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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叶连翘心中一动。
对啊,这不就是叶谦回来的好处吗?
家里有这么个爹爹,往后她就算遇上难题,也有人帮忙了!
“我还真有个事儿想请教……爹。”
她有点困难地终于叫了一声“爹”,思索着道:“有没有一种药材,平日里毒性是不显的,但若遇上了酒,就会立刻被激发出来?”rs





娇颜 第八十二话 多事
“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叶谦闻言有些吃惊,心里头纳闷,回头看向叶连翘的脸。
“难不成是你的买卖遇到了甚么麻烦?”
“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我的麻烦。”
叶连翘摇了摇头。
事实上,下午在苏家,从大夫人房间出来,经过同苏时焕的一番交谈,她心中便始终隐隐揣着这个疑问,尤其是,在听到平安说的话之后,这念头更是变得越来越大,在脑子里徘徊不去。
因为苏时焕特别提到了,让她往后不要再在给大夫人制作的美容产品里,使用酒。
酒这玩意儿,原本就可催发药性,展皱膏以它来增强效果,那么说不定,那些个有毒的药材在碰上它之后,也会变得毒性更强?
或许是她多心,不该如此对苏时焕起怀疑,但这其实也怨不得她。
苏四公子其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待人如和煦春风,却实在是叫人看不透。虽说大门大户的家务事,与她毫无干系,但弄得清楚点,对自己总没坏处,是不是?
叶谦稍稍拧起眉头,沉吟着摸了摸下巴。
“连翘,你最好说得清楚一点,可莫要跟爹藏着掖着。”
片刻,他一脸严肃地道:“你虽不是行医的郎中,如今却也见天儿地与药材打交道,必须处处谨慎当心。万一一个疏漏用错了药,毁了自己的名声事小,倘若害了人,你一辈子良心也过不去呀!”
“我知道。”
叶连翘情知他的话有理,颇有点苦恼地挠挠额头:“就是我的一位客人,用了我制作展皱膏之后,脸上出现灼烧疼痛的感觉。想来爹爹也晓得,展皱膏当中用的药材都很温和,与酒也并不起冲突,断不至于触碰一下,皮肤就灼烫的不得了。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是那位客人家中的其他药材……”
话没说完,一直悄声无息躺在小床上的叶冬葵,猛然呼啦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连翘,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苏大夫人?你今天在苏家耽搁半天,为的就是这个?啊呀,你怎么不跟我说?!”
他砰地从床上跳下,气咻咻重重走到叶连翘跟前,不由分说,在她脑门上使劲儿拍了一掌。
“你长出息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我?咱是货真价实的一家子,这世上还有谁比咱们更亲?你究竟是跟谁学的,办事这样没交代?”
这是……连叶谦也一块儿骂进去了啊,气性可真够大的!
一旁的叶谦脸色有点不自在,却忍住了没搭腔,叶连翘给敲得脑袋疼,忙不迭一把捂住额头,抬头瞪他:“我是打算跟你说来着,这不是爹回来了,一时没顾上吗?我说你耳朵够尖的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居然偷听?明天你还想不想出去找活儿了!”
“我要你管?!”叶冬葵不依不饶,又是一掌拍过来,“我心里有谱,谁像你那样不让人省心?当初我单知道苏四公子为人不错,却不料他家这么多事儿,要早晓得,我才不让你去松年堂当那劳什子坐堂!打明儿起我就不去药铺干活儿了,不能时时盯着你……不行,回头我得托个人,多少照应着你一点,否则你……”
唠唠叨叨,一数落起来就停不下。
叶谦在旁看着一双儿女斗嘴,感觉很是欣慰。
虽然看起来像是吵架,言语中却透着亲香,这不正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叶连翘却是听得心中一咯噔:“你打算托谁?”
话说,她这哥哥,在城里相熟的人好似并不多吧?
“你莫理。”
叶冬葵大手一挥,又嘟囔了两句,撂下一声“你们有事接着说”,便又蹬蹬蹬地回到床上,用被子盖过头。
叶连翘拿他没法儿,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去看叶谦。
“爹,你心中可是已有计较?”
叶谦瞧热闹正瞧得高兴,不仅将先前自家儿子的“指桑骂槐”丢到九霄云外,更有点舍不得回归正题。他意犹未尽地低头琢磨了一下,往脚盆里添些热药汤:“那位客人用了展皱膏之后是何症状,你亲眼瞧见了吧?详细与我说一说。”
“好。”
叶连翘于是也便不含糊,将大夫人的情形一五一十和盘托出,然后总结性地道:“反正就是挨都挨不得,一碰就嚷嚷热烫得厉害。我用热水替她洗去,又涂了一层食醋之后,很快就没事儿了。”
“唔。”
叶谦点点头:“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药铺里卖的药材,有可能是治病的良药,但若使用不当,也有可能成为杀人命的毒药。你说的这种情况,听上去的确很像是毒发。”
他一头说,一头指了指脚盆:“就譬如说这草乌吧,想必你也清楚,它的毒性非同小可,尤其是未经炮制的生草乌,吸入或吸食,甚至沾染在皮肤的破损处,都有可能使人中毒。人在使用草乌的同时使用酒,会增加毒性的吸收,令人在瞬间觉得精神亢奋,皮肤瘙痒灼热,严重时会丧失知觉,弄不好,连命都要丢,但与此同时,轻微中毒,只要处理得当,症状消失得也会非常快。”
叶连翘心中一动:“那……”
“我只是举个例而已。”
叶谦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这世上药材何其多,能引起此种症状的,远远不止一种,单凭你的描述,我很难断定你的那位客人,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虽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还不十分清楚,但说到这里,他仍旧免不了有些许担忧。
“二丫头,方才听冬葵那意思,你遇上的这档子事,与松年堂的东家有莫大关联?嗐……刚才他或许是急了些,但他的话可没错啊,这等事,咱们掺和了决计没有半点好处。之前爹不在家,你们为了生计,也是无法可想,这一点,爹知道对你们不住。但无论如何,现在我回来了,打算靠行医来养活咱一家人,你纵是喜欢做这一行,不舍得放弃,也并不是非得在哪松年堂坐堂不可啊!咱自个儿做这买卖,不也一样?”
“我原本也是想自家做这美容护肤的生意的,只因手头缺本钱,这才……”
叶连翘抿了一下唇角:“眼下我在松年堂才呆了不过半个月,人家花了大力气替我置办家什,安顿得妥妥当当,又不曾待薄了我,忽然闹着要走,似乎有点不厚道。况且,今日我才刚刚接下一笔大买卖,得忙活上一个月的时间。或者,等把这笔生意踏踏实实做完,我再看看情况吧。”
……
尽管还有许多未解的疑问,但不管怎样,苏大夫人带来的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苏时焕久未在松年堂露面,叶连翘重新做了一罐养颜除皱的膏子让人送去苏家老宅,也再没有苏大夫人觉得不适的消息传来,过了三五天,她才特意打发了人来同叶连翘说,这新制成的面脂用起来又软又润,很是合她心意,让叶连翘一定要再多做几罐,来日她好带回府城去使。
叶连翘终于能松一口气,不想老惦记着这码事,将心思都放在了买卖上头,开始了每日里在松年堂与王老爷府上奔波的日子。
王二小姐性子有些骄纵,却到底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对于美容养颜一事,有着天生的由衷热爱。叶连翘带去王家的每一种物件儿,在她眼中都无比新奇,身上抹的脸上搽的头上用的,每一样到了她手里,都成了一件小玩具。她脑子里好似有无数问题,缠着叶连翘不停地发问,十多天下来,虽然仍无法避免发小姐脾气的情况,但总体而言,与叶连翘的相处,都还算过得去。
入了六月,在经历了短暂的暴晒之后,淸南县迎来了连绵的阴雨天。
花田里的花苗是用不着发愁的,早在天气开始炎热之前,叶家兄妹就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工作。玉簪花怕晒,这没关系,有叶冬葵这个巧手木匠早早搭好凉棚;如今开始下雨了,从前泥塘子下的排水沟又很好地派上用场,花田中不仅没有积水,反而干湿得宜,除开喜欢阳光的晚香玉有些打蔫儿,其余两种草花,都迅速地疯长起来。
此外,叶谦和秦氏的归来,的的确确,给家里添了两个好帮手。
在月霞村百姓的眼中,叶郎中的医术自是没的说,更难得是他为人也厚道,从不肯多收诊金讹人,碰上那起家里实在困难的,就算是不收钱也照样给人一丝不苟地瞧病。打从他回来,人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愿意来找他,气得那冯郎中直跳脚,却是半点法子没有;
至于秦氏,则实实是个能干人。花田那边,不用人打招呼便每日里自觉跑去照顾,更把家中里里外外打理得妥妥当当,小小的农舍,明显比从先干净整洁许多——虽然她与叶家兄妹仍旧不怎么能搭上话,虽然因为下雨,房后那间新屋子的修建进度受了影响,令得叶连翘和小丁香不得不继续同她在一张床上打挤,但这一切,好似……也没那么难捱。
叶家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然而,这阴雨天的日子,却使得整个淸南县冷清起来。
没有人愿意在头上顶着雨水,脚下踩着泥汤汤的情况下于街上闲逛,大到各家店铺,小到街边摊档,生意全都受了影响,松年堂自然也不例外。更糟的是,这样的季节,似乎注定,是多事的。
这日午后,叶连翘照例领着平安冒雨去城东王家,将将出了松年堂的大门,便觉气氛有些不寻常。
雨天里冷清的街道,此时却变得十分热闹,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悉悉索索地议论,断断续续有说话声传来。
“是衙门里刚传出来的消息,原本还遮掩着不让说,咳,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啧啧,好吓人,这阵子可得留神些,千万莫走夜路,保命要紧哪!”rs




娇颜 第八十三话 限期
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值得这些人淋着雨说得如此热闹,还满面如临大敌?
叶连翘回头问询地看了平安一眼,那姑娘便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一无所知。
“我去问问。”她于是便抬脚冲进雨雾里,孰料,才刚刚跑到离得最近那几人跟前,未及开口,对方已连连摇起头来。
“叶姑娘,你一个女孩儿,就莫要瞎打听了,仔细再唬着你。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两**千万要早些回家,勿再等到松年堂打烊才出城,不安全呐!你同姜掌柜好生说说,他人好,一定不会不答应的。”
托在松年堂做事的福,如今这清南县城里,认识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几个人自然是好心,可……明明有事发生,却又偏生不肯告诉她,岂不更让人心中没底儿?
“几位大叔好歹给我透露两句……”
她还想再问,然而那几人却更是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一脸地讳莫如深,快步走开了。
叶连翘心里头好奇之余还有些紧张,却又别无他法,只得与平安两个去到城东,入了王家宅子的门。
外头雨下得淅淅沥沥,王二姑娘的闺房中却是仍同往日一样井井有条,暖香弥漫。叶连翘匆匆踏进去时,这位娇小姐正坐在窗边,命人将窗户开了半扇,闲闲地朝外张望。
“来了?”
听见使女们与叶连翘打招呼,她便回过头来,骄矜地抬了抬下巴:“今日咱们做什么?你又给我带了哪些好玩意?”
她这副做派,叶连翘近日也是看得熟了,丝毫不以为意,将随身带来的瓶儿罐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备一桶热水。”
平安转身对一个使女道:“要先给王二小姐沐浴。”
“是了。”
王二小姐立刻明白过来,抚掌笑道:“又到了该要去除角质的时候——你是管皮肤上蹭下来的那东西叫角质,对吧?上回用过那种膏子之后,第二天早晨睡醒了,我只觉得通身都滑溜得紧,皮肤也嫩了不少,你说六七天就得用上一回,今儿正巧到了时候了。”
叶连翘心中还惦记着街上那些人议论的事,少不得就有点心不在焉,点一下头道:“二小姐记性真好。”就算是敷衍了过去。
“这个又是什么?之前没见过?”
王二小姐没觉出她的态度与之前不同,饶有兴致地拿起桌上一个小木头罐子:“我发现了,你用来盛装膏子的物件儿,都比别处的好看,这个罐子又精致又可爱,是在什么地方定做的吧?告诉我,我也去买几个罐子回来玩玩呀!”
“哦,是我哥做的。”
叶连翘依旧简短回答,见热水抬了进来,便催促她快些宽衣:“今日还得做一次头发护养,拢共恐怕得花上一个多时辰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二小姐就有点不乐意了,柳眉一竖,“我可是你的大主顾,你就这样待我?一个时辰又如何,即便要花去你整一天的时间,也是应分的,我还不急呢,你急什么?”
叶连翘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是冲您,只是方才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些事,心里头有点牵挂而已。”
想了想,她便试探着道:“城里好像出了大事,您……知道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
王二小姐得意一笑:“这清南县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刚吃完午饭那会儿,就有人来跟我爹说了这个事,自然也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不就是死人了吗?”
“不就是”死人了吗?
她居然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
叶连翘倏然睁大了眼:“死了人?这到底……”
“说是城中一户姓曾的人家。”
王二小姐将滋养头发的香油打开来闻了闻,慢吞吞地道,“昨晚上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全家五口人皆没了命,连个一两岁的小娃娃都没放过,左邻右舍半点动静都没听见,至于行凶的歹人,更是连点踪迹都没留下。这事儿其实也怪啊,若说那歹人是谋财害命,衙门里的人已去看过,财物都好好儿的在那儿,连动也没动过,若说是寻仇……听左邻右舍的人说,这姓曾的一家平日里都很本分,向来不与人结怨,谁吃饱了没事做,去杀一家老实人?”
她脸上是明明白白地满不在乎,好像事情全然与她无关……好吧这件事也的确与她没有关系,可再怎么说,也是五条人命,她怎么能如此……
叶连翘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淸南县不是甚么太平地界儿,偷盗剪径、当街斗殴的事时有发生,所以捕快们才会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即便是这样,此等灭人满门性命的情形,也照旧是耸人听闻的,怨不得城里的老百姓们,会惊恐到那般境地!
“您……就不害怕吗?”
她朝王二小姐脸上看了一眼,低低地问。
“我有什么可怕?”
王二小姐嗤笑一声:“莫说我家一向没有仇家,即便是有,那起歹人,轻易也休想进我家这种大宅!我爹这人最是细心,你莫瞧着前院儿那些家丁好像不怎么样,实则他们一个个儿,可都是会拳脚功夫的!歹人手段再厉害,架不住我家人多,他们胆敢跑来生事,就是在找死!再说,咱们淸南县的县太爷,再过几个月就要换人了,如今那位,肯定希望能安安生生地卸任。这当口出了这种事,不必说,他必然气得要命,不下令尽快彻查才怪呢!”
说到这里,她便回过神来,一掀嘴皮:“你知道,什么叫‘比限’吗?”
叶连翘懵懂地摇了摇头。
“县太爷下了令,贼人自然得捕快们去捉,总不能由着他们无限耽搁下去吧?故此,县太爷往往会给出一个‘比限’,小案五日一比,大案三日一比,过了限期,捕快们就要受责罚,吃板子,这可不是做耍的!眼下碰上这等大案,就算是为了少挨两顿打,捕快们也一定会尽心尽力,所以,我怕什么?”
“吃……板子?”
叶连翘不由得一愕。
头先儿她光顾着吃惊了,心里还有些犯怵,倒把这一层忘了个清光。
城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卫策他们,应是又免不了一场没日没夜的忙碌了。
“平日里见你嘴皮子挺利索,今儿怎么了,难不成心里害怕?”
王二小姐往她面上一瞟:“要是真怕,大不了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打发个会拳脚的送你,横竖保你周全罢了。”
叶连翘不愿欠她人情,况且从王家到松年堂又都是大路,青天白日的,那些贼人纵使再恶,应当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行凶,于是便摇摇头,笑道:“多谢您,我也不是怕,只不过没听说过这种事,有点不敢相信,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您还是快些宽衣,再耽误一会儿,水该凉了。”
……
忙活到临近申时,一路平安回到松年堂,铺子上众人果然都知道了曾家命案的事 ,小丁香和元冬两个也从小书房出来了,同大伙儿一道,都凑在大堂里长吁短叹。
叶连翘一进门,便被姜掌柜给叫住了。
“那事儿,连翘丫头听说了?呀,要早晓得出了这档子事,我可不敢让你和平安两个姑娘往王家去,差点没后悔死我,幸亏你俩好好回来了!”
“是啊!”
曹师傅也在旁搭腔:“连翘丫头,要我说,干脆今晚你和丁香别回月霞村,去我家和纪灵儿挤着睡一宿得了!反正冬葵那小子前些日子就拜托我照顾着你们点儿,你俩是省事儿的孩子,一直用不着**心,现下城里出了大事,哪能叫你俩大傍晚的自个儿回家?我找个人去你们村儿,跟冬葵打声招呼就行。”
“我哥……原来是托您看顾我来着?”叶连翘有点意外,忙不迭地回头看他。
“那不然你还以为是谁?你们在县城里压根儿也不认识几个人呀!”曹师傅摊了摊手。
“没……没谁。”叶连翘赶紧摇了摇头。
呃,她好像想多了,还以为……
“纪灵儿成天念叨着想找你玩,我就怕她给你添麻烦,都说了她好几回了,这几天你就去我家住,她一准儿高兴!再有,你替她消去了脸上的颜色沉积,我还不曾好好谢你,该付你多少诊金,你也老跟我打马虎眼,趁着这机会,咱也好把这事儿给办了不是?这个活儿是你来松年堂之前接的,工钱用不着同松年堂分账,姜猴子和四公子心里都有数,不会说什么的。”
姜掌柜被那“姜猴子”三个字气得直跳脚,瞪他一眼,冲叶连翘点点头:“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松年堂向来讲理,不会同你扯不清。”
叶连翘眼下却是没心情琢磨这个,考虑少顷,终究是婉拒了曹师傅的好意。
“还是不了,眼下这种情况,我和丁香要是不回家,我哥的一颗心,只怕更加会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两位大伯放心,我们路上仔细些,不会有事的。”
见她意思坚决,曹师傅也就没再劝,姜掌柜思忖片刻,道:“那这样,打明儿起,你每天提前半个时辰回去,天色亮,也安全。今天已是不早了,赶紧走吧。”
叶连翘也明白非常时期不可逞强,没在推却,将随身带着的一干物事拿去小书房放好,领着小丁香立即离开了松年堂。
曾家的命案,在淸南县委实掀起了一场风浪,人人谈之色变,原就因为下雨而冷清的街市,一时之间变得愈加少人往来。
一晃便是六日过去,听城里的老百姓说,此事依然毫无进展,衙门里忙活了许久,却连那贼人的影子都没摸着。
这天下晌,约莫未时中,叶连翘从王家归来,便打算同小丁香赶紧回家,刚掀开通往大堂的竹帘,耳朵里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要……棒疮药,最好的那种,另外,若是有那种化瘀的内服汤药,麻烦也给配一剂。”
“家里有人受伤?”
曹师傅是一如既往地对工作肯负责,没有立即去拿药,而是语带关切地道:“医棒疮的药膏,铺子上现成就有,散瘀的汤药,要配也不是难事。但……大妹子听我一句,若是伤得重,最好还是去医馆找郎中瞧瞧,自个儿买药吃,回头伤不见好,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就是不肯去啊……”
那女声有些哽咽,叶连翘不等她说完后边的话,忙掀帘子走了出去,定睛一瞧——
果然她没听错,站在柜台前的,的的确确是卫策他娘万氏。
案子没有进展……这么说,那人是受了责打了?
“卫大娘。”她叫了一声迎上前,万氏一回头瞧见是她,登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连翘,你在啊……”
勉强唤了一声,眼泪就往下掉。
“您怎么了,是不是卫策哥……”
叶连翘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那杀千刀的贼人没个踪迹,县太爷责捕快们办事不力,策儿……都挨了两回打了……他那性子又拧,嫌受伤的地方丢人,死活不肯瞧郎中,自己咬着牙死捱,我是真没办法了呀!”
万氏愁容满面,一手捂住眼:“伤得走路都困难,却连在家歇一歇也不能够,白天黑夜的还得在外头忙活,我这心里头……”
平日里她说话总是笑呵呵的,给人帮忙也热心,看起来就是个善良温柔的妇人,这还是头一回,叶连翘见她如此生气难过,免不了有些不忍,低头想了想。
“伤得很厉害?他不肯去医馆,要不,我问问我爹,能不能去您家里给瞧瞧?”
“你爹回来了?”
万氏一下子抬起头来:“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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