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凤染君策 330.长生殿
“韩萧,这是顾太医刚煎好的药,你趁热喝了。”
“韩萧,你身上的伤需要换药了,我来帮你换。”
“韩萧,.......”
这是新购的马车中最常听到的声音,虽然几乎就一个人在说话,另一个人大多数都沉默,可是这都不耽误婉玥的好心情。因为尽管韩萧依旧沉默如许,但到底是没有推拒她的照顾。而且她高兴的是,这显然是六哥乐见其成的,否则也不会把她和韩萧安排在同一辆马车上了,变相的在这种情况下,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以韩萧的死脑筋,定然是心里承认了她。
伺候人这回事,她虽然是第一次干,却也是有模有样。就是换药换到他腹部的伤口时,有些为难,那伤处有些尴尬,别说她敢不敢,就是韩萧也不允许她动手。每到这时候,都把她给轰出了马车,没办法,她只好去拜托紫卫帮忙。
站在马车边,一抬眼就对上那方六哥马车内正坐着的陈青的眼,那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不由脸颊立即绯红。她想了想就跑过去,朝背对着马车的六哥低声请求,想与嫂嫂同坐一会马车,现在她对这个六哥是又敬又怕,都不太敢与他说话。
在听到六哥哼了一声往自己那辆马车走去时,她才笑着一脚跨进坐在陈青的旁边。一路上看到六哥对她的细声呵护,心里也就把她当成嫂子了,尤其是她觉得这青嫂子与以前的皇嫂十分像,除了长得不像。此去北定,她只知道青嫂子得了一种易衰老的怪病,需要到北定的皇城去寻找良药。确实不过几日,就见嫂子头上平添了好多白发,而额头皱纹越加深了。
染青读懂婉玥眼中的忧虑,知道是在为自个的病情着急,笑了笑直接调侃着问:“怎么,被韩萧给赶出来了?”婉玥脸一红,面带羞涩,“嫂子,你又取笑我。”
她突然而说的“嫂子”两字,听得染青身为怀念,还记得那时她们跑出宫外去疯,就凭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还学人行侠仗义,又是参加什么文诗招亲,又是街头救孤女。那都是好久远的事啦,想那时活得可算痛快淋漓。
但也正是那次出宫疯闹,认识了沐泽与南越尘,从而奠定了今后的一切。缘起缘灭,其实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安排他们相遇,安排他们既定的路,安排他们的结局。
走了这么长路,离安阳不过三日了吧,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不知沐泽看到她时,会不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韩萧的马车内,在秦天策进入后,紫卫就退了出去。韩萧想要起身行礼,被他摆手制止了,也不废话,单刀直入而问:“你准备拿婉玥怎么办?”
韩萧面现惊色,额头冒出冷汗,“主上我......”
秦天策冷冷打断:“你在开口前想好要说什么,机会只有一次。”
这回韩萧不止额头冒汗了,后背也开始发凉,他摸不准主上的心思,从那脸上看更是看不出是喜是怒,亏他伺奉主上多年,自认最把他的性情摸得准,可到此时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回话。
脑中浮现婉玥娇羞的样子,咬了咬牙恭声道:“属下斗胆,想跟主上要了婉玥公主。”
秦天策冷笑:“你凭什么要婉玥?”
“凭属下对主上的一片忠心,更凭属下对婉玥的一片痴心,这几日婉玥在车内照顾我饮食起居,属下早已侮了她的清白,断然是要为此负责到底。如果主上不同意,属下......”
“你待如何?带着婉玥私奔?”秦天策挑眉,声音寡淡。
韩萧这回再不敢躺着了,连忙爬起身在马车内跪下:“属下不敢,若主上不同意我与婉玥之事,也定当做到让主上满意为止。”
“哼,朕满意有什么用?”
这回韩萧是看明白了,他这主上是故意拿他开涮呢,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抑住心底的喜悦,“属下对婉玥心仪很多年,一直苦苦压抑不敢表白,可这次临难却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此生此世再不想放开她的手。请主上成全!”
秦天策终于嘴角牵起了弧度,却仍压沉了嗓音道:“你要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婉玥是朕唯一的妹妹,要想得到她的垂青,可是要拿真本事的。”
“谢主上成全!”
另一头还在跟染青墨迹的婉玥,不知道就这片刻功夫,已经被推销出去了,不过她若是知道了,除了羞得满脸通红外,定也是欣喜若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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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夜深了,还请早点歇息。”
清歌甚是忧虑地看着眼前那颀长的白色身影,他服侍大王已有一年多了,以前他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大王把他提到身边后才改的。有时候他不太明白为何大王会怔怔看着自己出神,却在片刻间又恢复了淡漠。
就像是他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于是他心里会想是长得与谁像吗?倒也没觉得不开心,反而为此欣喜,或许就是因为这他才能破格被提点到大王身边服侍的。他从未见过像大王这般好看的人,白衣飘逸,面如冠玉,长发只把鬓角两旁绑在脑后,其余都飘落下来,更衬得他纯澈如谪仙。
每次宫女姐姐们劝慰不了大王,都会把他找来,因为偶尔他劝上一句,大王会听。
那道身影在夜色中凝望头顶的月亮已经长久,令清歌感觉若不去喊,大王就像是要羽化飞天一般。只闻一声轻叹,清润温煦的嗓音在问:“清歌,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亥时。大王,明日还要上早朝。”
“我知道了。”
“大王,您不该如此称呼,应自称孤,或是寡人。”
“行了,清歌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白衣随风而动,身形已经越过往殿内而去,口吻中竟带了抱怨。清歌脸上露出高兴的笑,他很喜欢大王如此对他说话的方式,被大王念叨几句啰嗦,也是件喜事。
正待走进殿内服侍大王更衣,却听门应声而关,大王在内说:“不用伺候了。”
清歌苦笑。
此殿叫长生殿,是后来改的名字。
走进内室,转动床头柱子,龙床开始移动,露出了背后的暗门。他上前稍一使力,就把石门给推开了,寒气扑面而来,迅速闪入其内,又把石门给关上。往下是长长的石阶,两旁的柱子上都是一颗一颗夜明珠在照亮。
他沿着长阶往下,越往深处越寒,直到尽头处,又是一扇石门挡住去路,他在墙上摸了摸,摸到机关用力按下去,石门打开了,他走进里面。
这里是一座冰宫,四周全部都是用都是水晶与坚冰所造,通体透明。此处温度下到零下几十度,若非他有内力护体,是绝对要被这寒气所伤。在冰宫的最中央,放着一鼎水晶冰棺,底部是用千年寒玉制成的。
走到冰棺前,凝目看向里面,那里躺着一名倾城绝色女子,她双眼紧闭,气息全无,脸雪白如纸。他弯腰坐在了冰石上,稍稍用了点力,就把上头的水晶盖子给掀开了,手指探入想要去触摸,却终究只到寸许之地时停住了。
叹息在唇间:“然弟,大哥来看你了。”
他正是北定大王君沐泽!而躺在寒玉棺中的女子则是凤凰坡上中箭身亡的宁染青,或者说是染青的真身。
他为自己寝宫改名叫长生殿,为这座冰宫取名叫寒玉宫。
寒玉宫本是不存在的,当年他从仙道口中得闻北定的冰寒可保她身体不灭,首先想到的是用自己的寒玉床来护她,可北定虽然地处极寒,但并非处处都是冰天雪地,空有寒玉床如何能够有用。无奈之下,只得把人先送进安阳城外的冰晶山顶的一个山洞中,那座山是比北邙山还要寒气深重的山,尤其是山顶上,全年冰冻。
可他又怎会舍得让她独自一人留在山顶,急命工匠在他寝宫底下打造暗殿,又命人把冰晶山顶上的冰块,一点点全部搬移到暗殿之内。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终于这座寒玉宫落成了,从此她与他同在长生殿内。
“然弟,不知不觉又是半月了,刚大哥帮你看了,月亮很圆。”
他摸出衣袖内一根竹管,从棺后找出一个水晶小瓶,一切准备妥当。才熟练地解开白色衣襟,连里面内衫也敞开,白皙的胸膛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下,眉也没皱,居然就把那根竹管插进了心口,这才发现那竹管一头是尖利的,但血迹却从伤口处外延,他深吸一口气,以掌力相吸,当感觉掌心有血涌来时,立即拿水晶瓶装住,一滴一滴落入,终于装满了一瓶。
拔下尖细竹管,随意伤上撒下点金创药,就俯下身把水晶瓶里的血慢慢灌进了染青的嘴里,他的手指在她喉咙处轻轻抚摸,让她的喉结可以滚动,确保血不会流失。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忽然发觉她脸上添了红晕后,他笑了起来。每回只要她饮下他的心头血,她的气色就要比上回好一些,两年之期将至,他相信她的灵魂也快回归了。
!!
凤染君策 331.心头血
沐泽闭上眼调息半刻,终于平复了心头绞痛。
心头血乃人体心脏中的精华,是最补的圣药,但要取心头血也并非易事,需要竹管正好刺穿心房抵达深处,还需运用内力反吸,才能把一点一点的血给取出来。若无精深的内功,根本不能完成此事,也无法在取心头血还能存活。
当初仙道赐药保然弟身体半月之久不腐,他回到安阳后,从皇陵取出寒玉床,可等冰宫造好上冰晶山去带染青身体回来时,却发觉她的身体起了变化。她雪白的肌肤上出现暗紫斑点,御医诊断说是尸斑,他下令杖打了那御医,仙道说然弟没死,还有救,怎么可能出现尸斑?此时左相女儿左倾城突然觐见,声称可保然弟身体不灭。
回北定的这三月,他除去监督工匠建造冰宫外,还立即在朝内收拢势力,他不会再让曾经的无能为力重演。左相左千叶把持朝政,权倾朝野,他的第一步就是把左千叶扳倒。以前是他无心权利,不欲与人争,但此时不会让左千叶再度来干涉他的决定,尤其是他提议建造冰宫时,左千叶是反对最强烈的人。
步步为谋,左千叶的把柄已经在他手中,只要公诸于世,左丞相必当拉下马来,其罪当诛。左倾城来求见,为的就是保她父亲,她自小就跟巫师学习巫术。这心头血之法正是她提出来的,此法称为以血养命,每隔半月就取一小瓶心头血喂服,即便不能让对方起死回生,却可保身体不灭。再加上千年寒玉床护体,两者并用,效果更佳。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没想然弟在饮下他心头血后,果真那些紫斑就消失了。本想多给服用,但左倾城却道,只有在月圆与纯半月之时,人体吸收天地精华,心头血功效才能发挥极致。于是,他就每隔半月喂食一次心头血。
为此,他只把左千叶责令归家养老,撤去他的丞相职位,而左倾城则升为北定大祭师一职。与她研讨有关灵魂归依一事,因为当初仙道只讲两年内可能能回归,却没有着实的方法,既然左倾城修习的是巫术,或许会有什么方法也说不定。
左倾城对灵魂归依也不敢妄下定论,声称要与师傅详细研究,但却做了一番推测:如果灵魂接近身体的时候,会产生某种感应,身体必然会有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只在前不久有一次祭天的时候,他回到长生殿里,忽然感觉心头狂跳,生怕然弟出事,就下了寒玉宫去探望。却见那本来白如纸的人,脸色红润异常,犹如正常人一般,探到鼻息间却仍无气息。立即传来左倾城询问,这是何故?她探查半天后,却只摇摇头表示无解,猜测可能是两年之期将至,身体起了反应,至于这个反应是好是坏,无从得知,她无能为力。
幸好那日之后,然弟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样,算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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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原本入住在客栈,已经歇下的染青突然心绞痛再度发作,这次的发作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疼得她犹如全身血脉都在疼,尤其是心口那里,仿佛撕裂了一般。以往她都能紧咬牙根把痛呼憋在嘴里,可这回却是再也忍不住嘶喊起来。
秦天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除了往她体内输送内力,别无他法。他慌乱的六神无主,从懂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染青的呼痛声,惊醒了就歇在临屋的人,大师与九真师太闻声赶来,进门就见屋内凌乱不堪,而床榻上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可是嘶喊声依旧从染青口中溢出,她的眼前一片迷蒙,痛到极致看不清了,眼见出气多进气少,而秦天策眼眸已现狂乱。
大师与九真对视一眼,连忙上前道:“皇上,快快放开她。”
秦天策却像是听不到,只紧紧抱住,生怕一放开就什么都没有了。九真无奈,手中银针扎进了染青的头顶,痛呼立即消灭,人晕了过去。秦天策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厉目而视:“你对她做了什么?”
大师立即解释:“皇上,染青被心绞痛折磨疼痛难忍,如今她身体不比从前,这般下去必将是支持不住的。九真的那一针,只是让她暂时昏睡而已,并无大碍。”
秦天策这才松气,刚才他也是心急则乱,竟然忘了可以点她睡穴,让她不至于这么痛苦。更甚至在九真出手后,他才愣过回神,此时他已心乱如麻。把人安放在床榻上后,立即去门外吩咐顾桦配好止疼药,万一染青醒来还痛,就只能喂药了。
离安阳只有一日路程了,是否因为离身体越近,灵魂的感应就越深,所以才会导致染青的再度心绞痛发作。上一回发作时,她就昏迷了一夜才醒来,之后人就开始慢慢苍老,这一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恨不得连夜往安阳赶,可是越接近安阳也就越意味着未知,无法预测到底染青的灵魂在到了安阳后,会如何回归,是否要经历千般痛苦折磨?尤其是此去安阳,要见那君沐泽也非易事。若以东云国君之名拜访,恐遭南绍南越尘知晓了,也闻声赶来,到时就是一场恶战;若不以此名拜访,就只有悄悄进宫,找到君沐泽再行商议了。
染青这一昏迷,到了第二天天亮都没有醒来。所有人都心头沉重,默声行进的队伍中,无一人说话,马车里秦天策只肃面抱着染青在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到渐近黄昏的时候,染青终于睁开了眼,愣了好一会才觉眼前模糊,依稀可见头顶是个人影。“阿离?”
秦天策闻声激动地立即低头询问:“染青,你醒了?”
感觉到是在行进过程中,整个身体木木的没有半点知觉,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小心问:“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身体没有知觉,是躺了太久的缘故吧,还有,阿离,我看你看得好像不清楚。”
每一次病症发作后,她的身体就会出现特殊症状,这一次是她失去知觉和视力吗?但还好,她还能看到他的轮廓,离得近一些,还能看清的,就像高度近视一般。或许她该想开一点,没有了知觉,那么下次要再发作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终于在天黑前,他们的车队抵达了安阳。染青是由秦天策抱着下马车的,她特意深呼吸了几口气,感应一下会不会有上回那种飘飘的感觉,但可能是知觉都失去了,所以也没特殊的感觉产生。人一沾到床,忽然困意又再度袭来,明明是在黄昏的时候醒来的,隔了不过两个时辰,却又想睡,强行抵抗了一阵,终究抵不住疲乏,又睡了过去。
秦天策怔怔看着她沉睡的脸,没有知觉、看不清、嗜睡,是这次病症发作的症状吗?他有注意到,似乎染青每次发作都是大约隔了半个月,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状况。但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找到沐泽!
当下就叫来韩萧,这几日养伤,虽然还没好全,但基本已是无碍。清点紫卫人数,留了一半在客栈内保护他们,其余人等都随他一同潜进北定皇宫。
上到秦天策,下到紫卫,全都轻功一流,且擅长隐藏行踪。进北定皇宫并非难事,抓住一名宫人审问后,就知道了沐泽所在方位。全部都是蒙面夜行衣,飞奔在屋檐,如暗夜里的魅影,眼见长生殿即将到,秦天策一挥手,制止众人行动,伏低身体在屋檐上。
沐泽武功不在他之下,这么多人就算脚步再轻也可能被对方听到。紫卫留在原地,就与韩萧两人暗暗接近长生殿,几个翻越已经进了院内。微觉奇怪,君王宫殿居然守卫只有三两个,就是宫人也只见了一名太监与两个宫女。
虽屋内敞亮,却不见沐泽身影。
倾耳细听屋内说话。只听一个宫女在问:“清公公,大王又去了那吗?”
“少问话,多做事。”稍显稚嫩的声音,话却说得老成。
“这不是在做事吗?反正大王去寒玉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清公公你就讲讲嘛。”
寒玉宫?秦天策微皱了皱眉,那是在哪?想等那小太监说些什么,可他却是把两个宫女给从殿内赶了出来,“去去去,少打听大王的事,别以为大王性情温善就不惧了,若是哪天真惹怒了大王,恐怕你我都讨不了好。”
两个宫女无奈退出了殿外,秦天策身形移动,韩萧也动了,一人扑进殿内,一人则是极其迅速的去点守在门前的两名守卫的穴道。两人配合的极其默契,秦天策制住殿内的清歌时,韩萧也制住了那两名守卫,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清歌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就突然冒出了个蒙面人,刚想高喊“刺客”,可声音却哑在了喉咙里,身上几处穴位被点,不仅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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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332.火云冲天
秦天策一手捏住他喉咙,压低声音道:“你若敢叫,我就立即杀了你!”
清歌眼中满是惊恐,嘴不能言只能眨眼睛表示不会惊叫,眼前这人虽然蒙着面,可那萧杀之气却是凌人,而喉咙口的那手指夹藏的力量,他知道此人并非说假话,绝对能在他惊呼出声前就把他给杀了。
秦天策另一手在他穴上一拍,解了他的哑穴,随后问道:“寒玉宫在哪?”虽可去外面找别的宫人询问寒玉宫所在,可是既然此名太监是在长生殿当值的,直接问他更好。
清歌迟疑了下,却觉喉咙被收紧,剧痛袭来。来人阴沉的声音在道:“你可以选择不讲,我现在把你杀了,去问外面的侍卫也一样。”手指的力度加强,他知道对方并非只是威胁,确实寒玉宫在宫里不是秘密,只要随意问一个人都知道就在这长生殿底下。
正在迟疑间,忽闻身后传来大王熟悉的温煦嗓音:“你们是何人?”原本声音还在远处,等话声一落,却已经就在他耳后了,掌风擦过他的脸,挥向了那名黑衣人。
秦天策手一松,毫不含糊地接了沐泽那一掌,两人手掌相抵,只觉对方内力霸道强劲,随即就分了开来。暗暗观察沐泽神色,虽比之前要沧桑了些,但眉宇之色仍没变。刚他听这些宫人说沐泽在寒玉宫中,只当是在外头,却没想他从内室里出来。
不过心念闪动间,两人过招已经数十。沐泽也暗暗惊疑,此人武功极其霸道,掌力深厚,招式又精妙,绝对不在他之下。宫内怎么出现武功如此之高的人物?刚目光往外瞥了一眼,就见门外还站了一名黑衣人,而守门的两名护卫已经被制住,很显然这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自他为王以来,还是首度碰到刺客上门行刺。
忽然门外站的那黑衣人冲了进来,却是急声喊:“不好,主上,出事了!”
沐泽心中一震,这声音......甚为耳熟,不由细看眼前与之交手的男人眉眼,也觉有似曾相识之感。秦天策听到韩萧惊喊,立即用力朝前推了一掌,格开了打斗,回头就问:“发生何事了?”
这回沐泽是听清了那声音,立即收掌站定,迟疑地问:“你是......”
秦天策拉下了面罩,露出了本来面目,沉声道:“北王,别来无恙!”昔日,他们凤凰坡上本可修订同盟之好,却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且还陪上了染青性命,今日再见,彼此心中都觉满是苦涩。
“主上,紫卫放出紫烟示警,危矣。”
秦天策猛然回头,瞪着他问:“是何处的紫卫?”
“是宫外的,宫内潜伏的已经火速赶去了。”韩萧刚才站在院中,忽见夜空中飘出紫色烟火,一看那方向竟不是刚才留守的紫卫方向,而是宫外客栈那边,立即尖啸一声,命令留守的紫卫速去支援。
秦天策面色大变,宫外客栈那里留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发出求救信号,显然情况危急之极。二话不说,人就往外飞掠而去,再顾不得与沐泽细说。
沐泽追至院内,已经不见他们身影,心中惊疑交加,究竟外面发生了何事,让那秦天策如此动容?尤其是他特意进宫定是来找自己的,目的没说明就疾然离去,是为何?稍作沉思,就立即解开侍卫们的穴道,派人去宫外探听消息。
秦天策的心几乎就快被火点燃了,从无如此恨过自己,怎么就把染青给留在了客栈里呢?紫卫的紫烟示警,只有到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发出,就像上回血洗凤染宫一样,他不敢去想那客栈里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再一次情景重现?
韩萧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婉玥还在客栈里,除去留下的一半紫卫,剩余的都是大师、九真师太与顾桦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连紫卫都挡不住的来犯,他们又如何抵挡得住?婉玥......婉玥!心中在疾呼,拼劲了全力飞奔。
可当两人看到前方火光冲天之时,心沉了下去。那个地方正是客栈!
就在天黑之际,他们才刚刚入住这家客栈,走的时候,染青还睡在屋里,其余几人也都在临近之处,紫卫们几乎都守在屋门前,此时那客栈却淹没在火光之中。熊熊燃起的火焰,直飞冲天!秦天策厉嚎出声,就要往火里头冲,染青还在里面!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主上!”几道身影飞身拦在了他身前,他怒红了眼:“滚开!”掀掌就朝他们挥去,紫卫们被震翻在了地上,正待冲进火势中,其中一名紫卫疾呼:“主上,他们不在里面,他们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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