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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水吟




青龙血续 30狼烟起
步入金羽境内,气候渐暖,而一路同行,我发觉这金羽王不同于百越族长,虽说都身为一族之首,但他显然不太在意权谋争斗,甚至途中臣下劝谏,他还曾闲闲一句说过,“本王并无逐鹿中原之大才,奈何尔等巧言令色,百般强求,好,此番百越一行,差点牵累本王性命不保,好了好了,江山不是嘴上念出来的,金羽强盛更不是依仗好勇斗狠斗来的……”
金羽王为政温和,据说是与其父金羽侯大相径庭,想来此番联百越相抗龙廷,多半因朝内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也许诚如他自己所言,他无心亦无才于争霸天下,当然,更有可能这金羽之首慧眼识辨,说实话,那百越族长的确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事实上离开百越后,我本欲转道回返碧泱山,无奈何目盲行动不便,再者当晚与忠昭王一战,想来如今我非但身背盗取百越公主令牌之大罪,只怕更为龙廷记恨,糟糕时已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了吧。
脱困险境,知如今时节,按说元朔已过,可我的眼睛却丝毫没有起色,而一路随金羽王去往金羽首府,途中他待我非但礼遇有加,甚至都算的上无微不至,悉心照料。事实上,我本以为居高位者,总比旁人多疑,即便是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但我毕竟来历不明,无论出现时机出现地点都好似太过巧合,再加上那龙廷忠昭王与我武功路数几乎如出一辙,这一切莫道是他了,纵连我自己都好生起疑了。
然金羽王从未追问我与龙廷干系,反倒是屡屡问起百越通缉一事,他问我公主令牌,几分玩笑几分试探,“龙衍公子,你可知天下传闻唯百越宗族最为神秘,本王可听说那百越公主正值妙龄,娇俏可人,嗯,莫非龙衍公子与那公主殿下,曾经有过什么情缘?本王可告诉你,别说百越宗族从不与外族通婚,就说他们那个族长大人对自己的妹妹宝贝至极,你啊,千万要好自为之哦。”
咦,莫非他以为我与百越公主牵扯不清,盗取公主令牌原是与公主殿下情缘无解么?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当日抵达金羽首府,午膳时金羽王如此一问,我连连摇首,一时间我与他细数自己初下碧泱山,百越遭遇种种困境,最初是山道上巧逢公主,不过即兴和了几曲,那族长大人便强言说我勾引他妹妹,再之后更是因莫名其妙的水怪事件,牵累我身陷治水,到最后事情发展到令人难以预料的地步,我擅闯禁地,得罪了百越族长,事实上那令牌,本为公主殿下相赠助我走脱之用,至于禁地所历,嗯,那简直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荒唐不可思议。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百越族长化身麒麟,那赤衣来则展开双翼,天,我若将这等离奇事情说出来,难保他人不当我作疯言疯语。
禁地遭难我简单带过,而金羽王闻听却许久未语,他一时沉吟,半晌后自言自语道,“难怪百越族长全境通缉,你这般一走,他治水倒是陷入困境……”
“哎,并非完全如此,我在离去前已将治水详略留书驿馆,再说百越族内不乏能人异士,依在下看来,那百越族长既然治水之心起,多则十年,少则八载,百越水患必能消,若再有数年兴农事,那不管对龙廷,抑或是金羽,的确是个大祸患。”
实话实说,我并未有半分保留,然今时这金羽王显是无意谈家国大事,他未接我话茬,倒是自顾自替我满上酒杯,更凑在我身边道,“好啦,一路辗转,好容易回抵南城,这些烦心事先不谈,来,龙衍公子,这道菜色你尝尝,味道如何?”
一路上金羽王待我十分亲厚,每每用膳他总会于我身旁照看,就生恐我目盲不识饭菜,多有不便,而我与他相处不自觉即会十分随意,自天下纷争至诗书棋画,碧泱山上清苦岁月,金羽门下利益权衡,可以说无所不论,无所不谈,甚至许多时候,他待我之态度亲和,我都怀疑他是否为一族之首,只怕如今若小白在我身侧,又要责我不知进退,多有逾矩了吧。
抵达金羽首府南城时,离元朔已过十余天,可我一双眼睛始终不见复明,白日里只看见些隐约之相,夜晚时则更是一毫不见光亮,黑漆漆叫人好生烦闷。却说今年不同以往,也不知是否与百越禁地有关,又或者与我身不在碧泱山有关,其实小白临行时曾百般叮嘱过,要我无论如何元朔之前一定要回抵碧泱山,莫非我这眼睛,该死,不会就这么一直看不见了?
初开始烦闷,后渐渐惶恐,而金羽王对我眼睛好几番问询,当他听说我这是经年旧疾,只在元朔前后发作,不由得疑惑称奇,不过再听我提及往年目盲之日加起来不过七八天,可是今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清,这金羽王见我语带忧急之意,连忙安慰,更是遍寻金羽门下诸多良医,当然了,怪病就是怪病,医士们无一不说我双目完好,看不出任何疾恙,可是我,我就是看不见哪。
抵达南城未几日,我因眼疾总有不快,虽说与金羽王一见如故,无奈何我心系碧泱山,不由得屡生回返之意,然目前情势不佳,得罪百越族长还可以终生不入百越之境,可是当日得罪龙廷亲贵,冒认皇亲国戚,只怕那忠昭王回朝必会严查我身份,万一查出些什么端倪,我只怕这辈子都再难踏足碧泱山了。
忧心忡忡,也不知小白现在还在不在山上,也不知他寻到螭烺老师后,会不会贸然前往百越寻我,唉,一身祸事,愁绪万端,哦,对了,龙廷截杀金羽王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而忠昭王贵为世袭嗣王,原又是龙朝金羽边境守将,那么,他会不会就此向龙廷天子请战,将功补过?
先下手为强,占的先机为重,若我身处龙廷高位,反正龙朝金羽交恶,战争不过迟早之事,再加上如今百越态度暧昧,意在自保,甚至还略有倾向龙朝,那么为何不乘此机会讨伐金羽?当日窗前思至此,我只怕担忧成现实,大半夜的不顾礼仪约束,急欲寻金羽王告之,而事实上我心中担忧一点无假,因为彼时,龙廷已大量集结兵马,三五日后军报至南城,但说边境重兵压境,烽烟一触即发。
这下,碧泱山是回不去了……




青龙血续 31代言书
金羽将领大多骁勇善战,如今面临龙廷大军压境,以逸待劳,守城应该不成问题,反倒是龙廷兵力常年分散,手握重权者大多各谋私利,此一议虽为忠昭王领兵挂帅,来势汹汹,然事实上一战烽烟,会不会陷入僵局还不好论断。
家国大事,我本不该妄谈,其实当年碧泱山上,螭烺老师教习天文地理,兵法谋略,自龙朝往下,细数四方诸侯,我本以为老师期望我学成后能觅明主以成大事,光耀门楣,不过事实上我对名利纷争并无兴趣,至于螭烺老师,他态度则更是奇怪,权谋争斗他教是教,甚至不遗余力,然我一提下山他便生气,总说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大约时候真未到,若不然,我也不会一直为眼疾所困,现如今则更是糟糕,彻底看不见了。
战事起后,金羽王忙于政务,几日未见,而我整日里陷于一片黑暗之中,心头益发思念小白,如今小白不知我身在何方,想必万分担忧,而我闯下若干祸端后连封书信也未曾给他去过,哪怕是报个平安,哪怕是警言几句,都好过杳无音信啊。
是日房中,我本欲去信小白,无奈何自己看不见自己所书,只怕写出来也都是些鬼画符,无人能懂,我心头气闷,一声叹气后愤愤落座榻旁,不曾想此刻正碰上金羽王探访,他推开门来一见我闷闷不乐,忙问道,“怎么了?眼睛还是一点都看不见?”
“没关系,眼睛是看不见,不过这两天倒也习惯了”,我这话自我安慰,只怕金羽王发现书案上我那乱写一通的书信,忙岔开话题道,“龙廷起兵,龙朝与金羽边境闭塞,若想回返东海,又不能途经百越,不知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
一言出,金羽王以为我心生去意,此刻他未答我问,惊声直道,“龙衍公子,你莫不是想回返东海?现如今你眼睛不便,再者那忠昭王惜败你手,龙廷已明文下令,捉拿于你,你现在回去实在太危险了。”
是么?百越全境通缉,龙朝明令捉拿,我是不是都该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一时哂笑,连连摇首,而金羽王见我如此态度,只怕我还不信,他当下接口,略带急声,“龙衍公子,龙廷对本王早起杀心,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此番百越境内你出手助我,好像那龙廷权贵对你身份格外在意,其实,有关天下大势,这世间早有传说……”
他言至此,略作停顿,好似是转目注视于我,良久良久,而我感受到他视线胶着,不由得一声尴尬,“金羽兄,你怎么不说话,什么传说?”
龙朝之初,由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称霸天下,其后世子孙得先祖荫蔽,立尊位,荣耀千古,然所谓创业艰难守业更难,最初龙朝皇族子息繁盛,历代帝王勤政于民,然不知自何时起,皇族子息式微,直至百年前龙朝嫡血唯余一脉,其后又因外戚干预,奸党专政,以至于旁系独大,尊位易主。
历朝历代,帝位更替,这原本算不的什么,但是近百年来,为尊位者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再加上天降大灾,水旱相交,无怪乎群臣不满,诸侯异心,当然了,每议不满时,总有人会提及当权者名不正言不顺,更不知于何时生造出传闻,说什么真龙遗脉,尚存人世,而如今天下大乱际,龙廷非但外据金羽,事实上内心里更加忌讳所谓的“真龙现世,天下大统”。
坊间传闻,不足凭信,最初此事我是听白暨说起过,后又闻锦鲤言辞凿凿,甚至那凌水先生还告诉过我,说什么龙廷内藏真龙血,连颜色他都知晓,好像是青色的?
神乎其神,益发不实,不过今日此事再从金羽王口中说出,我倒颇有些好奇,却说这等传闻到底自何人口中传出,又是自何时传起?难道龙廷还真的藏有真龙血?
金羽王与我畅谈家国事,言语中他意有所指,只怕当日我一语喝退忠昭王,如今惹祸上身,龙廷难不成将我当作了那传言中的“真龙遗脉”?
不敢当,真真是不敢当。
数语闲聊,我但觉不可思议,而金羽王见我一笑不以为意,当下亦未作深谈,反倒是话锋一转,不知是谁先提及如今战况,果然不出所料,对金羽而言,炵关易守,兵耗不大,不过那忠昭王毕竟身为一代名将,实在不容小觑,再者兵家相争,宜速不宜缓,两军对垒,若僵持久了,难免节外生枝。
事实上,论地形地势,炵关扼守金羽腹地,重中之重自不必言说,然真正论起兵家相争,金羽百越俱处龙朝之南,金羽偏东,百越偏西,三族虽无直接交壤处,然金羽之炵关,百越之山回关,龙朝之渭南关几乎位于同一线上,渭南往东临水,往西面山,据金羽以大堑,防百越以高山,乃是龙朝立足尊位之关键一环,若今时金羽王真有心逐鹿中原,不妨乘此机会拿下渭南,再图大事。
当然,纸上谈兵简单,两军交战则何其艰苦,不过今日既已举战事,那么夺取渭南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事实上,几日内我目盲无聊,整日里除却思念小白,倒真真将这龙朝金羽之战好好想了一番。龙廷急于斩灭金羽门,忠昭王又是将功补过,想必求胜心切,而金羽重守,兵力富足,若是不求反攻渭南,则足以应对,但是一旦龙廷久战不下,说不定会再加兵力,甚至还会叱令百越参战,到时候即便百越族长因族内治水耗时耗力,不予支援,那金羽门纵算是守住炵关,怕也会兵损可观,终为不美。
虽无寸土之失,然在此纷争乱世,一分兵耗则需有一分获利,被动应战,不如主动迎战,或者说,若要取渭南,若想争尊位,正该乘此机会,“诱敌深入,伺机反扑”。
我与金羽王仔细将计策言说,其实只叫他故作溃败,甚至不惜牺牲几处炵关前哨,让那忠昭王长长志气,投重兵以渡河作战,但暗地里却该大举屯兵于炵关不远处,慢慢以大败小胜作诱饵,让那忠昭王误以为金羽门下兵力不足,或者他金羽王遭逢大难,无力掌局,直待龙廷主力渡河而来再一举歼灭,如此后力图渭南,则胜算大增。
说起来道理很容易懂,不过实施起来这其中分寸,以及如何能让龙廷急功冒进,都是值得商榷之处,当然,目前先决条件如此之好,若不乘此机会一搏,未免有些可惜了。
我一番言说,甚至提及诸多细节,而金羽王始终于一旁悉心闻听,他许久未插一语,到最后竟是啧啧一叹道,“龙衍公子,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你身处本王之位,想必这江山之大,已有半壁收入掌中了吧。”
他如此一叹,我方觉所言过度,实不该妄谈,我一时面上稍有愧赧,然金羽王不知为何,端的是长吁短叹,片刻后他又笑道,“难怪那百越族长发告帖全境通缉于你,想当初你与他治水,是不是也谈了治国方略,呵呵,你啊,你是不知在高位者大多多疑,像你这般经世之才,若不能为己用,那也断断不能放过呀!”
祸从口出,真真不假,想当初我于百越境内已好生收敛,大半年除却治水,其他事半分不论,不过今天我对这金羽王所言,炵关之战,力图渭南,这实在有些逾矩了,按说我与他并无多少交情,如此一论,不知他到底会怎样看我?
他会认为我另有所图,还是说他这是在暗示我,以后我若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他也断断不会放过我?
一时间我顿生警觉,而金羽王并未再接话茬,他近前似是将我前时留在书案上的一通鬼画符仔细查看,片刻后却笑问道,“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嗯,小白是谁,龙衍公子这是想写信给谁么?”
岔开话题,我尚未回神,正是于榻上起身时,不曾想那金羽王近前一把扶过我,他凑在我耳边,似笑非笑道,“龙衍公子是不是特别信任本王?你这一番实言肺腑,经世韬略,实在叫本王汗颜愧赧,佩服到五体投地,不过,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讲,世多有善妒者,亦多有多疑者,怀大才若不知韬光养晦,那可是十分危险的哦,好了好了,还好你是碰到我……”
金羽王与百越族长同样身处高位,不过奇怪的是,他二人在我眼中却是大为不同,初见百越族长,我即心生警觉,而相逢金羽王,我却总好似从不设防,心中所思,口中所言,不知不觉我竟好像有意助他逐鹿中原,以成霸业,不过唯一气闷的是,如今我这一番好意,口若悬河,他竟当我是初出茅庐,锋芒过盛,还半真半假教训了我一通,真是,他才年长我多少,再说了,若非是遇到他,我又怎会如此不知深浅,口无遮拦?
几番想不通,我郁卒过后,金羽王倒是专注于我那封写给小白的书信,我不知自己写出来能有几个字为人识懂,而这会儿金羽王似是仔细辨认,他低声念道,“一别数月,万分思念……”
“噢,万分思念,万分思念,这信中的小白是谁啊,竟有幸能得龙衍公子万分思念?”
金羽王问起小白,语气好生调侃,而我只怕他无事又来取笑,忙是接下话茬道,“小白是我哥哥。”
这一语抢话不妨事,金羽王一声沉吟,片刻后他好似将案上纸墨铺开,回头却朝我道,“你眼睛不方便,这封信不如由本王代你书写,好不好?”
如此也好,只是有些话我本欲与小白单独言说,如今假他人之手,总好似不太方便,不过报个平安,简略说些近况应该没问题,这一时我方是颔首应允,正想口述信文,谁料想这金羽王竟又来捉弄我,他提笔念叨,“小白兄长……”
咦,我与小白年少相交,哪有时候会这般见外称什么兄长,这一时我听金羽王说出此等称谓,忙是打断道,“不,不必如此套。”
“哦,不必如此套,那好,小白哥哥……”
……
该死,他果是捉弄于我!
不必套,那也没必要如此亲昵啊,再说如今我与小白都年过弱冠,我怎会这等称呼于他?此刻我自榻上起,面上发热,恼怒非常,而金羽王嗤嗤直笑,“依我看哪,这封信还是本王替你写吧。”
“白暨先生如晤:本王金羽如歌,百越途中幸遇龙衍公子搭救,得保性命,此后一路辗转,龙衍公子诸般安好,唯双目疾恙,不便书信,而今金羽南城,本王代书,寥寥数语但报平安。龙衍公子于本王救命大恩,本王铭感五内,没齿难忘,至于他身有旧疾,目盲难行,本王自会查访名医,遍寻良方,还望白暨先生安心勿念!金羽王手白。”
金羽王将信中所书一一念与我听,书毕,他投笔转身,柔声问道,“如何?”
还能如何,反正我看不见,就算他并非如此书写,我也没辙……




青龙血续 32月下宴(上)
等等,他怎会知晓小白名讳?罢了,他是金羽王,大约对我也不至于丝毫不知。
龙朝金羽之战,自当日后我并未再多言妄断,事实上金羽内政,我一介外人,的确不宜擅加评点,再者当日言已深入,金羽王最终会如何决断,想必他自有自己的考量。数日过往,金羽王代书与小白的信函亦已发往东海,而我则平心以待,静候乡音。
是日,金羽王论政回返,邀我月下长谈,而我身抵南城,眼看旬余已过,今时恰逢望日,想必月满中天,只可惜我随他身侧,中庭落座,却看不见这月华满园,如泣如诉。
金羽地处南国,南城则更是温暖如春,虽然尚处严冬元月,不过这南城中暖意融融,即便是夜晚中庭,也不至寒凉入骨,而如今月下酒宴,唯金羽王与我独对,他抬手与我斟满酒杯,开口竟好生一叹道,“龙衍公子,今夜月满如银盘,本王都有些恍惚了,好像很多年前,你我独对……,呵呵,大概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今天有些分辨不清,胡言乱语了……”
开场他自顾自感怀莫名,而我不知该如何接下话茬,片时未语,只笑笑道,“金羽兄,你可知我二人初遇,其实是在那百越山中,那时候我随百越族长探山治水,一闻空中鸾鸟清啸,我就莫名其妙追着你的背影许久许久,呵呵,当时不知是怎的了……”
“哦,真的?百越山中?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想当初我若不是急着跑路,哎,当时若见着本王,你是不是就要丢下那百越族长,随本王走了?”
金羽王一问玩笑,语气颇有些说不出的暧昧,而当时情况,且不提那百越族长放不放行,只怕我与他素昧平生,想必还不至会冒失言行。不过话说回来,此番我与金羽王真可谓穷途末路,患难相交,若没有我与他强退忠昭王,他遭逢围截,命悬一线,若没有他助我走脱百越境,我怕是逃亡不成,饿都快饿得性命不保了。
想来好笑,也许我与他,这便是缘分吧。
酒饮未几,金羽王谈兴愈浓,他说起金羽门下种种,一时却朝我道,“龙衍公子,渭南关自古兵家必争,其实当年我父亲在位时就曾有意争夺,想我父亲戎马一生,雄心勃勃,只可惜太过好大喜功,壮志未酬身先死,唉,有时候我真在想,当年他若能稍稍收敛,不是那般非要拥兵称王,也许还不至为龙廷暗害,英年早逝。”
金羽王一叹悲伤,他好似自言自语,一时又道,“其实也难说,龙廷对我金羽介怀已久,就算当年我父亲不称王自立,想必也难逃厄运,不过本王还是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我金羽与龙廷分庭抗礼,到底是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还是真如多数人所言,本王有意争天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咦,他这话说的古怪,甚至言语中还颇带几分苦闷不解,难道说世人皆传金羽坐大,剑指龙廷,这些竟非他本意?
我心头疑惑,一时也不敢乱作揣测,而金羽王再饮一杯后起身落座我身侧,他好颇带醉意,竟是一把环过我肩头,笑言道,“龙衍公子,你知不知道其实本王只希望金羽门能够一脉传承,立足南国,根本无意去争什么天下,夺什么帝位!其实说实话,即便真的逼下龙廷天子,本王也不认为这江山能够顺利收入囊中……”
言至此,我真真好生不解,依我所见,居高位者哪个不想占帝位,图霸业,可今日这金羽王酒后慨叹,实在出我意料,因此这一时我抬首疑惑,直问道,“金羽兄,你此话怎讲?”
“呵呵,龙衍公子聪慧过人,事实上这些话本王原不该妄谈,不过说真的,龙廷衰朽,四方揭竿,即便本王能有幸取而代之,难道就真的能服众,做到龙朝之初,四海咸服么?不提南海北天,天高皇帝远,就说龙朝余党,百越宗族,更有本王麾下众将,素来贪功骄逸,实不怪我悲观在先,其实立尊位,到最后还是四方割据,不成大局,到时候本王之处境,说不准还不如今时那龙廷天子,虚名,不过都是虚名……”
他此言实在悲观,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金羽门下众将善战,却太过急功近利,这话自他金羽王口中说出,想必不假,而如今四方割据之势已成,争天下实在不该只争龙廷尊位,若是没办法降服四方诸侯,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权谋之争,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既然身处高位,那在其位则必须谋其政,若不争倒也难。
此刻我细加考量,一转身肩头为其所拥,一时不便挣脱,只得侧首道,“金羽兄所言的确有理,不过如此烦恼倒实在不必。其实之所以四方割据,正因为龙朝衰朽,即便你安于南国,只图一脉传承,那么龙朝忌讳你金羽强盛,你不争他迟早也会逼你去争,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此起彼落,龙廷若有能力逼服四海,那早就没有而今天下大乱了,再说了,强者为尊,若金羽兄你只想偏安一隅,那么啊,除非你金羽门比他龙廷还要衰朽,国库空虚,兵力羸弱,呵呵,你希望这样么?”
言至此,我略作停顿,而金羽王接下话茬一叹道,“是啊,所以说并非本王狼子野心,说到底我不过是在求自保,其实前时龙衍公子与本王言说渭南计策,本王还真有些拿不准,你想想,若此番我金羽门真的拿下渭南,那日后想退亦无退路,唯有硬着头皮直逼龙廷,呵呵,我真怕被自己说中了,到最后辉煌了不了几时,终不过又一次朝代更替,徒留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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