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哦。”平安点一下头,想要再宽慰她两句,却见她已起身挪到避风处:“方才那姓曲的,听了你的话是何反应?”
“我说,这东西他到底是不是在松年堂买的,我不得而知,但这东西决计不是我们东家所制,却是不争事实。”
平安与她促膝而坐:“看他那模样,倒像是对此并未怀疑,点了个头,抱着东西就走了。”
“这是赶着去回话呢。”
叶连翘轻笑一声:“说来,我也算是运道好,若我估计没错,苏家人应该是在心中已有怀疑对象的情形下找来的,还不至于把这罪名没头没脑地往我身上安。倘若苏大夫人还在生,他们便察觉这些美容物有不妥,我真浑身张嘴也说不清,黑锅是不想背也得背。你等着瞧吧,今日那姓曲的走了,不出两日,必定会再来,接下来这段日子,咱们这不老堂,怕是别想消停了。”
“唔。”
平安略略点头:“这个你放心,我自然晓得应付。万事脱不开一个理字,明摆着那些东西不是你制的,谁也别想胡乱塞给你。此事,我看你晚上回家之后,要好生同卫都头说一说才是,他是衙门中人,应对这种事,既有天然便利,也有多年经验,总好过咱们抓瞎。”
“自然是要跟他说的,我也不是那起凡事爱憋在心里的人。”
叶连翘抿抿唇角。
前些日子,苏家人见天儿地去找程太守混闹,弄得府衙里不消停,苏大夫人的死因,连现在都毫无眉目,孰料,今日却冷不丁有了线索,说来,于卫策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不知,他若晓得了事情的突破口居然在自己媳妇这里,还是否笑得出。
“行了,这档子事暂时搁到一旁,你且去忙。”
叶连翘挥挥手,将她打发了出去,自己却是又坐在隔间里,琢磨了半晌。
……
依着叶连翘的意思,是预备回到家便立刻将事情说给卫策听的,谁成想,偏巧这日捕快们逮着个在街市里偷物的小贼。
东西不算贵重,奈何那家伙嘴却紧,明摆着是一伙人共同犯案,他却一口咬定只自己一个。卫策与他费了不少口水,半个字也没从他口中打听到,不单口干舌燥,火气也冲上头,离开捕快房时已近戌时中,他一路腾腾地回家,走到院门口,做了两下深呼吸,将面上的怒气尽皆抹去,抬步一脚跨进去。
这二日,万氏已经张罗着要回清南县买花苗兼探亲的事了,见儿子终于归来,便笑呵呵地迎上前:“吃了不曾?我有事与你商量哩!”
卫策往堂屋里张望一眼,并未觅着叶连翘身影,便点点头,搬张小凳子在院子里坐了:“娘有何事?”
“早前我和你媳妇说过。”
万氏笑眯眯道:“开了春儿,咱们在城外的那块地,也该抓紧翻两遍,置办些肥泥回来。花苗,我打算照旧回清南县去买,顺道瞧瞧你舅舅他们,你媳妇同我一块儿去可好?就是这个月末吧,到时候天气暖和些,也不怕她冻着。”
“出去走走也好。”
卫策很痛快地答应了,又转头往楼上看:“她睡了?”
“晚饭没吃多少,仿佛没甚胃口,陪我说了会儿话,便上楼去了,看模样精神也不大好。”
万氏便冲灶房里努努嘴:“吃不下东西,这很正常,可眼下,她就是再不想吃,也得捏着鼻子往下咽呐!我炖了锅汤,清清淡淡的,过会子你给端上去,哄着她喝点儿。”
“我去看看。”
卫策说着话便起了身,蹬蹬蹬三两步上了楼。
这当口,叶连翘兀自在房中满脑子琢磨。
苏时焕是松年堂的东家,但他并不常来,有时候,可能好几个月也不在药铺子里出现一回,姜掌柜自会将账本送去苏家老宅给他瞧。
叶连翘与他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虽然不喜他的说话方式,但长久以来,却一直将他当成个温和的谦谦君子,即便得知他与苏大夫人有嫌隙,也曾疑心他是否做过些什么,但或许是因为对苏大夫人的厌烦,两相比较,她倒更愿意相信,苏时焕很无辜。
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让她太震惊了。
先是亲眼看见他当街赏他的小厮巴掌,然后,又发现他很可能对苏大夫人用的美容物动过手脚……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把自己掩藏得那么深,日子又是怎么过的?
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最可怕的是,如果苏大夫人的死,真的和他有关,那么很可能,从他邀请叶连翘去松年堂坐堂的那一天起,他心里就已经生出了这个主意。长久以来,他步步算计,叶连翘也不过是一颗既能帮着赚钱,又能替他当幌子的棋。
明明他心思缜密阴狠,却偏生戴着一张与人为善的面具,顶着“乐善好施”的名声在清南县广受夸赞——这件事,当真越琢磨越让人心生恐惧。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连翘抬起头,就见卫策不紧不慢地踱进来,冲她牵扯一下嘴角:“听娘说,你又不肯好好吃饭了?我看你真个是找揍,你……”
“我有话跟你说。”
叶连翘没心思同他闲扯,立刻起身将他一把拽到桌边:“早几日,我向你打听苏四公子的事,你当时死活不告诉我,今日我却是自己弄明白了。”
她仔仔细细,将那姓曲的来不老堂一事说了,又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和平安是如何从那些膏子头油当中发现不妥,末了将眉头紧紧皱起,长叹一口气。
“那些美容物,分明不是我制的,却无端端存放在松年堂专有的木盒与瓷瓶里。当时铺子上除了我和平安、元冬之外,没有第四人再掺和这个,除开苏四公子,我真想不到,谁还能有这等本事了。”
说罢,抬头看了卫策一眼。
她想象中那诧异、吃惊的表情,并未出现在卫策脸上,相反,他很平静,听的时候虽然眉头紧皱,却好似丝毫不意外。
叶连翘一怔,不可思议道:“难不成……你知道?”
卫策的神色,因为她的这句问话,变得稍稍有些不自在,清清喉咙:“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一个老郎中说过,某些毒无色无味,且不会在人的身体里沉积,很难查得出。联想到当初让你发愁的那一小块砒石,我便疑心,会不会有人对苏大夫人日常用的各种东西动过手脚。这话我同程太守提过,因手头无证无据,他叫我莫声张。”
说到这里他勉强笑了一下:“却不料,今日是你给我解了惑。”r1152
娇颜 第二百九十话 亲来
解惑?呵……
叶连翘忍不住地想要发笑。
她嫁了人、开了铺,眼下还有了身孕,只盼凭着自己喜好安安生生过日子,查案是卫策的分内事,她一点也不想替他解惑。
尤其不想,用这种自己被牵连其中的方式替他解惑。
在松年堂的那一年,她赚了不少钱,也能称得上薄有声名,离开的时候,不只姜掌柜和曹师傅,就连她自己都多少有些不舍,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没有真正离开过。
整件事,就像一张网,罩住了好多人。
“连翘?”
见她只管发愣,卫策便抬手碰了碰她紧皱的眉心:“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我没担心。”
叶连翘飞快地冲他笑了一下:“有你,我不觉得这是甚么值得发愁的事,这会子我就是有点懊悔,早晓得,该将今日那姓曲的送来的膏子头油想办法留下一些,你拿回去找人一验,自然就见分晓。现下只凭我一张嘴,说了也做不得数。”
“用不着,也不合适。”
卫策不假思索地摇头:“你我心里都有数,那姓曲的十有*是苏家人,但他既然未曾亮明身份,这就只能算作是猜测,哪怕咱们心里再笃定,也是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何况,我与你想法相同,若那姓曲的真个是苏家打发来的,今日他去回了话,不出三两日,苏家人必定再找你……”
说到这儿,余下的话。他就有点不想往外吐了。
这叫什么事?他的家人,与姓苏的一户根本毫无关系,凭什么要被他们见天儿地纠缠?
叶连翘倒没留心,确切地说,她就压根儿没怎么把卫策的话听进去,缓缓点头:“你会把这事告诉程太守吗?”
“……时候未到。”
卫策狠狠拧一下眉:“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娘炖了汤给你。要不我去端些来你吃?”
“我就不吃了吧。”
叶连翘冲他弯弯嘴角。笑容实在称不上好看:“下午为了那些瓶瓶罐罐,我闻了不少药味,觉得肠儿肚儿翻腾得厉害。吃不下什么东西,要不我早点睡了?”
“也好。”
卫策也不想勉强她,闻言便起身,习惯性地去牵她手。
碰到她指尖。才发觉一片冰凉,再一把握住。更觉她竟微微有些哆嗦。
“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怕。”
不等他问出口,叶连翘便低低道。
头一回见面,苏时焕赠予她一张内服的药方,正是因为有他相助。她才得以顺利祛除额头疤痕;在那之后,她去了松年堂坐堂,虽然始终不喜苏时焕性子。但每每遇上麻烦,那人却总会落力帮忙……
可是转过头。他就布了个好大的局,将她裹进这原本完全与她无关的浑水里。
她当然知道事情现下还未有定论,自己的怀疑毫无意义,然而整件事到底是怎么样,她心里,委实再清楚不过。
卫策盯着她瞧了许久,低叹一口气,把地下火盆拨得更旺了些,然后拉着她去榻边,把人往被窝里一塞,自己也躺了上去。
“你……”
叶连翘面向墙壁,原想说“你不必陪着我”,可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到他手掌轻拍在了背上,一下接着一下,笨拙而且毫无节奏感,活像是个刚刚当上爹,还没什么经验的家伙在哄小孩儿睡觉。
饶是心里再发烦,她仍旧一个没忍住,“噗”一声乐了出来。
她这一笑,卫策心里登时松快不少,虎着脸,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可笑?给我老实点。”
“哦。”
叶连翘很听话地答应一声,转过身往他怀中钻去。
满鼻子里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厚重沉稳,叫人安心。
“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臭烘烘的?”
她攥着他衣襟,话虽如此说,却是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无。
抬头见卫策冲他瞪眼,她便又是一笑:“好了好了,臭就臭点,我也不嫌弃你——你放心,我不爱钻牛角尖,睡一觉,等明天早上起来,保准就好了。”
……
叶连翘从不说假话,昨日发生的事固然令她烦心,但隔日天光,一觉醒来,心里那沉甸甸的感觉已减轻不少。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至少她现在所处的境况还不算特别坏。倘若心里成天发闷,忧忧愁愁的,对肚子里那小东西可半点好处也没有。
现下可不是躲的时候,即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得每日按时往不老堂去,等着苏家人再上门。
对于昨日发生的一切,万氏自是半点不知,想到昨夜叶连翘没怎么吃东西,便将夏生送来的早饭都摆在她面前,百般往她嘴里塞。
万氏是好意,叶连翘当然不会拒绝,听她的话,填了满肚子吃食,这才与她告别,由卫策一路送去不老堂。
通达巷里照旧熙来攘往,一大清早便人声鼎沸,铺子上,夏青和阿杏阿莲正勤勤恳恳地四处收拾,叶连翘一脚踏进门里,迎面遇上平安,彼此对视一眼。
从前松年堂的事,她清楚,平安知道得也不少,如今她二人,就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卫策与夏青他们吩咐了两句,又叮嘱叶连翘少闻药味,也就匆匆地离开去往府衙。叶连翘把平安叫去僻静处,说了几句话,又交代她暂且不要把这事儿说给外面三人听,接着便照旧留在隔间里,将一应事体都交给平安打理。
苏家人兴许是有些等不得了,所以,也就没让她等太久。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大门外的台阶下,一架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平安正在木格楞前整理各种丸药,听见动静回过头,正见四个青衫使女簇拥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行入铺子大堂,此外还有两个随行的小厮,静静候在大门外。
她赶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行至那妇人跟前,未及开口,妇人已是微微一笑:“你们东家在吗?”
“在的。”
平安点点头,想了想:“您是来……”
“我夫家姓苏。”
妇人含笑,不紧不慢地道,却是答非所问。
来了,来了!
平安一向性子冷静淡然,然而这会子,她那颗心却是仍旧忍不住猛跳了两下。
再看向跟着她的那四个青衫使女,仔细打量一番,更是禁不住瞪大了眼。
若她没记错,其中有两个,是当初贴身跟着苏大夫人的,她见过不止一回。
“那您……”
她忍不住向外头张了张。
这女人,为了掩人耳目,怕是专门乘坐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吧?
“我就不在大堂里多呆了,烦你找个僻静处,我想与你们东家说说话。”
妇人依旧语气平和:“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
平安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跳,请她稍待,先跑去跟叶连翘说了声,然后又匆匆出来,将那妇人领进叶连翘所在的隔间。
该来的总会来。
隔着有些简陋的木架屏风,叶连翘轻叹一声,听见女子特有的轻缓脚步声纷至沓来,一抬头,便见得那妇人绕了进来。
她忙站起身,正待上前两步,那妇人却冲她摆摆手:“不必了,卫夫人,我看你的情形,该是有了身子了吧?”
叶连翘一愕,刚想发问,听得她又道:“腰杆直挺挺的,起身动作也小心翼翼——咱们都是女人,我也生过几个孩子,自然心里有数。”
“您是……”
叶连翘这才明白,可不知为何,听她提起这个,总觉得有些怪异,抿唇对她笑了笑。
“焕哥儿叫我一声二婶。”
妇人云淡风轻地道。
原来是苏家的二夫人。苏大夫人没了,家里的事情,当然就转交到这二夫人手上了。
叶连翘与她见过,请她在桌边坐了,转头也看见了那两个面熟的使女,正打发平安去斟茶,那苏二夫人却是摇摇手,轻笑道:“不必了,咱们开门见山吧。卫夫人是个聪明人,昨日那姓曲的,我想你多半已猜到他来历,今日我的来意,你心里也当是有数。”
“请您说得清楚些。”
叶连翘不动声色,看她一眼。
“好,那我就说得清楚些。”
苏二夫人倒也从善如流,直视她的眼睛:“卫夫人从前与大夫人相识,她去世,你早就听说了吧?我家里人对她的死一直抱有怀疑,昨日让曲管事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四下里打量,看见桌上摆着的三两样护肤品,蓦地一弯嘴角:“说起来,我也曾用过卫夫人你制的美容物呢——不过现在,我还真把不准,自己用的,究竟是否出自你之手了。”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也没有了。
其一,此事咱们彼此心照不宣,你也不必对我再藏着掖着;
其二,你也大可以放心,我并没有疑心你的意思,所以,也请你对我开诚布公。
“原来昨日那位姓曲的大叔,是贵府中人。”
叶连翘点一下头:“那么您今日来,所为何事?”
苏二夫人抿抿唇角,招手将那两个先前跟随大夫人的使女唤了来:“这两个,卫夫人应当还有印象吧?”(未完待续)
娇颜 第二百九十一话 家风
苏二夫人话音刚落,那两个使女便诚惶诚恐凑上前来,怯生生看了叶连翘一眼,低唤声“叶姑娘”,然后便飞快低下头去。
话说这两个丫头,叶连翘对她们的印象还真是挺深。同苏大夫人几番见面,次次都有她们在旁相伴,只不过,那时她二人瞧着灵巧而又麻利,现下却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缩着手,脸上也透出些许蠢笨茫然之色。
其实也不难理解。
她二人是常年在苏大夫人跟前伺候的,苏大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就算她们没犯一点儿错,也决计讨不了好去,这段时间,她们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惊恐、木然、萎靡,都十分正常。
叶连翘向她二人面上一扫,没出声,再度望向面前的苏二夫人。妇人微微一笑,回身低斥:“好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怎么还叫‘姑娘’?没瞧见人家已然成亲了吗?”
说着面色一转,满脸和善地冲叶连翘道:“我带她两个来,也没旁的意思。听说早前卫夫人颇得大夫人喜欢,几次三番请你给解决容貌上的烦恼。我没见过你,怕认错人,便让她二人来认认。”
又回头骂:“还不快说?当初可是这位卫夫人去给大夫人瞧毛病的?”
“是、是……”
两个使女点头如捣蒜,忙不迭改口:“当时卫夫人曾给大夫人瞧过面上的皱纹,还有生白发的问题……”
“我的确见过她们几面。”
叶连翘暗暗皱了下眉:“有一年大夫人回清南县老宅,用了我制的除皱纹膏子觉得不适,她俩当中的一个,还去松年堂里找过我来着。”
“这就没错了!”
苏二夫人仿佛如释重负,拍了拍手:“我瞧卫夫人你年纪并不大。竟有这样的好本事,真叫我心下佩服。大夫人并不轻易信人,却如此看重你,可见你与她有缘。只可惜……你如今在府城安家开铺,她却没能再见你一面。”
说到这里,语气中便带了两分伤感之意。
叶连翘实在是有点不想接她的话茬,却总不能一直不开腔。唯有软声道:“我也觉遗憾得紧。”
孰料那苏二夫人。忽然就急迫起来,抬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卫夫人,昨日听曲管事说。你告诉他,他拿来的那些护肤品,都不是你制的?”
总算是入正题,车轱辘话不得不再絮叨一回。叶连翘保持耐性,点点头:“对。那些美容物,与我用的方子很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的确并非出自我之手。”
“我就与你直说了吧。”苏大夫人连连点头。“这些东西,都是大夫人生前一直用着的,皆是从松年堂里拿回来。当时也曾明言,它们全部是你亲手所制。不过。卫夫人你既这样说了,那我便信你。”
她稍微停了停,凑近了点:“昨日那些瓶瓶罐罐,你都仔细看过?是只与你用的方子不一样,还是……有什么问题?”
她问得倒还算直接,叶连翘没打算也没必要隐瞒,淡淡道:“别的都还犹可,只是以旁种作用相似的药材代替罢了,唯独是那莹肌如玉散,里头既有白芍,也有藜芦,多少有点不妥。”
“如何不妥?”
“药性相反。”
叶连翘抬头与她对视:“至于这两种药材凑在一处具体会如何,毕竟我既非郎中也不是抓药师傅,了解得并不多,说得也未必就全对,横竖那末子还有一些,为保周全,您还是找个通晓药材的人给瞧瞧才好。”
“药性相反?便是会出岔子了?”
苏二夫人喃喃道,脸皱成一团:“我素来是不管事的,最近这一向,真个叫我焦头烂额,事情弄得这样复杂,我竟没抓拿了!卫夫人,敢是有人对你制出来的美容物动了手脚吗?”
“不是。”叶连翘不假思索地答:“我做的东西,我心里最清楚,昨日我瞧见的那些护肤品,全是照着我的方子稍加改动之后,重新做了一份。”
“这么大的事,我们竟丝毫未觉!那些膏子头油,我也得了一份,转头可得拿来给你瞧瞧,是否也不对劲呢!”
苏二夫人气愤愤地直想捶桌,抬起头,目光之中透出一丝希冀之色:“卫夫人,依你看,这事儿究竟是谁做的?”
……又来了。
叶连翘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情是谁做的,难道你们姓苏的不该最清楚?亏她之前还觉得这苏二夫人说话还算爽利,弄了半天,原来重点却在这里。这么爱兜圈子,难不成是家风?
她心中明摆着早就计较,却偏偏要让她这个外人把“苏时焕”三个字说出口,这究竟是种什么病?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她不动声色打太极,把那问话给推了回去,“我知贵府多年来做着药材生意,不单自己对药十分了解,想必也认识许多熟知药理的高人,着手好生查一查,对贵府当不是难事,我却一点头绪也无,只怕帮不上忙了。”
苏时焕的行径,固然令得她心中生恼,但无论如何,一码归一码。这闷亏,她自是不肯吃,但姓苏一户的家务事,她却也没必要瞎搀和,更不想再被当棋使。
“也是,既然有了眉目,今日回去,定然要仔细查一查。”
苏二夫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下未免失望,却也无法可想,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总之,今日得知那白芍和藜芦的事,我已经算是大有收获,真要谢谢你才好。不管那人是谁,做出这等事来,不计多难,我家也势必要将他揪出来,到那时,还要麻烦卫夫人你,帮忙做个人证。”
话音刚落,便粗声催促那两个丫头:“说来,卫夫人也是在帮你们,还不道谢?”
“不必了。”
叶连翘拦住她:“我也没帮上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