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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湖蓝阁
果然是那胡子的问题吗?凌深敛眉想得入神,眼神却一瞬不瞬地死盯着那一抹背影,甚至在自己毫无所察地情况下,脚步趋于缓慢。一直到他停下步子,走在前面的于狁才察觉到他的怪异,回过头来,却见他一脸深沉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于狁拧了拧眉,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那股奇怪的感觉。
凌深被这一声唤醒,眨了眨眼睛。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负责引路的金巍好似这会儿才终于发现凌深的存在,朝他扯了个假笑,说道:“想必这位一定就是传闻中的大当家吧。”
这话里满是讥诮,任谁都能听出来,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凌深倒是没多大感想,左右这种话他听多了,而往往对他说过这种话的人,事后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他并不急着表态。反倒是于狁觉得这话实在不中听,偏头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说话的人。
金巍这人年纪不大,被于狁这么一看,顿时慌了,连忙垂下头去。只是他头垂下了,心里头却是极不愿意了,总觉得全是这个大当家的错,于是斜着眸子,埋怨似地瞪了一眼凌深,却不想正对上别人略带嘲讽的眸光——这种好像被人看透一般的感觉令他顿生厌恶,心思飞转,下一刻便计上心来。
他也不动声色,尽量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带着他们当家的进了主厅,见了总镖头。这两人之间是有话要说的,而且决不能让第三者知道,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带着他们大当家的出了主厅,往后院的校场而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介绍说:“这前面就是平日里弟兄们训练的地方,这时候过去最是人多,正好可以让大当家的看看。”
说完了,他又偷眼瞧了下凌深,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却见他一脸无所谓地跟着,更甚至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好似一切行动尽在他的把握一样。
金巍顿时恼了,心道现在就让你得意着,待会有你受的。随即哼了声,昂着脑袋大步走向校场。
就如金巍所说,此时偌大的校场上人满为患,不过人虽多,却一点也不显杂乱,几百号人分列成五十人方阵,立于指定位置。上有一人喊口号,随着一声声口号落下,所有方阵动作整齐划一,该出拳的时候绝不踢腿,该踢腿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着实和凌深想象中的镖局训练大不一样,他原以为会更随意一些,就是这镖局规模再大,人员再多,也万不会和个军队似的……是了,眼前这哪里是镖局集训,分明是正规军的操演。
金巍见凌深始终不说话,面上也再没有方才的轻松,以为他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心下嗤笑一声,觉得这人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估计所有好得都往脸上长去了,内里根本就是一堆草。另外要他来说,那先生也是不靠谱的,竟给当家的找了这么个虚有其表的人。
当下金巍微微抬了下巴,语气高傲地问道:“大当家的觉得如何?”
“嗯,知道的人以为你们镖局规模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擅养私兵呢。”凌深说完之后还颇为悠闲地扯了下衣袖,只金巍在他说完之后便煞白了脸,他以为他被吓到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考虑到这问题。
其实擅养私兵在南梁并非不可以,一些王侯可在家中招募门客及士兵,千人以下并不会遭人非议,但那都是当权者,以平民的立场擅养私兵则极为微妙。然而他们虽非私兵,但的确人多,所以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是以校场一直建在后院,就是未防有人窥得其间景象,不识趣地去举报。当然,就是有人举报去了,那县令也未必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是镖局,两年内走南闯北积攒下的人脉,其中不乏有权有势之人,这也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金巍勉强恢复人色,笑了下,道:“大当家的言重了。”
凌深斜靠着墙壁,歪头瞅着他:“算了,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的了,找我来这里,应该不是光请我看这个吧。”
金巍垂首:“您是当家的贵客,小的怎敢……”
“敢不敢你心里清楚。”
被凌深打断了说话,金巍意外地没恼,反倒嘴角微翘地笑得自信满满:“既然大当家的这么说了,就请稍等片刻。”
凌深眉眼微抬,就见金巍走到上首,附在指挥的那人耳边说了什么,那指挥官立时挥挥手,然后扭头朝他看过来。就像那些第一次见他的人一样,这指挥官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徒自冲他一笑,随后冲校场的方向大喝一声:“暂停,休息。”
一瞬间,场上方还抬脚横踢的人迅速放下了腿,而后站得笔挺得犹如一旁挂着镖旗的旗杆。





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第九章 车轮战
这人喝了“休息”没一会儿,下一句又道一声“散了”,场中的百来号人倒也没个着急的,井然有序地退了场。只是还没走出一半的人,这指挥的人却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对了,今儿来了个贵客,倒是忘记跟大伙介绍了。”
凌深听到此话,心知这人想干啥,却也没阻止,当然就是他有心阻止怕也来不及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这人摇手一指,那粗短有力的手指赫然指着他,道:“这位就是大当家的,大伙儿之前一直好奇来着,现在人可算来了。”
不远处人影憧憧的,凌深眼神不好也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只模糊地听到此起彼伏地抽气声。没多久,原先已经离去的人也都回来了,一时间整个校场热闹非凡,迭起的议论声都快赶上方才的口号声了。凌深向来不喜这种遭人围观的感觉,总觉得像被当成了那动物园的孔雀,他心下不喜,倒想赶紧教训了方才带他来的那少年,然后离开,可没等他有所动作,迎面忽的走来一人高马大的壮士。
“你就是那书生给当家的找得夫人?”这人话说的直白,凌深拧了眉,脸上也显出几分不悦来。他自认表现得足够明显了,可也不知眼前这人是真没看懂还是故意无视他的意愿,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绽出一笑,自顾自道:“也甭管是夫人还是大当家的,左右想要坐上那位置得过了我们这关才行。咱们这都是粗人,粗人就用粗人的法子,就打一架吧,咱若是赢了你就卸了这大当家的职务,然后滚出青峰寨。”
凌深听了不怒反笑:“哦,然后跟外面的人说这丁二镖局擅养私兵,意欲图谋?”
“你含血喷人。”言罢那壮士一拳抡了过来,凌深早有防备,偏身一躲,抬手擒住他手腕。凌深的力气不见得比那壮士大,偏生他捏的地方比较讨巧,手指这一收紧,那壮士立时疼得脸都发白了,只是这人骨气也硬,竟是没发出声来。
凌深不以为意,哼笑一声:“我们先说说若我赢了怎么算?左右得有筹码才能玩得开心不是。”
那壮士自觉一身力量没发挥到极致,对付这么个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人还是没问题的,索性大着嗓门吼道:“好,若你赢了,咱甘拜下风,从此往后做牛做马悉听尊便。”
凌深一脸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镖局也别待了,跟我回青峰寨去得了。”
那壮士听了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立时憋红着脸:“你这娘们样的,咱还没输呢。”他一边骂着,一边扎稳了马步,没被制住的手直接朝凌深的面门送去。
凌深本就身手了得,此刻又将这人的动作瞧了个明明白白,哪里还会轻易被他打到。就见他松了手,身子一个虚晃就到了这壮士背后。这壮士也算身手矫健,赶忙旋身应付,却被凌深一个措手压制在身下,他手下一用力,只听得“嘎啦”一声,那人的肩膀就变了形。这下,那壮士脸色真真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过到底是硬汉,咬着牙始终没发出声音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凌深仍旧没松手,这种人他以往瞧多了,有敌人也有自己人,但更多的是刑房里那帮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他勾唇一笑,这笑得有些妖媚,若非他手上还押着个人,怕是会更风情万种,迷煞周遭那群呆若木鸡的人。
“这左右还差一句话,看你怎么说了。”凌深也不着急,一手压制着他尚且完好的手臂,带着几分讥诮的眸子低垂,望着半跪在地上的人。
“哼,咱也不是输不起的人。”那壮士一咬牙,狠声继续,“咱愿赌服输,这次是咱输了。”
“爽快。”凌深松开他,随后又将他另一边脱臼的肩膀给安好了。弄完了这些事情,他旋身看向右后方的金巍,冲他挑衅地笑了笑,“好了,接下去是你上呢还是指个人上,亦或是你们要一起上。”
金巍被凌深那一笑气得牙痒痒,可他拳脚功夫毕竟一般,在目睹了凌深那身手后,哪里还敢上前送死。再者若是一起上,别说他不屑,就是身后众位兄弟也绝不会同意的。不过就在金巍犹豫的档口,下方又上来一汉子,站在距离凌深三尺处,抱拳道:“这次换我来,还请大当家的指教一二。”
凌深早知道这群人不屑于以多欺少,也猜到他们会采用这一对一的车轮战术,他一笑,也罢,他就陪他们玩玩。
就在镖局校场闹起来的这会儿,镖局主厅内却仍旧安安静静的。于狁坐在上位,这丁二镖局的总镖头宋尹则恭敬地站在下方,双手抱拳,低声谨慎地将近段时间的一些事情说道一番。
于狁平日里住在青峰寨里,对山下的一些八卦谈资可能还有所耳闻,但对南梁或大夏国内所发生的事情却大多不清楚,除非这事儿传得人竟皆知,不过等事儿传到他耳中怕也已是过时的消息了。而这丁二镖局往日走南闯北的,底下的人多,这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且大都是第一手消息,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不是于狁下山到镖局内听事情,便是宋尹写好了信件派人送去青峰山寨。
现下已近十月,这溯北俨然是提前进入了冬季,而以这溯北为分界,南边自然还处于秋风送爽的时节,北方则早已大雪纷飞。好在那边的人都习惯了这恶劣的天气环境,一进入九月,有条件准备过冬物资的早早就准备好了,自然不会有冻死饿死的,至于没条件准备的,也都是些流浪行乞之辈,就是死了也没人去管,如此往年冬季倒也没传出过什么大的伤亡。
宋尹要说的自然不可能是这种寻常事务,也不是北边这夏国如何过冬的事情,而是有关于夏国北境以北的那片冰原。
世人大多只知这北边有个夏国,却极少有人知道夏国以北还有片冰原。这冰原幅员辽阔,但人口却极为稀少,大多以村落散居其间,据说每个村落会选个首领,该首领每年春秋会带着村子里身强体壮的青年去各处打劫,有时候直接南下至大夏境内扫荡一番,抢了他们的牛羊回去自个养着;有时候则行船至物资丰饶的南梁沿海村落抢掠一番,这群人也极少伤人性命,只抢了钱财又抢了食物就乘船而去。
前些年两国朝廷也想过一些应付的法子,奈何这群人来时总是悄无声息,待官兵赶到的时候,大夏那边一群人早已隐没于白茫茫的冰原之中,南梁这边则是早已乘船而去。南梁有时也会乘船追击,可恨这群人的船只也不知什么构造,乘风破浪竟丝毫不见受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南梁水军的视野中。几次追击不成,在加上这群人往年只在春秋两季来打搅几次,两地朝廷渐渐也就无视了,左右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情来。
今年自然和往年一样,这群人在冰原即将冰封进入冻土环境之前又来扫荡一番,只是和往年不同,他们并没有在沿岸打劫,竟沿着红河入境,将红河附近的村庄皆扫荡了一番,且行事狠辣,竟是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所过之处竟是无人生还。
“那朝廷方面可有动作?”于狁拧着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桌沿。
宋尹抬眸小心瞧了他一眼,这才回答道:“目前没有动作,似乎是被当地的州官压下来了,京城那边还没得到消息。”
“监察官呢?”这监察官是朝廷直接派往各州的,名义上是辅佐协助州官,实际上却是起到监督该地官员的作用。
“这监察官是何相的人,而这州官……”宋尹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最终一咬牙说道,“州官是去年在文试中博得头筹的状元郎,何相看他一表人才,将二女儿嫁于了他。年前,穆州州官邓大人辞官归乡,何相便推荐此人去了穆州接替邓大人的位置。”
“呵,这人还真是会给自己人捡肥差。”于狁冷笑了下,谁不知穆州一地近海,又有河流纵横,其中起于红峡岭千峰山的红河便是河流中的主干。自古有河道的地界大多富庶,这穆州自然也不例外,京城好些官吏挤破头都想往这地方赶,要知道京城虽好,却因天子脚下难免不自在,而这穆州天高皇帝远的,且油水多,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差一件,只是没成想好不容易等这肥差有了空缺,却又被何相给捡了便宜。
“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于狁又问。
“目前他们只是把事压下了,左右被抢的那些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而底下的那些县官早先还有几个递折子的,被扣下后就没多余的动作了。”宋尹叹了口气,又道,“乡里乡间的很多都不知道是来自冰原的那帮人干的,还以为哪里来得这么一群丧心病狂的强盗,报了官,官府自有一套说法应付,所以至今也就这么拖着。”
“那冰原那伙强盗呢?回去了?”
宋尹皱紧了眉:“就这事说来也怪,往年这伙人早该回去了,可至今也没有传出他们离境的消息,怕是……”
于狁一听,跟着蹙眉:“怕是准备留在这里过冬了?”




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第十章 当家的威武霸气
谈过了冰原那伙强盗的事后,宋尹又和于狁说了些南梁和夏国国内的近况,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地大约是夏国那位堪比男儿的五公主了。这五公主虽为女子,但手段极为了得,早些年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尚在的时候,她隐忍不发,三年前三位皇子内斗,死得死、贬得贬,她却在那之后高调出场,立于世人眼前。
这夏国皇室共有十多位皇子公主,其中一二三位皇子非死即废,已经折腾不出什么事来了;四公主早已嫁人;排位下去就是这五公主最大了;而这六皇子生来就有缺陷,除非所有皇子公主都死绝了,否则怕是难以上位;七皇子素来对朝堂政事不感兴趣,据说这人整日于青楼厮混,早已被皇帝大臣给放弃了;老八是个姑娘,不似她五姐那般强势,倒是很安分得当她的公主;接下去的九皇子则是目前唯一能和这五公主一较高下的,当年还没内斗之时,他便是除三位皇子之外最有资格也最具能力继承大统的,想来若没这五公主横插一脚,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这夏国和南梁不同,南梁素来讲究礼仪,女子是不得参与前堂之事的,但夏国就没这规矩。话虽如此,当年这五公主走上前朝之时,还是有不少大臣反对,只是这公主态度也是强硬,朝前一席话说得众大臣羞愧难当,自那以后再不敢拿女子之事说事。只是事后也的确证明这公主是个有能耐的,不仅提出了好多有益于大夏的政见,就是带兵打仗也不下于朝中将领,因此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宋尹要跟于狁所说的并非这些陈年旧事,而是就发生于不久前的一件事情。
话说夏国尚武,素来看不起一些文人商贾,其中文人倒也罢了,夏国的商贾却多少有些日子难过的感觉。而这商人若想在夏国立足,只能寻求庇护,也因此夏国除了小商小贩,大多都是后台强硬的大商之户。前些日子,五公主借商户独占山盐借此哄抬盐价为借口,提议将私盐充公,从此往后商户不得贩卖山盐海盐,并要求开拓市场,减少一家独大的局面。
说道这里,宋尹顿了下,微微抬了眉问道:“借此机会,我们要不要也派人进驻?”
于狁想了想,偏着头说道:“再缓一缓,你也说这条法令发布不过半月,现在进去太过显眼,容易遭人怀疑。”
宋尹点点头:“当家的说的是,不过终究是要进驻的,你准备派谁去?”有句话宋尹没说,他们都不是经商的料,当年能那么顺利地开镖局米仓,也多得底子厚,又对这千和城了解甚详,才有了现在这等繁华。
不过宋尹能想到的事,于狁自然也想到了,他单手撑着额头,沉吟了片刻,道:“等我回去再想想。”
将该说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后,宋尹又将问题扯回到了最先那个话题上,他仍旧低垂着头,一脸担忧道:“这次这伙冰原强盗没离开,之后肯定会继续作案,朝廷那边肯定不会出手,除非这伙人越过穆州沿红河进入溯北腹地,届时这岭州州官定会上报朝廷。”
“那时恐怕伤亡更大,更何况穆州州官既然有胆压下此事,恐怕也有把握将这伙强盗困在穆州。”
“那我们……”宋尹迟疑地望着于狁,却见于狁冲自己摆摆手,这是先观望着的意思。宋尹暗暗叹了口气,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出头,还要从长计议,不然被人抓住了把柄,连累的恐怕不仅仅是他们镖局的人,还有青峰寨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这些人早年受苦、又因战事无家可归,本就是可怜之人,若因此受到牵连未免太过冤枉了。
说完了正事,于狁倒是想起跟自己一道来的凌深,于是就凌深这事跟宋尹交代了一两句,接着便要出门去找人。宋尹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当家也是好奇,也知这人身份来历成迷,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当下也要求一起前往。
两人出门问了人,才知道这人被带去了校场。宋尹听了暗叫一声“不好”,侧眸瞥了眼于狁,只见他们当家的也拧紧了眉,怕是也知道自己这群手下是个什么德行。宋尹也不敢说什么,垂着头跟着于狁,心里头则暗暗祈祷这群人不要太过分了,至少让人留口气在啊。
许是心里也很着急,宋尹倒是没发现他们当家的走得特别快,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校场。
此刻这校场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听得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宋尹站在外面,不清楚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这心便有些沉。他冲站在前面的人咳嗽了声,可惜这会儿周遭太吵,根本没人理会他,无奈他只能抬手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
这人正在看热闹,被人徒然一拍也有些恼意,刚要发作,却见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总镖头以及……当家的,这人一惊,差点就跪倒在地了。
见这人腿都弯曲了,宋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虚礼就免了,倒是你让人让一下,让我们先进去。”
这人垂首应了声,赶紧叫人让出道来。而所有人见是当家的来了,也非常配合地退到一边,有几个自觉犯了错的,没等当家的说话,已经垂首立于边上,至于方才叫得最响的那几个,更是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把头都埋到胸口去了。
于狁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将视线落到场中,此时角斗场中的两人皆手握一杆银枪。与凌深对战的那人将一杆银枪挥舞的虎虎生风,反观凌深则有些生涩。可不得生涩,旁人不知道,于狁却知道这人根本不会武器,刀剑枪棍没一样会耍,不过这人拳脚功夫非常了得,平日里倒也不会吃亏了去。只是这会他手里拿着杆银枪,反倒是局限了他的能力,令他束手束脚地施展不开。
场中对战的两人似乎并没察觉到周遭的异变,仍旧专心应付着自个的对手。一直到那人拿枪反身挑开凌深的手臂,这一错身,才看到站在自己左手边的于狁,他一愣,手下动作顿时缓了下来。
凌深手臂刚被划了一道口子,就见眼前这人竟然走神了,他一侧目,同样看到了站在人堆里的于狁。说来也怪,他眼神向来不好,却独独能看清楚这人,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能看清楚是正常的,谁让他的大胡子总是那么显眼呢。凌深倒是不在意这人在或不在,只是令眼前这人走神了,却是功劳一件。他赶紧抓住这次机会,一记横扫将人弄翻在地,不等人反应过来,又举枪对准了他的咽喉。
“怎样?这下可输得心服口服?”凌深说得轻佻,底下这人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银枪,脸上写满了不服输:“你耍诈!”
凌深被这句话气乐了,笑道:“我怎么耍诈了?方才你说拳脚功夫不是你的长项,输了不认也就罢了,现在换了你拿手的长|枪,被枪尖抵着脖子还不认账?”
这人深吸一口气,倔强得说道:“若不是我刚刚……”
“你想说若不是你走神,就不会输了吗?”凌深哼了声,眉眼间竟是俾睨,“这要是战场上,你还会说这句话吗?再者我告诉你,就是你方才不走神,你也未必能赢我。”说罢,他撤了枪尖,一甩手,只见泛着寒芒的银枪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在这昙花一现的绽放后,又安静地立于他的身侧。
凌深偏头瞧着这一杆银枪,低声笑道:“这东西不好耍,但只要上手了,你未必如我。”
那人早在凌深说了战场论后就涨红了脸,现下听了他这话,又觉得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心生不满:“你这门外汉,以为侥幸赢了我就是会了吗?”他“蹭”的站起来,捡起一旁的银枪喊道:“来,再比一场,这次我定要让你看看我们霸王枪的厉害。”
凌深还未说话,一旁的于狁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喝止:“闹够了没?”
那人被这么一喝,一下子蔫了,握着银枪的手垂了下来,随后笔直地站在场中。于狁上前,夺了他手中的银枪,丢给一旁随行过来的宋尹,又回头去瞧凌深。这人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在他上来以后站姿更是随性起来,远没有方才拿枪的那股气势。
“你也是,跟着他们胡闹,既不会使枪何必应了这场比试。”于狁的声音低沉,端着一副教训自己手下的架势,倒是把凌深唬了一跳。他眨了眨眼,心想自己这是多久没被人教训了,上一次好像还是自己偷偷去帮派械斗现场,结果不小心被人暗算了,一棍子打进了医院,当时自家老头就是用这种口气教训自己的——
你看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净跟人去打架,竟然还给我打进了医院,就你这点本事也甭出门了,给我练好了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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