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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那董眉儿却是十分会看眉高眼低的,以应芳芳的地位哪里用得动这艘船,再看船上这位女客,衣衫、首饰虽然简单,可那布料上暗暗流着光华,绝非等闲人用得起,可是先才应芳芳越过她点曲子,想来也不是多尊贵的人。
不过董眉儿终究没有挪动,只回头对那侍儿吩咐了几句,又请阿雾点曲目。
曲未开口,阿雾只觉船身重重一荡,如果不是她身边的冰霜扶着,阿雾只怕得丢人了,再看应芳芳,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她浓丽的眉眼一瞪,显出嫉刻来,“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动我王家的船?”
回答应芳芳的是杂乱的脚步声,少时,便见一行华衣丽人走了进来,香风扑鼻,端的是上好香料。
“是我,你说我动得动不得?”说话人,一口清脆如鹂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人长得也十分整齐,是个瞧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站在小姑娘身后的是两个微胖妇人,看穿着打扮,端庄而不失雅致,该是某家官眷。
“贱人,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敢动我爹的船?”那小姑娘瞪着应氏道。
“卉娘。”王卉娘身后的妇人皱着眉头阻止自己女儿继续说这样没教养的话,她正是黄氏,和她一同上船的是淮安知府的夫人赵氏。
王卉娘这才放过应芳芳,转头望向阿雾,顿了顿,眼睛骨溜溜地在阿雾身上转了转,极其的无礼。阿雾秉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态度,并不搭理她。
“你就是祈王殿下的那位如夫人?”王卉娘从鼻子里喷气道:“长得的确不错,不过也就只配应芳芳这种贱人来应酬你。”
阿雾的脸一沉,旁边的紫宜开口道:“这是哪家教出来的姑娘,对着自己的庶母,一口一个贱人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破落户呢。”
“说什么呢你?”王卉娘炸毛似地瞪着紫宜,“呵,又是一个自以为长得不错就不懂礼数的贱人。跟应芳芳一样,就会脱光了爬男人的床。”
王卉娘转身不屑地指着阿雾道:“瞧瞧你这双眼睛,跟你主子一样,也是想爬祈王殿下的床吧?”
阿雾的眼睛眯了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王卉娘也是个奇葩,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个闺女儿的。阿雾本来想着自己目前身份尴尬,不愿多惹事端,可是也不能任人这样踩脸。
阿雾是不屑于同王卉娘翻嘴皮子的,“紫锦,掌嘴。”这一声掌嘴,让正准备开口训饬王卉娘的黄氏顿时闭口不言。
紫锦立即应了下来,上前一把揪住了王卉娘。
“你要干什么,贱婢,这是要反了天了。”王卉娘尖叫道。而一旁跟着黄氏一行上来的丫头、婆子立即想上来厮打紫锦,可惜紫锦身手了得,冰霜则用桌子上的花生对着她们的手一弹一个准。
不过须臾间,王卉娘已经挨了七、八个嘴巴,一张脸肿得猪头似的,可见紫锦下手之狠。
“卉娘。”被阻拦在一边看着的黄氏和赵氏,大惊失色地叫道。
“可以了。”阿雾出声道,“今日不过是薄施小惩。”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王卉娘跟疯了似的吼着。
阿雾懒得看她,只拿眼去看黄氏。
黄氏可比她女儿聪明多了,她一眼就看出了阿雾定然出身不凡。和应芳芳那种半吊子不同,黄氏出身世家,阿雾那一举一动间流露出的规矩,根本不是寻常家的姑娘能有的。应芳芳分辨不出这其中的差别,是因为她本就不懂这种规矩。黄氏却看得出阿雾那出身尊贵而带流露出的傲气。
而黄氏却在心里掂量出了阿雾的身份,大约应该是祈王的侧妃之一。能成为亲王侧妃的,出身都绝不会低,只是黄氏猜不透这位是姓何还是姓陶。她心里只怨王永成话说不清楚,如果是祈王侧妃,自然当得起她黄氏来小心应酬的。
不过眼前这一局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善了不了,黄氏不得不大着胆子,来个假作不识,否则这时候认输就是既得罪了人又自打脸面。
“娘。”王卉娘眼泪汪汪地望着黄氏。
黄氏抬了抬上,阻止王卉娘说话,转而对阿雾和应芳芳道:“卉娘即便是有什么不是,两位是她的长辈,训饬一番便是。未出阁的女儿家颜面最是尊贵,夫人这样做就是丝毫不将我家老爷看在眼里啰?”
黄氏看得极准,虽说自家老爷要奉承祈王,但是祈王到淮安来,难道就不是打着利用自家老爷的算盘,撕破了脸两边都不好看,她笃定阿雾要忍下这口气。
“亦或者,夫人万分有把握,祈王殿下能护着你?”黄氏冷笑道。
阿雾的确有些拿不准楚懋会不会护着自己,不过即使楚懋会,阿雾也不会去赌这一注,一个人所能给予的毕竟有限,阿雾可不想去消耗祈王殿下的恩情。
“正如夫人所说,卉娘是晚辈,我这个做长辈的出手教训她,为的也是她将来不用再被别人教训。”阿雾转而又道:“夫人放心,既然教训过了,这等小事我也不会挂在心上。”
这就是阿雾向黄氏表态,打人她是不悔的,但是事后双方可以假作没发生过这件事,她也不会向楚懋告状。
这件事本就是王卉娘错在先,如果不是她这个女儿知道应芳芳扯着她父亲的大旗来扬威,非要教训教训应芳芳,也不会出后头这件事。
“既这样,就不打扰夫人了。”黄氏转头给婆子使了眼色,叫她们带王卉娘走。
“我不走,凭什么这样放过那个贱人,不过是个小妾,指不定哪天就被祈王厌弃了,娘这样捧着她,踩女儿的脸做什么?”王卉娘尖叫道:“明天,明天就叫爹爹多送几个美人给祈王殿下,看着贱人还能不能嚣张。”
“卉娘,闭嘴。”黄氏连拖带拉地将王卉娘弄了出去。
阿雾有些头疼,没想到出门逛逛,居然看了一出王家的狗血大戏,还被应芳芳利用来对付黄氏。
应芳芳这会儿总算敢出气了,“咱们这位王大小姐在淮安横行霸道,这回遇上夫人,可总算是吃了教训,真是大快人心,只是她说话也太难听了,夫人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越是叫人不放在心上,存的本就是提醒对方的意思。阿雾不接应芳芳的话,反而对董眉儿道:“董小姐的声音柔婉,唱这样的曲子可惜了,改日到寄余园来,我再聆听小姐的清曲。”
董眉儿点头应是,看着应芳芳眼波流转,不无挑衅。
应芳芳脸色僵硬,她也知道这是得罪了这位崔夫人,不过她和黄氏一样,都有些怀疑这位夫人对祈王的影响力,否则祈王也不会独自去上海了,这会儿指不定正搂着董如眉呢。
阿雾已经失了游湖的兴致,吩咐艄公往回走,哪知船行不久,却听见船娘尖叫道:“进水了,进水了。”
王家的画舫虽然精致奢华,但也只是一座小小画舫而已,一听见喊“进水”,阿雾就感觉脚下的锦垫已经湿润了。
此刻屋漏偏遇连夜雨,另一艘船狠狠地撞了过来,画舫瞬间倾斜,阿雾的脸色顿时苍白,“冰霜。”
冰霜是北地人,不善水,饶是她武功再高,也有一刹那的惊慌,她一把扶住阿雾的手臂,她的轻功再好,也达不到带这个大活人还能水上漂的地步。
彼时阿雾的鞋已经没在了水里,“紫锦、紫宜。”阿雾叫道。
船里头一片慌乱,应芳芳、董眉儿都吓白了脸,在船里尖叫乱串,使得船身下降得更是快速。
“夫人,得罪了。”有人破船而入,和冰霜一起,一人扶住阿雾的一只手臂,将她提起来,脚尖在湖里的船上一点,腾到空中,有人将船橹不停地射到空中,冰霜和贺春借力一点,顺利地将阿雾送到了岸边。
“冰霜,你护着夫人,我去救人。”贺春又飞身回了湖面。
紫宜和紫锦被救起时,都成了落汤鸡,虽然受了惊吓,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阿雾一行匆匆回了寄余园。
很快贺春就带了贺水来复命,原来正是王卉娘心怀不忿,叫人偷偷凿沉了船,想一举了结了应芳芳和董眉儿,顺带还有敢打她的阿雾。
“好狠毒的小丫头。”阿雾喃喃地道,即使要对付应芳芳,也不用使这种自伤三千的招式,蠢。
今夜阿雾虽然受了惊吓,可大概是王家这几个女人的戏唱得太过好,阿雾的心思反而被她们分散了,夜里一夜好眠,连水也没梦见过。
大早晨的阿雾起身去院子里赏荷,露珠在荷叶上滚落的景色,是阿雾最喜欢的。
“阿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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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一回头,便见身着薄荷绸绣五彩八团五谷丰登纹圆领袍的楚懋站在晨光中的树下。她脑海里不由浮现“人淡如菊,气隽如竹”八个字,祈王殿下真真是得天独厚的一副好皮囊。
“殿下!”阿雾有些惊讶。从淮安到上海走水路要一天的路程,而这个时候楚懋能站在寄余园,只能说明他在上海只待了一日便回来了,这同他走时说的五、六天可相去甚远。
阿雾在心头算了算日子,如果胭脂湖的事情传到楚懋的耳里,那么楚懋站在这儿的时间就刚好凑得上。
“殿下怎么回来了?”阿雾往楚懋走去,及至近了,才闻到楚懋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连昨夜应酬的衣裳都没换,怕是连夜赶路奔回来的。
楚懋还没答话,阿雾就又道:“殿下知道前天晚上的事了?”
楚懋摸了摸阿雾细滑入脂的脸蛋,“吓着没?本来就怕水,做什么去游湖?”
“没吓着,有冰霜和贺春呢,不过是鞋袜打湿了一点儿。园子里待得闷了,所以想出去走走。”阿雾轻声道。
楚懋将阿雾拢入怀中,手掌在她的背脊上来回地抚摸,“忙过这阵子,就带你在江南一带好好玩一玩,行程都安排好了。要是这几日觉得闷,换一个园子住好不好?”
阿雾从楚懋的怀里抬起头来,笑道:“却也没有闷到那个地步。殿下在那边的事情谈妥了?”
“交给沈老和傅先生在谈。”楚懋淡淡地道。
楚懋说得随便,阿雾却知道不然,否则他也不至于将自己抛下几日而去上海了。“殿下其实不用回来的,我没事。”
楚懋捏了捏阿雾的鼻子道:“我还以为有人会向我哭鼻子告状。”
阿雾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那殿下可会为我主持公道?”
“自然。”楚懋用鼻子抵住阿雾的额头道:“我就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儿,这才去了一天,就弄得我心惊肉跳的。”报信的人自然将阿雾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了,但是楚懋就是放心不下,如果不亲眼看着她,听她说话,他的心就一刻也静不下来。
阿雾斜睇了楚懋一眼,“听说王大人特地为殿下叫了董如眉的局,殿下这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的。”
楚懋将阿雾拦腰抱起,笑道:“胡说八道,等下让你亲自查看爷有没有在外头胡来。”
阿雾的双脚在空中乱踢,“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都是我胡说,好不好?”
“晚了。你得还我清白。”楚懋将阿雾直接抱回了内室。
阿雾被楚懋弄得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时候,却听见他道:“以后没我陪着,你不许去水边。”楚懋不得不信邪,阿雾就像跟水犯冲似的,回回到了水边都没好事,他自己就救过她两回了,这回又险些出事。
阿雾“嗯嗯”地敷衍了两声,拿腿圈着楚懋精瘦有力的腰,不依地嚷嚷:“殿下。”
“想我了?”楚懋在阿雾的耳边轻笑。
阿雾不依地扭了扭腰,楚懋知道她脸皮薄,想听她一句话,比登天还难,也不再等阿雾回答她,卖力地动起来。
两个人在船上一直胡闹到晌午,楚懋才放过阿雾,抱了她去泡澡。
新出浴的美人,水汽儿透肤而出,粉嫩玉润得仿佛春天的水蜜桃,楚懋就着阿雾的脸蛋儿,大大地含了一口。
“哎哟,疼。”阿雾推了楚懋一把,拿手绢擦了脸,继续涂涂抹抹。
一时外头来人传报,王永成来了。
阿雾抬眼看了看楚懋,楚懋朝她伸出手,“走吧,你也见见他。”
这一路上楚懋对外从没让阿雾出面应酬过,如今阿雾顶着小妾的名头出来,出去应酬只会委屈她。一路都好好的,哪知道了淮安,王永成太会钻营,结果又没本事叫正房夫人出面招待,还闹出这档子事。
而王永成正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头急得猫爪似的,把前因后果一打听清楚,这就急急地来了寄余园。
入了秋的天,秋老虎一点儿不饶人,王永成抖着一身肥肉走着,一边走一边骂家里那两个遭瘟的婆娘。不过他也是不明白,祈王殿下大老远地赶回来,仅仅就为了胭脂湖的事?实在有些大题小做,最后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
王永成这会儿想起当时楚懋的脸色来,都直摇头。祈王在同松江帮龙头应酬的途中离席,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心头不以为然另归一码事,面子上王永成还是得亲自来给祈王和那位夫人赔礼的。
堂屋里王永成脸上的汗水已经擦干了,见帘子一动,他立即就站了起来。
“王爷大安。”王永成诚惶诚恐地跪下。
“王大人,不必多礼,坐吧。”楚懋虚扶了一把。
王永成这才艰难地直起身,眼睛不经意间扫过阿雾的脸,顿时三魂去了两魂半,本就肥胖的身子更是软成了一团猪油。
那肌肤细如白瓷一般,白里透着樱红的粉来,玉融融让人想一口咬下去。那眼睛像坠满星子的寒湖一般,漂亮得惊人。唇瓣更是春里的桃花瓣似的,脸蛋儿精致得仿佛玉雕冰刻。王永成只叹,这样的美人他怎么就没遇到过。
不过王永成毕竟是官场老油条,胭脂国里的风流子,很快就从失神里醒转了过来,脑海里不由想起坊间传闻,祈王妃美艳绝伦,世所罕见。
当时王永成左拥应芳芳,右搂董如眉,只觉得那些人是没见过世面,才这样夸大其词,亦或者王爷的女人便是普通人也多了三分颜色,其实不过尔尔。
到今日王永成见着阿雾,才恍然大悟,这位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如夫人,而正是那位殊色动人的祈王妃。这下王永成更是在心头将黄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得他今日不顾黄氏的哭闹,下了狠心,将卉娘送走,否则真是没法交代了。
“下官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王永成明白过来阿雾的身份后,又跪了一次。他口称夫人,却又行此大礼,可见其油滑。阿雾拿眼瞄了瞄楚懋,见他正皱着眉头。
“王大人有何事?”楚懋开口道。
这回直起身后,王永成的眼睛再也没敢乱瞄,“下官是来给夫人赔罪的,小女鲁莽,冲撞了夫人,都是下官管束不严。现已经将她送去了城外的慈济庵,她小小年纪就这样的心性,下官也有罪过,我已经通知了族老,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阿雾大吃一惊,没想到王永成居然壮士断腕如此,其心之凉薄可叹,这样凉薄油滑之人,阿雾不由又看了楚懋一眼。
当然阿雾是不同情王卉娘的,诚如王永成所说,小小年纪就如此,若不好好管教,只怕将来什么事都干得出。
楚懋连场面话也没讲,例如“令爱年纪还小,不必如此云云”,直接就默认了王永成的处置。
王永成又说了几筐好话,人走了,外头人才将他送的东西抬进来,怕是他唯恐阿雾不肯收下。
“收下吧,否则他心里那桶水搁不稳,还容易坏事。”楚懋看了看那箱子价值千金的东西。
阿雾不爱俗物,王永成打点这些东西的到时候,可能还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如夫人,都是些金、银、宝石之流。
被王卉娘这样一闹腾,阿雾便得了祈王殿下的恩准,可同行去上海。当日下午就他们就启程开始往上海去。
“殿下为何要这般急着同松江帮搭上线?”阿雾半趴在楚懋的腿上,伸手想去够那菱粉碗。
手背上传来不大不小的响声,“少贪凉。”楚懋道:“王永成瞧着是漕运总督,可这运河上往来的漕船都只听一个人的,就是漕帮的总舵把子,我这次去上海,也是想和那位总舵把子搭上话。”楚懋仿佛是看懂了阿雾眼里的迷茫,又解释道:“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漕帮的规矩就更是多,我虽然能以亲王的头衔去压制他,可口服心不服,将来必要添乱子。漕运改海运,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这么多张嘴靠着漕运吃饭,若将来真要改,还得这位总舵把子出门来协调。”
阿雾点点头,“殿下这样费力改海运又是为何,就为了将来把黄河从山东引入海,不再引黄济运?”
“父皇对海事一直不重视,可我有直觉,阿雾,将来咱们大夏朝最大的敌人一定来之于海上。如果漕运改海运,海船比如大事发展,这就是我要的结果。”楚懋低头亲了亲阿雾白嫩嫩的脸蛋儿。
阿雾那手绢擦了擦脸,坐起身来,想嗔怪楚懋动不动就动手动口的,却又忍不住道:“殿下看得太远。”
楚懋又一把搂住阿雾,使劲儿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不许擦。”然后才继续道:“有些事从来不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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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是不太懂治国之道的,不过楚懋的只言片语,已经让她对他的雄心壮志产生了期许,甚至生出一股,百姓得君上如此实乃福气的感叹。
阿雾翻过身,仰躺到楚懋的大腿上,他的手便自发地替她卸了首饰,散了发,五指插、入她的厚密的头发里,理着那光滑如缎的头发。
阿雾享受着这样的爱抚,将身子转成侧躺,“昨天晚上脖子睡得有点儿酸呢。”
楚懋的手便轻轻地在阿雾的脖子上揉捏起来,力道拿捏得刚刚好。阿雾像小猫似的舒服地哼哼两声,然后道:“殿下,因着胭脂湖上的事,王永成和你已经有了隔阂,那你在漕帮的事情还能办吗?早知道我就不跟那应芳芳出去了。”阿雾有些懊悔,让楚懋处于了为难的境地,可另一方面又高兴,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
便是阿雾自己也料不到楚懋会这样迅速地赶回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产生了些许内疚。
“那日我已经试探过蔺胜振的口风,漕帮对王永成的风评并不好,只是他和松江帮的梁炎群还算有些交情,不过通过他引荐而已。”
阿雾撑起身子看着楚懋道:“殿下是打算动王永成?”
楚懋摇了摇头,“暂时不会。这人虽然贪婪狠绝,但是办事还算能干,漕运总督和漕帮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还需要王永成来牵制漕帮。”
“这回去上海,你倒是可以听一听董如眉的南曲,董眉儿不过东施效颦。”楚懋岔开话题。
“上海,我们女人家也可以出去点曲子?”阿雾吃惊地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总是有办法的。”楚懋点了点阿雾的嘴巴,指腹下的柔软让他不想离开,来回摩挲了一阵。
阿雾伸出舌头想抵开楚懋的手指,可实际上却像舔舐似的,楚懋的眼神一变,阿雾忙地往后一缩,下一刻就被楚懋紧紧搂在了怀里,压在了身、下。
“殿下,这儿是船上。”阿雾低声惊呼。船,并不是豪奢的楼船,反而是租赁的不起眼的小船,船壁薄透,什么动静儿都能听见。阿雾就能听见船娘在船尾骂她女儿的声音。
“我轻些就是了。”楚懋咬着阿雾的耳朵道,“你听,船娘正在宰鱼做饭,顾不上听咱们的壁角的。”
阿雾来不及反对,亵裤已经被楚懋褪了下去,几经揉弄也就气喘吁吁,听任楚懋摆布了。阿雾一路咬着牙地不敢发出丝毫声气儿,猫着腰去迎合楚懋,只盼他快些完事。
船壁外有人走过,阿雾不自觉地缩紧,惹得楚懋一把掐在她的臀上,低笑道:“可不会这样饶过你,你省着力气些,小心待会儿肿得厉害。”
阿雾欲哭无泪地喘着,脸色绯红,仿佛盛夏的粉荷,睫毛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可见是忍得厉害了,几乎哭出来,楚懋干脆将手指塞入她的嘴里,哄她吮着。
一番折腾下来,阿雾哆嗦得厉害,由着楚懋拿手绢替她擦拭干净。
“殿下这样做,我真是没法儿见人了。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嫡妻尊重啊?”阿雾喘息刚平,就嗔怪了起来。
“我要是不这样,才是对嫡妻最大的不尊重。”
阿雾哪里听得进楚懋的鬼话,“楚景晦,你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随时都能……”阿雾再说不下去,可是眼里却包了泪花,“你叫她们怎么看我,还以为我是什么随便的女子。”
楚懋揉了揉鼻子,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阿雾,我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阿雾简直不敢相信,楚懋尽然这样厚颜无耻,居然还敢说他是极力克制。
“若不是,我这会儿已经又将你……”楚懋顿了顿笑道:“你每回这样疾言厉色的骂我时,我都忍不住。”
“楚景晦!”阿雾简直怒无可怒,却又觉得楚懋并非虚言,只好抚头道:“闹得我头疼,你先出去吧。”
楚懋出去后,不多时,阿雾就听见外头船娘的女儿唱起了渔歌小调,连声叠唱“几多情,无处说,落花飞絮清明节”。声音说不上多好听,可含情脉脉,别有女儿家的娇态。
一时有船娘叫骂:“小丫头片子思、春啰,还不快去剖鱼,人家贵人看得上你个丑丫头?”
到晚饭时,船家饭都是河鲜,蒸鱼、煮鱼、烤鱼,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鲜。虽然阿雾如今贵为祈王妃,可要在京城吃上这样新鲜打捞上来的鱼便是皇帝老儿也做不到。
而且祈王殿下今日大约心里有愧,便显得格外的殷勤,主动地帮阿雾剔鱼刺,一旁伺候的紫宜看了都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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