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而能够和男人一样出入朝堂的女子不是没有,譬如大周朝先代的那位大将军公主,譬如楚国出身巫族的女性星象士大巫。
可是据武令媺所知,哪怕是势头最盛时执掌了大周几乎三分之二兵权的大将军公主。她也没有如自己这样高踞于男人的头上,她只在商讨军情时才会入殿旁听。更别说其余也曾经被皇帝们栽培过的在文武二宁殿听过讲的公主们。
今日自己出现在男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金銮殿,哪怕有皇帝陛下的圣旨,武令媺觉得,大臣们对她的反感情绪仍然强烈。她认为这是一种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就好似她前世公司里空降一位女上司,男下属们的感觉。
其实武令媺想多了,殿内众男人根本就没有人认为她会是威胁。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此位面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不认为小小女子能于国事之上有什么作为,甚至于压倒他们。
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小事儿。这关乎流传世间千年以降的普世理念。哪怕是插手皇位争夺战的公主们,也只在幕后筹划,并不曾于国事有建树。
皇子和大臣都在想,皇帝陛下非要压着监国亲王一个头给玉松公主设座。是不是在告诉他们,玉松公主在乾宁殿听政。其实充当的是皇帝陛下的耳朵,甚至是嘴巴?
好吧,忍。反正按照规矩,只要玉松公主出了嫁。她的这些荣宠都只能压进箱子的最深处变成回忆。忍过这些年就好了嘛。臣子们的表情之所以古板严正,因为这是宫廷礼仪。皇帝陛下虽然不曾临朝,但若是失仪。御史照样弹劾。
听政之权,只能带耳朵。不能动嘴巴。武令媺在整个早朝过程中,一直保持着类似于打盹的耷眉敛目状态,她不想真正成为众矢之的。天知道她的听政权和议政权还能保持多久!当然,她的耳朵高高竖起,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话。
也不知是不是她第一次大驾光临的缘故,早朝没议什么大事要事。最重要的不过是从镇北军大都督府送来的军报,言称镇北军严密注视楚国边军动静,没发现异常情况。
皇帝陛下一病,牵扯到的事儿可不仅限于京城,那是要辐射到大周全境的。武令媺也从武宗厚那里听说了,朝臣们很担心楚国会趁机有所行动。
看来边境还算平静,皇帝老爹也能放下心。武令媺想着,听到禄郡王说了无事散朝,便站起身,扬声道:“皇上有旨。”
皇子和朝臣们都是一惊,来不及交换眼色,赶紧跪倒聆听圣旨。武令媺从身边侍立的金生水手里取过圣旨匣,将自己拟就的两道圣旨不疾不缓、抑扬顿挫颂读了一遍。
被皇帝夸奖的三位监国皇子都喜不自胜,又很谦逊地表示自己做的还不够,还会继续努力,请皇帝陛下放心。
圣旨宣读完毕,被点到名的宗亲和朝臣整肃衣装往澄心殿而去。尽管连大宗正怀睦老亲王都没能从武令媺这里打探出内部消息,但是皇帝陛下病倒以来这是第一次在御书房召集众人开会,要商议的绝不是小事儿。
皇帝陛下早就在澄心殿等候,今日他换下家常衣服,穿上了龙袍,坐在内殿龙座之上俯视众人。在他身边,徐皇后也身穿皇后凤袍安坐如仪。此外,史官也在场。
皇子们的心都怦怦而动。就算知道自己肯定于储位无望的皇子,如此阵仗下也避免不了紧张。武令媺向皇帝和皇后行了礼,被徐皇后召到她身边椅子里坐下。
令行礼的众皇子和重臣们平身,皇帝并没有赐座,也没有绕舌,直截了当地说:“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史官立刻奋笔疾书。
皇帝缓缓扫视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说道:“太平玉松公主……”
武令媺原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正打算洗耳恭听,却不料皇帝居然用这么严肃正式的称呼先叫了她。她赶紧起身在皇帝身前跪倒,恭声道:“启禀父皇,儿臣在。”
“自今日起,你便记在徐皇后名下。朕会让玉谍司将你的名字记入皇后嫡女之中。明辉夫人还是你的生母,但你的母亲又多了一个。”皇帝异常郑重地嘱咐武令媺,“玉松公主,你要好好孝顺你的母后,她也会待你如亲女。”
身为中宫皇后,徐皇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武令媺却知道,皇帝的意思不是提醒她要对嫡母尽孝,而是让她把徐皇后当真正的母亲来看待。
至于说嫡女的身份,武令媺也清楚皇帝的用意。正一品双封号郡公主,可以封,也可以贬。如果被贬,那她就只能享受庶妃所育公主的普通待遇。而嫡女就不一样,天生起始就是从一品双封号县公主的等级。
皇帝陛下如此安排,显然是要巩固她的地位。徐皇后有了她这个女儿,膝下也不凄凉,还算有所依靠。武令媺心知这是父皇在给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怀着满心的感激与感动,重重地磕头谢恩,并且当场就给徐皇后行了母女之礼。
徐皇后强抑起伏的心潮,有女傍身,她的未来也多了几分光明。将武令媺从地上扶起来,她也向皇帝郑重谢恩。
论说这种将庶女改记为嫡女的事儿,在宗族中是大事,起码要支会几位辈份最高的族老。只是皇帝陛下向来强势,自己拿定了主意施行就是。不过这件事儿,他还是对怀睦老亲王说了一声。老亲王与武令媺交好,当然不会反对。
当下,怀睦亲王与肃亲王都表态会把修改玉谍名册的事儿办好。武令媺也向叔祖和王叔行礼致谢。
若不是突发病情,皇帝陛下的打算是在武令媺及笄时将她改记为嫡女。及笄以后就要议亲了么,有嫡女的身份更增添荣光。
“老七,”皇帝和颜悦色看向康王,毫不吝惜赞赏之色,“朕听大宗正说,宗务司的事儿你做的不错。”
康王急忙躬身行礼道:“儿臣多谢父皇夸奖。不过,”他看了看武令媺,老老实实地说,“儿臣只是做了些琐事,大主意却是玉松皇妹拿的。儿臣并不敢居功!”
皇帝失笑,摇头道:“不必妄自菲薄,你性情温和,做事细心、专注,这些都是你的长处。”话音一转,他又说,“但你精于诗文,确实不太擅长钱财之事。”
“儿臣亦知自己的不足。人人皆有目共睹,玉松皇妹比儿臣更适合执掌宗务司。”康王这些话说得相当诚恳。他很有自知之明,早就知道自己执掌宗务司只是因为玉松公主要专心在御前侍疾,腾不出手来,他只是代劳而已。
“父皇,”武令媺急忙起身,向皇帝福身一礼道,“七皇兄过誉了。族务是宗族大事,儿臣还年幼,当不得如此重任。不过儿臣对于宗务司另有一番想法,不知可否禀明?”
“我儿但说无妨。”皇帝已听大宗正怀睦老亲王提过武令媺有赚钱的事儿要带着落魄族人们一起干,碍于病中他一直没能仔细询问,现下倒是好机会。
“儿臣认为,宗务司既执掌为宗族产业添砖加瓦的重任,又要照管族人们的生活琐事,担子实在太重。这两件事是不是可以分列出来,各自命人掌管?”武令媺觑着皇帝的神色,又小心翼翼道,“如同钱财有出有进,儿臣想,宗务司也应该将进项和支出分割开,让不同的人管理。如今的帐房什么事都一把抓,也难怪会帐目不清。”
大宗正怀睦老亲王出列禀道:“皇上,微臣赞同玉松公主所言。宗务司一肩担起两大重任,有疏漏之处在所难免。”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颔首道:“我儿这个想法着眼于长远,非常好!既是如此,你来执掌宗族产业,族人们的事儿便交给康王。宗务司该如何划分,你们回去好生请教大宗正,也听听你们肃王叔的意见。”
武令媺暗喜,宗族财权大握,她的计划很快就能上马了。(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章 秘密建储
一桩心事放下,另一桩更大的事情皇帝陛下必须尽快解决。病倒的这些天,已经有数拨大臣和宗亲上表,请求他尽快册立储君,以免朝野不稳。
没能培养出符合自己心意的储君,皇帝认为这是他人生中最不满意的事情。然而再不甘心也只能屈从于无情的现实,真不能再拖了,否则朝堂必起大变故。
“第二件事,便是储君。”皇帝有意停顿,灼灼有神目光扫视皇子们。以前,没有人敢与他的眼神相对视。但是今天,三位监国皇子都高昂着头颅,脸上满是期待和渴望,毫无惧色。
“很好!你们不愧是朕的儿子。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想要,就不怕说出来!”皇帝满脸赞许之色,又说,“无论什么事都应当勇往直前。不争取,怎么知道没有希望?”
武令媺听得背后直冒冷汗,皇帝老爹呀,就是您这纵容甚至鼓励争抢的态度,才会让皇子们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盯着皇位绝不放弃。可是通往龙椅的这条狭窄单人道,却浸泡着不知多少人的血与泪!
“你们的努力与用心,朕都看在眼里。就算你们用了些手段,只要不惹朕生气,朕就不管。”此时,皇帝的表情比起方才喊武令媺出来把她记在徐皇后名下要温和多了。
可是武令媺怎么就觉得皇帝老爹的笑容里有阴险意味呢?事实证明,她确实相当了解皇帝。只听皇帝陛下轻飘飘地说:“你们继续努力,自本月起,你们三人监国的时间改为每人一个月。朕要看看你们治理国家的本事。切记,不要再耍花招。拿出真本事来让朕看。”
“朕,还能活个一年半载。朕会在将死之前,把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写在遗诏里。遗诏的保管人,朕到时候会安排。待朕驾崩后宣读遗诏,令新帝继位。”慵懒地倚靠在龙座中,皇帝陛下貌似饱含期望地说,“皇儿们。尽心治国。父皇期待你们的表现!”
武令媺心里大起波澜,皇帝老爹分明打算秘密建储啊!
澄心殿陷入可怕的死寂之中。哪怕今日皇帝直接说明册立谁为储君,都不会有他扔下“遗诏立新帝”这样的重磅炸弹来得震撼人心。
皇子们不知所措。是赞成呢还是反对?这种一直悬着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文武两殿重臣也紧张地开动脑筋思索,皇帝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武宗厚和康王,以及身为闲散宗室的怀睦亲王及肃亲王表现轻松。徐皇后禀持后、宫不参政的原则,紧紧闭嘴不言。
冷场了。武令媺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众人表情。犹豫着是否要于如此国家大事上发表意见,主要是给皇帝老爹捧个哏。忽然感觉衣摆微动。她垂目瞧去,却见一只青葱玉指勾住自己的裙裾正缓缓拉扯。
这是徐皇后在给自己暗号?武令媺向皇帝福身,一脸严肃,大声道:“父皇圣明。儿臣认为秘密建储,一则可免诸皇子为争皇位骨肉相残;二来可令监国皇子用心于国事,不致于将精力都浪费到结团拉派、党同伐异之上。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父皇是大周数代以降至英明至伟大之君主,必定会挑选出最合适最能继承父皇远大志向的人选!”
一听这话。就连禄郡王都有一点点感激武令媺。他们还不表明态度,如此犹豫下去,难道是想骨肉相残、结团拉派吗?好吧,虽然这都是事实,却是万万不能宣诸于明面上的事实!于是连同三位监国皇子在内,殿内所有人都急忙跪倒表态。
皇帝陛下心情万分舒畅,招手示意武令媺上前。将她拉着倚到自己怀里,皇帝笑吟吟地说:“我儿深知父皇之心!”又对众人道,“朕有意将秘密建储立为大周储君制度,尔等以为如何啊?”
倒是询问的语气,不过谁敢反对?再者说,站在皇帝的角度来讲,秘密建储实在是件好事。立谁当皇子,只存于皇帝一人心中,皇子们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尽孝于御前?
但是,万事都有两面性。秘密建储对于巩固皇权、尽量减少皇子争位对国家的影响有好处。但若是当任的皇帝是个昏君,难说会不会仅凭个人好恶、不顾才能品德指定继任者。不过武令媺相信,皇帝陛下的考虑应该会很全面。
在表示支持至德皇帝秘密建储之后,一位御前行走大学士将这种做法立为永久制度之事还是提出了建议。
此人乃是两朝元老、礼部尚书、资历最久的御前行走大学士杨毅,如今已是七十六岁高龄,多次请求致仕都被皇帝挽留。他并没有明言反对皇帝的意思,只是提出要留下预防对策,防止以后的皇帝听信谗言误选继任人选。
皇帝赐座给杨大学士和怀睦老亲王,胸有成竹地说:“杨爱卿所言甚是,大周要千秋万代传承下去,就必须要有英明君主。哪怕不能再度开疆拓土,起码也要有守国之能。”
“所以,朕有意设立辅政大臣重职,辅佐新君。辅政大臣共七人,由文武两殿重臣各两人和三位宗室担任。朝会和宗族会提出人选,最后报朕定夺。”皇帝陛下缓缓扫视众人,又询问,“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武令媺在心里直咧嘴,这劳什子辅政大臣不就是架在皇帝脖子上的枷锁吗?他们哪怕存在一秒钟,对号称至尊的皇帝而言也都难以忍受吧?!
这还不算完,皇帝继续说道:“朕会赐予七辅臣免死金牌,对新君有谏言无罪之权。若七辅臣全部认为新君的才能和品德不足以为大周皇帝,那么,按照建储遗诏,三年之内可召开大宗族会和大朝会进行辩难,甚至行废立之事!”
这是异位面版的弹劾国家领导人,甚至让其下台么?要不要这么突然的民主?武令媺背后汗浸浸的,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快要跳出了喉咙。
皇帝陛下能打破常规,用这种方法来规避昏君胡乱建储的作法,确实远超当世人的认知。可是辅政大臣对国家而言,也会是双刃剑吖。
可以想见,权柄深重的辅政大臣们一旦被确立,其地位立刻就要凌驾于文武两殿重臣之上。当然,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一个搞不好得罪了当任皇帝,虽然自己有免罪金牌不致死,但家人后代的前程乃至性命就难说了。
再有,即便能设立七辅臣监督辅佐皇帝,上一任皇帝完全可以任命自己或者继任者的亲信来确保其地位不会动摇。那样的话,七辅臣便会形同虚设。
而七辅臣大权在握,连皇帝都可以弹劾,又有什么人来监督他们?武令媺不禁暗自担忧,任何制度的建立都必须同时形成有效且严密的监管机制。如果没有制衡权力的存在,权力必将成为个人私器,沦落为满足个人私欲的工具。
杨毅大学士颤微微离座而起,对皇帝拱手行礼道:“请陛下恕微臣死罪,微臣不得不问,除去谏言不罪以外,若辅政大臣犯有余罪,皇帝忌惮其权坐视不理,又当如何惩处?”
皇帝示意杨毅坐下,缓缓道:“爱卿的担忧,亦是朕的心事。朕会留下一道传世遗诏,赐予某位皇族监国金龙玺,命其监管辅政大臣过失。如果辅政大臣滥用辅政之权谋取私利,监国金龙玺盖落的圣旨可撤换此人。”
众人面面相视,有点听不懂皇帝陛下的意思。武令媺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问:“父皇可是要在宗正局专设一职,专门掌管监国金龙玺?”
皇帝轻抚着武令媺的肩膀,淡然笑道:“在不在宗正局设监国金龙使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除了朕,不会有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执掌此玺。监国金龙使的人选,朕会郑而重之考虑,确保此人不能也不会染指皇位,一心只为大周着想。”
武令媺心忖,监国金龙使在皇族中的地位这么超然,必定是皇帝深深了解且信任的人。可是如此大权只掌于一人之手,也实在让人悬心。不过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想必皇帝陛下还有别的手段来防备这位监国使吧。
“怎么,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子们,“但凡不是惹得天怒人怨的无道昏君,怎么可能会招致七位辅政大臣的齐声反对?日后,你们当中的谁坐上龙椅,就会知道朕这么做完全是为大周千秋万代考虑。”
可怜这些皇子长期笼罩在英明神武皇帝陛下伟岸身躯阴影里,对这位强势铁腕了几十年的父皇,深有畏惧在心。皇帝这么一发问,他们哪里还敢表示反对,只有诺诺支唔。
刺激完了皇子们脆弱的小心脏,皇帝又看向文武两殿重臣和怀睦亲王、肃亲王,语重心长地说:“朕虽然不知朝臣和宗亲会推举什么人选,但想来也就在你们当中。朕把大周的未来交到你们手里,你们不要令九泉之下的朕失望。”
众臣和两位宗亲急忙跪倒磕头,表态必定会为大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安绥大将军这样的天子近臣已是虎目含泪,知道今日这事儿就是皇帝托孤之举。
武令媺暗暗叹息,心里也越发难受。皇帝陛下若不是伤情复发、天命不久,完全可以培养出符合他心意的继位人选,何至于这般绞尽脑汁去筹划身后事?(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六章 武宗厚的桃花开了
任何制度的实施,要经过时间检验再按照实际情况不断修改才能逐渐完善。武令媺觉得皇帝陛下提出秘密建储和相关的制衡手段还是有些冒进了。不管是辅政大臣还是监国金龙使,权力高度集中于少数人之手,这就是祸事的开端。
而且当任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坐视自己头顶压着八座大山?可以想见,从下一任朝廷开始,皇帝维护皇权、皇子们争位夺权的战争将演变成皇帝与辅臣们的拉锯战,外加暗地里的金龙使兴风作浪。
这样对大周的未来真的好吗?武令媺表示忧虑。这种辅政大臣制约皇权的制度,有点君主立宪制的雏形。可是此位面的皇帝们毕竟不是国家吉祥物,仅仅摆在那儿好看的。
金龙监国使的存在,武令媺也觉得有点多余。应该用法律来保证权力的正确行使,光靠个人怎么能行?如果这个监国使也不是好鸟呢?谁又能保证每一代的监国使都是大公无私、一心只为国家着想之人?可是帝制高度集权社会的法律……算了吧,只怕牵希望于金龙使是圣人还要好些。
唉!武令媺想来想去,储位之争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预知未来的状况,说起来还是她的缘故啊。算了算了,反正她顶了天也就活个一百岁,在她的有生之年为国家多尽点心力,算是弥补过错吧。
不过她转念又想,皇帝陛下此时提出的建储和辅臣之策,换了一个皇帝就有可能不会再用。人死灯灭事了,到时候谁还会在乎驾崩的皇帝陛下的意愿呢?她也是多操的心。
想到这里,武令媺轻松起来。此时皇帝与众人又议了会儿建储和辅臣制。言明会交由大臣们讨论,尽量将这项国策完善。
两件大事都解决,皇帝陛下身心俱放松,冷不丁又说:“玉松儿每天既要上朝听政,又要去书院继续学业,而且已在宫外开府,事情繁多。朕不能总拘着她在宫里。可她若是不在朕身边。朕养病时又难免寂寞。你们几兄弟和在京的公主送一个年幼些的孩子进宫。给朕念念诗词,陪朕赏赏画。朕操劳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享享子孙的福。”
这就是当初在同福店里怀睦老亲王透露出来的消息了。不过那时。老亲王和武令媺都以为皇帝陛下要立皇太孙。但是现在么,陛下召这些孩子进宫,十之*还当真是要排解寂寞。
禄郡王当先行礼道:“儿臣不能日日尽孝于父皇膝前,是儿臣的不孝。儿臣回府即刻就打发父皇的孙儿进宫。”
泰王也说:“紫鳞在家时时牵挂父皇的身体。早就对儿臣念叨过多次想进宫侍疾。”
瑞王同样积极表态,此外又说:“父皇。再过五日,儿臣的平妃所生之子便要满月。父皇身体不适,儿臣不准备操办满月礼。只是要向父皇请旨,将此子记入玉谍之中。”
皇家添丁进口。皇帝自然高兴,当下便说:“该办的礼还是要办。难不成朕病着,你们就不过节不过年了?不必忌讳。家里有喜事。朕也能沾沾喜气嘛。朕记得你的平妻是汕侯的嫡女。外孙满月,汕侯阖府必定欢喜。如果不办满月礼。岂不叫你岳丈家失望?”
汕侯是镇东军鲨牙营主将,正是瑞王的有力支持者之一。若不是皇帝突发重病,瑞王原打算要大操大办满月礼的。听得皇帝如此说,他略一犹豫,跪倒谢恩。
平妻的儿子可与正妻之子争夺世子之位,所以说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后院不稳的根本性原因。武令媺不由向武宗厚瞧去,由衷期望小十二能少花些心思在女人身上。少娶几个妾侍,也能保后宅平安。
“既然你们都在,老十的小子满月那天,你们就都去喝杯酒。宗厚,你在京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把内卫龙令和金甲军虎符交还,喝完这杯酒便去龙骧军上任吧。”皇帝陛下终于露出疲态,无力地摆摆手说,“事情就议到这里,给你们三天时间讨论,由文安殿拟奏章来看。若有不妥之处,再议。”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堂想必都会吵成菜市场,武令媺目送皇子和大臣们离开,开始头疼自己在乾宁殿听政时要面对的激烈场面。可以想见,在建储和辅臣制最终确定、明旨告于天下之前,她都必须待在乾宁殿充当皇帝陛下的耳朵,回来再把朝堂上的情况告诉皇帝。
武宗厚把龙令与虎符双手交还皇帝,瞧瞧妹妹的眉眼神情,忽然对皇帝说:“父皇,妹妹刚刚开府,万事都要从头开始。她这般辛苦,不如别去书院了。”
不愧是小十二,这话真是说到武令媺心里去了,她实在不想再去书院混日子。她又不去考状元,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学了没多大用处。反而这些年跟在皇帝身边,她学到好些书院的先生们根本教不了的学问。
“不行。”皇帝却正色道,“十五岁成年之前,所有的皇族子弟都必须在书院就学。即便媺儿如今有正经差事在身,也必须去书院学些东西。另外,今年蕃属国和楚国送来的质子都在鸿博书院读书。媺儿身为大周公主,理应替父皇照顾他们,不可失了我大周的气度和体面。”
武令媺当即便上了心,问道:“楚国的质子年纪颇大,怎么还要进书院?儿臣瞧着,他好像不是读书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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