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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说着便向李郎中点头讨好一笑,赶忙跟了上去。
……
三人一路行至巷子口,外边是一条大路,遥遥地已能望见药市了,叶连翘回过头,刚要对男人道“不必再送”,却见他急急停了下来。
“两位姑娘,你们今日,真是……”
他愁眉苦脸地道:“都怨我,请你们来替我媳妇诊治,没料想,却给你们惹了麻烦——方才那李郎中,你道是谁?”
“管他是谁呢,反正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坑蒙拐骗没真本事的脓包!”
曹纪灵翻了个大白眼,满不在乎地道。
“啊呀!”
男人焦急地跺了跺脚:“他师父是汤景亭!”
汤景亭?
叶连翘一头雾水,转身去看曹纪灵,却见她满面愕然。
“不……不会吧?”
小姑娘仿佛是有点怯了:“邓大哥,你可别骗我们。”
“你知道那姓汤的?”叶连翘冲她挑了挑眉。
“唔,听我爹提起过,说是这几十年来,在清南县,论医术,他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那老头儿性子很古怪,收徒全凭自己喜好,若是不入他的眼,哪怕天赋再高,他也不肯收。我爹说,他这大半辈子,一共就收了五个徒弟,如今还留在清南县的,就只有一个——难不成就是那胖子?”
“可不是吗?”
男人又是一跺脚:“那汤老先生,这二年不怎么替人诊病了,可那李郎中,头上顶着他的名声,这清南县里,哪个不给他两分面皮?他那人的确不好相处,医术却是很不错的,因此诊费收得格外贵,我们这寻常人家,轻易不敢请他,听我娘说,今日也实在是看着我媳妇太难受,这才一咬牙把他请了来,谁晓得事情竟然这样巧?”
曹纪灵到底胆大,心里虽然惴惴,嘴上却不肯服输:“你说那位汤老郎中,收徒全凭自己喜好?那他眼光可不怎么样啊!挑来选去,就看中这么个货?”
叶连翘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回身安抚道:“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刚才,或许说话有些不讲究,可到底这事儿不是我们挑起来的,要我说,也怪不得我们。回头我会同我们掌柜的交代一声,你别担心。”
男人连连点头,心说幸好你是松年堂的人,那李胖子即便真是个小心眼儿的,因此记恨上了,瞧在苏家的份上,该当也不会太为难你。
叶连翘又同他说了两句,转头与曹纪灵匆匆往松年堂赶,进得大门,曹师傅便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叶连翘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身畔曹纪灵却马上嚷嚷起来,指着她告状:“她闯祸了,得罪人了!”
叶连翘算是瞧出来了,这姑娘真有一种本事,让人随时随地都想揍她一顿,一面憋住笑,一面正色道:“你这话可得说清楚,咱俩到底是谁得罪了人?”r1152





娇颜 第一百九十四话 撑腰
那姜掌柜,原本在柜台埋头忙活自己的事,叶连翘与曹纪灵两个同曹师傅说话,他虽不在意,却也支棱着耳朵顺道听了那么一两句。囫囵间从话语里捉到一两个“得罪”“闯祸”之类的字眼,登时便抬起头来。
“怎么个意思?连翘丫头不是去给人瞧毛病了吗?好端端地怎么又会得罪人?”
曹师傅也同样是一头雾水,然他素来晓得自家小闺女的心性,清楚她是个惯爱在外头闯祸的麻烦精,当即脸就沉了下来,粗声道:“纪灵儿,究竟怎么回事?连翘丫头可不是那起不知分寸的人,别是你又给她惹了祸事吧?”
叶连翘得意地冲曹纪灵挑了挑眉。
看吧,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爹最明白了,才不会冤枉本姑娘!
曹纪灵扁扁嘴,理直气壮地冲她爹道:“本来就是连翘闯祸,爹你为何只怀疑我?好偏心!”
巴拉巴拉,就将方才在那姓邓男人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此事全怪那个李胖子,脸皮比城墙还厚,居然跟我们两个小姑娘过不去。可连翘也不是个软性儿的,三言两语抢白了那胖子一通,我们离开邓家的时候,那胖子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一句利索话也说不出,我瞧着简直太解气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曹师傅和姜掌柜两个,却是越听眉头越紧。
“有这样的事?纪灵儿你口中的胖子,可是生得一张圆团脸,个头挺高,瞧着仿佛很和气,实则说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刁钻作怪,很是惹人生厌?”
姜掌柜有些犹疑地问道。
曹纪灵一个劲儿地点头:“就是他!后来那邓大哥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才对我们说,原来那李胖子就是汤景亭老先生的徒弟,在城里很有些名气——我反正是不信的,怎么瞧,他都是个没半点真本事的混子!”
“莫要乱说!”
曹师傅连忙斥了她一句:“汤老先生医术精绝,莫说是在咱们清南县,便是京城里,同行之中说起他来,也同样要竖大拇指。他那一身道行,哪怕只给人学去一二成,都是终生受用,或许今日那李郎中的确有不妥,但他的本领,你却不能这样空口妄言。”
“爹你到底帮谁啊,今天吃亏的可是我们!”
曹纪灵有点不乐意,嘴巴不自觉地又撅了起来。
叶连翘则在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姜掌柜和曹师傅的面色,见他二人面上不约而同地都现了凝重之色,心里便是一咯噔。
她来到大齐朝的日子短,那汤景亭的名号,还真是从未听说过。据邓大哥所言,老先生如今不怎么替人诊病了,过得深居简出,按说应该也不大会掺和徒儿的琐碎事。她只不过是与那李郎中吵了两句嘴而已,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吧?
难不成……她今日竟得罪了真神?
可是……再想想那李郎中适才的所作所为——行行好吧,谁家的“真神”会是那德性?
她心里头还惦记那邓家嫂子的毛病,见曹纪灵与她爹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热闹,便先走去一旁将小铁叫来,让他帮着取了些桃仁、桔梗之类的药材,又请他帮忙去买一斤猪脂,这才回到曹纪灵身边,含笑道:“你既也觉得咱们今天这事儿办得好,却为何偏生要回来告我的状,说我闯了祸?”
“你可不是闯祸了吗?”
曹纪灵下巴一扬:“都怪你,年纪轻轻便一手本事,惹得人家生了嫉恨,要不然,咱今天本应该消消停停的!”
说到这儿,话锋忽然一转,笑嘻嘻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喜欢你的,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我还帮你吵架!”
“还有下一回?你可知你是个姑娘家,你……”
曹师傅气得胡子都抖了两抖,将她脖领子一揪,拎去旁边疾言厉色地教训。
这边厢,叶连翘便冲那姜掌柜笑了一下:“一向我不管收诊费的事,邓大哥那边我便没让他付钱。正好我应承了下午请人帮忙给送外搽的膏子过去,姜大伯就让那人顺便把诊费收了吧。”
“行,这个我有数。”
姜掌柜痛痛快快地点了点头,再朝她脸上一张,试探着道:“丫头今儿受气了吧?”
他这句话,让叶连翘心头立时一暖。
不管今天这事究竟是谁的错,她头上顶着松年堂的招牌在外同人吵架,却是不争事实。何况,对方还是那样一个颇有来头的人物,姜掌柜的头一句问话,不是发愁她此番给松年堂带来麻烦,而是担心她会不会受气——就算只是表面功夫,也做了个十成十,让人心里舒服。
“也不算受气。”
叶连翘含笑摇了摇头:“其实过后我想想,那位李郎中,到底是我的前辈,即便话说得不中听,我忍一忍也就罢了,不该同他当头当面地争执……只不过,当时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这才……”
“不怪你。”
姜掌柜不等她说完,便摆了摆手,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那姓李的活了那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捡着一个小姑娘欺负,这算什么本事?事情是他挑起来的,他是名家之徒又怎么样?打量着便谁都怕了他,只肯把他往高里捧?做他的白日梦!你放心,咱们松年堂,虽然说一向与人为善,讲究个和气生财,却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搓揉。他若有本事再来找茬,咱就有本事接招,你别忘了,咱们这铺子是姓苏的,怵过谁?”
“再来找茬……倒是不至于吧?”
叶连翘心道,那姓李的再轻狂,总也不会如此死缠烂打吧?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无论如何,我总归给铺子上添了麻烦,心里有点……”
“啧,你这话说的,你在松年堂里做事,便是松年堂的人,铺子上大伙儿都护着你,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姜掌柜嗔怪地睨她一眼:“行了行了,你不是还要给那邓家做膏子来着?赶紧去忙活你的吧,别多想,啊?”
叶连翘应了一声,转头看看仍在挨训的曹纪灵,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抬脚进了内堂。
……
曹师傅把曹纪灵骂了个狗血喷头,翻来覆去地责备她从来不会息事宁人,只晓得火上浇油,直到午时,大伙儿在后院里摆桌吃饭了,才像轰小狗似的把她打发回家,转头来见着叶连翘,少不得也宽慰了她两句,让她莫要把事情存在心上。
叶连翘其实并未将此事看得多么紧要,笑了笑,同他道了谢,便将此事抛去一旁。
她心里真正记挂的,是姜掌柜最后的那几句话。
说的没错啊,她现下是松年堂里的人,即便是有了麻烦,自会有人替她出头,用不着她撸起袖子冲在最前头同人干仗,凭着苏家的名头,姜掌柜他们也的确不必害怕任何人。可等到她离开松年堂的那一天呢?
今日这事,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她这美容养颜的买卖做得好,并不是人人都喜闻乐见的。她既要替人解决容貌上的问题,也会制作各种各样的膏子和内服丸药,在郎中们看来,她虽不是正经替人医病,却或多或少抢了人的买卖,而在城里那些个药铺东家眼中呢,她不仅使松年堂的生意更好,还让别家的药销量受到影响,这两个行当,无论哪一个,只怕都对她毫无好感。
往后她是要去府城里继续做这营生的,现下倒是可得松年堂护佑,但将来又如何?
这些事,堆在心里委实让她有些堵得慌,可她却没法子回家同叶谦说上两句。
要是叶家老爹晓得她今天与大名医汤景亭的高徒起了争执,恐怕只会将她一顿训斥吧?
叶谦也是郎中,之前因为个医治脓耳的棉丸子便心生不快,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的机会,实在是太低了。
一下午,她都窝在内堂没再出来,将外搽的膏子制好,让小铁跑一趟给送了去,眼瞧着打了烊,大伙儿都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她也便收拾利落了预备去医馆等叶谦他们一块儿回家。
还未踏出松年堂的大门,就见小铁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小铁哥你现在才回?”
叶连翘忙叫住了他。
小铁气喘吁吁冲她一笑:“下午我师父让我帮忙办点事,我出门迟了些。那药已送去邓家了,诊费和药费也都拿了回来,你安心。”
“小铁哥办事,我向来都安心。”
叶连翘点头也还他一个笑容:“那你赶紧收拾收拾也回家吧,跑了一趟,辛苦你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可辛苦?我是这松年堂里的学徒,原本就该跑腿儿的嚜!”
小铁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忽地想起一事来。
“对了,我跟你说啊。头先儿我在邓家,听那位邓大哥说,今天那李郎中,真是被你给气坏了。”
“唔?怎么说?”
叶连翘一抬眉。
不会吧,敢情儿吵了一架还不够,她和曹纪灵离开之后,那李胖子又在背后骂她们来着?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
小铁摇了摇头:“反正,那邓大哥说,李郎中离开的时候,脸色阴得好似要下雨。平日里我听城里人议论,说那李郎中心眼儿比芥菜子还小,最是睚眦必报,我就担心他出幺蛾子啊!”r1152




娇颜 一百九十五话 三喜
叶连翘站在松年堂门口同小铁说了一阵子话,便与他告别,转而去往彰义桥叶谦的医馆。
李郎中离开邓家之前仍在生气,这在她看来,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有邓大哥和姜掌柜的话打底,她晓得那人素来是个小心眼儿的,要他突然豁达大度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嘛,若真要说那李郎中就因为这样一桩小事,便对她心中恼恨,甚至乎还会做出什么报复行径,她又觉得不至于。
没错,那李郎中的确是名家之徒不假,可就算他再声名赫赫又如何?他总归还是个郎中吧?他能做些什么?拎根棍子半路伏击她,还是暗地里挖坑使绊子给她跳?且不说这样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那李胖子在清南县老百姓的眼中,可是有脸面的哎,他就不怕丢份吗?
不过,无论如何,小铁的这些话既是担忧,于叶连翘而言,也是一种提醒。把细点,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她若处处周全,那李郎中即便有心,只怕也无法轻易见缝插针。
而事实上,这日之后,叶连翘的生活并未发生什么变化。松年堂里依旧天天忙碌,家中亦再未生口角,日子过得平平顺顺,一转眼,便入了腊月。
叶冬葵给人盖新宅的那活计在冬月底便完了工,不仅做了修房子的营生,主人家见他木工活儿手艺着实不错,还将屋里屋外的一堂家具全都交给他打造,如此一来,他挣得的工钱便又多了不少,一股脑地捧到叶连翘跟前的,打算兑现承诺。用这些工钱支持她开新铺。
“前些日子我答应的,说过的话咽不回去,这钱你要拿着才好。”
他笑嘻嘻地道:“是你说的,等我成了家,便得顾着自己的媳妇孩子,往后你还想从我手里抠两个子儿,只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叶连翘没要他的钱。把他的手又给推了回去。
“嫂子还没进门呢你就思忖着孩子的事儿了。你知不知羞的?”
她也同样是一脸笑容地道:“我手头现下挺充裕的,既不急着开铺,这钱你给了我。我也用不上,你倒不如自个儿好生攒下。咱家这笔账,原本就乱的很,我自己手里捏着一笔。秦姨那儿管着家用,也不差你一个了。索性你也把钱收好。往后用处还多着哩。”
“我没啥用处。”
叶冬葵摇了摇头:“跟一块儿盖房子的那几位大哥打好招呼了,他们这两日便来开工给咱家修葺房子,我至多也就是给张罗些吃食酒水啥的,别的地方。倒用不着我太操心。这钱还是你拿着好,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心头另有一番想法。
成亲之后,家里便要添一个人过日子。而这个人是他媳妇——现下家中的吃穿用度皆是从叶谦那里来,成家之后。他若还如现在这般吃用自己老爹,心里难免会觉过意不去,少不得要交些家用,再加上添人进口的事,往往意味着开销花费变大,往后他手头,只怕剩不下两个闲钱。
他想给自己妹子出把力,也只能趁现在了。
“我不要。”叶连翘猜到他心中想法,悄悄摇了摇头,“你这钱搁在自个儿手里若真觉得烫的慌,过两日我陪你去城里买两样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随着给吴家的聘礼一并送去,也不必言明是你给的,那吴家姑娘瞧见了,自然晓得那东西是她的。你有这个心,那吴家姑娘心里必定欢喜,往后你俩日子也过得顺遂些。”
三言两语,说得叶冬葵脸上一红。
腊月十二,便是叶家去吴家下聘的日子,叶谦和秦氏早早地备好了聘礼,喜日子也已定好,就在翌年的三月初六。到那时,叶家的房子修葺完成,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算是取个好意头。
“对了。”
叶连翘想了想,又道:“我也送两样自己做的面脂膏子给那吴家姑娘,之前她便跟我提起过觉着好用,我就多送几种,她自己用也行,分给家里女眷们用也行,实用也方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赶紧把钱收起来,老在手里这么捧着,不嫌沉啊?”
两人是在房后叶连翘和小丁香的屋子里说话,正絮叨着,便听得前头秦氏唤道:“连翘,来给我搭把手!”
叶连翘赶忙用眼神示意叶冬葵把钱放好,应了一声,拔脚跑了出去。
彼时,秦氏正蹲在门口新垒的土灶前用松柏枝熏腊肉。
临近新年,月霞村的年味也愈加浓厚。按照村里的习俗,过年时,饭桌上必定要有一碗自家做的腊肉,才算真正的年夜饭,每年到了此时,村里四处都飘着烧松柏枝的气息,熏得人睁不开眼,却也是年节里,不可缺少的一种味道。
秦氏白日里得陪着叶谦在医馆中做事,这做腊肉,便只能挪到傍晚回家之后,连日来也着实辛苦,在这事儿上头,叶连翘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帮忙。
“来了。”
她一溜小跑着奔到自家门前,在秦氏身边也蹲了下来:“秦姨想让我干什么?”
“你帮我把梁下挂着的腊肉取下来,摸摸看是不是半干了,然后帮我把那铁箅子搁进铁锅里,把肉放上去,咱们就开始熏。”
秦氏给熏得够呛,眯着眼睛瓮声瓮气道:“我还是头回弄这个呢,也不知好不好吃,要是味儿不咋样,你们就当给我个面子,别挑剔才好。”
“这话秦姨还是跟小丁香说吧,咱家没人比她更挑吃。”
叶连翘笑吟吟答道,转而跑去房梁下,将挂在那里的腊肉都取了下来,略摸了摸,觉着差不多,便去灶房里将铁箅子取了出来。
叶谦和秦氏回来之后,她便甚少捣腾吃食,今日给秦氏帮点小忙,倒觉还颇有趣味。
话说,这做吃食,与她在药材堆里捣腾各种面脂膏子,其实都是一回事,都讲究个精细,一旦做出个自个儿满意的东西来,心里的感觉,也同样让人舒坦。
秦氏埋着头煽火,嘱咐她将那晾的半干的腊肉一条条放到铁箅子上,一面轻描淡写道:“今日卫大娘打发的媒子又来了,此番是来取生辰八字的——次次都从府城来,光是车马费,我估摸就得搭进去不少,你爹还和我叨咕呢,说你同策小子这事,虽算不得远嫁,往后却也再不能如眼下这般时时见面,他心里一定会惦记你。”
“哦。”
叶连翘轻轻应了一声。
“一年之中,两个孩子都有了着落,真算是双喜临门了,也难怪你爹会心生感慨。”
秦氏抬头看叶连翘一眼:“他那人,心里其实对你们很牵挂,只是不喜说好听的,跟你们,便也没那么亲近。我……”
她说着话,忽然眉头便拧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急道:“快,连翘,拿个小凳子给我,我怎么觉得脑袋一阵晕?”
“怎么了?”
叶连翘也给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扶她:“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进屋坐着吧?你跟我说这腊肉怎么熏,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也好。”
秦氏并未推拒,撑着叶连翘的手站起身,慢吞吞进了屋,一屁股在桌边坐下了。
听见外屋的动静,在里屋看书的叶谦抬脚走了出来,朝秦氏脸上张了张:“怎么回事?”
“还是白日里同你说的那个。”
秦氏皱着眉道:“这两日,我总觉累得很,干什么事儿都没力气,可真要说起来,又不见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方才闻见那松柏枝的味道,越闻越难受,脑袋忽然就晕了一下……白天我跟你提了一句,话没说完,医馆便来了病人……”
“二丫头去把我的脉枕拿来。”
叶谦将眉头拧得更紧,对秦氏道:“你坐好,既然觉得有不妥,等我闲下来时再与我说一遍,难道我还不理你?我自己便是郎中,还开着医馆,若连家里人都照应不好,这算什么?”
叶连翘蹬蹬蹬地跑进里屋,将脉枕取了来,叶谦便立刻将秦氏的手拿过去,两指搭于腕上,片刻之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将手收了回去,眉头舒朗,唇边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笑什么?”秦氏往他脸上一瞟,略带嗔怪地道,“我还晕着呢,你倒高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呀!”
“滑脉。”
叶谦笑容拉大了两分,抬头似有若无地看了看叶连翘。
叶连翘不由自主抿了一下嘴角。
她的确是不懂医,也从来没想过要做这营生,但在松年堂那样的大药铺呆了大半年,基本的常识,她或多或少也知晓一些。
滑脉主妊娠,也就是说,秦氏十有*是肚子里揣上了。
这对于叶谦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也怨不得他那样高兴。
他夫妻二人的这档子事,当子女的可不好掺和。叶连翘心里感觉很有点复杂,冲秦氏笑了一下,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同连翘打什么哑谜?”
秦氏看看叶谦,又瞧了瞧叶连翘的背影:“我哪里晓得那劳什子‘滑脉’是个什么意思,你只说要紧不要紧。”
“不要紧,却又是个极要紧的事。”
四下里再无其他人,叶谦便伸手将她的腰虚揽了揽:“咱家,要添丁了。”(未完待续)r466




娇颜 第一百九十六话 托付
秦氏有了身孕,这当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饶是叶谦这样向来自持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两丝由衷笑容,同她两个在堂屋里说了好些话,少不得殷殷切切事无巨细嘱咐了一通,便将她稳稳当当地送回里屋,让她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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