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那海螵蛸平日里用到的时候不多,他家应当不至于一点存货都没有,你若实在不放心,回头我让小铁替你跑一趟,保准给你张罗回来——我说,该不是家里人身子不舒坦?”
“不是,我有点别的用处。”叶连翘摇摇头,这才放了心,连声同他道谢,果真下晌,小铁便将那海螵蛸置办了一小包回来。
她自是不肯耽搁,当即便把几种药材拿进制药房,捣腾了半天,用棉将药末子搓裹成皂子大小的丸,待得傍晚打了烊,便带去了彰义桥叶谦的医馆。
彼时,昨日那病人也在,叶谦坐在他对面,正不紧不慢地同他叮嘱。
“开给你的那剂汤药,你仍是要继续吃,另外,我给你配了一样五倍子全蝎的外用方子,写得明明白白,你拿去药铺,他们自会替你整治妥当,你拿回家之后撒在耳中,每日一早一晚各用一次,应是能很快抑止出脓状况。”
那人伸手接过药方,满嘴里千恩万谢,立即既要掏钱袋付诊金。叶连忙一脚踏进去,笑眯眯地叫道:“爹,我有事跟你说。”
“等会儿。”
叶谦似有点责备地看她一眼:“没见我正忙?”
“是很重要的事,两句就说完。”叶连翘赶紧上前一步。
叶谦皱起眉来,左右无法,只得对那人说了句“稍等”,随着她去到后头,不快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明明瞧见病人在,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咱家那点子事,等回去之后……”
“不是咱家的事。”叶连翘含笑冲他摆摆手,小心翼翼将自己制的那一包丸子拿了出来,“这个东西,爹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是何物?”叶谦朝她手心一瞟,莫名道。
“爹不是说,外头那人耳中流脓血吗?昨晚上我思忖了许久,好容易才想到这法子的!”
叶连翘乐呵呵道:“爹别小看这丸子,里头不仅有禹余粮、附子,还有海螵蛸——那东西,之前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却真是味好药!爹没回来的时候,有一次,我遇上个紫癜风的病人,愁得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是那时,才晓得这海螵蛸的好处。它收湿敛疮,能治溃疡不敛,再加上那能止血的禹余粮,制成棉丸子塞在耳里,每天换一次就行,应该能环节那流脓不止的症状吧?”
她原本以为,就算自己这方子派不上用场,看在她这么用心的份上,叶谦也该觉得欣慰才对,可出乎意料的,她那爹爹,却似乎并不十分欢喜,甚至……有些不悦。
“你不是郎中,以为凭着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正经给人治病了?”
“不是啊……”叶连翘一怔,“我又没有自作主张,不过是拿来给爹看看能不能用。里头每种药材我都一一说给你听,假使你觉得没问题,不正好拿去给那人用?也省得他再去药铺里抓药啊——喏,除开禹余粮、海螵蛸、生附子之外,我还用了些釜底墨和……”
“你肯动脑自是好的。”叶谦绷着脸道,“不过方子我已开好,这个就不必了。”r1152
娇颜 第一百七十三话 靠谱
叶连翘陡然产生了一种感觉。
自己满腔热忱地捧出一颗红彤彤、烫呼呼的心,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噗地就往地下丢,没再踩上一脚,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下午在捣腾这塞耳朵的棉团子时,她曾在心里猜测了好几种叶谦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他或许会一脸欣喜地感叹,“自家闺女真是长大了哎”,然后再猛烈地把她夸上一通;
又或者,他会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你弄出来的这叫什么玩意儿?这点小斤两也敢给人开药方?来来来,让当爹的告诉你……”然后详细地同她说一说,她这棉团子究竟有何问题。
无论叶谦是哪一种反应,她都能欣然接受,毕竟是个涨知识的机会,而且昨晚他们在谈论这话题时,气氛实实称得上愉快,可她怎么能想到,这叶家老爹,居然会是这种态度?
可能是也发现自己那话说得硬了些,叶谦有点尴尬,笑了笑,对叶连翘道:“我这会子正忙,等咱们回了家,你再同我细说说你的想法如何?”
这便纯粹是在找补,希望她心里能好过些罢了。
先是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甜枣儿?关键是,这枣儿也不好吃呀!
叶连翘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摇头笑了一下:“细想想,我这方子的确有不完善之处,不该就这么贸贸然地想拿来给爹使,至少应当先问问外头那位病人可有甚么药用不得,还是爹考虑得周全。爹白日里这么忙,晚上回了家,好容易能歇一歇,我还是别耽误你的工夫了,自个儿慢慢琢磨,等我想明白了,再说给爹听。”
只不过嘛,这一想,恐怕就得花上一年半载,什么时候能说给你听,可就不一定了。
“那行,那你就再琢磨琢磨。”
叶谦就坡下驴,因不惯与儿女亲密,抬手摸她头的时候动作颇有点僵硬:“我先把那人打发了去,然后咱们便回家。”
说罢,立刻抬脚去了医馆大堂。
叶连翘独自站在后头灶台边,撇撇嘴,
好吧,可能是她的手伸得太长,惹人生厌了吧?得好好记住才行,下回,可不能再这样自讨没趣了。
正满脑子瞎思忖,冷不丁秦氏从一旁冒出来,唤了她一声:“连翘。”
叶连翘给唬了一跳,偏过头去又好气又好笑道:“秦姨,你怎么悄声没息的?吓得我……找我有事?”
“远远儿瞧见你父女俩在说话,看着正正经经的,便不好过来打扰。”
秦氏冲她抿了抿唇角:“我是想问你,明儿得空吗?”
“怎么了?”叶连翘歪了歪脑袋,“松年堂这一向都挺忙的,我便不大好意思经常告假,不过,如果是家里有紧要事的话,耽搁一两个时辰半天的,倒也还行。究竟啥事儿?”
“一个是咱家那些月季。”
秦氏不紧不慢搬来两个小杌子,拉着她在灶火旁坐下了:“前些日子咱把花田里的月季都收了下来,照着你说的,一遇上太阳天就拿出来晒,平时就收在阴凉处。今儿早上出门前我瞧过,已然干得透透的了。还是按之前那样,你把自个儿要用的拣出来,剩下的,咱尽快找个路子给卖了才好,老堆在家里不是个事儿。”
叶连翘答应一声:“这个容易,我之前就想过,这晒干的月季花,除了酒楼饭馆儿以外,就是药铺子里用得最多。一般而言,食肆中拿这花瓣也就是做点点心,需要的数量有限,既然那花儿晒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便去找两间药铺打听打听,看他们收不收。卫大娘给挑的这月季花苗特别好,开出来的花儿,我觉得比外头卖的要强不少,虽然数量不多,但说不定,往后人家会跟咱们做长期的买卖呢。”
秦氏原想说点什么,嘴都张开了,到了没说出口,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便先去打听打听吧。另外还有一件事——今日那马二婶又来过。”
叶连翘现在只要一听见“马二婶”三个字就觉得头疼,登时皱起脸来:“不是吧,怎么还提这茬?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谁说关你的事?”
秦氏含嗔带笑地睨她一眼:“前儿你爹听了你那番话,晓得你把心思都搁在那美容养颜的买卖上头,自然不会再勉强你,但你的事暂且可以往后放一放,你哥却不能不管吧?”
“我哥呀?”
叶连翘松了口气,兴致立时高涨,笑嘻嘻道:“对了,这倒真是件正事儿。”
与她的打心眼儿里觉得厌烦不同,叶冬葵提及那“亲事”二字,虽从没多说过甚么,但看他那神色态度,却并不抗拒,所以,当然应该尽快张罗起来。
秦氏噗嗤一乐:“嗯,听见说跟你无关,你的心一下子就落到实处了吧?我跟你说,那马二婶在隔壁吴家村给你哥相中了一个姓吴的姑娘,提了好两回了,满嘴直夸,说得要多好有多好。我寻思着,她们这些做媒子的,素来嘴上都似抹了蜜,哪怕是一根枯树枝,也能被她们给夸成一朵花儿。光听她说,我可不放心,怎么着,也得往吴家村走一遭,亲眼瞧瞧才能放心。”
“对对,是得去看看。”叶连翘一个劲儿点头。
“我和冬葵……”
秦氏垂了垂眼皮:“你晓得的,虽是一家人,却拢共没说两句话,彼此根本就不熟。你们兄妹相处的时日长,感情也好,你心里,最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所以,若你得空,我想让你同我一块儿去瞧瞧——这婚姻大事,虽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说到底,若是你哥也能称心,那便再好不过了。”
叶连翘暗地里撇了撇嘴。
话说啊,这事儿你倒考虑得挺周到,却为何之前想要给本姑娘张罗亲事那阵儿,压根儿不问我的意思?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自是半点没露出来,立刻痛快地点了头:“这是当然,我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哥的媳妇……那就是我嫂子,我当然不能在一旁干看着,必定得出力。这样的大事,告假也算合情合理,明日我便去同姜掌柜说一声,请半天的假,秦姨你看哪天合适,咱们上午便去吴家村,中午还能一块儿进城。”
“这最好。”秦氏笑着应了,同她扯了两句闲话,也便动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回月霞村。
……
叶连翘是真心盼着叶冬葵能找着一个合心意,能同他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媳妇儿,自然而然地将此事看得无比紧要,隔天中午,趁着中午吃饭时,她便在饭桌上把要请假的事同姜掌柜说了。
叶连翘平日里做事勤力,姜掌柜是看在眼里的,偶尔一两次去忙活自己的事,在他那儿,也就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饶是如此,他却偏生要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来,佯怒道:“唉,又告假!咱松年堂最近忙成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成天价来找你的人,多得能把门槛踏破,你这三天两头地不在,不好吧?罢罢罢,这次我便答应你,下回可没那么便当了。”
叶连翘也晓得他是在说笑,大大咧咧道:“我每回还不都是因为有正事才告假?尤其这次,更是了不得的大事呢,我非去不可呀!”
“大事?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大事?你爹要给你说亲了?”
姜掌柜呵呵一笑。
桌上众人也都笑了个开怀。
“您还有没有点长辈样了?”叶连翘翻翻眼皮,望向众人,“说亲不假,却不是为了我,你们都不许笑了。”
她心里惦记着要去找药铺兜售月季花的事,三两下吃干净碗里的饭,就把筷子一搁,站起身来:“大伙儿慢慢吃,我出去一趟,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姜大伯,眼下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可不算告假吧?”
说罢,抬脚就往外跑。
饭桌边众人还在打趣,议论着“敢是要给冬葵兄弟说亲,让妹子去给把关呢”,姜掌柜却起身追了过来,在药铺大堂门口唤住叶连翘。
“丫头你等会儿,成天这么着急忙慌做什么,刚吃完饭哪能这么跑?我有两句话问你。”
叶连翘无奈,只得站下,等他走到自个儿面前。
姜掌柜慢吞吞走过来:“昨儿听老曹说,你自个儿花钱,从铺子上买了些生附子和醋淬的禹余粮,还要走了些釜底墨和灶心土?”
“是啊。”叶连翘点点头,往后院里一指,“还让小铁哥帮我买了些海螵蛸——曹大伯说的,那灶心土和釜底墨不收钱。”
“臭丫头还能不能有点正形儿?谁跟你计较那个?”
姜掌柜啐了她一口:“我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这几样东西,你拿来做什么?家里有人不舒服?这几样混在一块儿,倒像是用来止疮肿、脓血的。”
“您还懂药呢?”
叶连翘霍然睁大眼:“我还以为您只会做买卖……其实我是自己琢磨着,觉得这方子能治脓耳,就想捣腾来试试,不过……”
后头的话便没继续往下说。
“我哪懂?不过是在这药铺里呆了好十几年,总算知道些皮毛。”
姜掌柜避重就轻地挥了挥手:“那方子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仿佛很靠谱嚜!”r1152
娇颜 第一百七十四话 游说
叶连翘险的要笑出来。
“靠谱?姜大伯,您今日莫不是闲得慌?”
她啼笑皆非道:“按您的说法,您也不过是听曹大伯提了两句我从铺子上买药的事,每种药材有多少分量,您压根儿就不清楚,更不晓得这药配出来究竟干什么使,怎么就晓得它靠谱不靠谱?您别拿我逗闷子了,我真有点事,得赶紧出去一趟,再迟些,万一又有人来铺子上找我,我便走不脱。”
说罢又要抬脚出去。
“哎,连翘丫头你给我站下!”
姜掌柜再度一把拽住了她,半真半假地虎着脸道:“谁同你逗闷子了?你有何事非得现在出去不可?我眼下与你说的,也是生意上的正经话哩!”
叶连翘左右无法,脱不得身,只得跟着他走回铺子里,索性拉着他一块儿在墙角的椅子里坐下了。
“好好好,您非得说是有正经话要同我讲,那我便仔细听,这总行了?只是,您别觉得我信不过您,我在这松年堂里呆了有好几个月了,同大伙儿也都熟得很,别的不敢说,每个人是何情形,我心中还是有数的。您嘛……论起做买卖来,那铁定是一把好手没的说,但这药材上头……这向来就不是您会插手的事啊!”
本来就是嘛,这姜掌柜,人长得精瘦,在买卖上头,也同他相貌一样精明,将这松年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知替苏时焕省了多少心。
可若说起这药材经,他便真真儿可算作是半个外行了。
平日里,曹师傅有事没事便会领着他的小学徒捣腾药材,督促他们将那些个药性、功用,翻过来调过去地背诵,每每此时。姜掌柜总显得百无聊赖,即便是小学徒们说错了,他也从不插嘴。面上一片懵懂,摆明了对此知之甚少亦全无兴趣,今日竟能仅凭着曹师傅的三两句话,便晓得她昨日买的药有何用途……哄谁呢?
“你倒不是信不过我,你这叫明目张胆地小瞧我。”
姜掌柜瞪她一眼,老大不高兴地道:“你打量着我是谁?我在这松年堂掌柜时。你还……”
他原本想说“撒尿和泥”来着。顾忌叶连翘是个姑娘家,到底把那四个有些粗俗的字眼咽了回去,翻翻眼皮道:“我怎会单听了老曹那两句话。便轻易下论断?你这孩子也是个傻的,咱铺子上有账本,买了什么卖出什么,一笔一笔记得明明白白,还不兴我隔三差五地翻看翻看?”
姜掌柜越说气势便越足,伸手雄赳赳地在桌面上拍了两下:“我且问你,你昨日从铺子上买了二两五钱禹余粮。一两生附子,可对?至于那不收钱的釜底墨、灶心土,也被你拿走不老少,此外,老曹还特地让小铁跑了趟药市,替你称了三两海螵蛸回来——数目可有半点差错?”
“您看了账本。这自然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叶连翘挑挑眉:“数目自是不错的。”
“这不就结了?”
姜掌柜“哼”了一声:“喏。你将这几种药材相配合,打算用在何处。这点我不大清楚,但我至少知道,这几味药,都有消除疮肿,止血去热的功效。秋日里天气干燥,不少人都会因为血热虚火而皮肤出现问题,长脓包、生疮……种种毛病不老少,你配的这方子,我看就能派上用场。”
叶连翘满面讶异,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半张着嘴老半天,方笑道:“您别生气,我错了,我今儿才算知道,原来您在这药材上也是个行家。”
“你甭跟我说那些个没用的。”
姜掌柜很是大气地一挥手:“话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儿,直说了吧。我知道你同城里的胭脂铺,还有村间的杂货铺都有生意往来,一则这是你的事,我们不好干预,二则,澡豆之类的物事,也的确不适合在药铺里售卖,所以,我这做掌柜的,没法儿也压根儿没想过要拦着。但昨日你自个儿花钱买的那些药材,若以它们制成成药,只怕是不能在胭脂铺、杂货铺那样的地方兜售吧?”
叶连翘这才算是明白了他今日特特叫住自己的意思。
敢情儿这位瘦猴儿掌柜,是怕她又暗地里捣腾出甚么好东西,不肯让松年堂得好处,却偏偏拿出去便宜外人?
“姜大伯,这次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她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我昨日买那些个药材,的确是想制成成药不假,不过,却不是用在美容护肤上头的,而是打算拿它来治脓耳。”
这当口,曹师傅也吃完了饭,晃晃悠悠地从后院踱了进来。他年纪不小,耳朵却尖得很,轻而易举将那“脓耳”二字听了去,忙慌慌地赶上来,在叶连翘肩头一拍。
“连翘丫头,昨日你买的那些药,是预备来治脓耳的?啥时候起,你也开始掺和郎中的分内事了?”
叶连翘垂首想了想。
叶谦的铺子和松年堂,一个是医馆一个是药铺,虽相互依存,平日里却几乎没什么生意上的冲突。再者,曹师傅和姜掌柜他们同叶谦的关系也不过尔尔,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那件事,即便是告诉了他们,应当也没大碍。
她于是便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是想掺和……前儿傍晚我去我爹的医馆,听见他说,有个病人生了脓耳,吃了他开的内服汤剂之后,收效甚微,当时我便突发奇想,琢磨着能不能制出一种外用药,与我爹开的内服汤剂方子双管齐下。就因为这个,昨日我才买了那些药材,自己试着弄出来一种塞耳朵的棉丸子。只是……”
只是我家那老爹,不喜欢啊……
“这脓耳么,若无其他病变,原本就与肌肤上的疮肿脓包症状十分相似,你那方子,当是没错。”
曹师傅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又抬头去看叶连翘:“怎地,你爹说你那方子不好?”
叶连翘便低了低头:“我把那棉丸子递去,他压根儿瞧也不瞧。只说我不该有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便妄想给人治病。所以,那些棉丸子如今还原封不动地在我那里呢,白糟蹋钱了。”
曹师傅闻言,便同姜掌柜两个相视一笑,目光中仿佛有了然之意。然后就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嗐。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凡有本事的人,脾气总难免有些古怪。你爹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在他眼中,你可不就只能算是个半桶水?莫说是他了,咱就说你,如今你这美容的买卖在清南县也算风生水起,名头一日比一日响亮,若是现下有个对此并不精通的家伙,蹦到你面前来指手画脚。你怕是也不会高兴吧?”
“嗯,这个我也懂。”
叶连翘点点头:“我爹是一家之主,身为郎中医术也精湛,自是不喜旁人瞎插嘴。”
不过……
虽然不知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但至少她此刻觉得,假使有人同她提意见出主意。且不论靠不靠谱。她大抵都会愿意听一听。
“我晓得啦!”
姜掌柜哈哈地笑起来:“小丫头觉得自个儿是一番好心,谁料老爹不领情。心里正别扭着呢!你也别瞎琢磨,这方子你爹没瞧上,我却觉得很好,在咱们松年堂里售卖,算是添一样成药,也未为不可呀!”
叶连翘一怔,刚要说话,却听得那曹师傅已抢先笑骂了一句:“你懂个屁!”
“滚!”
姜掌柜送了他个大白眼,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让他赶紧走,回头对叶连翘道:“你意下如何?”
“做成药?”
叶连翘有点迟疑:“这……不合适吧?当初我把这棉丸子制出来,是打算让我爹看过之后,再决定能不能用,其实我自己也没个准儿。如今他既不曾查验,贸贸然地在铺子里售卖,我心里没底。”
况且,说到底,她做的只是美容养颜的营生,制作这棉丸子,也不过一时兴起而为之——她既不是郎中,也不是制药师傅,昨儿还提醒自己,手不能伸得太长呢……
“这有什么?”
姜掌柜对此却是混没在意:“我晓得你是怕这棉丸子不周全,不能医治人的疾病,反而误事儿甚至给人带来麻烦,我在这药铺里当掌柜许多年,又岂是那起不分轻重的人?一来,你这棉丸子原本对面皮身上的疮肿也有效用,即便是归在美容养颜那行之中,也没甚么差错,二来,松年堂与城中的许多医馆都有往来,大不了,拿去让那些郎中们看看,他们若觉得没问题,咱不就可放心大胆地售卖?我说连翘丫头,你制的那棉丸子,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嗯。”叶连翘点点头,“翻了许多医药书,有些借鉴,不过这方子,是我自个儿琢磨的。”
“这就行。”
姜掌柜一拍掌,语重心长道:“连翘丫头,你可知于一间药铺而言,最要紧的是什么?药材的优劣,价格的高低,这些都很重要,但一味独一无二的成药,更能擦亮药铺的招牌。我在这一行厮混许久,棉丸子见过不少,但你这种方子,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若它真个甚好,你说说,咱们又怎能轻易错过?你这棉丸子或许是一时兴起制成,须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可是……”叶连翘心中拿不定主意,还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了。
“再不济,你与四公子商量商量不就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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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一百七十五话 转性
您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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