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哦?”裴缜一喜,继而抚掌打趣“你瞧上的人定然不差,不管是谁,朕都许你就是。”
香芝的头低的愈发深下去,脸红通通似乎能滴出血来,模样像是熟透了的李子。
“臣妾瞧着,李达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臣妾听说他今年也才十七,并无妻室”顾长歌得了裴缜承诺,笑着说出口,怕他反悔似的,赶忙说“皇上可不许舍不得啊!”
裴缜哈哈大笑,语气爽朗:“你这机灵鬼,早就打探好了,李达是朕身边的侍卫,又不是朕的妃嫔,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只是你瞧好了,香芝可愿意啊?”
他扭头望向香芝,香芝早已羞红了脸不肯再开口,见推诿不过,只得道:“奴婢全凭娘娘做主。”声音细弱蚊蝇,却也露着欢喜。
“这样也好,你与李达成家,也可常常入宫来看贵妃,你们主仆二人感情好,这样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今年有十七了?”
“回皇上,”香芝欠身行礼道“奴婢年方二八,明年才到十七。”
顾长歌接口道:“李达是个好的,臣妾瞧上了难保别人瞧不上,为了香芝的后半辈子,臣妾可要早早求了这份恩典才是,皇上可不许偏心旁人了。”
裴缜伸手刮她鼻子,嘲笑道:“你个促狭鬼,朕是天子,一言既出怎能反悔?只一样,香芝的嫁妆全数都要你宫里出才是。”
顾长歌心口带笑,不必多说,香芝那一份她早早备好了,旁人自是不必多言,可香芝与她经历过可怕的事情,香芝宁愿舍弃自己的清誉也要让她跑掉,这份情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她盈盈一笑,望向香芝道:“你放心,我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香芝羞得听不下去,告退出去了,才出屋门便撒丫子跑远去独自欢喜,倒吓了碧玺一跳,余光里见她是欢喜的脸才放下心来。
顾长歌与裴缜商定了婚事,如此到了香芝出宫的时候,便让二人完婚就是。
听得顾长歌早已为明日完婚的秦秀秀也备了一份添妆,难免要嘲笑她几句,揶揄道:“你便是这样的性子,有多少家底也都让你败光了,秦秀秀与你不过几面之缘,她哥哥又……何必如此。”
顾长歌摆弄着手中的勺子,不觉露出几分小女儿神情,怅惘道:“臣妾无福与夫君拜堂成亲,据说十里红妆一路爆竹声不绝于耳,那样的盛景,想想都觉得热闹非凡。臣妾在外曾得秦小姐帮助,只怕在……且若非秦小姐有心,臣妾又如何能与海镇女眷说上话呢。”
她顾影自怜神态凄楚,裴缜不免被气笑出来,用带了玉扳指的手轻轻点她额头,又不忍心般收了几分力气,最后定到她额头,只是暖暖一下轻抚:“虽然你没有成婚之礼,可朕与你形同夫妻,比之皇后也亲密多了,你却如此……唉……”
见裴缜如此无可奈何,她哈哈一笑,全然不顾仪态,伸手握了他的手指,放到唇间轻轻一啄,一阵酥麻由指尖传到裴缜全身,不免心神荡漾。
“皇上有所不知,天下女子无不艳羡那样的场景,臣妾今生只怕是再也瞧不着了……”她顽皮过后,目光又带了几分失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字字箴言,”他揽顾长歌在怀,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只是朕不忍你黯然失落,七弟大婚,朕也有心去凑一凑热闹,明日你便随朕出宫吧!”
心头大喜,顾长歌瞬间变了表情,开心的抑制不住,伸手牢牢抱住裴缜窄腰,兴高采烈:“就知道皇上待臣妾最好了!”
眼前少男少女不过也十几二十岁,正是两情欢好的年华,如此情动也是情理之中。
裴缜将顾长歌宠得如同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而顾长歌自然以一颗真心待他,未有半分的怠慢。
商定了出宫事宜,裴缜细细嘱咐要她好生安睡,她有着身孕,到底不能多在外停留,只欲让她坐了轿辗过去,受了新人礼遇后,趁着天亮回宫。
碧玺与香芝一脸欣喜,连夜帮顾长歌收拾准备衣着。
贵妃出行,又是这样大的喜事,第二日一早顾长歌便起来梳妆了。为不抢了新娘子风头,又要将自己打扮得体,七王爷娶妻,皇权贵胄定然参加的人不少,不能落人话柄。
为保险起见,她特地择了一身金色绣祥云纹的礼服,簪了赤金凤尾缀缠丝风铃花步摇,走起路来华贵大方,又难得的带了嵌宝石赤金镯。
往日里她总嫌一头珠翠已是足够华贵,手腕子上当啷着那许多的东西,也太麻烦了些。
今时不同往日罢了,她得打扮的好一些才能不叫皇上让人瞧了笑话去。在宫里没人敢说的话,到了外面就要堵住悠悠之口了。
宫人引着她坐到步辗上,到了大宫门见过了皇上,换乘与他共乘的马车,小瓷子如今年岁也不算大,就跟在马车外快步走着,倒也不见呼哧声。
马车绕了几绕,就听到有侍卫拦路呵斥的声音,有好事儿童欢喜雀跃,隐约听得一两句,贵妃娘娘出宫了的喊声。
顾长歌藏不住的笑意,握住裴缜的手道:“皇上你听,咱们好大的阵仗,连儿童都晓得马车里的是谁呢。”
裴缜反握住她,满眼的笑意。
不肖多久,鼻尖便可闻到炮竹的味道,越走越弄,外间的迎来送往声却渐渐地小了。
伴着小瓷子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锦贵妃娘娘驾到。”
四周一片扑地下跪之声,众人朗声道:“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裴缜先下了马车,顾长歌在后面,他反身伸手递了手上前,顾长歌与他对视一眼,心里甜蜜,握住他的手踩了凳子下马。碧玺在身后忙整理好她的衣袖。
帝妃携手面含笑意,七王爷自内间快步迎了出来,不等站稳单膝下跪道:“臣弟给皇上请安,给锦贵妃娘娘请安。”
顾长歌见他面目清爽,下巴与鼻子很像裴缜,只是眼睛更大些,更圆些,与裴缜的细长眼睛不相同了。
她笑颜舒展:“可是秦小姐已经到了?本宫与皇上可搅了你们拜堂呢。”
七王爷笑道:“不搅合不搅合,臣正在招呼宾客,秦家小姐已经在内堂,只是盖头遮着眼睛不好瞧东西,”他伸手一比,做有请的动作“请皇上与娘娘入正室。”
随着二人的入内,一路有人突然发现帝妃驾到跪地相应,而二人来到屋内,正室中已跪了一地的人,顾长歌一眼便瞧见了跪在正中间的一身红衣喜服的新娘。
她莞尔一笑,看了裴缜一眼,轻轻扯他衣袖。裴缜清咳两声:“朕与贵妃难得出宫,七弟成亲是喜事,大家也别约束着,都平身吧。”
七王爷将他们引到上座,有小厮唱和着后续典礼。
眼见着秦秀秀端庄大方的跪拜了自己与裴缜,又为天地奉茶,最后夫妻对拜礼成,顾长歌都笑意满满,瞧着这一对壁偶佳人,不胜欣喜。
轻声在裴缜耳边说道:“臣妾谢谢皇上成全。”
裴缜笑吟吟知道她的意思,只握了她的手。
这样美好的女子,嫁给性格纯善的七王爷自然是生活一帆风顺的。这样的好福气,也周全了秦秀秀一生的荣华富贵。
后面能否顺利生下子嗣,也是她的造化了。
送走了新娘入洞房,二人便打算起身离开去。裴缜担心她的身子,外面天也炎热,虽然来的都是亲贵,到底也是人多混杂,怕有意外。
圆了她心意观礼完成,就要回去了。
忽的,顾长歌瞧见外面走来个衣冠楚楚的少年,一身红衣,她扑哧掩面一笑,那不正是裴弦吗,怎的一身红衣出现,若配了花,倒真像是来抢亲的了。
裴弦上前行礼,顾长歌笑着问:“怎么,姗姗来迟不说,还穿了这样一身,戴了花便可与七王爷挣上一挣了。”
裴弦露齿笑道:“有点事才来晚了,不想皇兄与娘娘也来了,当真是失礼,”他又对着裴缜道歉,然后跟顾长歌说道“臣就爱这一身衣服,平日里也就这样一身。”
裴缜伸手轻拍他肩头:“好了,朕与贵妃也要回去了。”
目光游移到顾长歌的腹部,裴弦眼睛弯弯,露出几分笑意:“臣弟恭送皇上与娘娘。”
锦宫词 第七十三章 淑嫔摔太子
二人正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顾长歌央求裴缜找个机会再出来玩,今日虽然碰到秦秀秀,可到底也没说上几句话。
透着朦胧的盖头,顾长歌与秦秀秀对视而笑,可新娘子是不许在外间说太多话的,礼成后直接入洞房等待丈夫挑了盖头才好。
王爷人贵事忙,自然要现在外面伺候酒席,这样一来,顾长歌不得不先行离去,可到底这个面也没见过。
裴缜安慰她:“你是贵妃,今日朕与你出宫,已是给了他们极大地脸面,秦家嫡女入府虽只是个侧室,只怕不日也会主全府事宜。”
她哪能不明白呢,顾长歌将手叠在裴缜手上,轻轻玩弄他常年拿剑而略显粗糙的指腹,口中念念着:“臣妾哪里不明白,皇上这是给秦家下马威,给臣妾出气呢,臣妾感念皇上皇恩浩荡。”
秦家是曾经的高门大户,就算是秦家老太爷告老还乡,依旧门生众多,秦家嫡长女嫁给一个并不算炙手可热的王爷,入府当为正室王妃。
如今秦秀秀被皇上指婚,嫁给了皇亲国戚,看似是荣宠满门,但只是指了个侧妃的位置,当真是落了脸。
其实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吓唬一下秦家,让他们明白,帝王动一动小指便可控制他们整个家族的走向,这样没有权势的家族,留下的也唯有昔年的荣耀了,若是这荣耀再不肯擅自珍重,未来如何惨淡,明眼人都瞧得见。
顾长歌说的,是裴缜帮她出气,惩治秦家长子仗势欺人。
天子妃嫔被人欺负是不可外传的,一则饶人清听,二则皇帝是不能为了妃子如此对待曾经呕心沥血为国奉献的老臣,怕寒了臣子们的心。
她只佯装不晓得这里其他的关节,只说自己承情与皇帝的爱怜,这是后妃该有的小心思与自知,在这后宫里浮浮沉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忽听得马车外一阵吵闹喧哗声,裴缜蹙眉,顾长歌侧耳细听,仿佛听见什么淑嫔生产、太子之类,心里忽的觉得不大好,紧张的望着窗外。
不一会,小瓷子轻轻在窗外低语道:“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茹古涵今来人通报,说淑嫔小主将太子摔在地上了。”
只觉得头炸裂一般,闻得此言顾长歌瞳孔放大,难以置信,惊愕得口不择言:“胡说!淑嫔有着身孕即将临盆,怎会到茹古涵今陷害太子!”
小瓷子忙换了说法道:“听说是小主去给皇后请安,瞧着太子可爱,特地要抱一抱,没想到一个不稳,竟是把太子摔了。”
“太子如何了?”裴缜声音沉稳,镇定的目光扫了顾长歌一眼。
顾长歌惊觉出不对,背后渗出涔涔冷汗,伤了太子,这样的罪过温木槿如何能承担!
“院判已经在路上了。”小瓷子在外面说着。不闻车内声响,便吩咐宫人快快驾马。
顾长歌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衣衫湿透,粘腻的贴着皮肤,她恍若未觉,偷偷看了裴缜一眼,裴缜表情冷漠,可手中不停转着一枚扳指。
温木槿即将临盆,周无术叮嘱无事不要走的太远,仅在风荷轩与曲院附近逛逛即可,怎会跑到距离甚远的茹古涵今去。
更何况皇后娘娘对待太子极是珍视,寻常人见都不让,更何况让她抱上一抱?
温木槿不过是个嫔位,虽说有着身孕,可到底也越不过……
“嘶……”顾长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惊疑的目光看着裴缜。
温木槿有身孕……
假如并非是温木槿主动要求抱一抱太子的,而是孟亦夭破罐破摔,想借了淑嫔的手将太子除掉,再者淑嫔有孕,她也会为此事失宠受罚,若是碰到性格刚烈的一脖子吊死,一尸两命,那就两全其美了。
就算淑嫔性格温和胆怯,碰到这样的事,吓也吓死了,胎儿有个什么不好,几乎是定局。
退一万步讲,就算淑嫔没有害怕,没有恐慌,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背上生母陷害太子的命运,这样的孩子,皇上又怎会重用。
连消带打,还能剪去锦贵妃的羽衣,真是好算盘。
见顾长歌露出这种表情,裴缜只沉声说:“你别怕,淑嫔失手伤了太子,你与朕在宫外,自然是没有干系的。”
她心中一沉,知道裴缜以为自己是怕被连累。
“皇上,木槿与臣妾向来交好,她是最谨小慎微的,处处礼让避退,更何况周大人嘱咐了不许她到处去,皇后又对太子看顾良好,怎会让木槿抱一抱?皇上……”她瞧着裴缜脸色,见他神情不变,心里更是没有底。
“好了,”裴缜声音忽然略大,一脸郑重“此事一会看了情况再说吧。”
见她神色不虞,又劝慰:“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先别顾旁人,紧着自己这里,可别出了问题。”
他这样冷漠,不欲多谈此事,顾长歌心里打鼓却再也不敢说出来,默默攥了绢子思索对策。
马车很快驶到圆明园大宫门外,奴才们伺候着主子进去。裴缜直接向着茹古涵今走,顾长歌亦步亦趋,紧跟在后面。
才进去就察觉气氛不对,皇后见了裴缜来,面容松动两下跪下行礼,顾长歌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皇后也不顾不上她。
顾长歌四下环视,见温木槿坐在下首,默默垂泪啜泣,看她无虞,一颗心也算放下,还好她没事。
旁人没有怎样,倒是海云两行清泪下来了,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裴缜落座,沉声道:“太子如何了,太医呢!”
院判两步并两步上前:“禀皇上,太子神志不清,可能是撞了脑子,微臣已经开了药方,只是是否能医好,要看太子的造化了。”
“皇上……您与臣妾的孩子……”孟亦夭此刻才潸然泪下,跪下膝行到裴缜面前,已是泪流满面“臣妾无能,不能保全咱们的孩子,可此时并非天灾实是人祸啊!皇上一定要严惩贱人,为咱们的孩子报仇雪恨!”
她目光凶狠,扭头望向温木槿。
温木槿惶恐起身,要跪下却身子摇晃两下,身边的浣纱忙扶住她,温木槿稳了稳身子,怆然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抱一抱太子,是乳母接过去的时候失手才摔了孩子的!臣妾真的没有啊皇上!”
顾长歌起身轻轻摁住她肩头:“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说,皇上是明君,自然会洞察是非,为你做主的。”
温木槿擦了擦眼泪,瞧着顾长歌在身边,安心许多,坐回座子上,只默默哭泣。
如今殿里那么多人,毓贵妃带着林贵人也来了,一群人在正殿里手足无措,只皇后与淑嫔各自哭各自的。谁也不敢多言,等着皇帝发话。
裴缜清咳一声,扫向跪在膝前啜泣的皇后,沉声发话:“好了,你是皇后,这样成何体统,海云,你主子伤心,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云沉了沉声,伸手抹了把眼泪,走到殿中跪下回道:“回皇上,今天清早,淑嫔小主就过来了,说是要给娘娘请安,顺便来探望太子。娘娘见她也有身孕,特地让乳母把太子抱来给小主瞧。见小主喜欢非常,想着她也要马上做母亲的,就让小主抱一抱,沾沾喜气,也能为皇上生下个小皇子。”
“淑嫔小主很是喜爱的样子,娘娘也高兴,特地问了小主饮食起居,见小主略显疲态,就叫乳母把太子抱回去,怕累着小主,结果小主将太子给乳母的时候,不小心失手,将太子摔在地上了……呜呜……”说着,海云低声哭泣了起来。
温木槿一脸惊慌,忙反驳道:“你胡说!太子明明已经交到乳母手中,是乳母接过去才摔了的!你污蔑我!”她声有厉色,可见已是着急。
温木槿已怀胎十月,不日临盆,如今最是受不得气的,顾长歌怕她动怒伤了孩子,忙上前一步要她平静。
裴缜看着温木槿,只一下,眼光错开又望了望皇后。
“朕不是说了,你与锦贵妃都有身孕,是不必来请安的,如何今日到皇后这里来了?”他语气中有几分质疑,却也较为缓和。
温木槿抽噎几下,顺了气,跪下方才答道:“回禀皇上,臣妾想着好些日子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听闻皇后身子大好了,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裴缜捻着扳指,只望着温木槿不出声。顾长歌有些心急,忙一同跪下:“皇上,臣妾保证,淑嫔绝对不会伤了太子的,平日里她连碾死一只蚂蚁都不肯,更何况是太子呢!她也是即将成为人母,又怎会伤了她人的孩子呢!”
“锦贵妃,”一个俏丽的女声忽然说道“你与淑嫔向来交好,如此偏帮淑嫔,可你当时又不在场,怎知淑嫔有没有错了主意啊!这皇嗣的事情,若是太子重伤不治,她又有个男胎,呵呵,淑嫔的心也忒大了。”
顾长歌闻言扭头去瞧,竟然是前些日子还鞍前马后捧着温木槿的林贵人。
她目光如钉,恨不得剜去林贵人一块肉,林贵人吓得住了口,往后缩了一缩。
“请皇上明鉴,太子事关国运,木槿再傻也决计不会开这个玩笑,伤了太子她也绝没有好,又怎会办这样的糊涂事,”顾长歌扭头看着海云,厉声道“乳母呢!去将乳母唤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明知道淑嫔怀有身孕,竟然还侍奉的这样不当心!眼里还有没有小主!”
“锦贵妃,难道你怀疑本宫陷害淑嫔不成?”皇后失声高喊,泪眼婆娑间早已忘了皇后的身份。
“好了!”裴缜忽然发怒,手重重拍在雕花木扶手上“都闭嘴!”
锦宫词 第七十四章 惊险万分
裴缜淡淡扫了下首众女,锦贵妃与淑嫔两个有孕的跪在地上,毓贵妃一脸镇定,一如往日,而林贵人目光带了几分轻蔑与嘲讽,凝常在仿佛不曾听闻殿内任何纷争,冷淡着面孔并不多言。
皇后在宝座上潸然,而连她身边的大宫女海云也是默默哭泣。
这一场闹剧,四个人在哭,唯独那个真正的受伤者,太子,远远地被乳母抱着在内殿里沉睡着。
心中一阵绞痛,到底也是他的孩子,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寄予了厚望。
他如何不知今日之事或许有冤屈,可他依旧要顺着这样的台阶走下去才行。
淡淡看一眼皇后,裴缜道:“朕知道皇后受苦了,太子如今这样,只怕是不好,太医尽力就是,太子一日是太子,就一直都是太子。”他像是个体贴的丈夫一样,握住了皇后的手。
这一幕看在眼里,刺痛在心头,顾长歌明白了裴缜的意思。
裴缜曾亲口对自己说,太子是个傻的。
可今日,恐怕温木槿要做了替罪羊。
皇帝要给众生一个交代,给东霆一个交代,若说皇后国母生产了一个傻子,也连带了昭告众人皇帝的无能,儿子生下就是废人,如何能压得住悠悠之口。
如今无论是乳母失手也好,皇后有心算计也罢,淑嫔都是最后的凶手。
她目光含泪,悲悯的望了一眼温木槿,恰好看到温木槿呆愣看着裴缜的眼神,那样的绝望与无奈,深深于眼底的或许还有几分赤诚,但那人高高在上,看不到。
她不过是个小小嫔位,靠着与锦贵妃的亲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母家的不争气意味着女儿在后宫里的踽踽独行,纵使有贵妃撑腰,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罢了。
温木槿一滴眼泪溅到地面,艰难的挺着肚子,深深福下去,嗓音已然喑哑干涸,一字一顿只望皇帝能听进去一点也好:“臣妾是无辜的,臣妾决计不会陷害皇上的儿子。”
忽然,顾长歌感觉她身子一软,头与左边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扶,可温木槿已然人事不省。
“太医!快!淑嫔昏过去了!”她惶然间见宫女们上前,将温木槿拉离自己身边,七手八脚将她抬出去,太医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惊愕。
她看着温木槿出去的身影,扭身望着在上面一言不发,只握了皇后手的裴缜,咬一咬牙,磕头道:“皇上!木槿身子已然足月,无论如何,还请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吧皇上!”
她砰砰叩首,额头已然麻木,但上面一点声响也无。
碧玺着急,慌忙上前跪着扶她:“娘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可这样啊!”
她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磕头。
温木槿这一条命,能不能保住全看裴缜一念之间,若是他肯,哪怕温木槿只活的如同蝼蚁,也是活着的。
她本无辜受累,裴缜何尝不知,难道要白白葬去一条性命吗?
顾长歌心里有恨,恨当初没能趁皇后不得势,一举将她彻底废掉,恨自己心慈手软,以至于今天温木槿有性命之忧。
早知道后宫无情,以为恭敬谦卑足以让敌人放下戒备,她太天真了。她也真的恨自己,因为这样的天真,毁去温木槿母子的前程。
裴缜蹙眉,看着顾长歌在下面不停磕头,心也不住抽痛,一旁的皇后只是低声哭泣亦没有半分言语怨怼,可就是这样的无助,他更不好说什么。
“锦贵妃,你先起来……”他声音平稳中,顾长歌却能听到一丝松动,裴缜松开了皇后的手“太子之事关系甚大,淑嫔不肯认罪,不思悔改,朕也无可奈何。”
顾长歌忙跪直身体,泪眼模糊哀求道:“皇上!木槿如今也是有孕之身断断不会存心伤害太子!一定是她不小心的啊!”
裴缜不语,只抬手示意碧玺将她扶起来落座。
宫人来报,淑嫔小主的确是晕过去了,太医怕伤及孩子,已灌了催产药下去,现在已让人挪回风荷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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