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旗帜

荣耀旗帜 第一百零五章 各自的选择
打从一开始，狄奥多就从未相信过这些想要向自己效忠的迦图人，或者说阿拉玛家族——亦或是，整个北方的领主们，真正值得他去信任的，寥寥无几。只不过相较之下迦图人对狄奥多而言更加重要，所以他必须将马里昂斯的土地握在手里。
原因非常简单——马里昂斯拥有整个北方最优良的马场，无论是战马、驽马还是牛羊这些牲畜，都是其它地区无法提供的。庞大的战马来源是组建军团骑兵的必要资源，相较之下虽然萨利昂战马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战马，但它极度低下的数量和生育能力注定了它只能是少数骑士的伴侣。即便是许多萨利昂骑士，因为买不起狮子战马而不得不选择步战的方式，对战马的过度挑剔诞生了这群更擅长列阵进军的骑士们。
在萨拉尔德向狄奥多效忠之后，毫无疑问这些优秀的狮子战马也成为了狄奥多的财富之一（当然拥有权依然属于乌尔托克家族），刚刚在帝国建立的第二天他就将狮子战马列为了违禁品，严禁任何马贩子对这种战马的私自买卖。作为回报，乌尔托克家族得到了一个“皇家御手”的头衔，专门负责对萨利昂战马的饲养和售卖，而最大的买家就是帝国军方，尤其是狄奥多的御卫队，皇帝陛下的卫队自然要全员配置这种顶级战马。
而对于这些战马，狄奥多并不准备把它们变成“贵族特权”，而是有更多其它的打算——历史上东罗马帝国最最闻名遐迩的骑兵之一，铁甲圣骑兵！
全副武装，甚至连战马也要披上专门定制的铁甲，真真正正的铁罐头，也是重骑兵中的极端——过多的负重带来的是他们的速度注定了不会太快。但是这种骑兵注定了是用来正面冲锋撕裂阵线的。他们甚至不会佩戴骑兵剑，而是选择狼牙棒或是钉头锤一类的作为自己的副武器，这种钝器只要正面撞上，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这么极端的骑兵。也注定了不会是主流。因为他的战斗方式过于单一了。——对于一个帝国而言，她需要的是更多的重装骑兵。能够担负起侧面冲锋和吸引敌人的功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组成强大的骑兵团，发起足以撕开阵线的冲击。
因而马里昂斯的草场，以及天生就是骑兵的迦图牧民是狄奥多必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财富。另一方面。翡翠大草原距离克温河地区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整个克温河地区的农庄随时都在马里昂斯骑兵们的威胁之下！这里的粮食关系到整个帝国粮仓是否充实，如果不能解除马里昂斯的威胁性，狄奥多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阿拉玛公爵想很清楚自己和狄奥多之前并没有什么友谊，甚至双方的关系都谈不上多么良好，所以他才会想要把女儿嫁给贝利撒留，拉进双方的距离；而他派遣自己的长子来凯撒里亚。也未尝没有人质的意思。
阿拉玛公爵谋划的很好——他更希望保持着过去迦图人和神圣潘德帝国一样的关系，而不是彻底成为罗马的一份子；但是神圣罗马帝国和神圣潘德帝国不同，凯撒里亚和马里昂斯离得太近了。潘德拉贡的帝国腹地在南方，他们不担心离开伊索斯就会遇到迦图人的游牧骑兵队。而罗马却没有那样广大的纵深，快马加鞭的话，从克温河到马里昂斯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相较于想要保持距离的阿拉玛公爵，阿迪勒.阿拉玛却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对象——就狄奥多对他的了解，这位公爵长子的地位也算不上绝对稳定，迦图人似乎并没有遵循南方贵族们长子继承制度的法则，他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保住眼下的地位，或者说他极为需要一群强大的外援，来让父亲重视自己。
因而他虽然很清楚，狄奥多会愿意给他一个元老的头衔并不是完全处于拉拢迦图人的目的，但他还是非常欣然的接受了，因为他确实也想要这样一个身份。成为了元老，尤其是还有投票权的元老，就足以在罗马的元老院内发出自己的声音，甚至还能拉拢别的元老，慢慢地融入这群人当中。
和父亲不同，阿迪勒十分清楚如今迦图人尴尬无比的境遇——又想保持独立，又不愿意面对整个帝国对自己的压力。如果这个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帝国，实际上的联盟的话倒还有可能，但如今三位公爵全部力挺罗马，狄奥多得到了人皇之剑光辉十字，连潘德拉贡家族最后的遗族海伦娜殿下也愿意下嫁给他，完全是集合了所有对他有利的条件，彻底统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阿迪勒也有自己的野心——他想成为马里昂斯的统治者，成为阿拉玛公爵，也想要在这个新帝国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借助元老的身份向父亲施压，借助迦图人的结交罗马人。
拥有贪婪野心的人，常常在刀尖上跳舞，他们热衷于去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赌博，但是在他们彻底一败涂地之前，谁也不能知晓这群人究竟是天才还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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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整个凯撒里亚都在因为狄奥多决定编纂新法典而变得嘈杂起来的时候，一群罗马军团的老兵却在同时坐上了开往北方的商船。按照狄奥多和瑞恩部落的大酋长嘉多签下的协议，这些人将会成为瑞恩部落的教官，负责将当地的高地人武士和农夫们训练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而乌斯坦.康斯坦丁军事保民官则非常困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凯撒执意要自己担任总教官的职务。首先自己肯定不是什么老兵，至于训练新兵的经验更是少之又少，他倒是确实训练过哈林哥斯的辅助联队，但在乌斯坦看来，那群家伙的程度还称不上真正的“军团士兵”。
“如果你还想回到军团里面而不是只负责一些账目或是士兵纠纷之类的工作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拒绝。并且，我听说你一直想为你那个精灵姑娘在军团里找一份工作的对吧？这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
临走前贝利撒留将军那挤眉弄眼说的一番话，让乌斯坦相信他肯定是是知道些什么的，越这么想他就越觉得气闷。自己好像傻子一样被叫唤来叫唤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说明一下——自己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头兵了，为什么连点知情权都没有？这让乌斯坦相当难以接受。
而伊歌.贝萨罗女游侠却是面色期待的坐在乌斯坦身旁，出生在北方的她对于极北冰原寒冷的气候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只穿了一件十分淡薄的轻皮甲。能够前往北方和传说中的迷雾山蛮族战斗，令这个闲了太久的女孩有些过度兴奋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自己的长弓没有能够带上——瓦伦湖上漂浮的水汽会令长弓受潮坏掉的，只能期待着到了罗马军营之后能拿到一把趁手的好家伙了。尽管如此，女游侠依然是十分兴奋，和一旁皱着眉头的乌斯坦成了相当明显的反比。
同行而来，负责担任教官的罗马军团老兵们则是一个个都保持着相当的沉默——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特殊的原因才离开了自己效劳的军团，各自的经历和见识远远超出了乌斯坦这样的新锐，对这种事情自然是相当清楚的。
凯撒想要重用像乌斯坦这样的军团新锐，但是却又不能让他出现的太过突兀，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有比别人更多的立功机会，足够的战功也能堵住大多数人的嘴巴——北方迷雾山蛮族显然是目前最好的机会之一了，帝国还没有立刻和兽人开战的打算，即便是调派到南方也难以立功。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前往北方的根本目的是训练新兵——遭遇战斗的可能性极低，即便是真出现了问题也有瑞恩部落上万名武士可以保护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更何况北方军营的长官是康斯坦丁司令官，有这个叔叔在，加上他本身能力就相当出众，乌斯坦难道还会缺少立功的机会吗？
“啪，啪，啪……”清脆的脚踏声从船舱走道里传来，尽管水手们之前已经提醒过这些老兵们，在船上的时候行走的时候尽量随意些，不要太过用力踏步免得出现什么意外，但长年养成的习惯还是不太容易改掉的。
“康斯坦丁保民官，船已经靠岸。”士兵朝着乌斯坦恭敬的平举右手，向他敬了一个罗马军礼：“舰队的水兵已经在岸上准备迎接我们了。”
“那就让大家也一起来吧。”对于那些军团的老兵们，乌斯坦还是表示出了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单纯将他们看成是大头兵，面色平静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身后跟着伊歌那略显活泼的身影。
也许是某种错觉，但是乌斯坦总觉得自己这才来到这片极北冰原，不可能会一帆风顺——就好像，什么东西一直在那片雪原中等待着自己的一样。
“应该是，错觉吧？”




荣耀旗帜 第一百零六章 头狼
“维姆帕尔家族？想不到我们尊敬的陛下居然还对那些古老的家族谱系有所研究呢。”躺在热水池里面的小公爵布兰.艾尔夫万轻声说着，温热的洗澡水让他晕晕沉沉的，几乎都快睁不开眼了。
盛夏已经过去，但是对贵族们来说，这天气还是过于湿热了——这主要源于他们过于繁琐的礼服，华美精致的礼服，奢侈宽大的长袍、华衣、披肩或是披风，加上戴在手指上镶嵌着钻石的戒指，帽檐上的宝石和项链上成串儿的珠宝……这些都是他们和那些身份低贱的平民区分开来的标志，要是像那些在田地里矿坑里的家伙一样穿着短袖短裤的衣服，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些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些绅士小姐们十分燥热难耐，每参加完一次宴会或是从竞技比赛的现场回到馆舍，都必须洗澡让自己凉快凉快。而凯撒里亚的公共浴场也很快得到了这些人的青睐。
在凯撒里亚的高架水渠完成之后，全城的主要供水除了井水之外就是从瓦伦湖引来的清澈湖水。凯撒里亚大多公共浴场的洗澡水都是由此提供的——诚然，大多数公共浴场都是由商会开办的福利性质浴场，便宜廉价自然也算不上多好；不过由元老院出资开办的浴场水平自然要高多了，不仅整个浴室内都贴满了光滑的大理石壁，造型各异的浴池和廊柱也优雅的像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浴场内还有专门的仆人提供服务，专门的师傅负责按摩、搓澡负责除垢等等。
如果在泡完澡之后太过疲惫，在二楼还有专门提供休息的馆舍和餐厅。十分符合身份的服务条件使得这里房间的预定几乎天天爆满，许多外来的贵族们干脆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临时驻地，甚至还打算着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在自己的城堡里也修一个专门的浴室来享受一下。
罗马人的洗浴文化是极其发达的，甚至于连桑拿、肥皂、乃至于如何控制池水温度和锅炉系统都在他们手中被发明了出来——在罗马，洗浴不仅仅是洗澡而已。锻炼身体。保持健康甚至是社交活动，都被看做是洗浴的一部分，号称“一天一半时间泡在水池里”的罗马十分喜爱这项享受，而且是不分阶级的——显而易见的是。这项享受正在逐渐朝着整个帝国推广开来。
而相较之下狄奥多在自己城堡里的浴室则要小巧的多，但是却更为精巧——冷水浴、热水浴乃至于蒸汽浴室一应俱全，尽管处于城堡内部也不显得阴暗，精美的镶嵌画和银质烛台让整个浴室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巧的白色宫殿。
大概是因为整个浴池内的水温稍微高了一些，布兰那过于苍白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仰着脖子睡眼朦胧的靠在浴池边，任由湿漉漉的黑发耷拉在脸上，浑身放松的似乎连说话也透露着呻吟的韵味儿。
“只是……十分的好奇，想想看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吸血鬼，狼人呵呵哈哈……”狄奥多全身都泡在了浴池里，只有脑袋还浮在水面上：“那么，我的艾尔夫万公爵知道些什么吗？”
“不会比您知道的更多了……”布兰瞥了一眼，将话题重新还给了这位想要从他嘴里挖出东西来的皇帝陛下：“只有一点……并不是每一个维姆帕尔家族的后代都拥有控制狼人的能力的。这显然是一种奇特的天赋，只有那些……特殊的人才能掌握。”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狄奥多似乎很好奇的问道，脸上还带着真诚的微笑——至于是不是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书上？”
“对于一个私生子来说，他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翻看家族的文献——这样可以让他们心怀敬畏，对自己所侍奉的这个‘伟大家族’拿出最最真切的忠心。”尽管嘴上这么说，布兰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反而满是讽刺：“如果每一个维姆帕尔都能够指挥狼人为他们战斗，那人皇陛下就不会仅仅是驱逐了，他一定会动员骑士们，将这个家族彻底从人类世界抹掉。”
“数维姆帕尔家族的后裔自称，自己能够指挥狼人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巫师的血……这点应该没错，因为艾尔夫万家族文献上所记录的。维姆帕尔家族后裔大多身体虚弱，而且是先天性的……所以能活着到达北方的很少很少。”布兰轻声说着，似乎是因为太过闷热了，用双臂支撑着身子从浴池内爬出来，瘦弱白皙的身体几乎全裸着。只在下体围了一条白毛巾。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听你的语气，似乎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狄奥多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朝着布兰招招手——确实泡了这么久，他也有些渴了。
布兰撇撇嘴，略有些不情愿的端着酒壶和杯子走到狄奥多旁边坐下，小腿泡在浴池里，有些孩子气的晃动着。仰起脖子喝了满满一杯，极为享受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吟，这才开口说道。
“虽然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从文献的一些细节中还是发现了问题——应该说，艾尔夫万家族的前代们也都发现了一些小问题。”布兰低着头声音很平静：“即便是在阿拉贡的时代，巫师都是极其稀少的，仅有一些巫师的血统所能使用的能力其实根本就微乎其微——听说诺多精灵中的拉格朗日家族能够和动物交流，恐怕所谓的‘巫师血统’最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们似乎刻意的……将自己的身体也改造成了狼人……应该说是更完美的那种，更具智慧而不是像那些野兽一样。但是这样的狼人肯定早就死的差不多了，人皇是不会让这样的家伙活着太多的。”布兰转过脸来看着狄奥多，即便是面庞几乎被头发遮住了，依然能看见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找到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样：“而这样的狼人，拥有着类似头狼指挥狼群的能力……这才是曾经胆敢背弃整个神圣联盟的维姆帕尔家族，真正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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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荣耀之剑’军团保民官乌斯坦.康斯坦丁向您致敬，尊敬的亚伦.布伦努斯公爵大人。同时致意来自狄奥多陛下的诚挚问候！”
瑞恩部落的土墙外，乌斯坦带着十几位罗马教官牵着各自的马站在栅栏门前面，朝着走来的亚伦敬了一个罗马军礼。只有伊歌依然还骑着自己身下的那匹小马，兴致勃勃的朝两旁张望着——这还是她第一次骑马呢。
“我认识你，我和狄奥多第一次在赛文克罗并肩作战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亚伦看起来兴奋极了，几乎是跑到了乌斯坦的面前给了他一个熊抱，面色尴尬的保民官手足无措的也只好拍了拍这位公爵大人的后背，才勉勉强强的“逃了”出来。
“我们奉命前来担任瑞恩部落的教官，请问，嘉多总督在哪里？”好不容易挣脱了对方的乌斯坦，抬眼望去出来欢迎的都是米斯特麦的骑士们——都打着黑鹰旗，亦或是穿着黑鹰罩袍，似乎察觉到了些问题。
“他去召集附近的部落了，瑞恩大酋长的领地可不仅仅是这么一座营寨——你刚一登陆，就踏进他们家的地盘了。”亚伦笑着随口回答道，却没有注意到乌斯坦稍微有些皱眉的表情。在这位罗马军人看来，这里已经是罗马的领地，不是“谁”家的。
不过他多少也清楚情况，叔叔康斯坦丁司令官告诉过他一些事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何况他本人的事情就足够他头疼了——就在这自己和公爵说话的时候，伊歌还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呢，乌斯坦已经不知道暗示她多少次了，狡黠的女游侠全都装作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
“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正缺像你们这样的好手，尤其还有能这么一位优秀的诺多精灵猎手一起来。”亚伦笑着看了一眼还骑在马上的伊歌.贝萨罗女精灵：“相较于训练士兵，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
“嘉多正在集结瑞恩部落的军队——之前有一个准备和我们联盟的部落遭到了屠杀。”说到这里，亚伦也不由得面色黯了一下：“无论是声望的影响还是复仇，我们都必须作出举动来。”
“请原谅我，但是如果要出动军队的话，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敌人在哪里？”乌斯坦有些皱眉，他感觉这件事很可能是面前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公爵大人一时脑热想起来的，出于本能的不想要做计划之外的事情：“难道现在就出兵？”
“我们的任务，是探明敌人的情况——无论敌人有多少在哪里，这种挑衅行为我们都不能容忍。”亚伦眉头一挑：“我相信罗马士兵都是最服从命令的吧？”
“当然！”乌斯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是现在整个极北冰原身份最高的指挥官，所以一切听我的！”亚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太拘谨，这只是一场狩猎！”
（昨天舅爷来了，不得不出一趟门，今天早上就起来码字了，这张写的还算满意，希望大家喜欢啦啦啦~）




荣耀旗帜 第一百零七章 冰雪坟墓
阴冷、灰暗、肃寂。被火焰燃烧殆尽的废墟上，层层叠叠的碎肉枯骨堆积成山，遍地皆是。烈焰燃尽之后剩下的焦炭，死尸与血迹，都被苍白的雪掩盖在了下面，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像是刻意的。
破败的栅栏、只剩废墟的木屋和稻草房，成了雪中燃烬的黑色废墟，漆黑的碳色掩盖在白雪之下，整个营寨就好像是古代的遗迹，呜呜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魂灵的怨气哀嚎，而这一切都被封锁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的，在大大小小的房屋废墟之间的道路上，从栅栏大门一直不停地向前延伸，一个个已经冻得僵硬的死尸扑倒在路旁。大门口的尸体尤为众多，几乎快要将整个门都堵住了。而越向里面，倒在一旁的尸体就越少。从尸体中渗出来的污血将地上的雪花染成了亮红色，一条崎岖不平的“血路”延伸着，一直通向那整个营寨中最中间的一个大屋。
仿佛是营寨核心的大屋——或者说已然只是一堆烧尽的废墟，早就不复存在，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木桩和烧成黑炭的地面，满屋奇形怪状的尸体，在向来者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令人……绝望的故事。
他们曾经战斗过，但是寡不敌众，不得不退守营寨最内部的大屋——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堡垒，退守到这里其实就等于已经没有了退路。最后，在杀尽了所有抵抗的男人之后，敌人终于冲进了这最后一处抵抗地点，将躲藏在这里的妇孺老弱百般虐杀，最后将整个营寨付之一炬，扬长而去！
这就是来到此处的亚伦和乌斯坦一行人所看到的故事。即便是这些已经经历惯了这样惨遭屠戮的场景的士兵和骑士们。也依然面色肃然，不由得绷紧了心弦，向伙伴靠拢着。负责保护公爵安危的米斯特麦骑士长乔拉，也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执意要跟来的伊歌.贝萨罗女精灵。此时已经是面无血色。娇躯颤抖着，右手紧紧攥住乌斯坦的右手腕。怎么也不肯松开，也让这位保民官不得不站在原地不能离开——或许，只有当这个她最信赖的男人在身边的时候，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吧？
并不是伊歌太过软弱——参加了守卫寂静之森大战的女猎手。不能说她不勇敢。但这样惊悚到了极点的修罗场对少女而言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的场景比较地狱也绝不在其之下，层层叠叠的尸骸、那脆弱的好像很轻易就被杀死，躺倒在雪中的人们，被冰雪冻僵了尸体，依然保持着生前最后一息的样貌。挣扎、哀求、不甘、呼号、奋死拼搏……仿佛那大屠杀的场景活灵活现的再一次涌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就是阿斯卢姆部落现在的样子——无论它曾经如何的温暖祥和，充满歌声和笑语。现在，都只是一片被焚烬屠戮的废墟而已。
没有被吓得六神无主。胡言乱语，丢盔卸甲。诺多精灵伊歌小姐就已经算是非常有毅力了——即使是入伍多年的老兵，也不敢说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能克制内心的恐惧。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面色平静的亚伦独自走进了已经被烧成废墟酋长大屋。成堆的死尸就靠着屋子墙壁堆在那里。即便是披着厚实的黑色裘皮大氅，依然让他有些冷。走到屋后面，用力搬开已经被烧断了的木门，一个略微狭小的屋子出现在他眼前。烧成灰烬的稻草堆，上面还有几个焦炭一样的东西——似乎是风干的腌肉，亚伦猜测着。
房间内躺着一具少女的尸体，胸口上部中央还留有被刺穿的伤痕，在衣服上染上了一片血迹——即便她的身体还未彻底僵硬，这样的伤势也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亚伦单膝跪下来，从少女的手中慢慢将一柄短矛抽出来——她攥的很紧，手臂微曲着，像是准备着和敌人搏杀，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亚伦打量着手中的短矛——他在嘉多那里看到过和这柄一模一样的，再回过头，少女那火红色微卷的长发，尽管已经暗淡，但却还能令人想象出那曾经的颜色。
“安东嘉……看来就是了。”一贯单纯，毫无城府的亚伦第一次变得伤感起来。内心没有愤怒和痛恨，目光有些复杂。他站起来，打量着手中的短矛，目光慢慢转向地上的少女，米斯特麦公爵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