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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倒是那小船娘,端着炸柳条进来时,见着这一幕心里又喜又酸,喜的是这位公子果真是难得的体贴之人,小姑娘见惯了粗犷的汉子,哪里见过如此温柔体贴又生得比神仙还好看的男人;酸的却是他体贴的人不是自己。
小船娘偷偷打量了阿雾一眼,只觉得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比眼前这个夫人更好看了。她看得眼睛都呆了,心里头觉得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她的心上人。
只是姆妈下午的时候在她耳边悄悄地跟她说,这女人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小鱼妹又多少为她的心上人觉得不值,当然也多少觉得阿雾辜负了她的那张脸。
阿雾如果能读出小鱼妹的心声,恐怕也就不会羡慕这位船家女了。阿雾的眼睛在小鱼妹肥腻的屁、股上瞧了瞧,听说这样的身段儿最容易生儿子。
儿子、儿子,如今都成了阿雾的心头大患了。
船是第二日到上海的,临行前阿雾在船舱里收拾东西,刚走到舱尾,便听见外头传来小鱼妹的声音,尽管很小声,可是因为四周静悄悄的,阿雾居然也听清楚了,“公子,这些鱼干给你们闲了下酒吃。”
“多谢。”楚懋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雾的步子一顿,没想到祈王殿下居然对一个小鱼妹这样和颜悦色。大概是不好一副冷脸对着给自己唱过情歌的姑娘。
“公子。”小鱼妹的声音有些迟疑。
阿雾本来想要挪开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她绝对无心听壁角,只是不想打断小鱼妹的话。
“公子,我姆妈说那位姑娘不是正经女子。”小鱼妹怕自己的心上人走上邪路,迟疑了半天还是决定规劝他几句,尽管自己一点儿资格也没有。可是小鱼妹昨天听了姆妈的话,晚上又听了姆妈讲狐狸精吸人精气的故事,再联想到阿雾的那张脸,简直就把“狐狸精”三个字钉在了阿雾的额头上。
“她生得那样好,只怕是狐妖也不一定。”小鱼妹继续道,心里却想着姆妈充满了鄙夷的话,“只有那种女人才会逗着男人白天也干那档子事。”
舱帘“唰”地被掀开,阿雾铁青着脸走了出去。那小鱼妹跟见了鬼似的,居然“噗通”一声,跳入了河里。小鱼妹打小在船上长大,她落水倒没引起尖叫,她们经常这样闹着玩儿。
阿雾诧异地看了看小鱼妹激起的水花,她这只“狐妖”就这样怕人?
“楚景晦,你给我进来。”阿雾气得手直哆嗦。
阿雾返身回到舱里,“你们都出去。”紫宜和紫锦忙地退了出去。
楚懋跟进来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你居然还笑?”阿雾气得指着楚懋的鼻子尖道。
楚懋拼命地忍住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阿雾来,说实话,真是没从他这位高贵大方的王妃身上看出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来。
“我瞧着挺正经的呀。”楚懋戏弄阿雾道。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肯定是,肯定是她们听见什么了!”阿雾气得跺脚,她本来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在楚懋面前总是忍不住。
“别担心,总有办法让她们再开不了口的。”楚懋握住阿雾的手道。
阿雾原本要甩开楚懋的手,却变成了反握,睁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楚懋捏了捏阿雾的鼻子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给些银子总是能封口的。”
阿雾这才松了口气,“你今后再也不许那样对我了。”
“的确是个失误。”楚懋点了点头,亲了亲阿雾的指尖。谁能料到那船家女蠢朴如斯,楚懋刚才听到她的话时,也有些头痛。
上海不是个大镇,其繁华还赶不上淮安,阿雾不解为何漕帮的总舵把子蔺胜振会定居在上海。
“蔺胜振也是个有眼光的。”楚懋回答了阿雾的问题。
阿雾在上海住进了乔园,是一个园中之园,在蔺胜振的祖宅清和园之内,不过另开了一道门与外头的胡同相连,住下来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只是比阿雾更先住进乔园的还有一个女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第一名女支,董如眉。
(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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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冷笑一声,“不是说这位董姑娘的局千金难买,怎么却这么容易就住进了乔园?”阿雾不无尖刻地道。
楚懋安抚似地冲阿雾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啪”地一声,阿雾打落了楚懋的手,谁也看得出祈王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而且是火冒三丈。
“殿下不是说我不正经吗,咱们现在就去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不正经。”阿雾扭过头,径直往前走,将楚懋甩在了身后。
阿雾心里有把火在熊熊燃烧,快要将她焚烧殆尽,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把火有多美,可以倾世、可以亡城。
刚才在来乔园的马车上……阿雾甩甩脑袋,简直不敢回忆那不堪的一幕。
她当然没有让楚懋得逞,只是少不得还是吃了不少亏,阿雾忍不住拢了拢衣襟,寻思着是先去换衣裳还是先见董如眉。
内衫上只怕沾了祈王殿下的口水,胸口也有些疼,阿雾又想起了小鱼妹的话,“不是正经女人!”她倒是可以不和这样粗憨的野丫头计较,可是阿雾的耳朵里又响起了楚懋的话。
“阿雾,我就喜欢你的不正经。”
阿雾闭了闭眼睛,说这话时祈王殿下正含着她胸口的……然后阿雾想起了几乎被她遗忘的事实,她的那被揉成腌菜似的亵裤这会儿正躺在马车上提匣的下层。
当时她甚至来不及反驳楚懋的话,就被他含住了下头。阿雾不敢去回忆楚懋灵活的舌头,她气得直捶胸口,祈王殿下还真是不嫌脏。
“好了,先去换衣衫吧。”楚懋从阿雾的背后赶了上来。
阿雾的脸红得仿佛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紫锦,将提匣给我,赶了这许久的路,你先去让人给夫人准备热水沐浴。”楚懋喊住紫锦道。
紫锦的行事已经十分稳妥,对于主子的话一句不敢违逆和多问,并不多看旁边空手走着的内侍一眼,将手里的提匣递给了祈王。
楚懋朝阿雾眨了眨眼睛。
在阿雾住进乔园的当日还是没有见到不正经的名女支董如眉。除了她小日子的那几天,祈王殿下几乎从没有放过她。
阿雾早晨起来时,将自己被人拆散的骨头又勉强拼凑在了一起,想起楚懋关于让她善待董如眉的话来。
阿雾讽刺地一笑,祈王殿下不知从何时养成了事后同她聊天的习惯,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给她灌一脑门子的事儿。
“去请董姑娘到花园里的……”
“清晖亭。”紫宜帮阿雾说出了名字来,这位主子自打昨日进屋后就没出去过,自然也不知道花园里有那些馆阁。
“嗯。”阿雾点了点头。对付着用了一点儿早饭,没什么胃口。
董如眉走进清晖亭的时候,阿雾几乎有些失态,江南最出名的不正经女人,看起来居然比自己还正经,这多少让阿雾有点儿难以接受。
董如眉的长相称不上绝美,在阿雾面前,只能算清秀。可是她目光澄澈,眉眼动人,嘴边带着一丝清风似的微笑,没开口便已经让人添了三分好感。如果不是阿雾能肯定她就是江南名女支董如眉,她定然会以为这是哪家闺秀,看她的举止,公侯伯家的姑娘也未必及得上。
董如眉不卑不亢地坐在阿雾的对面,心里头闪过的念头居然是,府里头有这样的宠妾,远在上京的祈王妃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那个男人会不会后悔,如果他见过这位崔夫人,就该明白他白白送了自己进乔园。
阿雾打量了一番娴雅文静的董如眉,不解为何这样的人会成为江南名女支,她看起来是在太过良家。不由想到大抵人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男人一方面喜欢出身不正经的女子娴雅如大家闺秀,另一方面又渴望自己的妻子不正经如教坊名女支。
“董小姐是官宦人家出身吧?”阿雾开口道。
董如眉没出声,眉间一丝灰颓。
阿雾也没再说话,其实这样的女子日子更难熬,幼年时锦衣玉食,是捧在手里的明珠,最后却明珠蒙尘,陷入泥垢,前后之差,判如云泥,很多人都支持不下去。
若放在平时,阿雾对董如眉大抵也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人人都有自己的艰难,可是这两日阿雾更体会了一种做女人的艰难来,加之董如眉实在是个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女人,所以她开口道:“董小姐好像有什么烦心事,如果不见外的话,可以同我说一说。”
董如眉抬起头,微微一笑,“夫人无需这样对我,我,萤火之光岂能同日月争辉。”
既然董如眉拒绝了阿雾的好意,她也不是那种非要将善意强加到人头上的人,转而一笑,“听说董小姐善曲,不知可肯赐天籁一曲。”
董如眉起身福了福,去到亭外从侍女的手里取了琵琶,再回到阿雾的面前坐下。
曲调是信手拈来,阿雾从没听过,董如眉的声音婉转如莺,仿佛清晨林间的第一缕歌声,“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阿雾听过的,所可比拟董如眉的,只有京城那位眉娘。一般的都带一个眉字,一般的都眉锁轻愁。不过似乎董如眉文弱的外表下,更见傲骨。
可是阿雾不喜欢听这样悲悲戚戚的曲调,一时厌了,离了清晖阁,让紫宜取了自己的琴,登上叠翠峰,远眺清和园,抚起琴来。
叠翠峰能远眺清和园的曲溪,又不用担心跌入水里,阿雾十分喜欢,晚上用了晚饭,又抱了琴去峰上的掬云亭抚琴。
董如眉站在宜雨轩远远地望着掬云亭,那琴音醇和静雅,听之令人心安神定。董如眉心里忍不住升出一丝嫉妒,怎么能有人可以这样平静安乐的过日子。
想来阿雾是不会太同意董如眉的看法的。
阿雾闻到风里传过来的酒气,皱了皱鼻子,头也不回地道:“殿下,还是先去换衣裳吧。”
月亮下面,男人轻轻地搂着女人的腰。董如眉遥望着这位祈王殿下,容颜俊美,举止轩轩,静如松风徐引,能被这样出色的男子看入眼里,呵,还真称得上是她的荣幸。
“董小姐住在宜雨轩,殿下可过去看过了?”阿雾推开楚懋。
楚懋笑道:“都是蔺胜振自作主张,你若喜欢听她的曲子便留下,不喜,让她走就是了。”
“殿下说得倒轻巧,听闻殿下之前可是登过董小姐的画舫的,若是你对她无意,蔺胜振能把她送来?”阿雾的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她又暗自懊恼,怎么弄得跟个妒妇似的。
而楚懋答非所问地含住阿雾的耳垂道:“阿雾,咱们回京后,再去归田园住一段时间,可好?”
归田园简直堪称阿雾的噩梦,打那以后,楚懋对她就越发放肆,“想也别想。”阿雾咬牙切齿地道。
不过下一刻阿雾的态度就软化了,实在是祈王殿下禽兽起来不是人,阿雾稍稍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殿下和蔺胜振的事情谈得如何了?”
楚懋一把将阿雾搂入怀里,使力压在那什么上,“阿雾,你摸一摸,我就告诉你。”
这情形让阿雾想起了在相思园时楚懋未遂的那次,还有归田园被他得逞的那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手上使劲的一拉,快速地站起身,一把将微醺的楚懋推在地上,然后还不解恨地准备上去补一脚。
在远处观望的董如眉看着阿雾跌了下去,她有些无措,不知上头发生了什么,不过旋即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她有什么资格管闲事。
“益惠,咱们去前头走走。”董如眉愣了片刻后,还是喊了侍女走出了宜雨轩。
“董小姐。”阿雾被楚懋牵着手刚走下叠翠峰的坡路,一抬头就见董如眉正往这边转。
董如眉显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王爷大安,夫人大安。”董如眉福身道。
楚懋点了点头,手里还牵着阿雾,“走吧。”
待两人走远后,一旁的益惠才叹道:“崔夫人居然敢推王爷,王爷还……”
“这就是命。”董如眉看着阿雾的背影,良久后才回了一句。
“王爷既然对姑娘无意,那日又何苦再三让姑娘唱曲儿,害得蔺爷他……”益惠感叹道。
“别说了。”董如眉厉声道,“别以为蔺爷对咱们好,心头就存了不该有的念想。”
“可是蔺爷他明明,姑娘对他也……”益惠替董如眉不值。
董如眉皱着眉头登上叠翠峰,远眺清和园,那处的灯还亮着,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里头的人影。
至于阿雾这边,楚懋一路握着她的手没松,“说来董如眉也是故人之后,当初元家遭贬,她家也受了牵连。”
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姑娘,阿雾再看楚懋,问道:“殿下是有意拔她于污泥?”
楚懋淡淡一笑,“不。这些年她能撑下来,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过你喜欢听曲子,叫她住下也无妨。”
祈王殿下的同情心一点儿也不比阿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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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雾身上时,祈王殿下的同情心简直就像被狗啃光了一般。阿雾本来也想做个绝不向强权低头的勇士,可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向楚懋摇了摇尾巴。
次日,难得的阿雾起床居然能看见祈王殿下。
“还很早吗?”阿雾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因楚懋靠坐在床外侧,挡住了光线,以至于还不怎么清醒的阿雾会有这种错觉。
楚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阿雾的屁、股,“太阳都晒到这儿了。”
“殿下今天不出去吗?”阿雾拥被坐起,有些奇怪地问。
“这不是在等你么?”楚懋笑道,抱了阿雾坐在腿上,取了搁在床头的干净肚、兜替阿雾穿上。阿雾乖乖地任他摆布,错误她已经犯过很多次了,稍有反抗,接下来必将遭到强硬的镇压,铁血、无情。
阿雾原本想着楚懋最多带她在附近的水乡转一转,哪知楚懋却带着她登船出海。
海边的腥风让阿雾皱了皱鼻子,楚懋弄了一只碧油油的蜜柑,剥了皮递给阿雾,阿雾没想到他考虑如此周到,冲他微微一笑。
阿雾惧水的弱点已经克服了不少,尤其是楚懋的手臂从没离开过她的腰,只是船远离海岸直至在看不见那黑漆漆的岸线时,阿雾望着茫茫无际的海,脚又有些打哆嗦。
楚懋轻轻抚着她的背,吻着她的发际,心里越发觉得阿雾的这个小弱点十分可爱。
“什么声音?”阿雾从楚懋的怀里抬起头,“像是有东西落水了。”
“是贺春和冰霜他们几个去凫水。”楚懋轻抚阿雾背脊的节奏一点儿没被这声音打乱。
“冰霜,凫水?”阿雾惊讶之极。
“是我疏忽了,你身边伺候的人怎么能不会水,紫锦也是要学的,紫宜么,暂且算了。”楚懋替阿雾理了理鬓发。
阿雾奔出船舱,看着海里那几个游动的身影,“那么多水塘子,跑到海里来游,万一呛水了怎么办?”
楚懋没说话,阿雾却知道肯定是他下的令。
“他们都是练家子的,不会有事,这样操、练,我才放心。”
楚懋口里的放心,阿雾听得明明白白,可却不知如何回答,便索性转了话题道:“殿下是要带我在海上看落日吗?”
“不仅看落日,还要看日出,阿雾,我们要一起看将来每天的日出日落。”
阿雾的鬓发被海风刮得往后飘飞,有些凌乱,楚懋的话让她心的动了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殿下就会哄我,我现在哪儿还看得见日出?”阿雾意有所指地道。
“明早必然让你看见。”楚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恶意,阿雾看着有些心惊。
船行往南,夜里阿雾趴在楚懋的怀里听着外头的风声和海浪声,本来有些害怕,但楚懋的心跳奇异地安抚了她的心。
难得祈王殿下今晚放了她一马,阿雾反而有些睡不着,在楚懋的怀里反侧,“殿下同蔺胜振谈好了?”
“基本谈妥了,不过漕帮的水深得很,要给他时间考虑。”楚懋卷了一缕阿雾的头发丝在手指上缠绕。
阿雾却忽然想起,上一世楚懋举旗“清君侧”时,朝廷急调江南粮饷往北,可惜迟迟不到,最后导致军士哗变,楚懋才能势如破竹地攻陷上京,朝廷大军溃逃无算。如今想来,这里头未必没有漕帮的影子。
而这一世楚懋又看上了漕帮,有时候真是不能不信命,哪怕轨迹有所改变,最终却殊途同归。阿雾不由又想起了长公主,还有顾二哥,不知道他决定去洛北了没有。
阿雾将耳朵贴向楚懋的胸口,外头的海风声和海浪声将世上的一切仿佛都隔绝了,阿雾有一种错觉,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和楚懋了,说话也就大胆了些。
“不知道如今京里的情势如何了,殿下在江南逗留,难道不担心皇上的龙体,万一支持不到呢?”
楚懋玩弄着阿雾的头发没说话。
阿雾道:“皇上病成这样,为何还不立储,他难道不担心将来出乱子么?宗亲里头没有一个肯为殿下说话的,都唯福惠长公主马首是瞻,殿下……”
阿雾顿了顿,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楚懋的神情,见他闭目养神,并无不悦,没有像上一回那种大怒,便大着胆子道:“殿下如果不愿意屈尊降贵,我倒可以试试。音姐姐的嫂子就是顾家姑娘,听说卫国公也喜欢听江南小曲,经常让人到江南来采买丫头,不如我托董小姐去物色几个?”
阿雾等了半晌,楚懋都没有答话,她撑起身子看了看楚懋,他正闭着眼,手里的动作也已经停了,呼吸均匀,阿雾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楚懋没有反应。
阿雾这才知道自己先才的话是白说了,她颓然地又躺了回去,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因为没有发现身边人的眼睛在黑暗里睁了开来,里头幽光流动。
福惠长公主、卫国公两个不相干的人都有提及,却单单不提那个跟她有联系的人。早在登船出海时,楚懋的手里就已经接到了朝廷的邸报,顾廷易居然去了洛宁卫任指挥使。
楚懋将手从阿雾的脖子下抽了出来。
半夜,阿雾从睡梦里惊醒,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被衾微凉,没有她熟悉的温热,阿雾一下就坐了起来,叫了一声,“殿下。”
没有人回答。
虽然船舱里留着灯,可阿雾依然觉得害怕,尤其是身下的船又颠簸了一下,她立即爬下床,趿拉了鞋子披了袍子打开门往外头瞧了瞧。
船头的甲板上逆着星光立着一个黑影,像一团融入水里的墨,氤氲得有些模糊,“殿下。”阿雾轻唤了一声。
那黑影动了动,转过身来,“怎么醒了?”楚懋走入光影里,向阿雾伸出手。
阿雾急急走上去,“你不在,我睡不着。”语气里带着娇嗔,“殿下心里有什么烦心事,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人待在这儿?”阿雾贴入楚懋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打了个哈欠。
“海上风大,你怎么披件薄袍就出来了?”楚懋没有回答阿雾的话,拥了她回舱内。
“殿下,你不是说今日必定让我能看到日出吗?”阿雾一把打掉楚懋不规矩的手,“扭着身子不让他脱自己的衣裳。”
“我已经吩咐过了,今日没有吩咐不许其他人上二楼来,日出自然是要看的。”楚懋反剪住阿雾的手,不让她动弹。
船头上孤寂的黑影和眼前这为热情饱满的祈王殿下实在是判若两人,阿雾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好像怎么也走不进楚懋的心里,看不透他这个人。尽管楚懋对她十分亲厚,可阿雾还是觉得欠了什么,可她却从没想过是自己欠了什么。
不过现在当然不是感慨这些事情的时候,阿雾被楚懋用被子裹了卷成虫子似地抱到了船头。
“楚景晦!”阿雾的气息有些不稳,先才她半推半就地由着楚懋摆布,是因为那是在舱内。海船比湖上的薄棚船坚固厚实了许多,阿雾知道拗不过楚懋,索性也就认了,哪里知道他把她的衣裳剥了后,却将她抱了出来。
“再等一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阿雾。”楚懋让阿雾倚着栏杆。
阿雾的眉头因为疼痛紧紧一皱,“我冷,我要进去,景晦。”阿雾放低姿态,以求饶的口气道。
“我也冷,我也要进去,阿雾。”楚懋含住阿雾的唇瓣,动了动手指。
阿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楚懋的情绪很是不对,以往他总是顾忌着自己,今日手指却强硬地挤了进去,随意的糊弄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了栏杆上。
当那轮红日从海面上跳出来的时候,阿雾却没有心思欣赏,她身子疼得紧,泪珠挂在脸上,憋不住时只“嘤嘤”的哼两声,然后便同楚懋一样,保持着沉默。
只是祈王殿下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折腾了阿雾一次又一次,阿雾心里头恨得咬牙,不跟他计较,他居然还来劲儿了。
阿雾怀疑自己的肩膀上是不是被楚懋咬掉了一块肉。
“阿雾,如果不是皇上指婚,当初荣先生可为你看好人家了?”楚懋忽然冒出一句阿雾摸不着头脑的话。
阿雾不答,胸口被楚懋狠狠地一抓一捏,她闷哼一声依然不开口。
“即使你嫁的是别人,我也会去把你抢过来,阿雾。”楚懋掰过阿雾的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咬。
尽管听得莫名其妙,阿雾还是忍不住顺着楚懋的话想了想,“你真当你是山匪头子啊?”
山匪头子是楚懋在归田园同阿雾玩的把戏,楚懋闻言,又将阿雾往死里杵了一番,这才谑笑道:“亦或者,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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