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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皇帝沉吟,今日的决断,虽然能周全太后的心,平息前朝的议论,却也的确委屈了瑜嫔,吴氏在前朝屡立战功,当真如此反而不美。
这个提议虽然是给六皇子哀荣,却也能让吴氏平息怒火,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就叫六皇子为逸敦,谥号孝敬儿子,陪葬太子陵。”
顾长歌握紧皇帝的手,周身的龙涎香沾染衣衫,点头道:“这是莫大的荣耀了。”
当夜,她便听闻太后的身子有些不好,连夜去了太后寝宫。
慈宁宫里灯火通明,皱着眉头到太后床前,太医正在开方子,泰禾见顾长歌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说道:“晗妃娘娘,太后急着要见您。”
顾长歌跪倒太后身前,看她见到自己,努力要说什么,忙凑过去附耳倾听。
“熙妃……”太后断断续续说着,吐字含混不清,要努力才能听明白。
顾长歌忙问泰禾说道:“太后不是在静养吗!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泰禾一脸无奈:“今日不知怎的,淑嫔过来陪着太后说了会话,淑嫔走了没多久,太后就不大好了。”
淑嫔温木槿如今与皇后同仇敌忾,已经多年不曾搭理过顾长歌了。
在坤宁宫碰面时也视而不见,几年下来也算相安无事。
她不仅恼怒,又赶忙劝太后:“太后娘娘,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也伤心,好在孟贵人不过是褫夺了封号,并没有像皇后所说那样被打入冷宫,还有翻身的机会。”
太后情绪激动,着急说着:“这个毒妇!”
她憋了半晌,忽然晕了过去。
顾长歌忙喊:“太医!太医!”
一时间慈宁宫慌乱一片。
皇帝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情景,勃然大怒,问宫女们是怎么回事。
顾长歌上前道:“太后知道了皇后想要将孟贵人打入冷宫的事情,一时心急,昏了过去,皇上别急,太医已经在医治了。”
泰禾眼圈泛红,行礼说道:“太后娘娘一向不喜皇后,如今乍听闻了这样的事情,难免心火上涌。”
皇帝大步往里走去,顾长歌随在身旁,他说道:“母后身子都这样了,还顾着旁的事情。”
就这样,顾长歌陪着皇帝在慈宁宫守了大半夜,一直到太医来禀报说太后已经平稳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锦宫词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桂早开满庭芳
为着此前处置孟贵人的事情,瑜嫔算是彻底对后宫诸人失了心思,她一心扑在哀婉自己孩子的早殇里,闭门不出也不多与人交流。
皇帝倒是过去瞧了几次,因为她的失落,渐渐也就不去了。
顾长歌在宫里陪着皇帝饮茶,说起瑜嫔来有些惋惜:“再过过也该是瑜嫔封妃的时候了吧?”
她伸手剥了一只橘子,将上面白色纤维撕下来,仔细瞧了再无不好咬的,放到皇帝口中喂他吃下。
皇帝咀嚼着橘子,胡子跟着抖动,说道:“瑜嫔失子一直不可自拔,皇后跟朕说,此时倒不是封妃的好时候,她这样的心性,也的确不适合封妃。”
“可是皇上此前已经说过了要封她。”顾长歌有些诧异。
“朕没说时间,先放一放吧,”他伸手拉过顾长歌,用手轻轻掐她粉嫩的侧脸,“眼看着淑嫔的孩子也快满月了,你也该为朕多添一位皇子了。”
顾长歌含笑,坐到他身侧位置,将头倚在他胸前,说道:“臣妾一早不是刚入宫时候的少女模样了,皇上也该多眷顾新人才是。像是与瑜嫔一同入宫的还有叶常在,柔贵人等等,都是好时候。”
皇帝高兴的眯起眼睛,思考着:“说起来,倒是比她们稍晚点承宠的月贵人也是多日不见了。”
“皇上想听月贵人的琵琶了?对了,”顾长歌扭头问碧玺,“月贵人不是说今日要来吗?如今都快要到中午了,怎么还不见她?”
碧玺上前道:“回娘娘,月贵人来了,见皇上在此便没有进来,奴婢便让月贵人在东暖阁等一等了。”
顾长歌闻言欢喜:“快让贵人进来吧,这样冷的天气,炭火也是这里暖一些。”
月贵人不一会便夹带了一些冷风进来,见皇帝与顾长歌都在,上前温言笑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晗妃娘娘请安。方才来景仁宫,不想皇上也在,怕扰了皇上与娘娘的兴致,便没有让人通报。”
皇帝见了她,一身柔婉青烟色在冬日里如白梅凌寒盛放,便想起初见时,她一曲琵琶如昆山玉碎,珍珠击落在玉盘上,风姿别样有情趣。
抚手笑说:“你来的正好,刚还说起你弹得一手好琵琶。”
月贵人莞尔,眼睛如弯月:“皇上若喜欢,臣妾就命人取了琵琶来。”
顾长歌让她坐下,笑着说:“也不急于一时,眼看要午膳了,午后再弹便是。”
她看月贵人手指微微发红,似乎是冻坏了,不觉问道:“碧玺不是说你在东暖阁候着,如何还这样凉?”说着她有些疑惑,看着碧玺。
月贵人忙说道:“不怪碧玺,是臣妾自己,贪看窗边的桂花,手放在窗棂上一时忘了。”
皇帝颇有奇怪:“这年月了,何来的桂花。”
顾长歌说着也有些愣,去瞧了碧玺,碧玺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说道:“奴婢去瞧瞧。”
说着打了帘子出去了。
不一会,碧玺满脸喜色,捧了一小盆桂花树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上前将花摆在桌子上说道:“皇上,娘娘,您瞧,这月桂竟然凌寒盛放,当真是奇事。”
顾长歌看着也不禁啧啧称奇,上前轻轻嗅了香味,喜道:“月桂此时绽放,许是要有好事发生呢。”
皇帝也高兴的很,忽然想起了什么,执了顾长歌的手:“自你回宫,宫里很久没有大封了,现下外无战事烦扰,正是盛世,宫里也该热闹一些了。”
顾长歌与月贵人对视一眼,她问道:“是什么喜事?”
“前几日钦天监来报说宫里要有好事发生,朕去瞧太后,太后旧病缠身,提出要朕重新彻查孟贵人的事情。”
顾长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轻声道:“太后在宫里唯有这一个族中女子了,偏袒些也是有的。”
月贵人瞧着顾长歌的神色,也说道:“孟贵人犯了大错,皇上许孟氏仍是贵人的位份已十分抬举,此时翻查当时的事情也是依旧。”
顾长歌心中并不希望孟氏再次回到高位,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姑母是太后。
皇帝喝了口热牛乳,说道:“倒底太后身子不好,朕也想尽一尽孝道,”说着,幽幽叹息,“子欲养而亲不待……”
顾长歌心念一动,说道:“此时本不该来与臣妾说的,一则皇后是六宫之主,也该皇后与皇上拿主意,再则到底伤了的是六皇子,瑜嫔那怕是为了上次的事还记恨着臣妾。”
“皇后心思一心扑在她的皇子身上,”皇帝声音一沉,“怕是也匀不开到六宫。前些日子淑嫔说起皇后早早就在为逸麟寻一位地位尊崇的朝臣做太傅。”
声音微有些惊讶:“可逸麟还那么小……”
“不过这也能理解,”月贵人莞尔说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父亲不就是皇上的太傅?可见出色的皇子都是有出色的太傅,前朝帮皇上打理政务,后宫也帮皇上分配主持,一个前朝一个后宫,整个东霆便是……”
说到这里,她看到皇帝与顾长歌的脸色都慢慢变得难看,声音渐小了下去,忽然起身跪下道:“都是臣妾不懂事,胡乱说话惹皇上心烦了。”
前朝后宫,都是皇帝的天下。
月贵人这样说话,反而显得东霆多了一个傀儡皇帝一般,皇帝自然不爱听。
顾长歌见皇帝半天不吭声,忙打圆场道:“皇上,月贵人入宫时间晚,又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说出来也并非有意的,”她扭脸训诫道,“月贵人,话不能乱说,今日当着本宫与皇上的面知道你是无心的,可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那就不好了。”
“是,都是臣妾不好。”月贵人闻言顺从,紧紧低着头。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起来吧。”
他沉吟一下,感叹道:“这些事情月贵人不懂,定是旁人说起被她听见的。可见郑氏一族如今也算是高宅大户了。一传十十传百,连深宫也能听闻郑氏在前朝的作用。”
顾长歌撇了撇嘴,笑道:“臣妾倒是不懂了,其实皇上也不必如此忌惮,后族本身就是为皇上做事的,是可靠的外戚呢。更何况有皇后在,皇后为皇上考虑,自然事事尽心,臣妾想,皇后定然一切以皇上的利益为重。”
皇帝看了她一眼,笑了:“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待朕,这里和外,朕分的清楚。”
顾长歌也笑。
她知道皇帝是想起了当年她初入皇宫的时候,外戚干政,孟氏几乎笼盖了所有文官的势力范围,到处都是孟氏的门生。
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基石不稳,急需权利。
她说服了父亲顾旭交出兵符,权柄上移才有了今日的太平盛世。
她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指甲,看着饱满圆润的粉色指甲想着,比起取舍,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到位了。
午后听了月贵人的几曲琵琶,皇帝便应皇后邀请去了坤宁宫。
月贵人便早早回去了。
顾长歌斜倚在榻上,思索着什么。
傍晚时分,大太监瓷公公来通传,皇帝与皇后商讨,要大封六宫,晋晗妃为晗贵妃,祥妃为祥贵妃,淑嫔为淑妃,燕嫔为燕妃,瑜嫔为瑜妃,孟贵人为熙嫔,连深居简出的凝嫔也封了凝妃。
一时间后宫喜气洋洋。
唯独瑜妃郁郁寡欢,她实在气恼皇帝借着这个机会,将孟氏复了封号,实实在在不把孩子当回事。
年没过去多久,朝中便传出郑太傅把持超纲,一系列流言蜚语纷纷而出。
皇帝怒斥了郑太傅,连带着皇后一并斥责了。
皇后心里忌惮不说,连带着常去她宫里坐坐的嫔妃也渐渐淡了许多。
她心里着急,知道皇帝的喜怒早不如刚入宫的时候那样,帝王的心思都难猜,一时风一时雨叫人摸不着规律。
景仁宫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出喜讯。
晗贵妃遇喜已有三月。
皇帝兴冲冲的到顾长歌宫里,抱着她便不肯撒手。
顾长歌笑着轻轻拍了他肩膀道:“宫里孩子都一大串了,爹当了无数回,还似个孩子一般。”
“朕一心盼着你与朕能有个孩子!”他兴奋道,“金桂早早开放,还以为是奇景,不想倒是应了你的身孕!那时候想来是你刚有孕的时候!你真是朕的宝贝!”
笑着推开皇帝,她忽然看到门口进来个人影,吓了一跳,尚未说话便听到人说。
“臣妾给皇上请安。”
来人站起来,竟然是皇后。
顾长歌慌忙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帝拉起她,眼神有些责怪:“你有孕要小心身子,日后便不必行礼了,孩子要紧。”
看到皇帝一如往昔的宠爱顾长歌,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勉强一笑,让人抬进来一尊送子观音,笑着说道:“臣妾听闻晗贵妃有孕,很是欣喜,这尊送子观音是臣妾母家送来保佑逸麟的,如今逸麟长大,臣妾便送来也希望晗贵妃这胎平平安安的。”
顾长歌请皇后坐,守着规矩拘礼道:“从前是臣妾不懂事,如今年岁渐长,这些礼节虽然是平日里的些微小事,却代表着臣妾对皇后娘娘的尊重。”
“皇上心疼你,你要好好养好身子,为皇上生下个龙子才是。”皇后笑。
几人说了一会话,皇后说道:“皇上,既然贵妃有孕,不适宜侍奉皇上,不如今日让叶贵人侍寝吧?”
皇帝有些兴致,却挥手道:“不必了,月嫔新练了一曲琵琶,今晚朕去月嫔处。”
皇后只好悻悻。
她轻轻握了拳头,如今皇帝少让父亲参与决议,已是心有避讳。自己在皇上面前又算不上得宠。
倒是顾长歌好心思,自己年岁渐长,便提拔了月嫔,月嫔一手好琵琶,勾的皇上一心在她们这。
自己年岁渐长,皇帝心性有些改变,喜欢年轻漂亮的,怕是也要做做打算了。




锦宫词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后宫格局变幻
从坤宁宫里请安出来,顾长歌含笑扶着碧玺往御花园走去。
恰好碰到了走另外一条路也过来的淑妃。
她微微一愣,看到顾长歌屈膝行礼道:“臣妾给晗贵妃请安。”
顾长歌也有些意料之外,看着淑妃如今的样子,气韵上比起当年更添了几分沉稳。她莞尔,神色平淡,只做是于老朋友说话的样子:“许久不见淑妃了。”
温木槿抬脸,神色略有几分冷漠,眼睛只瞧着地面说道:“臣妾日日与娘娘相见于坤宁宫,”说着,她又行礼下去,“尚未恭贺娘娘有孕大喜,在此贺过。”
心中有股气流汹涌,顾长歌只觉得难以置信,当初那么要好的姐妹,无论是入宫后的任何磨难,她都不曾与自己产生这样的龃龉。
自己也费心帮她受宠,反倒是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温木槿投靠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看来无论是感情还是金钱,人总有自己更在意的东西。
温木槿终于受不了一直压在顾长歌的下面,看着她笑脸逢迎,她也想如同顾长歌一样,得到皇帝一个真正为了她而绽放的笑容。
“无论如何本宫与你当年都姐妹一样好,你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顾长歌轻轻蹙眉,看着蹲下身子的她,“就算不再那么好,也不必如同陌生人一般。”
温木槿直起身子,有些傲然神态,并不为所动:“臣妾不敢与晗贵妃称为姐妹,倒是如今礼待皇后,皇后也只把我们当做是臣子嫔妃罢了,反而过的不那么累。皇后有心选了吏部侍郎李稳的女儿李潇潇入宫侍奉,也不会当做亲密的姐妹。”
说完,她一扭身告辞了。
顾长歌手心微微有些冷,看了一眼碧玺,低声说道:“去查一下,这个李潇潇是何许人。”
她肚子此时还不太显,才进入圆明园没多远就看到了千秋亭上坐着一个女子。
她走到近前,那女子回身也看到了她,起身行了礼算是打过招呼,也不再言语。
顾长歌走过去,坐下了说道:“怕你心里对本宫积怨,又怕你还在当日的冲动里不能自拔,便选了今日再来与你说话。”
青珈上前为顾长歌倒了水。
瑜妃并不打算说什么,只听着顾长歌继续道:“且看如今孟氏复位你就该知道,皇帝并不会动孟氏,帝后一心。”
瑜妃看着风景,幽幽说道:“是臣妾无足轻重。”
“不是你无足轻重,而是太后更为要紧,”顾长歌吸一口气,“太后尚在一日,孟家人就屹立不倒,更何况孟氏福泽深厚,连生三子,连谋害先皇后的罪名都可以压下去,你又如何能要求皇帝严查孟氏。”
“晗贵妃言重了,”瑜妃扭过脸来看着她,脸上却带了几许笑意,“臣妾并不怨皇上,孟氏阴毒是孟氏的罪过,可臣妾身为嫔妃,皇后娘娘与晗贵妃都以为这么处置好,自然臣妾也不会有二话。”
好狠的心性。
顾长歌睫毛轻缠,不露声色,心里知道瑜妃或许与她当年是不一样的。
瑜妃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伤心神色来,声音低婉:“臣妾此前是伤心糊涂了,哥哥来信斥责了臣妾,当日还好有晗贵妃娘娘周全,”她忽然福身,“否则臣妾如今怕是要让皇上厌恶,进了冷宫的怕就是臣妾了!”
顾长歌伸手虚扶她起来。
瑜妃眼神冷然:“晗贵妃一手提拔了哥哥,臣妾自然对贵妃俯首称臣。臣妾入宫以后,贵妃每每照顾,明里暗里不知帮了臣妾多少。臣妾表面顺从皇后,也是贵妃的指点,臣妾不会对贵妃有怨的。倒是皇后,”她眯起眼睛,手指收紧狠狠捏在一只橘子上,多汁的水果迸出汤汁,染了指甲,“熙嫔谋害皇子,她也摘不清自己!这些仇怨,臣妾此生不忘!”
听她如此心性,顾长歌这才放了心来,让青珈为她擦手,温言道:“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皇上如今还信赖皇后,一国之母轻易动不得,你要做足了妃嫔的样子,不可有半分不恭不敬。”
“是,”瑜妃低眉,“不到臣妾发难的时候,臣妾定然老实潜伏,只盼着贵妃有朝一日能让臣妾的孩子含笑九泉。”
“你且放心,”顾长歌神色柔婉,心里却坚硬如石,“劝你尽快重回皇上身边,再过不久,皇后怕是要选人入宫了。”
“臣妾知道了,”瑜妃说道,“听说四皇子今日要选皇子妃,贵妃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顾长歌听了,心想也是,笑着扶着碧玺的手起来,说道:“也是,这是逸宸头一回娶妻,是大事,皇上也嘱咐了让我准备着。”
她回到景仁宫的时候,逸宸已经来了。
皇帝有心让逸宸出宫开府。
皇后的逸景如今已经娶了皇子妃,逸宸年岁虽然小一些,皇帝的意思是早早挑选出来也好。
顾长歌知道皇帝是担心逸景有了妻子,势力上又壮了皇后那边,需要有人来平衡分担。
顾长歌这些年在后宫不爱出锋芒,加上身份只是从九州来的,皇帝便更信任她一些。
逸宸长得越发好了,顾长歌笑着让他坐下,依旧如同小时候的样子端了果子到他眼前看他吃。逸宸笑了,伸手拿过一只蜜桔剥了起来。
边剥桔子边说:“儿子如今还小,父皇便要儿子这么早就娶皇子妃,反而觉得有些拘束了。”
顾长歌温和笑着说:“你父皇疼爱你,小时候你骑马射箭都是你父皇亲自教的,如今你三哥开府娶妃,怕怠慢了你,不如早早定下来也好。”
“父皇疼爱儿臣多半都是母亲的功劳,”逸宸细长的眼睛笑眯眯,性格比小时候亲人了许多,“所以母亲同意,儿子也同意。”
说着,他将一瓣剥好的橘肉放到顾长歌眼前,笑着看她。
顾长歌一愣,也莞尔,逸宸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贪吃的小孩子,她接过橘瓣放入口中,甘甜的汁水充盈口腔。
她二人一起往储秀宫去,路上顾长歌便说道:“如今朝中局势你也多少清楚一些,娶妻娶贤,身家背景在咱们皇族的人里也很重要。可是母亲觉得,无论如何,你喜欢最重要。”
待他二人坐定,秀女们一行站好,太监通报了姓名家世,顾长歌笑着让逸宸自己去选。
她低声对碧玺说道:“听闻逸宸与宋家的千金私下见过面。”
碧玺抿嘴一笑,凑在她耳边说:“宋家虽不算名门,可是宋大人教女有方,宋大小姐一手山水画的极好,又知书达理,是不错的。”
顾长歌闻言便放了心。
果不其然,逸宸将手中的玉如意递给了着粉衣的宋萍儿手中,回身请示道:“母亲,儿子与旁的小姐都并无往来,倒是宋萍儿……”
他看了一眼宋萍儿,宋萍儿此刻也瞧着他,二人对视一眼,宋萍儿的脸立刻如同红苹果一般,粉嘟嘟的。
顾长歌明白二人应是情投意合,也笑逐颜开,抚手道:“好,你选的自然是你喜欢的,你欢喜本宫也欢喜,本宫去亲自告知皇上,宋姑娘是个不错的。”
于是四皇子的婚期很快便敲定下来,顾长歌也嘱咐了,偷偷地抽空告诉了海云。
海云当年在冷宫落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太好,顾长歌在宫里也着人看顾着,后面四皇子出去开府,倒是更方便照顾着了。
反正海云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晗贵妃抚养逸宸长大,从未亏欠过这个孩子,还让太医医治海云的身体,也算是感激。
一段时间后,皇后举荐的李潇潇入宫,皇帝封为惠常在,顾长歌去照顾太后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此事。
很快,督办治水的汪家女儿汪千赫也受封了贵人,赐号庆,住进了钟粹宫与容嫔同处。
因着此前封妃的事情,温木槿也不方便再与燕妃同住,搬去了此前烧毁的翊坤宫。
一时间宫中二位贵妃,三位妃,其他贵嫔嫔位贵人常在一应俱全,也算是周全了。
宫中几年内都风平浪静,至少在顾长歌眼里是这样的。
每日里她如看戏一样,看着惠常在与庆贵人斗来斗去,生活有趣又平静。
而顾长歌的又一个孩子也已降生。皇帝为了让她开心,皇子的名字便是她来取。孩子名叫逸麾。
打破了沉寂的是几年后的斐国来访。彼时太后的外甥女孟氏再次有孕,皇帝封她为熙妃,后宫四角齐全。
斐国派了使臣前来都城,以常年战乱民不聊生为由,求取一名公主。
而此时,皇后的长公主晗珠年已十九,温木槿的婉殷小一些,祥贵妃的悦颂与婉殷年岁相仿,这三位都是皇帝的女儿,年龄也到了可以嫁人的时候了。
顾长歌的公主染庆与容嫔的华令年岁便小了一些。
与其说皇后紧张,不如说淑妃与祥贵妃最为担忧。
嫡长公主身份贵重,自然要选一位人品端正的驸马,祥贵妃虽然身在贵妃之位,这些年来不温不火,若非陪伴圣驾年头长久,怕也难到贵妃的位份。
斐国蛮荒,最担惊受怕的其实就是温木槿。
悦颂到底生性大方,毫无畏惧,在皇帝面前也算是得脸。可是婉殷……当初皇帝就不大喜欢婉殷,若是真要送一位公主去斐国,恐怕……
温木槿不敢想下去。
而皇帝那头,思虑良久,斐国国力不强,却位置险恶不易收复,过几年一骚扰边境,民不聊生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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