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衣渡江
不想等了许久,不见她人,他不得不回到楼梯口向下张望,见她正抱着腿坐在楼梯上。
不和他在一起,这是为了避嫌了。
钰扬一直压着的火儿窜了起来,烧灼五脏六腑,冷笑一声,下到她旁边,扯着她的胳膊,将人提起来,在她耳旁笑道:“风雨大作,你不害怕吗?”
呼出的热气喷到她耳畔处,撩的她耳垂像被火过了一遍,立即变得滚烫起来。好在身处黑暗,很好的隐藏起了她的窘态:“现在怕了。”
“怕什么?”明知故问。
“您也说了,风雨大作,自然是怕天气。”
“不是我吗?”
“殿下光明磊落,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既然认为我光明磊落,为何不与我一起上去?”
宁筠尴尬的笑:“我只是在这里歇歇脚,既然如此,我们上去吧。”扭身赶紧上去了。楼上的空间也不大,只有一张软榻,一张桌子,两把绣墩,想来是王府的主人临时歇脚地方。
宁筠先拣了绣墩坐。
钰扬笑道:“你怎么不做到那儿去?”他眼睛看向软榻。
宁筠也笑:“自然是留给殿下的。”
他便大方的来到榻前,往上一歪,一脚踏在榻沿上,一脚自然垂下,撇嘴道:“今日路走多了,腿怎么这样疼,你过来,帮我捶捶。”
他眼神坦荡,目光清澈,语气自然,全无半点轻薄之意。
宁筠闻言,表情痛苦的揉着手腕道:“殿下,不巧,我做了一天针线,手疼的要命,怕是做不成。”
他哼笑:“不知你腿疼不疼,能将毽子踢到太子怀里去,没少练习吧。”
不管做什么,当面被揭穿都难免尴尬,她清了清嗓子纠正:“没踢怀里呀,正确来说是踢到他脚下了。”
钰扬当即瞪了她一眼,将诸多不满都包含其中。
从窗户未关严的缝隙,宁筠看到雨点变成了银线,银线又水帘,白茫茫一片。
雨下得这般大,暂时不会有人来了。她出神的看着外面的飞溅的雨花,心情也不由得低沉下来:“殿下……缘何处处与我为难?”
他明知故问,得意的笑道:“我怎么为难你了?”
“那殿下为什么将我引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没法交流了。宁筠吐出一口气,笑道:“那就好,还以为您想见我呢。”
钰扬心里一抖,哼道:“我为什么会想见你?你勾引的是太子,又不是我。”这话一出,心里更堵了。但目不转睛的看她,看她如何回答。
宁筠没有回答,而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摆弄发髻上的步摇流苏,与他耗着时间。
她不过是表面上镇定,心里已开始慌了。瑞王把自己单独叫到这来,为的就是盘问她吧。
比如你三番四次接近太子是不是图谋不轨?谁在幕后指使你?
唉,出师未捷身先死。
钰扬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一改见太子时的妩媚跳脱,心上恼火。怎么着,面对太子就使出浑身解数的献媚,轮到他时倒真像是从姑子庙里静修回来的。
把她单独叫出来,也是想看看她若是私下和他见面会如何表现。
她就没想过他送她玉佩是什么意思?就没想过他或许对她有意?她拿不准的话,好歹暗送秋波试探他一下也好,如此呆坐着是何道理?!
哼!
不过,反正不急,离雨停还早,看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他将手臂枕到头下,闭目养神,等着一会再对她发难。
窗外雨声沙沙,颇有节奏,他几日来休息不佳,现在躺在这里,不觉困意袭来,眼皮沉重,陷入了梦境中。
四下一片黑暗,忽然天空飘来阵阵白色的花瓣,他伸手接过放在掌心,是一瓣梨花。抬头看去,不知面前何处出现了一条路,两旁盛开的梨花如云似雪,花瓣被风吹下枝头,化作漫天花雨。
他于惊恐间步步后退,他不能去那里,不能去……
……
“殿下,殿下——”
他猛地睁开眼睛,见眼前没有梨花白,只有她樱唇的胭脂红,他呆了呆,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哪里。
瑞王妃 第二十章
宁筠方才见他气定神闲的躺着,也没当回事,但过了一会,就见他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声,像是被恶梦魇住了,宁筠便赶紧过去将他推醒。
眼睛的酸涩提醒他可能大事不好,他一摸,果然触到了湿润。
钰扬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她。一副随时要把看到他窘态的目击者灭口的样子。不等宁筠后退,他便一手抓住她的胸襟,把人拎到自己面前。
宁筠心想他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定是因为她目睹到了他梦中哭泣的样子,如果不把这个坎迈过去,她是逃不掉的。
“殿下,做恶梦了吗?”她轻轻抚摸他的手背,柔声道:“不如我给您顺顺背,我做恶梦时,都是这样的。”尽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的攻击性,表现的人畜无害。
许是被她温柔的语调稳住了心悸,他慢慢的将手放下,没有再为难她。
宁筠暗自庆幸,都说半句如伴虎,自己差点被老虎崽子给咬死。见他仍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宁筠便提起裙子,跪到榻上,轻轻伸手触向他的后背,见他没有拒绝,将手放在了他背上,轻柔的顺了几下。
“殿下,好些了吗?”
他这个过程中一直闭着眼睛,此时复又睁开,眸子被泪水洗过,清澈如碧潭。
见他不答,宁筠独自找话题:“我也常做噩梦,前天早上我也是哭醒的。”
他终于有反应了,但语气里满是疲倦:“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小时候的事,和一群小伙伴快乐的玩耍。结果玩着玩着,其中一个小丫头突然指着我说,姐姐不知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我们在一起玩。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如今的衣裳,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钰扬嘴唇动了动,笑道:“这也值得哭。”
“……然后我就跑回家了,才发现大屋空空,里面没有一个人。我忽然想到原来我长大了,我的父母亲也都不在了。明明刚才我出去和小伙伴玩的时候,父母亲还在门口叮嘱我早些回来的……结果转眼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了。”她说的并非假话,不管以前她的人生有多热闹,现在她的确是孤家寡人。
“我可看不出你伶仃孤苦来,有大家族支撑的女子,也没你鬼主意多。”
“殿下这话就不对了,如果您认为我鬼主意多,那也正因为我是个孤家寡人。若我自己都不替自己多想一些,谁又会关心我呢。”
钰扬闻言,看她的眼神亦温柔了许多,看的她发毛。
她不光有娇媚俏皮的一片,亦有属于她自己的温柔,钰扬心下一暖,迟疑了下,郑重的道:“你可以依靠本王。”她不上道,他就给她一些指点,他是男人嘛,主动一些总没错。
宁筠低头思忖,他慢慢靠近她的脸颊,唇几乎靠在她粉腮上。
宁筠心说他已经将她看穿了,再伪装下去意义不大,不如将话说明白:“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你说我可以依赖您,即是说我出卖表姐后,为了躲避她的伤害,我可以投奔到您麾下,对吗?可惜啊,可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您来说并没有任何价值。”
他当然不全是这个意思,又不好解释:“你敢说你这两次见太子无人指使?”
她想了想,叹气:“算了,反正不仅被您识破,而是计划也失败了。不如我就跟您直说了,的确有人指使,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表姐只说趁太子未即位,这个女人时候容易上位,让我进入他的视线,为以后璟王府在后宫谋一个能说话的位置。仅此而已,我并无害太子的心,您与太子手足情深,我可以理解您处处针对我,我今天便向您解释清楚,您真的不用担心。”
手足情深?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如果我不信呢?”
宁筠语气淡淡的叹道:“信不信都不要紧了,我以后怕不会再出现二位殿下的视线内了。您真的不用再担心我会变着法的搅扰太子了。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表姐要我继续去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是也不会再正眼看我一眼了。”
他颇为得意:“是啊,今天他对你怕是已经失去兴趣了。”
罪魁祸首洋洋得意,宁筠垂头丧气。可她又能如何,报复手段她是没有的,也没那个胆子。现在她只求梁颜能大发慈悲,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者看在她之前还算机灵的份上,调派她去做的事情。
“太子殿下有您这样一位为他着想的弟弟,真是幸福啊。”宁筠见窗外雨已歇了,起身道:“殿下,今日引我到这里想问的无外乎这些,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若是殿下无事,我便告辞了。”说完,起身欲走。
“你真的就想这么走了?”
“否则呢?”她笑道:“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叫做‘说’?我有话,对你,只能用‘吩咐’。”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今天你见我的事,不要外传。”
“是。”她哪里会外传,嫌死的不够快么。
见她走了,钰扬心情复杂,原本是恨她勾引太子也不接近他,现在终于使得她不去靠近太子了,但是,她对他也什么表现。
难道她就那么听话,她表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全没自己的想法?勾搭太子失败了,就任由失败,全不想用个亲王补救?
还是他说的不够清楚?这种事还要说的多清楚?
钰扬抱着肩膀哼了一声,跌回榻上。
宁筠下了小筑,雨点稀稀落落,一地的残枝碎叶,地上的积水浸湿了她的鞋面和裙摆。
新换的夏装裙摆沾着泥点也带着被雨打落的花瓣,怕人发现她是从茉莉花园跑出来的,她出了园子,使劲跺了跺脚,又转了转裙子,才沿着小路跑了。
瑞王妃 第二十一章
回到烨嬅堂,刚进院子正和出来寻她的冷月等丫鬟撞了正着。
宁筠先开口:“那个小姑娘呢?气死我了,七绕八绕的,险些被雨淋了,幸亏躲得快。”
冷月等人忙把她迎进去,给她换新衣裳。冷月一边给她换衣裳一边气道:“我们知道她是谁了,猜猜看,那个小姑娘多大?”
“八岁吧。”
“告诉您,十七岁!”秋棠咧嘴道:“本是益王的婢女,结果可能是得了什么病,只长年纪不长个子,益王喜欢她喜欢的紧,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当个偶人般养着。不知今天怎么跑咱们这院来闹腾了。”
冷月道:“可不是,没个规矩,但谁让是益王的人,咱们也得忍让是不。”
宁筠记得益王是瑞王的弟弟,看来他们兄弟感情也很好,肯帮着他皇兄把她骗出去。
果然这年头都是拉帮结派,团伙作案了。
不过宁筠也没心思追究那么多了,今天殚精竭虑比大考还要累,傍晚时分就洗漱睡了。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梁颜忙着会宾客,这两天应该没机会盘问她,等过了这几日,梁颜闲下来,便是她倒霉的时候了。这么一想,又想翻个身睡觉,却连连在脑海里告诉自己,生命有限更不能浪费在睡眠上。
如此挣扎了一刻钟,还是起身了。
磨磨蹭蹭梳洗后吃了饭,拿着扇子发会呆,又天黑了。
正欲漱洗再次进入睡眠,秋棠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凝重:“刚才纵香过来传王妃的话,说出事情了,让小姐赶紧过去。”
宁筠神情陡然一紧,虽然不知道王妃叫她做什么,但叫她过去准没好事,不是因为她勾太子失败,就是因为她私下见了瑞王,或者两者皆有。
垂头丧气随着纵香穿越重重殿宇楼阁,只觉得腿快酸了,才来到王府前院的遂心湖畔的一处偏殿外。
进殿前,宁筠眺望湖上的一艘巨大船舫,女子高声的欢笑和悦耳的丝竹声随着夜色飘向她的耳朵。
进了殿,见梁颜坐在榻上,板着脸,浑身透着寒气。她容貌冶艳,白日看时,会觉得妖冶美艳不可方物,勾人心魄的美。但到了晚上,配合着闪烁的烛光,加之阴暗的表情,只觉得黛眉黑眸,像随时吸人魂魄的鬼魅一般。
既然说是出事了,宁筠必然要率先问出口,以示分忧:“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梁颜一手垂在阑干上,一手放在肚上,恼道:“方才信王带来的歌姬弹了筝后,竟然说久闻你技艺高超,希望你出来助兴,一较高低。定是白姨娘那贱皮子,这会子唆使她以前的姐妹报出你的大名,叫你难堪。”
对了,白姨娘是信王送给璟王的歌姬,她有朋友还在信王府中,今日顺手帮了她一个忙。爆出她的大名的确难堪,毕竟没哪家正经小姐会以琴艺闻名。
不想梁颜继续告诉她:“可王爷信了,还派人来告诉我,叫你过去一趟弹上一曲。”
宁筠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血液从四肢涌|向心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我、我怎么能去弹?不能推了吗?”那船舫上皆是王公贵族,重点是全是男的。若是搁到正常情况下,她好歹还会拨|弄几下,弹弹无妨,但入乡随俗,她今夜弹筝,明天街上就得谈她。
“推不了了。白姨娘上次找人冒充你给王爷唱歌,你虽然逃过去了。但王爷却半信半疑,一直对你的乐艺有怀疑。这次说什么,也要你弹一曲。你说怎么办?还有旁人跟着起哄,无论如何,你得露一面。”梁颜也不知是发冷还是气的,上下齿打颤。
“我……我不能去……”
梁颜拔高嗓门:“别废话了,你快去,会弹就弹两下,不会弹便给诸王赔个礼。”
“如果诸王不接受赔礼,我怎么办?”
梁颜瞪她:“你不会随机应变吗?”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今日见过太子殿下了?他对你态度如何?”
问到了宁筠的死穴,心里抖了抖,但她面上淡定的应付道:“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后来描述给冷月听,她觉得那人似乎是忠武侯。所以太子对我没并无任何表示。”
梁颜细细品他这话,半晌道:“这或许还是个机会,正好你去弹筝,若是不想弹,就向他求救。上次嘉阳‘欺负’你,他都‘原谅’你了,这次众人‘为难’你,他心疼你,也会帮你的。咱们王爷不会不卖太子这个面子,放心去吧。”
说白了,梁颜虽然是王妃,看似位高权重,但说到底还得听王爷的。璟王叫她把表妹献出来弹筝,她自己也没办法。
这时自筵席处又来了个丫鬟催,梁颜催促宁筠,叫她赶紧跟着这个丫鬟走。
巨大的苍蓝色夜幕罩在头顶,零星的镶嵌了几颗星辰,不甚明亮,远远的挂着。
宁筠木讷的走着,一个难题还没破解,眼下又来一个,应接不暇。璟王也知道她无依无靠,虽说是王妃表妹,但也是个任由摆布的玩物,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碍于人家族的面子,绝做不出叫未出阁的女子给男人饮宴伴乐的事儿。谁让她是个孤女,不欺负她,简直白给她吃饭了。
再说太子,他既然放弃了她,又如何能帮她的忙。但是,这似乎又是第三次机会,前两次失败了,如果这次成功,说不定她还能再搏一搏。
宁筠面无表情的登上小舟,由一个上了年纪的仆妇撑着往大船舫行去。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到什么有效的法子解决眼下的情况。她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去给他们弹筝,与歌姬何异?这是万万不行的。
想着,小舟已靠岸,宁筠提着裙子,却不迈步。
撑船的仆妇好心提醒:“咱们到了,您可以上去了。”
她就是迈不开这一步,忽然心想不如就这么跳进湖里吧,装作溺水。她是懂得游泳的技巧的,进入水中,浮在水面上等着救援应该问题不大。她失足落水,弹筝的事肯定也随之成为泡影。
对,就这么做!
但夜风习习,湖水黑漆不见底,她不由得又犹豫了。
“九殿下?”
宁筠突然听到撑船的仆妇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她撩起眼帘见瑞王正袖手站在她面前。
怎么又是他?已经够乱的了,就饶了她吧,别再给她制造困难了。
欲哭无泪。
他朝撑船的仆妇扬了下脸吩咐:“你可以回去了。”
宁筠没办法,踩着踏板上了船舫,不舍的目送仆妇撑着小舟离去。二楼的歌舞嬉笑声阵阵传来,刺的她耳朵疼,一想到自己也得登上去娱乐这群家伙,她便不禁将眉头紧紧锁住。
心里一横,不如跳了算了。
瑞王妃 第二十二章
心里一横,不如跳了算了。
不想瑞王也道:“你不如跳下去算了。”
“嗯?”
没成想她勾引太子不成,居然将目标定的更广了。夜半弹筝,这是打算在众多皇亲贵族中另选个人勾搭?!钰扬握住她的手腕:“你真的过来弹筝了,你、你……”因怒火压不住,竟结舌了。
听说要请墨姑娘来弹筝,起初并不以为意,心想她就算出身小门小户,也是位受过闺中教育,断不会深夜来到都是男人的船舫献艺。
没想到不仅宁筠毫发无损,亦无神伤的表情,似乎内心没多少抵抗。
“你、你都没羞耻心的吗?”他握住她的手腕,靠近她耳畔低语。
这话宁筠就不爱听了,难道她愿意吗,况且她脑子也没闲着,一直在盘算如何破解这困局,再者,与他何干。
她压低声音道:“快放开我。”
他提了她到面前,与她气息交缠:“别怕,我早将人遣退了,如今甲板上没守卫。”
宁筠放眼四望,果然无人:“您想做什么?”
“你不能上去!”
要不是他,说不定她刚才一鼓作气就跳湖逃遁了,有气无力的道:“你当我愿意吗?”
“不愿意你还到这儿来?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他语气冰冷。心想她是不是本性就是如此的轻浮,太子的戒指也要,他的玉佩也拿了,却还想大半夜的跑来招蜂引蝶。再者,昨天她怎么说的,摆出隐退江湖的模样,号称不会再出现太子面前,结果呢,现在出现他面前的大活人又是谁。
“您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吧。”郁闷的心情变成了烦躁,她纳闷为什么瑞王三番四次的找她麻烦,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的自己一个激灵,但见他情真意切,不禁凤眸一挑,低声问:“这么在乎我,莫不是您对我……”
钰扬正在气头上,又被她调笑,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况且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样。他冷哼,伸出一指点在她心口处:“你觉得呢?”
她往后躲闪,不想脚下踩住了裙子,身子向后一跌。本可以及时止住,但她早打定主意跳湖,借势而为,向后倒退几步,直接后仰退进了水中。
掉进去的瞬间,她心想也好,殊途同归,她早晚要投湖的。但马上冰冷彻骨的湖水一瞬差点将她的心脏麻痹,幸好这幅身体不娇贵,很快她便适应了,奋力向水面上游去。
她不准备游往船舫,而是打算直接去岸边,让赶来的人在岸边附近发现她,直接送回烨嬅堂去。
不想才浮出水面,吐了一口水,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拖着游了几下,直接将她举着回了船板上。
宁筠顾抹净眼睛上的水珠,看着他:“……你。”
钰扬浑身水淋淋的,被夜风一吹,冰冷彻骨,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上下检查她一番:“你要不要紧?”
她木讷摇头。
“你、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可是他把她退下去的,若是有人这么对他,准一上岸就把对方踢下去泄愤。
“……没有。”关心她生没生气做什么,难不成她不生气再推她一遍?
“真的?”更小心了。
宁筠搞不清状况,试着小声回答:“……嗯……真的……”
见她浑身湿透,玲珑毕现,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袍塞到她胸前:“挡着点。”虽然也是湿的,但总比没有强。
这时,已经有听到声音的侍从出来察看,见瑞王浑身湿透,忙喊道:“不好了,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啊——”
宁筠原本只想搞一起小小的落水,在不惊扰其他人的同时,免去她上船弹筝。不成想连带着瑞王落水,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最先跑过的人是顺恩,其他人紧随其后,见了瑞王的模样,赶紧纷纷脱下罩衫给他裹上,另有人去放小舟,准备将他送回岸上去。
宁筠惨了点,大家只顾得照应瑞王,她被晾晒在一旁,自己拧去衣衫中的水,心想她是跟水有孽缘,来时就是投井被捞上来的,以后得离水边远点。
这时,瑞王打人群的缝隙中,见她独自在拧衣裳,身姿单薄可怜。马上叫人给她送了件衣裳,结果她接了衣裳披好,自始至终也没看他这边一眼。其实并非宁筠和他作对,只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不敢轻举妄动,恨不得找个壳,缩进去。
钰扬心说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此时就见慌乱的人迅速分开到两侧。他暗自撇嘴,不用说是太子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更不一样了,其实众人看到和瑞王与一个女子一同落水,本就十分诡异和不自在,这时候又多了个太子,众人都屏住呼吸,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
宁筠听到太子来了,忍不住看着太子来的方向道:“殿下。”
钰扬瞥见她的表情,竟顾不得太子了,腾地窜出一股火来。你眼里就没别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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