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叶连翘一愕。
她很早之前就发觉了,自己在制作各种美容护肤品的时候,动作特别灵巧,脑子也格外灵便,然而旁的事,却多多少少就有点力不从心。今日在灶房炒年糕的时候,她的确差点打翻油瓶,幸亏万氏一直在旁边盯着她,方才及时稳住——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呵,好歹一块儿过了小半年日子,你是什么样,瞒不过我去。”
卫策轻易猜到她心中所想,牵扯一下嘴角。
叶连翘心中生出一股被彻底看穿的窘迫,眉毛也竖了起来:“我是好心你还不领情!”
“我知你是好心,可实在没办法领情。”
卫策摇摇头:“太咸了,齁死我了。”
“你吃了?”叶连翘倏然睁大眼。
她将那碟子年糕摆在桌上,主要是为了“震慑”他,让他感觉羞愧,没指望他真吃啊……都冷透了,吃进去肚子里能舒服?
“尝了两口,抱歉,实在咽不下去。”
卫策想笑,忙绷紧嘴角,语气柔缓些许:“我自然盼着能吃上你做的菜,却不需要你的一时兴起。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学,急什么?现下最重要是照顾你自己,难不成我还会和你肚子里那位争宠?况且……”
卫策瞥她一眼,接着道:“况且,我固然不喜与衙门里众人周旋,但再怎么说,我那一班捕快,也随我从年头辛苦到年尾,请他们吃顿酒,一年只此一回,真就值得你如此生气,连觉也不睡了?”
叶连翘:“……”
怎么都觉得他的理有点歪,可是,她竟无言以对……
“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
卫策抬了抬下巴。
“我……错?”
叶连翘十分震惊,明明他回来之前,她心里不是这么盘算的……错的怎么成了她了?
“知道错就好。”
卫策很是理所当然,探长胳膊将她往怀里一带,另一手展开被褥,把两人牢牢拢在其中。
“你晓得捕快是歇不成假的,明日我还要去衙门里当差,除夕那天不该我当值,咱们便可一块儿守岁——你以为我不想陪你吗?”
叶连翘脸颊贴在他肩膀上,感觉到他的皮肤迅速变得温暖,暗地里皱了皱眉。
卫策话少,无论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常被她伶牙俐齿地抢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今日怎么全反过来了?
心里那股闷气么,的确是差不多全消了,可是,她为何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还有,这种彻底被压制,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娇颜 第二百八十五话 相逢
昨夜的事,叶连翘始终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个闷亏。
一觉睡得倒是挺安稳,身边有个热烫的大火炉,整夜也不会觉得冷,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觉得踏实舒坦,可是隔天早上醒来,想起昨日的事,她便忍不住抱着被子,又开始琢磨。
天色还早,卫策并未忙着起身,枕着胳膊懒洋洋躺在榻上同她闲聊打趣。叶连翘嘴上应着他的话,脑子却转个不休,猛然福至心灵,伸手将他一推:“我说,昨天晚上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衙门里的犯了吧?”
难道不是吗?
虽然没有“用刑”,可他言语间,却是连忽悠带引导,领着她往想要的答案上去,并且决计不让她说出一句对自己有利的话——他在衙门里厮混那许多年,这种招数用起来真个叫驾轻就熟,可怜自己年纪轻没经验啊,竟着了他的道儿!
“咳。”
卫策清了清喉咙,也不理她的问话,自顾自掀开被子下床,扯过一旁的衣裳往身上套。
“哎呀!”
叶连翘忙不迭捂眼:“大冬天的,你睡个觉而已,要不要脱得……这么干净?”
太羞涩了……
耳边半晌没人说话,少顷,房门发出一声轻响。
她蓦地睁开眼,屋中早不见了卫策踪影,倒是楼下,传来他母子二人的说话声。
“你今日怎地这样早,昨晚几时回来的?”万氏嗓音中带着笑意,与卫策交谈两句,又冲楼上高声嚷:“连翘还不起?夏生都把早饭送来了,赶紧下来吃呀。早上最是饿不得!”
真是好样的……居然又被他躲脱了。
叶连翘狠狠咬了咬牙。
果然这小半年,他的温柔谦让,都是装出来的,一遇上事儿他就现原形,拿捏起她来丝毫不手软,而且保证让她无丝毫还手之力。
这叫什么事儿?害她产生错觉,还以为自己把他吃得死死的。结果呢?
……
马上就是除夕。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卫策都在衙门里忙活,叶连翘闲在家安安心心等过年。大物件儿万氏不许她搬动,她便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倒也算清闲自在。
“等过完年开春儿,我该去城外那块地瞧瞧了。”
万氏已经开始着手张罗年夜饭的各样事体。一边忙活着,一边回头来对叶连翘笑着道:“先把地里翻一翻。待天气暖和了,咱们便去买些花苗回来,索性往清南县城外的花圃走一遭,在那儿置办。我能放心些,顺道还能去瞧瞧策儿他舅,你也可回家看看不是?”
说话间。眼睛瞥到叶连翘的手,登时笑得更大了些。
“我便说。有了身子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儿,明晓得摸不出甚么,偏就忍不住。”
她笑呵呵地道。
叶连翘顺着她目光往下一瞧,便见自己的手抚在肚皮上,不由得挑挑眉。
说来也怪,自打得知自己有孕,她仿佛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有事没事,手就爱往肚子上去,明明那里现在还非常平坦,可她却偏生觉得,好像真有什么不同了,有一个小东西生根发芽,茁壮而又温暖。
说起来,早些时候她还曾笑话卫策来着,谁知她自己,其实也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习惯是怎么……”
她笑着低了低头,话未说完,院子门蓦地被敲响了。
万氏手里正忙活着,不得空,叶连翘便赶紧去开门,外头却是祁氏。
“快过年了,来瞧瞧卫家娘子和大娘!”
祁氏笑嘻嘻地对叶连翘一招手:“想着等到正月里,你们肯定会格外忙,便不好那时候来打扰,提早来拜个年。”
说着,便敞起喉咙冲灶房的方向高声道:“大娘,您过年好啊!”
万氏的应答声嗡嗡传出,叶连翘便将祁氏让到堂屋,斟了茶来与她,坐下与她寒暄一阵。
“早几日你那不老堂免费派的冻疮药膏,可真正好用。”
祁氏抱着水碗,满面笑意:“你铺子上送东西,对外自是不收钱,自己却难免搭上些许材料人工,按理说咱们相熟,我就不该去领。但听我们那一片的邻居说,那冻伤膏用来搽手,只消用上两次,红肿便消去不少,痛痒难当的感觉也会立时减轻大半,我哪里能忍得住?左思右想,还是腆着脸跑去拿了一罐,你可别笑话我呀!”
叶连翘自然是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在意。
“其实我今日来,除了探望你和大娘,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祁氏呷一口茶,又道:“如今城里的好多医馆和药铺都不做买卖了,偏我家闺女身上有些不舒服,卫家娘子能不能……”
叶连翘一怔:“我并不是郎中,瞧病的事儿,我也不会呀。”
“这个我自然清楚。”
祁氏连连点头:“我家闺女,身上起了一片疹子,痒得受不了,成日苦恼。我心里琢磨,这情形与你那买卖仿佛能搭上边,这才来试着同你讨个主意——说实在,这种皮肤上的毛病,与其请郎中,我倒更愿意信你一些。”
她心下发急,忙不迭地就将症状与叶连翘说了一回。
“也不知是甚么原因,突然就发出大片大片的疹子,血红血红的,痒得她觉也没法睡,成日里哭闹。今早上我给她瞧过,见手臂上,都被她自个儿挠出血痕来了,你说我哪能不心疼?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情形……”
叶连翘在这一行打滚久了,渐渐也有了些经验,听她如此说,心下便有了数,抬头道:“你细看过不曾?那些疹子,是否有细小水泡,倘若用手抓挠。还会溃烂流脓水?”
“是是是,就是这样!”
祁氏眼睛瞬时瞪得老大,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这事来找你便决计不会错!我见她难受,便用皂荚煮水给她一遍遍洗,却是半点好转都无……”
“可不能用皂荚和热水。”
叶连翘忙道:“这多半是湿疮,以前没有过。便是突发的。要过年。孩子们都穿新衣裳,吃的也比寻常时杂,或许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这毛病冒了出来。这不是甚么大毛病,只是确实叫人浑身难受,我看……”
她垂首想了想:“用苍耳子和蛇床子、地肤子煮水,晾得温凉之后给她洗浴擦拭。多用几天,应当就能好转。只是……这几种药材虽不贵。你们家里却未必常备,现下许多药铺又都关了门——我那不老堂倒还存着些,不然,我带你去取?”
“这敢情好啊!”
祁氏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搓手:“不过太给你添麻烦了……”
万氏在灶房里忙活,有一搭没一搭听她二人说话,这会子终于耐不住。丢开菜刀奔出来:“你领着去行,但那些药材你可别碰!”
“是。这三种都是凉血药,我的确碰不得。”
叶连翘忙答应:“娘放心,我只将药材指给嫂子看,自己不沾。”
万氏这才放下心,嘱咐她早些归来,叶连翘便拽着祁氏出了门,一径往不老堂而去。
路上,得知叶连翘原来是有了身孕,祁氏倒很兴头,絮絮叨叨与她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又连称自己今日给她添了麻烦,两人行至通达巷外,正要转进去,叶连翘脚下却是忽然一顿。
通达巷这一带,多是些商铺和摊贩,住家甚少。除夕就在眼前,几乎所有的店面都关了门,城里老百姓也就都不往这边来了。平日喧嚣热闹的地界,一过腊月二十五,就成了千江府最冷清的所在。
四下里无人往来,那熟悉的身影便尤其醒目,她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墙根下,苏时焕同他的一个小厮正站在那儿说话,声音不高不低,缓缓地飘过来。
“辛苦了。”
一身白衫的年轻公子看上去温润如初,连嗓音都一如往常的温和,唇角微勾,似乎还淡淡带着笑,双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地问:“东西可都备齐了?”
他的小厮却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望而知该是刚从外地归来,兴许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换。
“别的都还好说。”
小厮面色似是有些为难,飞快地瞟他一眼,随即垂下头,捏捏裤腿:“只是其中有两样药材是西域货,莫说是清南县,就连千江府也买不着。已打发人往京城去寻,若是还没有,恐怕只得往那边走一遭……”
“是么?”
苏时焕轻哼一声,眉眼都带着笑意:“我若没记错,冬月初,我便着手让你办此事,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六十天,我都从礼州回来了,你竟还未办妥?”
小厮神色仓皇,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小的……”
叶连翘心里也砰砰直跳。
没错,那苏时焕的确是在笑着,笑容与从前毫无二致,可为什么,他那模样却叫人无法抗拒的打从心底里觉得发寒?
不等她想明白这事,耳朵里就听见“啪”一声响,再抬眼,只见那小厮捂着半边脸颊,蹬蹬蹬地往后退去。
他打人?他居然打人?
如果这事放在她家卫策身上,她会觉得无比正常,因为那家伙,从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允许自己肆无忌惮地,将恶形恶状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是……苏时焕哎,仿佛永远不会发脾气,永远清俊雅致的苏时焕,他怎么能打人?
叶连翘瞪圆了眸子,眼睁睁看着苏时焕面上笑容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目光变得寒凉而又刻薄。
“哎呦妹子,别看热闹了,天儿这么冷,你这有身子的人,哪能在外头久呆?”
身后,祁氏轻轻捅了叶连翘一下,手上动作很柔缓,嗓音却又敞又亮。
那个侧身站立的男子,应声回过头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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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二百八十六话 好奇
叶连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长久以来,她对苏时焕这个人始终有所保留。其实细想想,人家一直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从未做出任何让人不快之事,可是就偏偏,无论是同这位苏四公子说话还是相处,都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也非常不舒服。
眼前这一幕固然让她觉得意外甚至乎有些惊恐,但与此同时,她好像又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真正的温文尔雅,该是言语诚恳态度自然,让人如沐春风身心舒悦,而很显然,苏时焕并不是这种人。
可是,不管怎么样,亲眼看见苏时焕当街打人,这冲击力,于她而言委实不小。
苏时焕脸上的刻薄寒凉还未来得及彻底消去,目光落在叶连翘脸上,嘴角倒是慢慢地弯了起来,挥挥手,将那兀自捂着脸的小厮打发了,自己抬脚缓缓走过来。
祁氏站在叶连翘身后,见状便有些紧张。不过,她到底是嫁给捕快的女人,常年耳濡目染,性子里也多少有两分彪悍之气,当即一插腰,大声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在这儿唱大戏,我们还不能瞧热闹了?你去打听打听,我……”
苏时焕没理她,径自走到叶连翘跟前,面色已恢复如常,看上去,同他从前出现在松年堂的每一次,没有任何不同。
“真是巧,卫夫人怎么在这里?”
祁氏闻声一怔,拽拽叶连翘袖子,小声道:“哎,认识的?”
“嗯。”
叶连翘点一下头,对着苏时焕也露出个微笑来:“苏四公子忘了。我的铺子就在通达巷。”
“啊,可不是?瞧我这记性。”
苏时焕恍然,抬手仿佛很是自责地敲敲额角:“我听说了,你的铺子是九月里开张的,彼时我人在外地,没成想竟误了来给卫夫人道贺——不知生意如何?”
“多谢您,还过得去。”
叶连翘抿唇颔首。也与他寒暄:“您是几时来的府城?今年是预备在府城里过年了吧?”
“是。”苏时焕应道。“想必卫夫人知道,前些日子,我家出了些事。家母……现下这事儿虽算是过去了,到底家中还有些乱糟糟,我纵是不喜在府城呆着,现下也不得不多留片刻。”
这话说得一派坦荡。仿佛无可隐瞒,他轻轻一笑:“说来。也真够叫人头疼,从前府城的生意,大多数由家母亲自过问,突然出了这等事。人人都手忙脚乱,竟无人在这上头花心思,我便不得不多关心着些。只是。这府城里的买卖,毕竟不是我做惯的。难免摸不着头脑,叫人焦头烂额,否则,我该早来同卫夫人问候才是。”
听上去,这更像是在向叶连翘解释方才她看见的那一幕,叶连翘不想听他这些个弯弯绕,也没兴趣,便只微微眯眼:“是,您辛苦了,那我便不耽搁您,这会子还得往铺子上……”
话未说完,便同苏时焕施一礼,回身要走。
却不料那苏四公子,却又往旁边挪一步,拦住了她。
“或许有些唐突,既然卫夫人这是要往自家铺子上去,不知你那里,可现成有些晚蚕砂?你晓得,如今的天气,这东西不好找,也不知是怎么,我家里的铺子上竟缺了货。况且城中的药铺也都歇业,我急要做一样东西,需些晚蚕砂使,卫夫人手头若有多的,可否匀一点与我?”
这人到底要干嘛?
叶连翘暗地里皱了一下眉。
适才听他与那小厮交谈,明明那小厮说过,除开两样西域药材之外,别的都已置办齐了,这会子却又向她讨甚么晚蚕砂?
“实在对不住。”
她摇了摇头,面上真个露出点歉疚之色:“您也知道,我的铺子是做美容养颜的买卖,平常也只备着些自己常用之物,那晚蚕砂,我不怎么能用得上,所以……”
“无妨,不过是顺嘴问一句罢了,卫夫人别往心里去。”
苏时焕含笑摆手:“那么我也不耽误你的事了,卫夫人自管去忙,待年后得了空,再请你和卫都头一同饮茶,毕竟咱们也算是朋友,该多聚聚才好。”
言罢,他施施然转身而去,叶连翘从胸臆中呼出一口长气,也将身畔祁氏一拉,弯进巷子里,开了不老堂的门。
……
歇假之前,夏青和阿杏阿莲将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四下里干干净净,除了有些冷之外,就再无其他不适。
叶连翘将祁氏领到储藏药材的隔间,自己并未进去,只站在门口,让她开了柜子,取了些蛇床子、地肤子和苍耳子,少不得又嘱咐她一番。
“这三种煎成汤之后,用来洗浴擦拭身上红痒的疹子,每一种药材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最要紧,千万别因为冬天里担心闺女着凉,便用热水给她洗。嫂子别嫌我絮叨,这湿疮,一怕干燥二怕热,水哪怕冷一些,对她也只有好处,另外过年这些天,我晓得你们家里恐怕免不了要吃些好的,小孩子又贪嘴,嫂子要记住了,一定别什么都依着她,吃得越清淡越好。”
祁氏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皆记了个清楚,拍手笑道:“妹子你放心,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有不紧张的理儿?等过上九、十个月,子自然就晓得啦!喙,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才好,这大冷天的,你又有了身子,还带累你同我走一遭!”
一面说着,她便将叶连翘拽了拽,略有点迟疑地道:“妹子,方才那个姓苏的,我听你唤他苏四公子,敢情儿就是咱千江府苏家的那位?”
“是啊。”
叶连翘回身冲她一笑:“嫂子也知道他?”
“嗐,我哪儿弄得清楚这些个?不过是,我男人在衙门里当差,有些事,他回来提那么一两句。我也随便听那么一耳朵,搁在平常也想不起来,今儿见了真人,才恍惚有些印象。”
祁氏挥挥手道:“原来你跟他是相识的?是了,听说他常年住在清南县……呀,我这脑子真不好使,那松年堂。不就是他家产业嘛!”
“对呀。”叶连翘心里一动。笑嘻嘻道,“这么说,之前苏家那事儿。嫂子也晓得了?”
“就是听我男人掰扯过那么两句。”
祁氏将眉头一拧,咗着嘴,若有所思:“那苏家大夫人突然就没了,连个因由都找不到。苏家人闹成那样,府城里还有谁个不知?出事的时候。这苏四公子在外地,紧赶慢赶,才来得及回来送那大夫人一程,站在棺材边上。一滴眼泪都没掉,可那模样,看着比哭还叫人心里难受呐!”
说得跟你亲眼看见一样……
叶连翘暗自觉得好笑。同时又觉,苏时焕的反应实在很合理。
苏家谁都知道他与大夫人的关系不睦。倘若他回来二话不说,抱着棺材哭个天昏地暗,那才引人怀疑吧?
“那……苏家那事,过后没再找程太守闹?”
她想了想,偏过头去问。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祁氏一努嘴:“我男人说,我就听着,他不说,我也不好问,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事嚜!不过我估摸,他们也闹不出来什么花儿,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们再闹,又有何用?”
“唔。”
叶连翘略有点失望。
苏家的事,卫策不说给她听,更不许她问,她就只能憋着。然而今日遇上苏时焕,还阴差阳错瞧见了他的“另一面”,突然之间,她好奇心大盛,很想弄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哎行了行了,咱俩也别老在铺子里呆着了,你婆婆可吩咐过,让你不在药材堆里久留,这气味闻多了,也的确对你不好。”
祁氏风风火火,将那几样药材往怀里一揣:“东西也拿齐了,咱赶紧离了这儿,我送你回去,把你踏踏实实交到卫大娘手里,我也就安心了。”
说着便把她往外头拽。
叶连翘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随她走出去,合上门板锁了门,站在台阶下,耳边听见祁氏催促,回过头道:“那个……我想去府衙一趟。”
“去府衙干嘛?”
祁氏一脸愕然,紧接着却又噗一声笑出来:“去找卫都头呀?果真是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夫妻,就这么离不得?”
叶连翘倒也没否认,笑道:“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去碰碰他,倘若他能走,便好同他一块儿回去。”
“那也行。”祁氏大大咧咧道,“可要我送你?”
“不必了,就几步路,嫂子赶紧回去煎药汤给我那小侄女洗澡是正理。快些好转,也省得这个年你过不安生。”
话音落下,她便与祁氏告别,出了通达巷,转进大街里,一径去往千江府衙,照旧从偏门入去,绕进捕快房。
这辰光,卫策的确是闲着的,站在捕快房门口同人说话,冷不防一挑眼,瞧见叶连翘来了,便抬一抬眉:“你跑来做什么?”
什么态度!
叶连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先同他身畔那笑呵呵的捕快打声招呼,接着道:“带那位姓祁的嫂子去铺子上拿点药材,瞧着时辰差不多,就顺路来问问你几时回去。”
“我这就能走。”
卫策一点头,招手将夏生唤过来:“去把我让你置办的东西搬来。”
夏生答应一声去了,那捕快也乐颠颠地走开,他便垂下眼,目光落到叶连翘脸上,先将她打量一番,继而沉声道:“说吧,何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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