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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您说的是。”
叶连翘弯起嘴角,柔柔顺顺冲他一笑:“您是县城里有名的郎中,医术和经验都没话说,对于火烫伤,您的处理方法自然十分妥当。不仅如此,您还考虑到姑娘家怕疼,真正是医者父母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被她捧了两句,谢郎中便是有气也发不出,“哼”一声,将脑袋别过一旁。
“我是这么想的。”
叶连翘丝毫不觉气馁,笑盈盈道:“这伤若是搁在一般人身上,医治时自然是最好不要触碰那些个燎泡,由着它慢慢吸收,至多三四日,便会自行消下去。但我看这曹姑娘……”
她回身看了曹纪灵一眼,顺便也朝曹师傅的方向瞟了瞟,不紧不慢道:“这曹姑娘瞧着是个活泼人,之前受伤便是因为与人没轻没重的疯玩,这会子都疼成那样了,仍然憋不住想笑……您说就她这活跳跳的性子,能管住自个儿吗?”
谢郎中略怔了怔,脸色就不似方才那般难看了,只是语气仍旧不耐烦,皱起眉嘟囔:“你接着说,卖什么关子?”
叶连翘便笑了:“曹姑娘现在受了伤,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她爱笑爱说话,万一一个不小心,表情夸张了些,便很有可能会挤破水泡,造成感染,耽误医治不说,将来也许还会因此而留疤。与其这样,倒不如将水泡从边缘处刺开,挤出渗液,再妥当上药包扎。一来水泡的皮对伤口其实也是一层保护,二来,也能让人更安心,您说呢?”
谢郎中回头瞟她,仿佛有话要说,却到底没开腔。
叶连翘接着道:“您是位替病人着想的好郎中,我却只是个乡下丫头,论医术,我连您的一根小指头也赶不上。但无论如何,我到底是个女孩儿,比您更容易了解曹姑娘的性格——这恐怕也是我唯一占便宜的地方了。”
从头到尾,她始终这样言笑晏晏语气温和,那谢郎中被她哄得心里舒坦不少,沉思片刻大手一挥:“算你说得有理,既如此,就把那些个大的燎泡都挑破了吧!”
一边说,一边就取出银针,仔仔细细消了毒,蹬蹬蹬行至曹纪灵面前,立即就要动手。
他正经是位郎中,手法专业,这种情形下,叶连翘自然没有胡乱掺和的道理,于是便走到曹纪灵身侧蹲下,递了只手给她。
“可能会有点疼,我的手借给你捏——你可别太使劲啊!”
曹纪灵被她方才那番“大笑可能会挤破水泡”的说法给唬住了,嘴角都不敢咧一下,死死板着脸,唯独两颗眼珠儿骨碌碌地转,毫不客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
谢郎中虽说脾气不大好,医术却十分扎实,只花一顿饭的工夫,便将曹纪灵脸上的大水泡处理妥当,用盐水清洗之后,敷上薄薄一层药膏,再干净利落地包扎起来,特意包得紧了些,将伤口稳稳压住。
整个过程中,曹纪灵一声都没吭,疼得冒汗却没法子挤眉弄眼,只能一个劲儿地咬牙,顺带将叶连翘的手捏得发红。
诊治已经结束,只要照料周全勤换药,半个月就能痊愈。那之后,颜色沉积的问题,便得靠叶连翘来解决了。
曹师傅打发儿子付了诊金,将谢郎中送出门,这边厢,因为刚受伤的人夜里容易发热,全家人便围在一处讨论,得留个人在曹纪灵身边照顾。
“要不我陪着吧。”
叶连翘笑着道:“横竖这会子我也出不得城了,怎么都要在您家里打扰一宿,方才有谢郎中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索性陪曹姑娘将就一晚得了。曹大伯你们明天还得上工,只有我是闲着的,你们要是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
曹师傅也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再想到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叶连翘还懂些医药,倘若夜里曹纪灵有什么不妥,有她在,总比其他人更要令人安心,便也没推拒,万般感慨道:“连翘丫头,今儿真是多亏你了。”
“您别忙着跟我道谢,我还得麻烦您照应我哥。”
叶连翘眯了眯眼:“他明天还要干体力活儿,得养足精神,请您……”
“这个哪要你多说?床铺已经张罗好了,指定让冬葵那小子睡个好觉!”
曹师傅赶忙答应,指挥家里人将曹纪灵送回房,又少不得多嘱咐了叶连翘两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歇息。
叶连翘将众人送出门,要了热水来替曹纪灵擦了擦手脸,便在桌边坐下,托着腮盯住她瞧。
曹纪灵被明令禁止说话,就只能盯着床头发呆。折腾一晚上,想来也实在是累了,没一会儿工夫,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宿并没有出任何岔子,叶连翘守了大半夜,有点撑不住,伏在桌上打盹儿。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蓦然听见细弱地说话声。
谢家只是个一进的小院儿,听上去,那声音应当正是从院子里传来的,悉悉索索断断续续,听得并不分明。
又过了一阵,房门便是吱呀一声响,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在她肩上推了推。
“叶姑娘,叶姑娘,醒醒,你额头上的药膏,得洗掉才行呐。”
叶连翘一个激灵醒过来,猛地一睁眼,才发现天已大亮。
床榻上,曹纪灵仍安稳睡着,身畔立了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看模样,应当是曹师傅的大儿媳。
眼睛冷不防遇见强光,很有点不适应,叶连翘忙不迭捂了捂眼,迷迷瞪瞪道:“大嫂,现下什么时辰了?”
“过了辰时了。”那妇人柔声答。
“这么晚?”
叶连翘忙跳起身:“我得赶紧把药膏洗掉,不过——”
她疑惑地回头看了那妇人一眼:“您怎么知道?”
妇人笑着摇摇头:“我去给你打水。”
“不用了,我自己去灶房就行。”
叶连翘哪肯让她伺候,揉着眼走过去拉开门,一抬头,便见院子当间儿站了个人。
明晃晃的太阳地里,那人浑身都好像镀了一层金,闪闪发着亮光,笑容温和清淡,沉声道:“叶姑娘。”
“……苏四公子?”叶连翘有些愕然,“这么早,您怎么……”
“听说老曹的闺女被灯油烫伤,我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苏时焕微笑着将一盆深绿色的物事朝她晃了晃:“这罗帏花,是我一位岭南的朋友送的,能医烧烫伤,帮助伤口愈合,我便拿来给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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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五十五话 决定
叶连翘垂下眼,朝苏时焕手中望去,便见那深绿色的物事,原来是一株盆栽,叶片约莫三寸来长,生得肥厚碧绿,边缘和顶端布满小齿。
罗帏花这名号,她从未曾听说过,但眼前这玩意儿,不就是芦荟吗?
这东西对于烧烫伤的确很有好处,然而却是外来货,在现今的大齐朝十分少见,真真儿能配得上“珍贵”二字。论起来,曹师傅也不过是苏家众多产业之中一间药铺的抓药师傅而已,他闺女受了伤,苏时焕竟能如此慷慨……
人品真是没话说啊!
她盯着那株盆栽看了许久,脑子里乱七八糟跑些不着调的念头,苏时焕便微微笑起来,唤她一声:“叶姑娘。”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叶连翘这才省起自个儿原本是打算去洗脸的,忙冲他笑了一下,拔脚就往灶房的方向去。都蹿出去好两步了,忽又回转身,接过他手里的罗帏花。
“这个交给我吧。”
话音未落,人便跑了个没影儿。
大清早的,曹家上下一片忙乱,人人都在张罗手头的事,苏时焕便也没进堂屋,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就在院子里落了座,曹师傅慌慌沏了茶来,陪他坐着闲聊天。
“昨儿个,实在多亏了那叶家闺女了。大晚上的被扯到城里来,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了门,连口水都没喝,就忙着去瞧我家纪灵儿,在床边守了一宿呐!”
曹师傅摇头叹息道:“她哥不放心,陪着一块儿来了,只怕没能睡个安稳觉。就这样,人家两兄妹却一句怨言没有,照样笑呵呵的——两个孩子都踏实有善心,将来走不了歪路,怨不得他们的爹能这么放心。”
苏时焕思索着颔首:“嗯,他们两兄妹,确实不错。”
“连翘那丫头,还是个嘴甜的。”
曹师傅一拍手,啼笑皆非地接着道:“昨晚上我请了那谢郎中来给我家纪灵儿治伤,四公子您也晓得,他那人是出了名的刁钻乖张火气大,一句话不合他意,立马就要跳脚,谁成想,居然被连翘丫头三言两语就给糊弄得没了脾气!哎呦呦,我那会儿正发愁,也没心思琢磨别的,过后想起来,真觉得好笑!”
正说着,叶连翘便捧着个盘子从灶房里出来了。
额头上黑色的药膏已被尽数洗去,十几岁的姑娘,本就天然拥有好气色,再加上她因为做了美容养颜的买卖,自个儿也就格外注意保养,虽是乡下丫头,却是红唇娇艳艳,面庞细嫩剔透,在太阳下泛着莹莹的光。
曹师傅听见脚步声回头,随即就是一怔,小声嘀咕:“噫,这年轻姑娘就是占便宜哩,一宿没咋睡,怎地瞧着还如此……”
这当口,叶连翘已经来到他二人面前,笑吟吟道:“罗帏花的叶片,就是要用新鲜的才好,里头的汁子对伤口愈合极有好处,而且对烧烫伤最有效果。我马上就给曹姑娘涂抹一回,以后每天涂三次,那几个被包扎起来的水泡,等过两天拆了纱布再用,曹大伯您别忘了。”
刚摘下来的罗帏花叶子,被她用小刀横着割开,饱满的汁液有些许渗出,滴在盘子里,倘若凑近一点,能闻到一股非常清爽的气味。
“行,行行。”曹师傅连连答应。
一旁的苏时焕却是眉头轻轻一动:“叶姑娘,这罗帏花在大齐朝不是常见东西,你怎么知道该如何使用?”
“我爹是郎中啊。”
叶连翘想也没想,张嘴就答。
好吧,那个叫叶谦的男人,直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呢,却已经被用来当了好几回的挡箭牌,而且越用越顺手。本来就是嘛,她爹是郎中,还是游方郎中,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碰上了稀奇古怪的物事,回来跟自家闺女说一说,也很正常呗!
毫不意外的,苏时焕轻易就信了她的话,没再追问下去,眼见得她踏上台阶,却又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苏四公子还有事儿?”叶连翘回过头。
“我是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苏时焕淡笑着道。
叶连翘当然明白他所指的是去松年堂坐堂一事,心想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必要再往后拖,于是含笑点点头:“我想好了。”
苏时焕显然对她的答案很满意,笑容拉大了些:“如此甚好,既这样,这一两天你就开张单子出来,需要甚么家什,置办哪些物件,考虑周全之后交给姜掌柜,倘若你哥能做,就让他顺手一块儿给做出来,别的再打发人去买。另外……”
他低头想了想:“虽说你是来坐堂,不靠售卖面脂膏子之类的东西赚钱,但那起常用之物,铺子上多多少少还是该备着点。趁着这几天店里还在收拾,你好生琢磨,估计哪几种产品会受欢迎,就先制一些——从现在开始,松年堂的药材你可随意使用,不用再付钱。”
“好。”
叶连翘脆生生地应了,抿唇一笑,转身钻进曹纪灵的房间。
……
经过一夜,曹纪灵的伤情稳定下来,伤口处理妥当,又有苏时焕送来的罗帏花帮助痊愈,叶连翘便也不用再守着,叶冬葵直接从曹家去了李木匠的铺子,她则自顾自回了月霞村,临走之前同曹师傅商量好,等将来解决了曹纪灵的伤疤问题,再收诊金不迟。
接下来一段日子,叶家三兄妹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叶冬葵在李木匠那里结了一贯半的工钱,隔天便又去了松年堂干活儿,半点不耽误;叶连翘领着小丁香一趟趟地在城里和村间来回,足足采办了几大包药材,开始着手制作各种美容产品。
广受欢迎的七白膏自然不能少,各种各样的洗面粉、玉容膏也必定是常备之物,此外,妇人们爱搽的头油,也专门制作了有油无油两种,为的就是不让薛夫人那种情形再发生。
与此同时,松年堂也正式开工修葺了。
按照姜掌柜的吩咐,这一番修整工作并没背着人,每日里铺子上照常做着买卖,叶冬葵便前前后后叮叮当当一阵敲,动静儿大得很。
松年堂素来价格公道态度好,往来的买药人着实不少,进了店门,听见响动,便少不得要打听上一句。
每每此时,小学徒便理直气壮地道:“前段日子,制出那七白膏的叶家姑娘,你们可知道?她可不是只会做面脂膏子,从头顶到脚底,只要是容貌上有烦恼,她都能解决,本事大着呢!松年堂请了她来坐堂,眼下正是在给她打造各种物件儿,往后你们有啥不妥只管来,一准儿能瞧见她!”
松年堂背靠苏家,这话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叶连翘即将去松年堂坐堂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清南县。
薛夫人向来与叶连翘投缘,得知此事,自然满心里替她高兴,其余那些个同叶连翘常往来的妇人,也都纷纷觉得如此一来,往后要找她就方便许多,也都很是欢喜。
消息传得太快,不几日,城中便是人人皆闻。
叶连翘仍是城里乡间不断穿梭,这日午后,她照例领着小丁香去松年堂取药,便被人在门口堵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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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五十六话 无赖
彼时,叶连翘将将拣定几包药材,蹲在大门口光线充足的地方清点,小丁香忙着把药材一样样递给她看。
“猪牙皂角两斤,白附子、藿香各一两五钱、密陀僧、山柰各三两,还有白僵蚕……好像都齐了吧?”
小丁香很是认真地将药材数了两遍,抬头道:“不过,白僵蚕是什么,该不会……”
叶连翘头也没抬:“对,你猜的没错,就是那种吃桑叶的虫。”
“咦,好恶心。”小丁香万般嫌弃地咧了咧嘴,皱起鼻子躲到一旁。
叶连翘倒是习以为常,混没在意地笑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她连水蛭煮的药汤都捏着鼻子往下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如今这区区几只蚕,她哪里还会怕?
中医汉方美容,原本就主要是以各种药材为主料,辅以动物油脂制作各种油膏,真要说起来,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纯天然”啊!
“这么多药,咱俩拿不了,先拿一半儿,剩下的让哥干完了活儿给捎回去。”
她转头对小丁香吩咐了一句,刚想起身去后院同叶冬葵打招呼,冷不防一抬眼,就见门外的台阶下立了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苍青色的布袍,瞧着不甚干净,双手抄在胸前,眉头稍稍拧起,透出一股不耐烦的神气,正冷冷望着她。
看样子,他恐怕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了。
叶连翘凭空给唬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往后退,腰脊刚巧撞在门口一张长桌的桌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连揉一揉也顾不上,张口结舌道:“你……你在这儿干嘛?”
真是活见鬼,人人都说衙门里那些个捕快成天忙得脚不沾地,遇上案子多的时候,从早到晚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可……这家伙却为何如此清闲,有事儿没事儿地跳出来吓人?
想到早几日在自家门前,他说的那三两句含义不明的话,叶连翘心里就更是窘得慌,清了清喉咙强自镇定:“我问你话呢!”
卫策抬了抬眼皮,朝她脸上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瞟,凉浸浸道:“把药给我。”
“干什么?”叶连翘满脸防备,“这些药是要用来制作各种养颜物品的,虽说不用我花钱,但也不能随随便便送人,你需要什么自己买行吗?”
“你……”
卫策像看白痴一样,眸子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的意思是,你和丁香不是拿不了吗?我帮你送回月霞村,顺便,有话问你。”
“不用了,真不用了!”
叶连翘登时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我哥就在松年堂干活儿,回头让他拿回家就行,再说我跟你好像也没……”
没什么可说的吧?
她那模样就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小丁香在她身侧看得一头雾水,伸手拽拽她袖子,小声道:“二姐,这不是卫策哥吗?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连翘扭头狠狠瞪了小丁香一眼,那边厢,卫策则根本懒得跟她废话,左右四顾,从往来人丛中随便揪住个过路的汉子,淡淡道:“知道月霞村怎么走吗?”
那汉子满面莫名,露出一脸呆相,然而却眼尖得很,往他腰间一扫,立刻恍然,挤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知道,当然知道,就在城外十里嚜,那地方好找!您有啥吩咐?”
“帮个忙。”
卫策指了指叶连翘和小丁香:“两个姑娘置办了许多药材,自个儿拿不动,你给送一趟。”
“这……”
那汉子闻言便是一愕。
青天白日好好儿地在路上走,竟突然被捉住当苦力,这事儿搁谁身上能愿意?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推脱,叶连翘便急急奔了来,连连冲他摆手,赔笑道:“不用劳烦,我自己能拿,多谢了。”
汉子如蒙大赦,瞬间调头就跑。卫策倒也没为难他,回身看叶连翘一眼,径直走到街对面的一个卖水果的小摊跟前。
“樱桃瞧着不错。”他用下巴点了点摊子上的小筐,“刚摘的?”
摊档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瞧见卫策,免不了也惊讶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
“呀,卫都头,今儿怎地有空来街上逛逛?”
中年人同样是满面堆笑:“可不是?樱桃都是早上刚摘的,可新鲜了,您看看,还挂着露珠儿呐!”
一边说,一边随手抓了个纸袋子,往里装了一捧樱桃,狠狠心,格外又抓了一大把塞进去。
“您几位做捕快,常年风里来雨里去,又危险又劳累,全靠你们,咱老百姓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也没啥好东西可谢您,樱桃的时日短,一年里,也就这小半个月能吃到,这点子,您拿回去尝个鲜儿。”
卫策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不假思索,伸手就纸包接了过来。
叶连翘:“……”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分明是晓得她十分厌憎他欺负人、占老百姓便宜的行径,这会子,就偏偏要做给她看,若是不搭理他,任由他胡来,保不齐再过一阵,他就要去强抢民女了!
平常看上去不言不语,甚至还有点木讷的人,没成想,居然是个无赖!
她实在是气得不轻,却又没法子不理,怒冲冲跟过去,对水果摊老板没好气道:“多少钱?”
“啊?”中年人挠挠头,强笑道:“送给卫都头吃的,哪好意思收钱?姑娘……”
“哎呀!”
叶连翘使劲跺脚,估摸着方才他给卫策的樱桃总有一二两,便索性直接数出三十个钱,递了过去。
清南县这地界每年能吃上樱桃的时间很短,价格也就难免偏高,她自个儿还舍不得买来吃呢,今天是倒了什么大霉,居然帮别人付账!
卫策也没拦她,看着那中年人想收钱又不敢收的模样,心中突地起了一种异样感觉。本想问叶连翘一句“我买东西你付钱,这是甚么道理”,却到底知道分寸,没有贸贸然出口。
叶连翘钱袋子大出血,恼火得简直想打人,死死皱起眉望向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卫都头眉梢一挑,语气不起半点波澜:“把药给我。”
松年堂内,曹师傅瞥见叶连翘在外头折腾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唤她:“丫头,出了啥事,要帮忙不?”
这样的事,叶连翘怎么可能让他相帮?若是动静再闹得大些,把在后院儿忙活的叶冬葵也给招出来,那就更不合适。左右无法,她只得应了声“没事,我这就走”,捡起大门口的药材包往卫策怀里一丢,抢先往南城门的方向而去。
……
这一路上,三个人走得很沉默。
小丁香紧紧攥着叶连翘的胳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卫策,低低道:“二姐,卫策哥不是说有事问你吗,他怎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你二姐我也很想知道好吗?
叶连翘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朝前走了一段儿,实在觉得气不过,猛地转回身。
“我说。”
她挡在卫策身前,把心一横:“你是捕快,又不是恶霸,成日被人‘都头’前‘都头’后地唤着,干的却是占老百姓便宜、欺负人的勾当,就不觉得亏心吗?人家指望着你保清南县安宁,你居然……”
“你也知道我是捕快。”
不等她把话说完,卫策便沉声应道。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叶连翘有片刻纳闷,再仔细一琢磨,蓦地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捕快的,鱼肉乡里已经成了传统了,你若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会被当成异类所排斥?”
她越思忖,就越觉得很有道理,连珠炮儿似的道:“其实你也不愿意随便拿人家东西对吧?当面拿了,背着人的时候再给钱?”
卫策脚下一滞,冷涔涔看她一眼。
“你不要这么幼稚。”
“我……”
叶连翘给噎得半晌说不出话,咬了咬牙:“跟你费口舌,我真是有毛病!你不是有话问我吗,倒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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