中何意心底痛处。何意的心境本来就有些不稳,此时为了追赶姜斐,全身真力快速流动,气血翻涌之下,更是雪上加霜。当下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姜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说出去对方就跪了。他虽不喜欢何意,但有这家伙在,他才有理由拒绝祖父的逼婚。要是这家伙挂了,那个阿苒知道她没了下家,硬是要反悔嫁给自己怎么办?
姜斐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连忙上前查看何意的伤势,没想到正好被郝语环撞个正着。
郝语环情急之下,也不管是非对错,抓住姜斐就是一顿痛骂。
郝源道见她如此失态,不由低斥道:“环儿,不得无礼!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郝语环被他一斥,心中委屈之极,指着姜斐对郝源道哭道:“祖父,都是他,都是他……”她本想说都是他害得何意走火入魔。可这话真要说出来了,祖父少不得会问她为何对何意如此关心,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叫她如何能说的出口,总不能说自己对他一见倾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露心声吧。当下只狠狠跺了跺脚,语无伦次道,“反正他是坏人,都是他欺负我!”
姜斐比她还要委屈,他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被追着屁股打,至今裤子上还裂了一道缝;好心好意救了人,回头来又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指着鼻子骂。
他身为姜橧的嫡孙,在药王谷中的地位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能比的。若是颜璘指着他鼻子骂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有这个实力呢。可眼前这小娘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栽赃陷害他,简直是其心可诛!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引起多少误会么?
难不成……她也想嫁给他?
姜斐越想越觉得有理,早憋了一肚子怒火,此时不由青筋暴起,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坏人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他娘欺负你哪里了?”他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反而倒像是小儿女在吵架。尤其当着大厅中这么多人的面前。
郝源道原本得知郝语环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上到山顶,心中正颇为得意,还等着寻个时机正式向其他人介绍自己的孙女。没想到郝语环居然会如此失态,他当时就想一个耳光甩过去,碍于脸面只得强行忍住了。那少年是药王谷的人,他已经得罪了阿苒,绝对不能再得罪药王谷。可等到姜斐这么一说,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了出来,他看了看郝语环,又看了看姜斐,一个是如花少女,一个是清秀儿郎,不由和颜悦色问道:“这位小哥,不知高姓大名?”
姜斐对阿苒称姜橧都只道谷主,就是怕她因为他是谷主之孙的身份黏上自己,但郝源道对他一直十分恭敬,之前又是三番两次暗中相助,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好意思对郝源道拉长脸,只挺胸叫道:“我姓颜,叫颜九针。”
ps:
注[1]:《灵枢.九针十二原》载:九针一曰镵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缇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寸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




阿苒 150 乱局(中)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人冷冷道:“姜斐,你又以我的名义做了什么坏事?”
姜斐听到那声音,身子不由一抖,摸了摸头打了个哈哈笑道:“你们聊,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刚要转身溜走,忽然膝下一软,只听那人冷哼一声道:“别着急,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郝源道顺势望去,只见一个俊美冷漠的少年,从头到脚一身黑,正缓步从门外走来。那少年打量了一下众人,目光在郝语环脸上停了一会,眼底似乎露出些许嘲弄之色。郝语环柳眉倒竖,正要开口,他却将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昏迷不醒的何意身上。
姜斐小腿足三里被对方踢中,一时间无法动弹。他栽赃颜九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被当众抓住,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大声嚷嚷道:“我这么老实的人,哪里会像是能干坏事的?那家伙莫名其妙走火入魔,这女人找不到人出气,就迁怒在我身上。这年头做好人也被冤枉,早知道如此,我才不会救他哩!”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郝语环身上。郝语环勃然大怒,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厉声道:“他之前还好好的,去找了你后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你害的,难道还是我害的不成?”
姜斐不甘示弱,怒目而视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他上来就追着我砍,削得老子屁股差点做了太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肯救他已经是我菩萨心肠,谁知道好心当成驴肝肺,遇上你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他话还没完说完,就被那黑衣少年单手敲在后脑上,只听他冷冷道:“吵死了。”
姜斐立即将嘴巴牢牢闭上,要说这谷里他最怕谁,除了颜九针还是颜九针。他与颜九针虽是姑表兄弟。可从小到大,无论是背后阴人还是正面比试,他就没有胜得过颜九针的。虽说那郝语环看起来凶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纸老虎一个。可颜九针却不同,这人心狠手辣又记仇,就算自己有祖父罩着,得罪了他也准没好果子吃。
颜九针越过姜斐,带着一股寒意往何意的方向走去。何意自从被送进来后,就被放置在一张软榻上。此时青年的脸色半边青灰半边紫涨,看起来颇为骇人。在场不少大夫都替他把过脉,只觉得此人的脉象诡异之极,时而嘈切如滚珠,时而平缓如流沙。这还亏得姜斐提前用金针替他制住要穴,否则内力反噬冲击肺腑,就算华佗在世只怕也无力回天。能获邀进入药王谷中人多多少少在医术上都有一技之长,得知何意竟然是被姜斐所救之后,心中不由都上下打鼓起来。姜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用针却精准如厮,回头再看看自己,十五六岁时还不知道在哪里背医术学捣药呢。
药王谷不愧是药王谷,年纪小的尚且如此厉害,那姜橧的医术不知该有多出神入化?众人越想越叹服,不由纷纷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颜九针扫了一眼何意全身,又翻开他的手掌抬了抬。连脉都懒得搭,只用他那双漂亮得出奇的眼睛斜睨着姜斐,讥讽道:“就你这水平也敢用针?”
姜斐气恼道:“我这水平怎么啦?若不是有我在,他早就内力反噬而亡!”
颜九针冷笑一声,上前伸手拔去何意紫宫、中庭与天枢三处穴上金针,后者虽仍在昏迷中。还是情不自禁一声闷哼。不一刻,何意的鼻口处便溢出些许鲜血来,就连胸口也开始不正常的微微颤动。
郝语环顿时大怒,叫道:“你做什么?”
颜九针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指尖微动。一枚金针刺入何意腹中鸠尾穴。何意被他这么一压,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只抬了抬眼皮,又晕了过去。
郝语环立时便要冲上来,却被身边的郝源道一手按住肩头。她回头一看,却见祖父望向自己的眼神凌厉之极。郝语环心中焦急万分,偏偏无法说出口,当下只能央求的看向自己祖父。郝源道一双利眼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郝语环心中凄苦万分,她虽然心中担忧何意,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逆祖父却也不敢。
颜九针神色渐渐凝重,反手又将姜斐落在何意脸上阳白、上关两处的金针抽出,手指如拨弦一般将食指处的金针拨转到尾指,反手落在他颈侧的人迎之上。何意的胸口的颤动幅度不断加剧,不一会,从他眼、口、鼻三窍都分别溢出青紫色的淤血来。曾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上便要将他推开,口中呵斥道:“人命关天,由不得你胡来!”
姜橧在偏厅之中正千方百计的想要将阿苒拐进谷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他连忙对阿苒道:“总之,我们是很有诚意的,何姑娘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一面急匆匆走了出来,眼见颜九针正在替何意施针,而曾老爷子的手都快碰上了少年的肩头,姜橧情急之下大声喝到:“小心!”
就在这时,颜九针第三针与第四针分别刺入何意头顶的百会与承光。他察觉到背后有人抓来,肩头微微一矮,反手就是一针刺了过去。亏得曾老爷子在听到姜橧示警之后,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否则以他刺入的位置,只怕立时就要见血。
说来也神奇,颜九针这两针刺入后,何意脸上的青灰紫涨居然渐渐退了下去,虽然他的嘴唇依旧是苍白,但身上的震颤已经开始慢慢平复。
姜橧喝道:“九针不得无礼。”
颜九针哼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曾老爷子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郝源道连忙要上前将他扶住。曾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老夫没事。”他带颜九针起身离开之后,才敢稍稍凑近翻了翻何意的眼皮,又伸出两指搭在他的脉上。
施槐巍忍不住上前问道:“曾老爷子,何公子的情况如何?”自从何意被送进来后,他就一直想插手,可惜他资历太浅。挤都挤不进去,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曾老爷子也不答,只是神色古怪的望着颜九针,问道:“去紫宫、中庭与天枢。换以鸠尾,何故?舍阳白、上关替之人迎又是何故?”
颜九针冷冷的看了一眼姜斐,道:“他体内气血激荡,内力反噬,那蠢货以金针制以紫宫中庭天枢,不过是勉强阻断他气血,治标不治本,虽能平静一时,却使得淤血无法排除,堆积阻塞在胸口。刺鸠尾迫其发。刺人迎缓以速,一促一缓,避免伤及经脉。你岁数也不小了,难道连这也想不通?”
曾老爷子在众人心中地位极高,就连郝源道也要称他一声前辈。此时见这黑衣少年说话如此不客气,早就有人忍不住叫道:“竖子无礼!”
那说话的人正是牛海山,他与施槐巍一样都是游方郎中出身。只不过后者是真心实意想要来学些东西,而牛海山却只想通过参加药王神炼给自己搏个名头。他先前靠阿苒怒刷了一把存在感,此时又强行跳出来替曾老爷子出头,就想在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混个眼熟。
颜九针冷笑一声,道:“在药王谷中若想要别人对自己有礼。需得靠实力赢来。非要把官场那一套搬过来,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牛海山不过是个游方郎中,底层的底层,哪里有资格说官这个字?被他当众一刺,顿时有些下不了台。他本想曾老爷子作为前任太医令,郝源道怎么样也该给点面子吧。谁知道郝源道打定了主意不想得罪药王谷。只紧紧闭住嘴巴,一言不发。
姜斐心中暗道:“颜九针是有了名的嘴毒,他没说那姓曾的一大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就已经是对他客气了。比起他以前对老子的羞辱……”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蹲在墙角。流下两道宽带泪来。
曾老爷子一动不动发了半晌呆,忽然哈哈大笑:“妙极,妙极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朝颜九针长长一鞠躬,歉然道:“方才是老夫莽撞了,望这位小哥多多包涵。”
这老混蛋,老子白替他出头了!
牛海山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那颜九针根本就没有谦虚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受了他一礼。这回不仅是牛海山,就是郝源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想了想,咳嗽一声,以自认为最委婉的方式开口道:“这位曾老前辈乃是回春堂第十三代掌门人,与在下也算是半师之谊。” 郝源道自己身为太医令,如今能让他说出半师之谊,当今世上也没有几个。他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这姓颜的少年怎么样也该卖他个面子退后一步了吧。谁知颜九针根本不买他的帐,只看着他身边的少女,一脸冷漠的问:“他除了走火入魔,身上之前还受了什么伤?”
郝语环愣了一下,呆呆道:“什么意思?”
颜九针道:“他只有眼口鼻三窍溢出淤血,这就意味着耳窍不通。左手指腹上遍布新茧,且右臂肌肉松弛,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受过一次重伤,使得惯用的右手也无法动弹,只能被迫左手用剑。由新茧成形的时间看来,受伤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年。”说到这里,他见郝语环仍是一脸迷茫,不由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出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问错了对象。颜九针沉下脸,眼光锐利的望向少女问道:“你不姓何?”
郝语环与他大眼瞪小眼:“我当然不姓何!”
颜九针不由将眼光望向姜橧,后者干咳一声,道:“九针,这位是郝姑娘。”
颜九针冷冷道:“她既然不姓何,是好是坏就与我无关。”说着一面转身便要离开。
郝语环因为这个姓闹过好几次笑话,此时更是火上浇油,差点就要大骂出口:“是姓郝的郝,不是好坏的好!”终究还是被郝源道一个眼神制住了。
曾老爷子连忙将他拉住,好声好气道:“别别别,别忙着走。你制住承光是为了防止气血冲脑,可百会乃是人体真力与天地精华交汇之处,将此穴制住又是为何?”
颜九针还没开口,姜斐就叫道:“这还不简单,所谓走火入魔,说穿了就是因为体内真力作祟,制住百会,也就是抑制真力流动。其实我的法子一样,都是指标不治本!”
1...5253545556...10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