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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她话音刚落,却听一个虚弱的声音慢慢道:“情人蛊当真如此了得?”
施槐巍躲在柱子后面胆战心惊的看着,此时听到这声音,忙不迭从背后绕过去,低声叫道:“我的师父诶,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就出来了?”
藏铃衣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容色憔悴的少女正扶着门慢慢走了出来。那少女脸色雪白,半靠在门边,似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
……
阿苒的耳朵极为灵敏,早在姜斐大叫提醒他们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
颜九针得知藏铃衣来了之后,立即便走了出去。阿苒并不认得藏铃衣,见她似乎是来寻颜九针的,与自己不相干,便也没在意。她几日未曾进食,一直靠仙玉花露吊着命,此时才觉得肚子饿到了极点,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忽然落在了床边一把藤椅上放着的书上。那书名为《说蛊》,书脊处被用金线绑定,被人随意搁置在藤椅上,多半是颜九针在照看她时翻阅的书籍。
阿苒心中好奇,便将那本书拿了起来。扉页处一列朱砂小字写道:某年某月某日刊于石门抄,某年某月某日收于藏书阁。开篇第一段便是:“世人皆以巫蛊之术为邪,殊不知蛊之道源于自然,尚乎天理。春秋以 ‘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言其为‘淫溺惑乱之所生’,大谬矣。余之谓蛊者,无非斗虫二字……多于端午日制之,乘阳气极盛时以制药,聚百虫于一缸,祭以鸡血猪牛,如此三日,一年后复开其封,所存者是为蛊,又称民蛊;聚七十二民蛊于一缸,祭以羔羊脯肉,如此三日,一年后解封,得衙蛊;取三十六衙蛊于一盅,三月后得王蛊;而十二王蛊,可得天蛊……制蛊以虫斗,养蛊以人斗,其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犹如明镜照影世间百态,何以谓之邪哉?”
阿苒正看得如痴如醉,忽然听到姜斐的怒叫声:“你居然给他种下了情人蛊?”少女不由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颜九针为了救她去求藏云花,竟然是答应被下蛊。难怪她对颜九针说若是心中不愿,用不着勉强自己的时候,他却反问了一句:“你确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确定。
在阿苒心里,自然是希望何意能够获救的。但若要因一己之私牺牲他人,这个情她欠不起。
颜九针离阿苒最近,见她才醒居然就从床上下来,心中不由有些恼怒,冷冷道:“你这是想死么?还不回去躺着!”人却不自觉的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她扶住。
藏铃衣看得双目喷火,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何苒。” 一面深吸一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施槐巍本来想伸手扶住阿苒,听到藏铃衣的冷笑,又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阿苒皱着眉望着颜九针衣襟处的淡红,道:“她真的给你种下了情人蛊?”
颜九针将手又收了回去,冷冷道:“与你无关。”
姜斐叫道:“怎么和她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为了她,你也不至于被这个凶婆娘缠上!”
藏铃衣立即对他怒目而视:“你说谁是凶婆娘?”
这回轮到姜斐朝她扮鬼脸了,藏铃衣伸手便要抓向他,忽然眼珠一转,双手结印,口中喃喃念了一段苗语,又点了自己身上几处位置。
姜斐暗道不妙,连忙叫道:“凶婆娘,有本事来抓我啊,折腾九针干什么?”
颜九针闷哼一声,连退三步,脸色顿时白得吓人。
藏铃衣咬牙道:“阿嬢不许我动你,难道我还动不了阿璘?别忘了,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姜斐又急又怒,却听阿苒轻声道:“如果一人身上同时被两人种下傀儡尸蛊,结果又会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藏铃衣这才正视于她,眉毛微挑道:“哦,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情人蛊的别名就是傀儡尸蛊,她盯着阿苒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傀儡尸蛊是青衣苗人七十二蛊之一,普天之下总共也没有几对,你会这么问,难道你手里也正好有一对情人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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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169 斗蛊(上)
阿苒淡淡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她手里的傀儡尸蛊原本是南康所赠,南康自己又是从一尺刃杨青锋身上得来的。杨青锋的蛊虫源自于二十多年前的青衣苗人谷。蛊虫的寿命并不长,往往只有一到两年时间,有的甚至只有数月。被封闭在炼蛊缸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没有食物供给的。在吃光了所有的敌人之后,为了存活它就只能开始自身分裂繁殖。最初一般都是一分为二,也有少数是一分为三。分裂之后的蛊虫会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蛊虫为敌人,再继续缠斗下去,直到其中一条胜出,将敌人吃光来保证自己的存活,再如此往复。到开封之后,若得的只有一条,即为民蛊;若能两条同时存活,就是所谓的异蛊。因蛊虫的好斗性,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得到一条蛊。异蛊便显得极为罕见,能在恶劣条件下不吃掉对方活下来,往往只有三种情况,一为夫妻蛊,蛊虫进化出雌雄体征,一雌一雄相互依赖,共生共存;一种为双杰蛊,两条蛊虫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彻底杀死对方,只能靠每次互斗之后,啃食掉对方一点骨血苟延残喘;最后一种即为子母蛊,子母蛊为夫妻蛊交配所生出的幼蛊,当环境恶劣到一定程度,雄蛊在与雌蛊交配后,任其一点一点吃掉,直到生出幼蛊。母蛊以自身血肉喂养幼蛊,直到解封获救。因此,子母蛊在这异蛊中更为难得。
情人蛊原本是以夫妻蛊制成情人蛊,雌雄两蛊,一方死则另一方难存。苗人至情至性,偏爱这种生死与共的风流佳话。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情人蛊渐渐变成了傀儡尸蛊。青衣苗人谷多是一妻多夫制,制蛊之术只由女子传承。但人口就这么多,男子作为主要的人力资源,负责务农建造等重活。时间长了,抢夺男子便成为苗女之间斗蛊的主要缘由。原本苗汉并不通婚。为了避免因内耗而导致人口凋零,青衣苗人谷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有苗女出外采药时看中了汉人[1],便将其带入谷中。彼时刘汉国力强盛,男子也多以矫健刚强为美[2]。春宵一度是没问题,可要他与一群男子共侍一女,如何甘愿?苗女为将其控制,便特意研制了情人蛊,两情相许时更添浓情蜜意,一刻也分开不得;一旦对方有厌弃之心,便用母蛊控制子蛊以折磨对方,使其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号令,强行留他在自己身边。男方越是被强迫,便越发被激起逆反之心。越是逆反便越受蛊毒之伤,长此以往终究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这边是傀儡尸蛊的由来。
藏铃衣收了脸上的轻浮之色,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若你手中无蛊,就请免开尊口;若你手中有蛊。虽然不知你是从何得来,按照我苗人的规矩,两女争一男,只能凭本事用蛊斗上一斗!”
阿苒不动声色道:“如何斗法?”
姜斐怪叫道:“不是吧,你手里真有情人蛊?”
施槐巍并不知道阿苒手里有此蛊,可见姜斐如此语气,不由小眼一翻。哼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师父乃是医圣传人,什么魑魅魍魉没有见识过?”
藏铃衣咬牙道:“就按你说的,一人体内同时被两人种下情人蛊,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蛊相见必然斗个你死我活,谁的蛊虫最后活了下来。就算谁赢了。你若是赢了,他从此就是你的。若是我赢了,”她狠狠盯着阿苒,森然道,“你就自毁容貌。从此不许见他。”
姜斐立即大叫道:“这不公平!她赢了你怎么不自毁容貌?”
藏铃衣哼了声道:“若她向我提出斗蛊,自然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冷笑的望向阿苒道,“莫不是你害怕了吧?”
阿苒点了点头,道:“我确实害怕。”
藏铃衣微微一愣,忍不住掩口娇笑起来,眼波流转瞟了一眼颜九针,仿佛在说:“你看,她对你也不过如此。”
谁知阿苒却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虽然害怕,却也没说不斗。只不过,”她略有迟疑的说,“我不知道若是在他身上同时种下两种蛊,对他本人会不会产生什么糟糕的影响。”
藏铃衣微微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从来没斗过蛊。”
斗蛊分为文斗与武斗两种,文斗双方并不直接交手,仅以蛊虫置于第三方容器中相斗,这个容器可以是斗蛊盅,也可以是活人,输赢以蛊虫生死论,比的就是蛊主对蛊虫的控制引导与解蛊手段;武斗则是双方直接交手,竭尽所能用蛊杀掉对方。前者讲究的是技术,后者则更偏重与智慧。阿苒所问的在一人身上同时种下两种不同来源的傀儡尸蛊,其实就是文斗的一种。既然是比试控蛊之术,以蛊虫之间的生死论成败,若是施术之中不小心伤了容器岂非让人耻笑?阿苒这么一问,立即便将她在斗蛊上毫无经验的不足暴露了出来。
藏铃衣心中冷笑,原来只是无意中得了一对蛊罢了,连这些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又如何斗得过她?只不过一句话,就让她摸清了阿苒的老底。
阿苒微微一笑:“确实没有。”
藏铃衣悠悠道:“那你也敢和我斗?你输了不要紧,万一伤着了阿璘怎么办?”
颜九针淡淡道:“蛊虫的厉害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藏铃衣脸上顿时笑不出来了,方才就是她恼羞成怒之下操纵蛊虫报复颜璘,此时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不由咬牙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一日时间给他种蛊,明日午时我在无双台恭候大驾。”
阿苒点头道:“好。”
颜九针却道:“不行。”
阿苒转头望向他,藏铃衣不待他开口,抢先叫道:“既然如此,就说定了。一刻钟后,我会令人送斗蛊文书来,定下赌约便不可反悔。”
无双台在药王谷中的地位不亚于石门抄。
按照谷中的规矩,一旦起了纠纷,就可以在无双台上比试。辩方、斗蛊、验毒、试药、炼丹……药王谷是凭实力生存的地方,获胜的一方才能赢得尊重。谷中生活平静而单调。一旦有人预定无双台,大部分人都会过来凑热闹。尤其是如今得知新近的医圣传人要与蛊王门下最出色的弟子斗蛊,简直就如投石入水,不到片刻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药王谷。
待藏铃衣走后。姜斐连忙凑上来问:“你真的要和她斗蛊?那丫头是老蛊婆最宠爱的孙女,十四岁就通过医师考核成为术师,万一输了要划花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施槐巍也着急道:“师父,你可有把握?”
阿苒抿了抿嘴道:“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她话音还未落,颜九针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插在背后腰带上的书抽了出来。
姜斐张大了眼:“说蛊?你居然在看那老蛊婆写的书?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阿苒结结巴巴的说:“我觉得写的还挺有趣的,至少我能看得懂……好吧,大部分能看得懂。”
姜斐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施槐巍却连忙用手遮住脸,身为医圣传人居然是靠看不看得懂评价一本书,这要传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颜九针冷冷道:“这是我从藏书阁里借的。”
姜斐恍然大悟道:“你原来是想知己知彼。”
颜九针垂下眼帘,道:“可惜蛊虫毕竟是活物,金针不能完全抑制它的伤害。”那双斜飞的凤眼微微抬起。望向少女的眼中一片复杂,“你为什么要和她斗蛊?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
阿苒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她种蛊?你不是说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这不是善良而是愚蠢么?”
颜九针沉默了片刻,反手拎起少女后颈的衣领就往屋子里拖。
姜斐连忙叫道:“你干嘛?快放下她!”他刚想跟上去,门就在他的眼前重重的关上了。
里面传来颜九针清冷的声音:“我可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连书都看不懂的女人。”
姜斐捂着被撞红的鼻子,低咒一声道:“可恶。”一抬头看见施槐巍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怒道:“看什么看?你也觉得本大爷十分英俊潇洒么?”
施槐巍咽了口口水,道:“我我我……”
姜斐哼了声道:“不用说了,我只对女人有兴趣。”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身趴在大门上竖着耳朵听壁脚。
施槐巍一脸冤枉的小声嘟哝道:“我只是想去给师父炖些药膳而已。”
……
阿苒好几日不曾进食,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不然以她的身手。颜九针根本没法将她拖进去。颜九针将她带到软榻边,才松了手,阿苒便不由自主的跌了下去。
颜九针淡淡的道:“你现在的身体连站一会都支撑不住,明日又该如何上无双台与她斗蛊?说蛊不过是最基础的入门,文斗的关键在于控蛊技巧。技巧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你这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等会她若将文书送来你不盖印便是 ,实在不行,今晚我亲自送你出谷。”
他话音刚落,就见姜斐猛的推开门大叫道:“不行!”他急冲冲的走过来,满面焦色的盯着颜九针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或许她能行呢?再说,你接受藏铃衣情人蛊的事,桓老夫人知道之后会如何,你没想过么?”
颜九针垂下眼帘,自嘲道:“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她若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我的气。”
姜斐哭丧着脸道:“她是不会生你的气,可会生我的气。我在她面前信誓旦旦会好好照看你,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藏铃衣中蛊。还有我祖父,他可是一心以为你能与何姑娘成亲的,为了这个还特地去桓老夫人那里说情,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我那娇嫩的屁股只怕少不了一顿暴打,呜呜呜呜……”
他正哭着伤心,却听阿苒小小声道:“我看书上说,蛊虫在炼成过程中传代次数越多,异变的能力越强,寿命也就越长。是故新蛊不如老蛊,炼成时间越长,子蛊与母蛊联系也会越紧密,对于蛊主而言,也相对更容易操控。三年以下为新蛊,需要繁复的手势与结印掌控;十年左右的子母蛊,初学者便能轻易掌控;而十五年以上者,稚子可成矣。我的傀儡尸蛊少说也有二十年了,最重要的是,”少女抬起眼望着两人,眼神明亮,“它们到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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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170 斗蛊(中)
阿苒挑战藏铃衣的事很快传到了郝语环所在的蝙蝠洞。小道消息总是流传得飞快,相比起医圣传人大战蛊王之后,更让她关注的却是两女争一夫的起因。郝语环虽然被迫拜在了老蝙蝠门下,可后者根本就不怎么出门,她若说想出去坊市采买些物品,老蝙蝠直接让她列个单子,不多时便有人亲自将物品送上门。岐黄点对金子的兑换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一点岐黄点,可以兑换十两金子。一两金子就足够一家三口快快活活的过一年,而一点岐黄点仅仅是每人每月的个人开销,所供给的东西可想而知。难怪老蝙蝠说在这里呆着的人几乎就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郝语环本想撺掇老蝙蝠去看斗蛊,老蝙蝠却哼了一声:“斗蛊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武斗也就罢了,在人体内斗蛊,只有斗蛊双方能察觉到蛊虫的变化,若是懂蛊的还能从双方控蛊手法上看出端倪,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又能看出个锤子?”
郝语环被他问得一窒。
自从得知何意死后,她一腔的热情被完全浇熄,郝语环唯一的念头就是在药王谷活下去,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将阿苒彻底踩在脚底下。人的记忆似乎会随着意志而改变,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贸然闯入害死了心上人,只能将凶手安在了他人身上。在她心中,何意是被颜九针害死的,颜九针又是为了阿苒才暗中下毒手,说到底害死何意的罪魁祸首还是阿苒。这里消息闭塞,她也是无意中才得知阿苒居然为了争抢颜九针向藏铃衣提出斗蛊。何意还尸骨未寒呢,这对狗男女就搅在一起了么?
郝语环整整一早上都心神不宁,直到老蝙蝠午睡的时候,才悄悄从蝙蝠洞中溜了出来。无双台在药王谷正中央,蝙蝠洞位于西南边,郝语环系着红色腰带,一路小心翼翼的朝东走。不多时就见远远一群人似乎正在大声喧哗。
只听一人叫道:“都已经午时了,何姑娘怎地还不来?莫不是胆怯了?”
另一人则道:“我看也是,她一个药师,和人蛊王的孙女斗蛊。这不好比是说书匠跑去与何氏剑门的弟子比剑么。”
“是啊,尤其是输了还要自毁容貌。话说藏铃衣这小姑娘也是够心狠手辣的。”
“谁让何姑娘先向人挑战呢?听说是为了给她心上人治病。”
“什么心上人,明明是她师兄。”
“颜九针什么时候成了她师兄了?再说颜九针得了什么病自己治不好,非要去求老蛊婆?”
“我怎么听说是颜九针在帮忙医治何姑娘堂兄的走火入魔之症时出了意外,导致那人经脉寸断,普天之下,只有老蛊婆的明王蛊能将他体内的经脉续接起来。九针那孩子责任心强,就去求老蛊婆帮忙医治。藏铃衣就趁机要挟,在他体内种下情人蛊。何姑娘与九针情投意合,为了他宁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也要与铃衣斗蛊。”
“情人蛊?何姑娘要与她斗蛊。难道她手里也有情人蛊?那玩意不是青衣苗人谷特有的么?”
“人家祖上可是医圣,能写出千金方这样的经典,见识多广自然是应当的。”
“话说什么是情人蛊?”
“这你都不知道?情人蛊就是……”
……
郝语环怔怔的立在原地,这么说来,何意其实并没有死?在生死存亡面前。情爱渐渐变得暗淡无光,可一旦没有了性命之忧,她那消沉绝望的芳心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若是何意还活着,那她是不是还有希望?眼下何苒与藏铃衣斗蛊,她要是输了,就要自毁容貌;如果何苒赢了,她身上的情人蛊就会将颜九针与她绑在一起。看起来无论何苒是输还是赢。对自己都十分有利,可反过来一想,颜九针若不是喜欢何苒,又怎么肯去为了她甘愿被中蛊?何苒若是对颜九针没有意思,又怎么肯冒奇险与藏铃衣斗蛊?她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何意与阿苒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一人叫道:“他们来了!”
郝语环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阳光下,阿苒与颜九针并肩走来,两人皆是世间罕有的美貌,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对金童玉女。让人移不开眼。
藏铃衣这时才缓缓从座椅上立了起来,她身畔坐着的一名头戴繁复银饰身着青衣的老妇忽然开口道:“斗蛊在于心境,心宁则神聚,神聚则意专,人只有在毫无杂念的时候,才能将控蛊之术发挥到极致。”
藏铃衣连忙恭声道:“祖母说的是,铃衣受教。”
那老妇正是藏云花,她只看了一眼阿苒,便闭上了眼睛,慢慢道:“如果敌人太过强大……反之则亦然。”
藏铃衣心中一凛,难道祖母不看好她?她脸上强笑道:“她连斗蛊都不知道,控蛊水平又能高到哪里去?铃衣虽然经验浅,总不会让祖母失望就是。”她向藏云花行了一礼,施施然便走上了无双台。
藏云花微微叹息了一声,铃衣这孩子心底傲气太盛,若非如此,像铃衣这样优秀的女孩子,颜九针又怎么可能拒绝的得了?
……
阿苒之所以来得迟,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给颜九针种蛊之前,需要先给自己体内种下母蛊,否则子蛊入体,不守约束之下很有可能直接攻击颜九针。若想控制子蛊,首先便要降服母蛊。蛊虫虽由养蛊人饲养,也分为两类,一类是以自身精血饲养,一类则是如杨青锋当初那般,因不谙蛊毒以鸡血羊脯等外物饲养。但凡母蛊进入人体,若无正确引导,极有可能引起蛊虫反噬。
藏云花虽写了《说蛊》,但控蛊之术乃不密之传,不同蛊的结印与手势皆不相同。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颜九针与姜斐,一个擅长针术,一个擅长制药,根本没法帮到她。
阿苒只能靠杨青锋留下的手札强行催动母蛊。那杨青锋当初也不过是从苗女身边骗来了部分控蛊心法。但大多数都在逃亡过程中已经遗失了,他仅能依靠记忆记下了只言片语。
阿苒原以为种蛊不难,没想到母蛊骤然与子蛊分离,入体之后。 她整个人顿时就觉得不好了。那蛊虫在炼蛊缸中相互吞噬时不断进化,由于封闭在容器中,食物极度缺乏,在吃完了所有敌人之后,只能依靠减少自身消耗才得以存活,因此越是强大的蛊虫个头反而越是微小。阿苒手里的蛊虫存活了二十余年,母蛊却只有针尖大小,色泽暗金;子蛊却比母蛊要稍大一些,大约半粒芝麻那么大,色泽青黑。阿苒用金针刺血触及母蛊。蛊虫立即顺着针尖爬了上来。待进入胸口之后,蛊虫顺着血管外壁爬到心脏附近,此时若不无约束,蛊虫将立即啃食血肉。
阿苒并不知控蛊之法,要是换成了别人。此时恐怕也只能忍受这种噬心的痛楚,直到蛊虫喂饱为止。阿苒又与一般人不同,她体内植入了微型人工智能,在感受到异物入侵之后,人工智能立即发出了警报。
“警告,警告,人工智能识别卡检测到未知dna进入体内。请指示是否予以清除?”
阿苒瞬间察觉到一股剧痛,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颜九针见她捂住心口,脸上冷汗直落,指尖一抖立即捏住两枚金针,他正欲上前帮她制住。却被姜斐拉住叫道:“你疯了!她必须靠自己控制母蛊,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如何在无双台上与藏铃衣斗蛊?”
颜九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怔怔的望着雪白着脸的少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竟然对她的关心已经超出理智的范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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