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她怎么这样糊涂?!”顾廷易跺脚呼道,“四皇子呢,他知道了吗?”
阿雾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比我还先知道,就等着他们,等着他们行事,然后一网打尽呢。”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你给母亲送信了吗?”顾廷易问道。
阿雾的心里越发艰涩,“我给她提了醒儿,她这几日暂时没有动静,可是,我先头以为她是被人说动的,可是听你这样说,我怀疑这件事本身就是她提出来的。”
这样还如何劝说长公主反间,楚懋也根本不会相信她。
“二哥,你回来得也正好,母亲那头请你去劝她,我同她是说不上话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可是这时候,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反过来同殿下合作,将事情撇干净。殿下那边,我来想办法。”阿雾嘴里虽然说得轻巧,可是心里却沉甸甸的,一点儿底也没有。
接下来阿雾又同顾廷易商量了一些细节和这几天联络的方式,这才领了紫锦回玉澜堂。
而与此同时,楚懋在小清荷那边的热闹也散了场。
“把她给顾世彦送去。”楚懋在饮下最后一杯酒时冷冷地吩咐凌裕道。
“太暴殄天物了吧,他哪里值当小清荷去伺候?”凌裕脱口而出,他以为小清荷这样的绝色佳人,配祈王也是使得的。哪知道他选的这位主子,在女、色前定力如此之好。若非祈王曾向他索取敬府秘药,凌裕都几乎要认为他不爱红妆爱菊花了。
楚懋眯着眼睛看了凌裕一眼,凌裕瞬间就收起了那副嬉笑嘴脸。
“我想,顾世彦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足够久了。”楚懋道。长公主的飞扬跋扈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当初也算得上京一号人物的卫国公世子顾世彦不就生生地被她逼成了窝囊废。
(修改错字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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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在阿雾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的时候,她前世的老爹正因为新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女人而通宵达旦。鲜美多汁的肉、身,婉转吟、哦的曲承,还有销、魂、蚀、骨的艳曲儿,才不过一个晚上,顾世彦对“小清荷”几乎就是言听计从了。
阿雾在玉澜堂焦急地等着楚懋的消息,而楚懋一回府去直接去了许闲堂。
“王爷,刚才得到的消息,卫国公府的顾二爷好像回了上京。”傅以世将刚收来的情报汇报给楚懋听。
楚懋的脸色非常平静,“派人跟着,别打草惊蛇。先头说的事情,两位先生可想出了对策?”
三人细细地商量了一番,楚懋这才出了许闲堂往冰雪林去,另又派人去传了贺春、贺水回话。
贺春、贺水跟了楚懋这么多年,可还从没见过这位主子爷这样失态过,当面就拔剑将一张紫檀圆桌劈成了两半。
贺水心里头直叹祈王的功力深厚,他自问自己可劈不了这样利落,而且紫檀木硬而密,劈得断劈不断还两说。
其他人可不像贺春一样傻得没心没肺,此刻都恨不能缩成一张皮,贴在墙上,别惹主子注意。
“叫人去守着玉澜堂,里头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楚懋吩咐道。
玉澜堂。
阿雾久等楚懋不至,却听见紫宜来回话说:“王妃,王爷派人将咱们玉澜堂的所有门都看住了,一个人也不让出。”
阿雾一惊,“守门的都是什么人?”
“全是男人,还都是生面孔。”紫宜望着阿雾道,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祈王封了玉澜堂。王爷不是宠爱主子都要宠到天上去了么。
阿雾闭了闭眼睛,“你去同守门的人说,我要见王爷,请王爷回一趟玉澜堂。”
紫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都半夜三更了,却也不敢多问,径直出了门。
阿雾一直没等到楚懋回玉澜堂,也不敢脱衣裳睡觉,只歪在榻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天已大亮,“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刻了。”紫锦回道。
“王爷那边可以有消息?”阿雾揉了揉眉心问道。
紫锦摇了摇头。
“让外头的人传话,去把吕公公……”阿雾话说到一半又想起,这会儿吕若兴只怕还下不了床呢,叹息一声道:“伺候我梳洗吧。”
阿雾去了净室泡澡,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楚懋将她困在玉澜堂的意思,阿雾是明白的,她坏了他的事儿,他自然得防着,阿雾都能理解,可心里却还是止不住难受。她自己的后路她是顾不上了,只希望能在楚懋定下下一步的计策之前,能说服他接受长公主,也但愿长公主能放下陈见,投到这边来。
阿雾用过早饭,换了衣裳,领着紫宜和紫锦往大门去。门口立着的侍卫,一看就是楚懋的亲卫,见到阿雾,都蹲身问安。
阿雾没说话,径直往前走,那两人也顾不得礼数,站直了身子道:“请王妃留步,王爷吩咐过这些日子请王妃安心待在玉澜堂。”
“我若是不呢?”阿雾脚下的步子一点儿也没停。守门的亲卫自然不敢对阿雾有所不敬,也不敢有身体上的接触,这就阻止不了她。
韦力道:“小的不敢阻拦王妃,王爷吩咐,王妃走出玉澜堂一步,就杖杀玉澜堂一人。”
阿雾的脸一白,脚再也不敢抬,“好,我就在这儿站着,你去请王爷到玉澜堂。”
这几天上京城已经开始下雪,风像刮骨钢刀一般,呼啸盘旋,轻一点儿的人在风里都立不稳,阿雾就那样立在风里,雪粒子刮在脸上生疼,也不动一步,这是铁了心要站到楚懋来了。
韦力权衡了一下,如果祈王妃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担不起责,只好仔细吩咐了韦亮,自己又去许闲堂请示。
“王爷请王妃回屋里等他,他议完事就过来。”韦力得了准信,回复阿雾道。
阿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楚懋没有明确拒绝过来就行。雪风天里,她也有些顶不住,但出于各种考量,她还是没有回屋,就那样立在风里,不过片刻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可是楚懋那边还丝毫不见人影过来,紫宜急道:“王妃保重身子,便是有再要紧的事儿,等会儿王爷来了,你也得有精神说才是啊。”
阿雾冻得手脚都僵了,心一直往下沉,直落入冰水里。可是紫宜说得没错,这时候可不是生病的时候,而且楚懋的态度已经明摆着,就是她病死了,他也不会怜惜她一丁点儿。
阿雾回了屋,紫宜和紫锦赶紧找来厚棉被先替她裹上,阿雾缩在被子里直打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也开始有些发晕,“去熬一锅姜糖水来。”
等阿雾喝了姜糖水,人缓过劲儿来,用了午饭才在玉澜堂见到楚懋的人影。
楚懋掀开帘子走进东次间时,阿雾望着他,就像从没见过他似的,两个人从曾经最亲密的夫妻,一下就变成了陌生人,甚至某种意义上还可称得上是敌人。
楚懋穿着一身玄色紫貂毛出风织金绣四脚团龙的袍子,头上束着金冠,神情淡漠地在阿雾对面坐下。
紫宜上了新沏的茶,楚懋淡扫一眼,碰也没碰,这就是对阿雾没有丝毫信任的意思了。
阿雾被他气得冷笑,拿过楚懋的茶盏喝了一口,明白地告诉他,这里头没毒。
“王妃这么着急找本王有何事?”楚懋拂了拂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道。
阿雾被楚懋的动作弄得眼睛一眯,她在祈王殿下的眼里大概已经比灰尘还令人厌烦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阿雾也再不能假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地同楚懋绕弯子。她站起身,走到楚懋跟前跪下。
“妾有罪,也不敢请王爷原宥,只盼王爷能给妾一个弥补的机会。”阿雾恭恭敬敬地给楚懋磕了三个头。
“本王想知道,若本王傻一点儿笨一点儿,被你将这件事瞒过去,你又是如何打算的,是盼着老六登基,再将本王赶尽杀绝,等着他接你进宫去做贵人?”楚懋的声音阴沉得仿佛能滴水。
阿雾这时候哪里敢和楚懋耍心眼,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都能被楚懋轻易就查出来。“妾只是不愿见福惠长公主蹈于不义,却并无要助六皇子之心,以殿下的能耐,便是此计不通,也定然另有良方,我……”
“呵,原来王妃是如此高看于我,那我是不是还敢感谢王妃的厚誉?”楚懋讽刺地笑道,“若是我没有良方呢,王妃是宁愿选择让祈王府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也要保全顾府?”
楚懋的声音冷得刺骨,又带着无比的荒凉自苦。
“不会的,这件事如果能说服长公主,同她合作,到时候殿下所冒的风险更小,在皇上那儿也更能令他信服,何况即使六皇子因此事而下狱,还有田皇后和五皇子日日在皇上身边。”阿雾急急地膝行两步。
楚懋却避开了阿雾的手,站起身转而坐到圆桌前。
“为何你非要保住福惠长公主,甚至不惜背叛我,还屡次劝我拉拢她?”楚懋艰难地问出这话,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阿雾骗他好,还是不骗他好。
走到这一步,楚懋已经多少能理解他的父皇隆庆帝了。他以为如果换做是他,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心里另有所爱时,他会慢慢地等她回心转意。可惜阿雾不给他找个机会,你挖心掏肺地对她,最后还是防止不了她给你的窝心一脚。
“我……”阿雾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楚懋会不会相信自己的故事,“我是……”
“你不用说了。”楚懋忽然厉声打断阿雾的话,他心里头清楚明白,他受不了阿雾再骗他,可也受不了阿雾说实话,两种结果都让他恨不能亲手掐死她。
“我来告诉你,我为何不能同福惠合作。”楚懋沉声道。
“你也听说过,先皇后进宫前早已心有所属,而那人却是福惠相中的驸马。”
楚懋的话令阿雾大吃一惊,她怎么从没听母亲说过她曾经自己相中过驸马。
“所以,先皇后进宫同福惠的也有莫大的关系,她只有先绝了先皇后和男人结亲的后路,才能嫁给那个男人。可惜,他怎么也算不到,先皇后同那人之间的情意比她想象的重多了,结果最后害人害己,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当今皇上,更害了先皇后。”
“那人以死相抗不愿尚主,发誓终生不娶。最后皇上才不得不让卫国公世子做了福惠的驸马。你觉得当时在宫里无宠,出身又低贱的向氏,是如何能将手伸到先皇后身边的,还能瞅准时机的送了那么一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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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闭了闭眼睛,当初她也怀疑过这一点儿,却没想到福惠长公主会在里头插了一手。如果事情果然如楚懋所说,那长公主和他之间就有杀母之仇。
阿雾回忆起上一世楚懋的手段,他最后没有杀长公主,却比杀了她还可怕,她只当楚懋是心眼小,却没想过里头还有这段隐情。
“而且福惠也绝不会真心投靠我,你知道她有个女儿么?”楚懋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平静。
“康宁郡主。”阿雾喃喃地道,恐怕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可是楚懋怎么会突然提起康宁郡主?
“她的死多少也是我造成的。”
“怎么会?”阿雾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死是因楚懋而起的?“殿下不是还曾经救过落水的康宁郡主吗?”
楚懋愣了愣,“这你也知道,看来你们还真是无所不谈啊。”
楚懋的话意有所指,让阿雾抓住了闪过的念头。
“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谁都赶着巴结福惠,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当初先皇后死亡的真相,而康宁郡主又是福惠最疼的小女儿。那时候到底还是心性不够,康宁是我推落水的,尽管我最后后悔不该迁怒她那样的小孩子,但她打那之后就开始缠绵病榻,早夭而亡。”
阿雾心底的惊涛骇浪,已经不能用“惊讶”二字来形容了。那时候她年纪小,根本不记得是怎么落水的,也不记得是楚懋推她的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大哥哥游过来救了她。
阿雾却没有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份孽缘。
如果楚懋没有推康宁,康宁就不会生病早夭,她,顾氏阿雾就会活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荣璇。
“你如今怎么选,阿雾?”楚懋将阿雾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
阿雾流着眼泪看着楚懋,他眼里的忐忑和盼望她看得清清楚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楚懋为阿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阿雾?”楚懋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呈现在阿雾的面前,如果这样,她能重新站到自己这一边,他就可以原谅她过去的所有。
阿雾没有说话,她根本就来不及消化楚懋说的这一切,可她也明白楚懋这时候能说出原谅她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阿雾伸出手去拉楚懋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搁到脸上,感受他手掌的温度,眼泪却掉得更凶。
楚懋将阿雾轻轻搂入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道:“阿雾,我说到做到,我们依然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我们说好了要生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只有你,也只想要你,阿雾。”
阿雾伸手抱住楚懋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懋抚着阿雾的背,直等到她平静下来,才捧起她的脸,替她亲去了脸上的泪水,“阿雾,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会站在我这边,这几日都不会再出玉澜堂。”
这一局对阿雾来说简直是死局,她唯一所能期望的就是楚懋能为了她原谅长公主,可这一切幻想都被楚懋的话给戳破了,她甚至开不了口说自己前一世就是康宁郡主,是顾氏的阿雾。
如果说了,那她和楚懋之间就隔着血海深仇,再也无法挽回。她不想楚懋偶尔想起的她的时候,都会想到她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
实际上,现在也是无可挽回的局面,阿雾的心里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希望楚懋今后想起她还能记得一点儿她的好。
可是这种好实在太少,阿雾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能对楚懋再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如果她们能有个孩子……
也或者,没有孩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楚懋的手慢慢地从阿雾的脸颊上离开,阿雾的迟疑让楚懋的心渐渐沉入海底。
阿雾像捉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捉住楚懋的手,“殿下,真的不能放过长公主吗?哪怕是为了大局,顾二哥在洛北不是做得很好吗,殿下,将才难求,可不可以……”
楚懋的脸阴沉下去,深邃的眼睛里却开始蓄积起风暴,他将手从阿雾的手里抽出。
阿雾又握了上去,“只是暂时的也不可以吗,殿下,暂时放过她,以后再清算好不好,好不好?”阿雾简直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真没想到,你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楚懋不怒反笑,温柔地为阿雾理了理头发,“阿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没心肝的聪明人,却没想到,原来你是有心肝的,只是对我没有心肝而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雾摇着头哭道。
“怎么不是?连福惠那样的人,你为了他,都可以这样求我,我现在让你跪着舔我的鞋面,你恐怕都会答应,是不是,阿雾?”楚懋的话刺得阿雾发抖,他却停不下来,“可是对于姑姑,你却不将她撵走就绝不罢休。”
楚懋的话让阿雾无从辩驳。楚懋对郝嬷嬷的心,就是她对福惠长公主的心。可是她一心对付郝嬷嬷,就像楚懋一心对付福惠一样。
“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人,没心没肺,而且不孝不义。就为了那个人,你连荣府也不要了?”楚懋眯着眼睛,声音非常温柔的道。
可正是这样的温柔,掐住了阿雾的脖子,让她连呼吸都困难。阿雾身上有无数个死穴,而祈王殿下是一戳一个准。
阿雾放开楚懋的手,愣愣地望着楚懋,终于是图穷匕首见了。
阿雾早料到楚懋可能用荣府来威胁她就范,只是当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像针扎一样疼,只是这都是她自找的,也怨不得楚懋使手段。
面对宫变这样的惊天逆谋,阿雾想过,如果她和楚懋易地而处的话,她早就杀了楚懋了,而如今她还活着,这已经是楚懋格外开恩了。
“这一切都是我私自决定,同爹爹他们无关。我知道殿下也不是那种恩怨不分之人。”阿雾轻声道。
“承蒙你看得起,我的确不是那样的人。”楚懋轻笑一声。
可是阿雾和他都知道,人哪有不感情用事的,荣府即使不落个抄家灭族的结果,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而且,既然那个人对你如此重要,我也可以放过他,省得你恨我一辈子,阿雾。”楚懋的话没有让阿雾有任何松气的感觉,她只觉得冷,像是脚上被拴了石头,然后推入水中。
“殿下要什么?”阿雾望着楚懋。
“你不是说我恩怨分明吗?卫国公府我可以放过,唯独福惠不能,否则我就是不孝不义的畜生了,你说是不是,阿雾?”楚懋道。
阿雾哭得连眼泪都没有了,她的心被狠狠地抓住,揉挤在了一起,只觉得锥心之痛,也就大抵如此了。
“顾廷易私自从洛宁回京,已经是死罪了。”楚懋不着急回答阿雾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又一个让阿雾束手就擒的理由。
阿雾现如今心里一下就敞亮了,她和顾廷易私下联系的种种恐怕楚懋都知道,也难为他忍耐了那么久,居然忍到现在才说。只是她和顾二哥私下的话,楚懋的人是一定不可能听见的,所以她二人这样秘密见面,说是没有私情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殿下,我和顾廷易之间没有任何私情。”这句话阿雾不能不说,哪怕知道说出来楚懋压根儿就不会信,可她至少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殿下如果不信,我可以发毒誓。如果我荣璇,对顾廷易有任何男女之情,便叫我……”阿雾举起右手道。
“够了。我信不信你已经不再重要了,阿雾。”楚懋仿佛极端疲惫地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你要不要护住顾家?”
其实,阿雾哪里有跟楚懋讨价还价的资格,如今祈王殿下开恩地将顾家放出来,阿雾就只能双膝跪地的捧着。
选择长公主?还是选择顾家和荣家?还是让他们三方都因为自己而毁灭,楚懋逼得阿雾只能有一个选择。
“殿下,要让我做什么?”阿雾轻声道,声音虚幻得仿佛灵魂被剥离了一般。
楚懋需要阿雾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阿雾弥补她犯下的过错,亲手将长公主送上不归路。
“福惠长公主不会相信我的。”阿雾的手在袖子下发抖。
“你那样聪慧,一定会有办法的,阿雾,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楚懋起身道。
“你真残忍。”阿雾双眼含恨地望着楚懋。
楚懋顿了顿,才笑道:“比不上你,荣璇。事成之后,你依然会是祈王妃,也会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荣家和顾家都不会倒。”
唯一的不利后果,仅仅只是斩断了阿雾和顾廷易之间的一切可能,阿雾成了害死顾廷易母亲的人。
实际上,如果事情真如祈王殿下所料的话,他给的这个选择,还真称不上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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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同意呢?”阿雾的手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
“那么顾二将会以临阵私逃论处。”楚懋理了理袖子,“而且玉澜堂的人你也保不住,从谁开始先发卖得好,桑嬷嬷?”
阿雾颓败地跌坐在椅子上,哪怕以前再多的温情,撕开之后也就只剩下血淋淋的不堪入目的伤口。阿雾只觉得自己想给他解释前世今生的打算真是一种讽刺,幸亏她没说出口,不然只怕这会儿就已经被当做妖怪堆柴烧了。
阿雾整理了心神,“你说顾二哥临阵私逃,你的意思是洛北起了战事?”
“长公主和老六不是想让我出京吗,正好如她的意。”楚懋的脸上又带上了阿雾最初见他时那种淡淡的疏离的微笑。
对于楚懋的神通广大,阿雾已经有些麻木了。“我会做到殿下要求的事情,也请殿下遵守你的诺言。不要为难荣家和顾家,还有顾二哥。”
顾二的名字明显刺得楚懋的手指抖了抖,可是阿雾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即使她这会儿撇清和顾廷易的关系,难道楚懋就能信她?她这会儿匍匐在他脚下说她心里只有他,楚懋,难道他就会信?即使他信,阿雾自问也做不到这一点。
“可以,你的命有多长,我就保他们多久。”楚懋缓缓地道。
阿雾抬头看了楚懋一眼,他怎么会以为她有寻死的念头,她这样弑母之人,连死都不配,即便是死,也得先寻着魂飞湮灭的法子,才能得到真正的干干净净。
阿雾站在大慈寺的瑞真塔上,眺望禁宫的琉璃瓦,金灿灿的阳光射在黄色的琉璃瓦上,就像恶魔的触手一般,扭曲了和那里沾边的人的人心。
福惠长公主隔着五尺远的距离,冷冷的看着阿雾,“想不到是你。”当福惠知道春晖的主人要见她时,她的确没料到这个人会是祈王妃。
“你早该想到的,不然你以为消息泄露之后,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儿?”阿雾冷冷地道。
福惠想不到当初那个卑微到尘埃里,处处想她欢心的女孩子已经长成了这副模样,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既然祈王妃能知道,那岂不是祈王也知道了?但是她也不确定,因为她的二儿子接了她的信后果然挑动了鞑靼进犯边境,这两天朝廷上正在商议让谁挂帅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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