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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和同僚吵架的事情前世不要太多,如今事情已过去,武令媺不觉得怎么样。然而武赟嗣每每见到她,他的表情却是十万分的不自在。他小脸还像以前一样紧绷着,眼里却满是委屈神色,搞得武令媺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除了这事儿,武令媺把担子扔下以后的悠闲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不过很快,每半个月举行一次的二殿听讲日到了。这回轮到文宁殿开讲,主讲人是李循矩,讲课内容正是她主导的由玉脂香蜜引发的一系列民生乃至国运问题。
书院的学习,武令媺抱持着成绩只要不让皇帝觉得丢脸就行的想法来对待。她虽然也下了功夫,到底没有用十分的心。她真正获益匪浅的,还是文宁武宁二殿的小课教导。
大人们只以为她年纪小,就算认认真真做笔记,恐怕也只能死记硬背,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军政要务的真谛。武令媺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妖孽般的才智,她老老实实听课,偶尔还会向先生们提几个幼稚问题。但事实上,她总是在夜晚就寝后躺在床上就着笔记温习,将那些对她深有启发的要点重点反复咀嚼,而后牢记于心。
做为一名优秀猎头,为了获取工作目标的好感进而说服目标,武令媺前世就非常注重充电。她工作之余不忘记抽时间学习新的知识充实自己,从而方便与新目标打交道。
正如鸿博书院刻在院墙上的“学海无涯”四个字所示,学问永远都学不完,只能多学一点是一点,备不住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也许和前世老爹老妈都是教师有关系,前世与今生,武令媺都是尊师重道的人。不管是书院的先生,还是文武二宁殿的小课先生们,只要人品或才学值得赞许,她就会发自内心地尊敬他们,绝对不摆公主殿下的架子。
所以,哪怕武令媺总是提一些让人觉得喷笑的问题,先生们都还是会耐心回答。而她很小心地掌握着一个度——提问的次数不勤但也不算太少;问题可以说没有什么深度方度,但偶尔也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小心翼翼地活在皇帝伟岸身躯笼罩下,就连真正想问的问题都要先发散性地扯到边边上,再有技巧地迂回绕回来,如此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求学尚且如此,可以想见武令媺的宫中生活实在可以称得上酸麻苦辣咸五味俱全。好在如今,真正甜的日子也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争取到了。
十月十六,文宁殿紧闭的殿门缓缓开启,所有参加殿讲的学生都必须在先生到来的辰时二刻之前入殿等候。这些学生,包括了祥泰和瑞寿五位皇子、皇子们膝下被皇帝认可才学的皇孙。此外还有十几位宗室子弟和几十位大臣之子。唯一的女学生就是武令媺。
她的座位在第一排,与五位皇子并列。其后便是皇孙和宗室子弟们,再后面则是大臣之子。在殿内听讲的人每次都有变化,也许有人新近加入,也许有人退出,但人数总不超过一百。
这种听讲,伴读是没有份的,也不能带宫女和内监进去服侍。所以殿外总是等着大堆人手。有时候从殿外这些有意无意扎堆的奴仆就能看出他们服侍的主人之间的关系。
譬如长乐殿的人总是与寿王府的人混在一处。祥瑞二王是亲兄弟,当然亲近;而和王府的下人不知什么时候与泰王府的奴仆这样熟悉……如此种种,常能以小窥大。
每次殿讲,若是文宁殿开讲,武令媺便会等着姗姗来迟的武宗厚。而若是武宁殿开讲,总是武宗厚等她。其实谁都没有迟到,只是两个人之间总有个偏向。
这回武令媺到了文宁殿前,发现武宗厚居然比自己早到,不免惊讶。她是散步过来的,天虽然冷,小脸却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往常武宗厚早就过来捂她脸蛋,可今天却皱眉瞧着她没有挪步。
“怎么了嘛?谁惹你不高兴了?”武令媺笑呵呵地偎到小十二门板也似的魁梧身体上,用肩头拱了拱他的胳膊。
武宗厚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却依然如以前那样任武令媺双手吊住了自己胳膊,然后把她轻松地提起来晃了两晃。武令媺咯咯直笑,攀着武宗厚的手臂试图做引体向上。
小兄妹之间的感情可不仅仅是用吃食堆积出来的,武令媺很注意和武宗厚的情感交流。只是简单地如这般与他玩耍,他就会笑逐颜开。小十二从来都是简单的孩子,却固执。
见武宗厚还是阴沉着脸,武令媺跳下地,抱住他的胳膊再度问:“有心事啊?说来给我听听呗!”
武宗厚闷闷地瞅着武令媺,鼻子里哼哼出声。于是武令媺知道了,原来小十二是对她有意见。她转转眼珠,立时猜到缘由,无奈地笑着说:“好啦好啦,我收下那些钱就是。”
她摊开巴掌,武宗厚立刻从袖袋里抽出几张银票放在她手心。他瓮声瓮气地说:“这是我给你的生辰贺礼,你不许捐出去赈灾。你拿出去的钱够多了。我还听见有人背地里说你是小傻子。”
武令媺莞尔笑道:“由得旁人去说,我心里安逸就行!”(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二十八章 各有封赏(粉红25加更)
武宗厚相当好哄。他心思恪纯,想法从来都很简单。武令媺告诉他,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隐瞒父皇和她,他就毫不犹豫地照做,也不管别人说他当哥哥的居然受妹妹指挥。
“谁真心为本王好,本王有眼睛看得一清二楚。本王不蠢,是你们太聪明。妹妹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武宗厚如是回答居心叵测之人,直把那些家伙顶得翻白眼。
事实证明,玉松公主对这位小哥哥那是没得说,掏心挖肺的好。不说别的,她住进长乐殿以后,寿王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就直线嗖嗖上升。
皇帝不仅对武宗厚的日常生活多加厚待,还命令军中老将名宿倾心教导他战阵武艺,学武筑基固本的珍惜药材更是眼也不眨地用出去。皇帝所花费的心思只在当年的禄郡王之上,绝不在其之下。这当中,固然有皇帝看重武宗厚潜力的原因,但武令媺使了多少力气天知地知皇帝知小十二更知。
武宗厚的生母惠妃已去世,当时她在宫里留下的体己都因获罪而被没入内廷司,后来皇帝加倍返还给了武宗厚。洪家人当年因罪被抄家,且斩了几人,余者流放东海盐场服苦役。皇帝还洪家人清白后,恩许他们返京。武宗厚的舅舅与表兄都被重新委职就任,家产也尽数发还。
原先孤苦无依的武宗厚终于有了外家可以倚为臂助,荷包也丰厚起来。洪家人受过苦,格外珍惜现在的日子。武宗厚的舅舅与大表兄官职虽不高,办事却勤勉用心,这几年都有升迁。他的小表弟无心官职。很努力地赚钱置家产。
学武相当地费银子,光是淬炼身体筋骨的药材就价值不匪。武宗厚是皇族子弟,虽然可以向皇帝报销一部份花费,但武令媺觉得,能给皇帝少添些负担,就能给他留下懂事的好印象。而皇帝的好感,不是光用钱去买就能得到的。
武令媺就让武宗厚与洪家小表弟合作开铺子。她出主意和小部分本钱。另外两方出钱出人。苦心经营之下,这几年他们在京里开起来的同福连锁客栈名气当真不小。
“人的精力有限,能学成复合型人才当然好。但如果自己的能力摆在那里。无法和那些聪明人去比,那就没有必要四面开花,只要专心做好一件事,把这件事做到极致同样是成功者。”这是武令媺前世接触过的一位工作目标说过的话。而此人也正是将一件事专心做到了极致才会被人挖墙角。
武宗厚就是这样去做的。武令媺觉着小十二不蠢不笨,可幼时那场重病确实对他影响不小。你让他去学吟诗作赋。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利索。他对朝廷政务的理解能力也不强,半点耐心都没有,强灌进去亦是无用。
故而,武宗厚就走了专心致志习武的道路。军事谋略这些东西。他倒是被皇帝和武令媺逼着去学了,可惜性格注定了他的领兵风格就是刚猛彪悍那一路。让他去给对手挖陷阱、用诡计,实在不符他的直肠子性情。
这些年。武宗厚与那些面和心不和的皇兄们保持了距离,恭敬却不亲近。曾经他最听泰王的话。现在除了皇帝和武令媺,他谁也不理会。人说大愚若智,他只认定妹妹绝对不会坑害自己,那么听她的话就绝不会出错。
虽说武宗厚自身的武力值得到皇帝肯定,他生母和外家的冤屈才得已伸张。然而若不是他经常出现在武令媺的长乐殿,进而慢慢博得皇帝的疼爱,他的生母死后哀荣不会如此之盛,外家舅兄也不能得皇帝关爱。
武令媺有心与小十二并肩作战,自然要增强他的实力。小兄妹之间从来都没有闹过别扭,这回为了武令媺不肯要武宗厚拿出来的银子补贴干瘪的荷包,武宗厚才假模假式地生了一小会儿的气。
等武令媺把银票交给随侍的大宫女收好,他就立刻笑起来,兴高采烈地说:“父皇夸我把赈灾的事情办得很好,说了要赏我进龙骧军真正带兵。”
武令媺眼睛一亮,这可是好消息哇。皇帝老子要让武宗厚接掌兵权了吗?!毛太祖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她和小十二不要政权,只要枪杆子能保护自己!
“那你可不要辜负父皇的期盼,一定要好好带兵!”武令媺也不怕被人听见在教育自家小哥哥,兴致勃勃地问,“你心里有章程没有?打算怎么去带兵?”
武宗厚卡巴着眼睛,憨憨笑道:“先生们倒是教过领军之道,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太复杂,我只认定一条。”他伸出一根粗手指,很认真地说,“我以诚心对待他们,和他们同甘共苦。和妹妹在书院不摆公主架子一样,我只把他们视为袍泽兄弟,也不摆王爷架子!”
啧,谁说小十二神马军事战略都不懂?他这个简单直接的人,当然是摒弃那些花里胡哨收买人心的办法,只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堂堂一国亲王,要是真能做到与士兵同甘共苦,在这个阶级森严、尊卑分明的地方,绝对了不起!
武令媺想到这里,笑着点头,又说:“除了同甘共苦,你还要记着有功就要赏、有错绝对要罚,并且要公正处事,不能偏袒与你关系亲近的人。”
今天不合适,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和小十二具体讨论讨论此位面的带兵之策。武令媺琢磨着,不知道前世从电视电影小说里看到的那些练兵方法在这儿管不管用。
“这些我都懂,军令要严才能令行禁止。”武宗厚咧开大嘴直笑,眼里直放红光。可以带兵,他非常开心。
小兄妹说了会儿话,见前来听讲的人陆陆续续都进了文宁殿,便也相跟着进去。殿内陈设简单,就只是讲课先生的长条书案和听讲学生的桌椅。不过殿内墙壁之上挂着许多字帖,都是由历代书法名家书写的先贤语录,足有一百多幅。
快要到先生们露面的时间了,武令媺听见咚咚咚脚步声。她转身向殿外瞧去,果然是迟迟没到的武宏嗣小朋友像兔子一样飞窜进来。他跑得满头是汗,往武令媺身后椅子里一倒,喘得像头老黄牛。
“你怎么才来?”武令媺扭头去看小侄儿,见他瘦了好些,心里怪不自在。才九岁的小人却被她委派去主理赈灾调查工作,跟去帮忙的司宝大宫女樊梓臻回宫以后一五一十向她禀报,她才知道小侄儿吃了多少苦头。
武宏嗣从椅子里跳下地,蹦到武令媺身边,双手抓着她所坐高背椅的扶手,满脸激动地说:“小皇姑小皇姑,皇祖父下旨把侄儿的父王和母妃从楚国接回来,换别人去当质子。”他原地高高蹦了几下,声音嚷嚷地满殿都能听见,“明年三月里,我就能见到父王和母妃了!”
这个可怜滴娃,他出生才满半岁,康亲王夫妻俩就被皇帝派去楚国当质子,至今已快九年。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确定康王没有被立为储君的可能,武令媺也不敢对这个小侄儿表露过多善意。
见小侄儿眼里亮闪闪的含了水光,武令媺也真心为他高兴。亲昵地拧拧他的鼻头,她笑吟吟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七皇兄呢。”
武宏嗣嗯嗯直点头,忽然凑近武令媺,轻声说:“小皇姑,多谢你给侄儿机会。皇祖父说,因为侄儿在赈灾的事里表现得很好,想着侄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父王与母妃,所以把他们接回来。”
他满脸感激,紧紧抓住武令媺的衣角,微带哽咽说:“小皇姑,侄儿替父王和母妃谢谢你。”他走到武令媺身前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磕头。他和看似憨傻的十二皇叔一样,都分得清谁才是真心待他们好的人。
武令媺急忙从椅子里跳下地,顶着身旁身后一众复杂目光,把武宏嗣从地上扶起来,笑着说;“小皇姑让你去历练,但能把事办好是你自己的本领,可不关小皇姑的事儿。别磕头了,先生就要来啦。”
武宏嗣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抹抹泪花。他生性洒脱,也知道有些恩情说在嘴里反倒轻了,便不再多言。向各位伯父叔父行了礼,他稳稳坐回椅子里。
这次的赈灾之举虽说是以自愿为原则,除了募捐说定的纪念性表彰以外,事先并没有提起会有别的奖励。但是皇帝陛下早在当亲王时,或者领兵或者协理政务,从来都是有功必奖、有过必罚,公正且公平。武令媺估摸着,皇帝应该还是会论功行赏。
那些目光短视、没能坚持到最后的学生一定会悔青了肠子。他们只看到眼下的难处,却没有想过越难的事情办成了,奖赏自然越重。武令媺的那些功绩表可是依葫芦画瓢全数抄给了皇帝,想必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以后那些学生若是出仕,此次募捐中的表现就有可能会成为任职和晋升的参照之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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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第二十九章 李循矩的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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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附近这三郡的赈灾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一城之地的民间力量毕竟还是薄弱。武令媺听到几句风言风语,朝堂之上似乎有人在建议将京城赈灾的模式缓步向全国推行。
这可是一项特大工程,光靠之前那些学生肯定不行,不知有多少人会试图伸手。武令媺深怀隐忧,如果缺乏有力的监控手段,只怕好好的慈善事业会演变为个人敛财的工具。
好吧,这些事都还只是听说而已。假如皇帝真的要向全国推行慈善赈灾义举,她一定会发表几句意见。不要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却追根溯源到她头上,反而让她这个初衷美好的先行者来担下罪名,那就太让人糟心了!
武令媺很希望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李循矩能办得圆满,他呈给皇帝老子的工作报告也能写得清楚明白。最好是能让皇帝老子看见利益的同时,也要让老头子明白民间募捐其实是把双刃剑——在获得民间资金的同时,却也有可能因官吏的贪腐污浊之事伤了百姓的爱国忠君之心!
李循矩童年和少年时吃过不少苦头,武令媺相信他能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场上去思考。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她会有点小失望。她向来认为,人的成长环境是塑造性格、形成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强有力因素。李循矩不应该忘本。
七年前皇帝派人去寻找武令媺生母明辉昭仪的亲人,费了大半年才得到好坏掺半的消息。
明辉昭仪出身寒门,父亲只是某县小吏,刚入九品的品级只够送女儿参选最低等级的宫中杂役。她家中不富裕,顶多够得上富农的档次。一次严重的天灾就够败光所有家产,所以拿不出太多钱去贿赂检选内监。
幸好明辉昭仪随母亲学了莳弄花草的技艺,容貌虽不算绝色,却生了一双好眼睛。检选内监到底还不算太*,矮个里面拔高个,到底把明辉昭仪给带去宫中做了莳花宫女。
明辉昭仪入宫后,有一年家乡暴雨成灾。冲垮了河堤。她的父母叔伯有的葬身洪水之中。有的死于灾后瘟疫。总而言之,这满门老少死得一个不剩。李循矩的母亲与明辉昭仪的母亲是堂姐妹,因早早出嫁离乡躲开了这场祸事。
李家世代书香。李循矩的祖父更是当过大周朝的钦天监正使。若非被卷入一桩解读天象引起的秘案之中,李正使不会丢官罢职,一家老小凄凄惨惨黯然回乡。若非如此,李循矩的母亲也不会因一段狗血奇遇背井离乡嫁给李循矩的父亲为妻。小李学士就不能来到世间了。
李循矩的父亲是家中幼子,娶妻以后就在李正使的主持下与两位兄长分家另过。李家三兄弟只有老三娶了个庄户人家的女子。与老大和老二家走动得不大密切,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循矩十岁那年,李正使病逝。从此老三夫妻俩更是少与人打交道,专心养育教导李循矩。节衣缩食供他上学堂。李循矩也不负父母厚望,小小年纪就表露出过人天赋,七岁便考取了童生。在乡间有神童之名。
李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个不折不扣的贫弱书生。只能给人代写书信赚点小钱。可怜李母独自操持田间地头的农活,又因出身被长房二房看不起也不被接纳,最终积劳积郁成疾,在李循矩十二岁考取秀才之后含笑于九泉。
皇帝派出的鹰卫找到李家人时,李循矩正在给病歪歪的父亲熬药。鹰卫听说李循矩的母亲已经离逝,不胜感慨,说李三夫人如果还活着,皇帝陛下少不得要给她一个诰封。
李家人听鹰卫说李循矩的表姐居然是皇帝的宫嫔,立时傻住。虽然这位赵选侍产女时血崩离逝,可是给皇帝留下了一位公主。而皇帝陛下对这位公主百般宠爱,也连带看重其生母和母家亲人,撒出去大批人手寻找。
找来找去,结果只找到李循矩这么一个与当朝正一品双封号郡公主沾亲的宝贝疙瘩。不多久,皇帝的圣旨就到了。除了金银财帛赏赐之外,李循矩的母亲被追赏了正六品安人的外命妇封号;李循矩的父亲由宫中太医亲自诊治,康复以后正式聘用为县学的先生。
尤其是李循矩,大约皇帝知道他的神童之名,对他多有勉励之词。太平玉松公主也写来亲笔书信,让这位小表舅好好学习,争取早点去京城殿选,到时候见面云云。
李家长房二房悔得肠子都黑了,可是皇帝的圣眷只落在三房头上,半字不提别的李家人。他们想方设法找到给李循矩父亲看病的太医打听。太医皮笑肉不笑地说:“就凭这么多年来你们对赵安人的态度,公主殿下没有要你们的脑袋,你们就该烧高香了!”
此后几年,李循矩心无旁骛读书,很给公主外甥女长脸地以十五岁弱龄参加殿选。不过,位于京城顶端的几户豪族世家主事者知道这位小李举人的来历。皇帝选他为探花郎,他们只以为是看了玉松公主的面子。
直到李循矩给武令媺办了魏国的差事,后来又进入鸿博书院教书。京中权贵方知此人当真胸有丘壑,不仅学识出众,难得的是还有相当出色的实干之才。及至皇帝赐其为御前行走学士,李循矩的名声便在京中彻底打响。
这回文宁殿开讲,皇帝特旨调整了人选,将一个月以前就定好的课程推至下一次,让李循矩插队上课。不少人都眼巴巴盯着,很想知道李循矩能讲出什么花儿朵儿来。当然,他们更想知道,皇帝陛下此举于政局是否有深意。
三声鼓响,在殿内静候的学生们立刻起身恭迎。却见不仅是文宁殿诸先生,就连在京的武宁殿柱国、上柱国们都满面肃容鱼贯而入,众人不禁惊讶。
武令媺给小舅捏一把冷汗。自来文武二宁殿开讲,同殿先生旁听的事儿就不多,更别说还有别殿先生同听。今天这两殿先生齐聚的阵仗,真是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欢喜在于,皇帝对李循矩的这堂课异常重视。若不是有圣旨,两殿先生们不会聚得这样齐全,尤其是在当下还要忙着赈灾的时候。
担心又在于,李循矩毕竟年轻,过了年才二十一岁。他的资历放在两殿先生当中是最浅的。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两殿重臣或者在京城乃至大周都极有名望的饱学宿儒来听他讲课,他绝不能发挥失常!
此时容不得起别的心思,武令媺赶紧屈膝福身下去,给两殿先生们行礼。不说旁人,当中还有鸿博书院的山长和书院另外两位先生呢。
文宁殿的内监按人头把先生们的坐椅沿着墙根摆好,两殿先生们文东武西分列两旁坐定。文宁殿殿主乃御前行走大学士、吏部尚书施霖,他欠身代表所有先生还礼,眼角皱纹更深,笑道:“今日殿讲,圣上将亲临,望各位认真倾听李循矩学士之言。圣上有命,各位七日内递交条呈入殿供选。写得好有赏,写不好……可是要罚的。”
武令媺听得叹气声音,不用瞧就知道是武宗厚在发愁。让他写文宁殿课程心得,他就算揪光了头发也憋不出三言两语。她也在心里叹气,看来又得帮小十二写家庭作业了。
不多时,有内监一声又一声传音,最后在大步迈进文宁殿的季良全长声吆喝中,皇帝陛下的圣驾降临。众人伏地叩首请安,山呼万岁。
内监在殿中间学生座椅的最前面摆放五爪金龙出云金座,皇帝让众人平身后坐下,温和说道:“大家不必拘礼,朕今日也是学生,与众位爱卿一起洗耳恭听李学士的高见!”
这是皇帝老子深为武令媺赞许的一个地方。身为当世大国的铁腕君主,皇帝陛下对知识对人才相当看重。绝对不是做表面工作,他真正发自内心地尊重饱学之士。文宁殿的学士们当中有不少无功名的白身,在皇帝这儿,他们却能得到与身兼朝中重臣的大学士们一般无二的尊敬。
无论哪个位面,没有知识的传承就没有天才产生。大周虽然不像晋国那般文风鼎盛、吸引各国大儒名士踏足,但也有不少别国的才学之辈愿意到大周游学甚至落户安家。这其中,皇帝陛下的态度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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