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脑袋犯浑,而且开始晕了,这实在不是我脑力所能及的范围。
“母后,请注意你的措辞。她不管是不是圣心之女,我都不容许你动她。”强横有力的声音宣誓着他的决心,我突然想睁开眼去看看他,可是努力了半天眼前也一片黑暗,眼皮沉重的始终睁不开,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装作昏死,而是真的晕过去了,或者说被那魔后的幽冥火焰给焚烧得魂将散,只留了一丝意识在。
魔后尖锐的声音越来越远,行动中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突然顿止,我被平放了下来。感觉紫离复杂的目光盯着我,似在喃语:“青儿,你真的是圣心的女儿吗?”
我没法回答,不仅因为我睁不开眼,更因为我那仅存的意识开始飘散,最终不省人事。
“莲儿,莲儿......”
是谁在唤我?徐徐缭绕的烟雾里,看不清也探不明,我茫然前走,似乎若隐若现的有个白色人影在面前浮现,从装束上来看应是个女子。“你是谁?”奇怪,我嘴并没有动,可是却有声音发出来了。
“莲儿,你终于醒了。听着,这是我在魂识湮灭前留给你的一段影像,只有当你灵魂脱壳面临生死之险时才能看到。莲儿,我叫圣心,是你的母亲,当年我还怀着你的时候与你父君一同联手抵御魔头魂冥,可最终结局是两败俱伤,尽管魂冥的元神被我毁去,可是我和你父君也受不过那幽冥火焰九重的威力,你父君拼着最后一点神识凝聚于我身,让我坚持到把你生下来为止。
娘恐你重蹈覆辙,故而把你幻化成青莲植入镜湖,由那镜湖之清水洗涤你纯净的灵魂,可当你看到我时,我也知你最终没有逃过这命运。娘留下这段影像,是为了告诉你要永远保持一颗最纯真的心,无论再多艰苦与磨难,你都要坚强去面对。因为我的神魂早已湮灭,只能把这段影像植入你脑中,一旦你神智湮灭难醒时,它就会代替我来唤醒你。莲儿,娘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话一完,那人形就化作气泡消散于空中,像是根本就没存在过。我纳闷,难道是我被那魔后给荼毒了,居然做起这样的梦来?到此时我已经知道,现在是身处梦境之中。
正在我还在忧愁之际,忽然那梦境空间开始转换,整个人漂浮起来,当来到莫名空间时,我看清了那背对着我站的人是谁了。居然是天君!这......这......可不是冤家路窄!扭头就想跑,但身体根本就不受我意识控制,这才想起我这是在做梦,而不是现实,顿然也松了口气。天君再凶悍,在梦里不可能把我抓回九天问罪的。
此时天君转过身来,“青莲,已经看到你娘留给你的影像了吧。”
我莫名:“你也知影像?”虽然我觉得在梦里把刚才那事给当真是件愚蠢的事,但既然天君要问,那我只好随波逐流这般反问了。却见天君笑了笑,那笑容竟似有些苦涩,“我怎会不知?那影像就是我帮圣心植入到你脑中的啊。”
呃,这百花娘娘的名号一时间出现频率太过高了,而且看天君这幅模样,像是也藏了故事一般,那我是个喜欢听故事的,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凳子可坐,要不然就搬张凳子过来定定心心听了。这有点年纪的,总是有个毛病,像太白一般,开口闭口一句想当年,看来天君也不例外。尤其到天君这个份位,估计讲起故事来不会太短,我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与大哥同时遇见圣心,可是最终圣心既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幽冥,而是选了大哥,做了那天后。当时我就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你娘才会如此选择,可是后来当我做了天君后,圣心却当着我的面灰飞烟灭,只留了一句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那八卦之心立即就起了,听这天君意思,当年的百花娘娘圣心是同时被三个男子喜欢,就连那幽冥也是其中一员?可最终为何会演变成天魔大战,至死方休的局面呢?
天君像是听到我心里的疑问一般,蹙起眉沉声道:“原本天魔两界是和平共处的,幽冥对圣心也是情有独钟,甚至最开始时,我都以为圣心对幽冥也有情意,可是却没想到魔界阎罗之女,也就是后来的魔后黑凤从中挑拨,她不仅破坏了圣心与幽冥之间的情谊,更破坏了天魔两界的和平,挑动了战争。不仅如此,她对圣心设下圈套,曾一度把圣心困在魔界用幽冥火焰焚烧,幸而她的火焰神功没练到上乘,我和大哥协力救回了圣心。也是从那时开始,圣心渐渐与大哥走在了一起,最终嫁给了大哥,成了九天的天后。”
嗯,不错,曲折离奇,中间不乏荡气回肠之感人情节,又有男配女配串场,确实是个好故事。我稍稍整理了下,也就是说圣心最初喜欢的是幽冥,可是被魔后从中破坏,使了不知道多少阴谋阳谋的,害得他们分隔天涯。圣心在心力交瘁之下,被那前天君给乘虚而入,最终抱得美人归。这就是一场智力与耐力的比赛。
等等,若是圣心原本属意幽冥,而若他们所述都是事实,我就是圣心之女的话,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是那幽冥的女儿,然后与那紫离......华丽丽的是兄妹?
呃......这情况直下的太快了,从悲情剧变成了伦理剧!更可能演变成一部乱lun剧!
!!
凤染君策 21.欺人太甚
天君忽然恼怒不已道:“青莲,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你跟魔君紫离怎可能是兄妹?他是幽冥与魔后黑凤的儿子,而你与他起码相差了有几千年,圣心哪可能怀上幽冥的孩子?更何况他们最初就算有情意,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根本没你脑中想得那么多玄机。”
我忙堆起笑迎合:“那是,那是,我就那么随意一想而已。”心却道:谁又让你来探我脑里的想法呢,一点**都不给我的。
天君见我笑容真诚,只得长叹一声:“唉,也是我当年应了圣心的缘故,才让你变成如此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圣心不想你重走她的路,故而让我幻去你原来的真身,变为一株青莲,日日沐浴在镜湖之中洗涤。镜湖水洗得越久,心就越沉澈,不会受那世俗烦忧以及情爱所扰,我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只当一株平凡的青莲。
却没想会有一天你自己幻化成了人形,从那镜湖里出来了。这可能就是天意吧,到底你的命数注定了要不平凡,本以为把你许给东海太子墨尘,他可护你永世,哪知你却把墨尘给杀了,闯下这弥天大祸。就是我极力为你补救,也终造成了九天与东海不可挽回的战乱,青莲,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本听得正津津有味,哪知天君话锋一转就转到那事上了,到了最后居然要来问我的罪,可当真是把我给噎着了,连连吞咽了几口口水,我开始辩解:“天君明鉴,杀墨尘这事是个误会啊。我是......”
我快要气晕了,虽然我此时正在昏晕之中,可是也不带这样的。好不容易找准了机会可与天君做一番解释,讲我身不由己的苦楚详详细细道出来,哪知却恰恰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生来一股力拉着我往后狂退,只看到天君那惊然的目光,却站在原地不动。
一直退,一直退,不知道退到了什么地方,又变回了原来的黑暗世界,却是感觉手臂在颤动,那是外界的力量,是有人在不断地推我!原来是外界有人把我从那混沌世界给拉了回来,渐渐的身体开始有知觉,耳边听到紫离的声音:“青儿,你若再不醒的话......我就再也不带你去尘世玩了。”
原本我听着他似要威胁我,还打算坚定下自己立场,不为他威胁所动。反正昏迷不醒的是老大,有本事他把我眼皮给撑开啊,哪知他丢出的不是威胁,而是诱饵,并且我对那诱饵没有一点抵御力。眼皮跳了跳,终于掀开睫毛,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懵懵懂懂,有些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觉,梦太长显得不真实,不晓得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视野里出现紫衣俊朗的男子,幽红的双眸直射而来,他的神色有惊喜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青儿,你醒了?”
我迟疑了又迟疑,问道:“你是谁?”
他神情瞬间凝固,幽眸内火星四射乱窜,“青儿,你最好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耐心,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一眯眼,然后咧开嘴乐:“嘿,原来是紫离啊,我就说怎么长得如此英俊不凡呢。”真是不解风情,开不得半点玩笑。我看尘世里头的段子都是这么演的,昏迷过后或者一觉醒来,对之前的事都失忆了,就想着现学现用,反正机会难得。
紫离沉怒地瞪我,最终拂袖而走。我见那飘然扬起的紫袍,很快隐没在门外,不由拍拍胸口长舒了口气,可是下一刻他又出现在眼前,手中却是端了一碗药。原来他并非气走,而是去外间取药了。一手把我扶到臂弯里微抬上半身,一手端着药凑到我唇间,见我愣着不喝,他又端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
本来我还在惊讶的,难道此药好喝到如此程度,他竟然要跟我抢?哪知他却俯下身来直接堵住了我的唇,然后药汁就从他嘴里渡过来了,动作颇为老练,不像是第一回做。难道是我昏睡时喝药也不利落,要他用此法哺喂我?
一来那药并不太苦,只有种涩涩的感觉,二来紫离吞没的气息甚合我意,三来我也懒得动,既然有如此方便捷径可喝药,为何我要动那手呢。故而也就任由他一口一口把药渡给我,然后有药汁溢出唇角时,他还帮我给舔去。
一碗药下来,他又塞进了我嘴里一粒丸子,立即一股清甜在唇内散开,我是真的笑了。这福利好,喝药不用自己动手,喝完了还能有糖吃,看来我这伤受得倒也惬意,只要不再让我遇见那黑心恶毒的魔后就好。所以说这取名还真的有讲究的,就那魔后,取个名字叫黑凤,然后她就果真是黑的,从内到外,心肝脾肺全都黑。
等糖化去后,嘴里满满甜意,心情也变得很是明朗。我笑嘻嘻地问:“阿离,咱们何时再去尘世玩耍呢?”紫离顿时蹙起双眉,“你就那么惦记着那处?”
我神情一窒,不由急道:“不是你自己答应说要带我去尘世的吗?我可是清清楚楚听见的,你可别想反悔。”哪有人这样的,死命把我从梦里头给揪出来,转个身就想食言。
“等伤好后再议。”
我把眼珠骨溜溜一转,笑着点头。与紫离相处了这么会时间,也些许抓摸到他的脾气了,这人喜欢摆摆架子,就好比玉凰琴的事,当时态度坚决,转个身却又悄悄帮她把琴给做起来了。此时他神色寡淡说“再议”,我就知道有戏,那胡搅蛮缠这种事我做不来,见缝插针还是行的,就等我伤愈再提醒他吧。
近日我被冬儿快烦得发疯了,她每日都耳提面命一番事,这不能碰,那不能动,我就成了床上的面人,只能任由她摆动。从她口中得知,我那一昏睡,时间不长不短,竟然是有十天之久。据说,紫离没日没夜地为我输气疗伤;据说,紫离茶不思饭不想的为**心;据说,紫离为我与魔后大起冲突......呃,自然都是据说,而且还都是据冬儿所说。
她说得就如亲眼所见似得,言辞凿凿很是为她的君上心疼。我就稍稍提点了下她的论证,就找出许多破绽,比如说那紫离为我没日没夜地输气,为何我反复运气都没感觉体内有何灵力的;再比如说那茶不思饭不想之说就纯属虚构了,茶可能紫离会喝,但饭,他根本就从来不用;至于最后说他们母子为我反目成仇,更加是扯谈,当时我都快被烧成灰烬了,也没见紫离真把他娘怎么样,不过就是冷言警告了几句而已。
所以,我把冬儿给轰了出去,实在是太烦人了。
终于耳根清静,我从床上下了地来,甚觉脚步虚浮,那魔后幽冥火确实厉害,接连喝了这么多天的药都还没能复原,皮肤上仍有隐隐作痛之感。唉,冤孽啊。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晃出了内殿,进了院内,深呼吸了几个轮回,感觉心脾舒畅了许多。
正想伸展手脚动动身骨,余光里的角落,有一处雪白。我转眼去看,却见一白衣男子遥遥站在那处,向我这边看来,略微想了下,似曾见过此人。想来定是冬儿跑去跟紫离告状前,安排了人留守在此处的,怕我再被那妖后给骗走了。
紫离委实多过操心了,哪有人会在同一根草绳上困死呢,但他这安排还算合我意,至少让我领悟一点,他不会与魔后同流合污。此举甚好,甚好。
自从那日后,我就时常可看到那白衣人,他总是离得很远,一般这时候都是紫离不在。本来我还对他这种默默无声的护卫甚有好感,可是那日魔后再度出现时,他却拔腿就掠走而逃,令我大呼上当受骗了,我被那清澈的表象骗了。
再见魔后,她虽不复昔日光华,可却依然傲气凌人,冬儿拦在我面前却被吓得簌簌发抖。“魔......魔后,君......君上很快就回来......”
“放肆!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挡我?”魔后怒斥后一掌掴来,冬儿被她甩飞了出去,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见身体颤抖。我见这阵仗委实欺人太甚,只得强出头,站到了跟前:“呃那个魔后啊,你老要是找阿离就请那边坐一会,若是找我呢,不妨也坐一下,成日火气这般大,难怪老得不成样子了。”
“你!”魔后气极,居然二话不说就朝我推来一掌,直接就给我上刑罚了。闭了眼等那掌击,做过一回鱼肉后,我倒是不惊不惧了,“尽管打,打死了我,紫离的孩子也就可以随我一同灰飞烟灭了。”
掌已到面门,魔后顿然收住,一把揪住我衣领怒问:“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我笑而露齿:“你不会以为我住在紫离的寝殿之中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合修过吧?那既是合修了,自然就会有娃娃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应该是有经验才是。”养伤期间,闲着无聊,为这次再入尘世做准备,很是研读了一番尘世的书籍,从而得知那凡人生子就是这般合修之后得胎的,正好引来此处一用,唬一下天后也好。
看只看她会不会恶毒到虎毒食孙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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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22.不共戴天
魔后扬手抓捏住我的左腕,开始搭脉查探,我见时机成熟,把早就握于右手中的红玉簪子轻轻往那魔后胸前一推,居然直没而入。
我的眼前是魔后那张不敢置信的脸,她根本就没想过我这一个半点修为的人,居然会起反抗之心,更没有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利器可伤及她魔神的身体。不过这要归功于她自己的,若非她上一次告知我这红玉簪子叫紫心针,那口吻似是极其珍贵之物,我也不会想到要用它来作为我的武器。
早前我就说这红玉簪子是大器晚成的,它的针尖染了墨尘的血,如今它是又光辉了一把,又染了魔后的血。一掌打向我心口,我堪堪往旁避开了些,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却是被那掌力打得往后飞起又再生生跌落,痛得骨头都似碎裂了一般。
魔后的面目开始变得扭曲,单手捂住那没入身体只剩了一个簪尾的紫心针,血从那处汩汩而流。“孽畜,居然敢对我起屠戮之心!”可话声虽厉,却是面目难看的很,显然那紫心针伤她极重,否则她早就又再度挥掌而来灭我魂灵了。
我孱弱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笑,原本伤就没痊愈,如今再遭重创,伤上加伤,看来是好不了了。“黑凤,怪只怪你逼人太甚,我本无处去找你,你却偏偏要送上门来。当年你挑拨天魔两界起争端,又引我母入魔界欲将她焚烧而死,你口口声声说我娘害得你夫君早亡,怎生不说是你自己造下了这许多孽?”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义正言辞说话,从天君那处学了三分,又再从紫离那学了五分,竟也有那八分精髓而在,与我平时形象大有出路了。其实我不过是被逼的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而已,总不能次次都仰仗紫离来救,自力更生实乃我座右铭,之一。
果见那魔后眯了眯眼,突然凄声道:“天要亡我魔界,圣心再世啊!离儿迷了心不听我劝,硬要把你留住,实则你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我叹气摇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孺子不可教也,与这婆娘根本就说不清。不过也是,我是前任天君和百花娘娘之女,是名正言顺的天女,怎可能是这妖后可相提并论的呢?忽然眼前紫影而闪,远远见紫衣极速掠来,我想也没想空抓了什么朝魔后扔去。
魔后以为我又使暗器,怒不可竭,不顾身受重伤也要将我形神俱灭了,掌中幽冥火焰凝聚,全力朝我击来。这次我却没闭眼,眼睛睁得极大,清晰看到紫离那惊骇的面容,也清晰看到他手执熊熊火焰推出一掌,目标是——魔后的后心。
没有任何意外的,魔后那掌没来得及击中我,她就被紫离后发的一掌给打飞了出去,一条长长的血箭喷薄而出,看到此情景时紫离愣了一愣,垂眼看自己出掌的手,似有困惑。但我的一声呻吟吸引了他的注意,立即冲到我跟前,掌心抵住我后心,输灵气于我身,护住我即将碎裂的心脉。
等过半个时辰后,我的脸色些微回转过来,紫离终于注意到那扑倒在地就没再起的魔后,皱了皱眉把我放下,还是往那边走去。从我的角度可看到他脸上神色极其严峻,当他轻轻翻过魔后身体,发觉她气息全无,然后看清她心口处插着的红玉簪子时,他整个人凝固了。
不止是动作,是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冻结。
良久过后,他才开始有动作,急切地去探魔后鼻息,又急切地去搭她脉门,再急切地去摸她心脉,可是每一次过后,脸色就越加阴沉,到最后神色竟然变得慌乱。火聚于掌,复又成一缕蓝烟缓缓向魔后的天灵穴凝聚,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都再无生机。
终于,紫离的目光向我看来,问道:“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是圣心的女儿。”讲完后我就笑了起来,当一个人如此说的时候,我不信,当两个人如此说的时候,我还是不信。但是当百花娘娘圣心用最后魂识凝聚影像于我脑中,在我即将湮灭一切意识时看到后,我信了。
“紫离,你可知我当时把那根簪子插进墨尘心口时是什么感觉吗?我虽偶尔少了些心眼,但也不是无心,谁对我好还是分得清的。你的母亲黑凤当年用幽冥火焰要将我娘焚烧而死,现时她又要用同一种方式来杀我,那我用他儿子的针插进她心口也无可厚非。这叫一报还一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尘世凡人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知道不共戴天应该达到哪种境界,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道理还懂,尤其是这黑乌鸦三番两次要置我于死地,没有道理我连自卫都不做。
这魔界还真是有意思,出了个麻雀精,又再出个黑乌鸦,倒都是鸟族的妖精,确实同类。
瞬形转移,紫离已经到了我面前,他那幽红的双眸里面是火焰在燃,犹如刚才他那掌挥向魔后的幽冥火焰,高举到我头顶的掌中焰光已经从红变成了蓝色。这就是传说中幽冥神掌第九重?他还真的得了他父君魂冥的真传啊。
这一掌下来,我应该就魂飞魄散了吧。很奇怪,居然死到临头,我还能如此冷静,完全没有上回被黑乌鸦给困住焚烧时的恐惧,只是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巨掌挥落,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心道:呜呼哀哉,我命休矣。
只听一声巨响......我仍有意识!身上没有任何痛楚,难道瞬间就魂散了?眼睛睁开一看,发现全身上下仍有形体,回过头,终于知道巨响从何而来。原来紫离一掌把他的寝殿给掀塌了,本是富丽堂皇的建筑,瞬间变成了废墟,空留沉灰在飞扬。
而紫离,负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那傲人的角度与他母亲第一次见我时如出一辙,像看一只随手可捏死的蚂蚁。“青莲,你将会知道,没了我的宠,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是宠?我深觉困惑。但很快我就尝到天上地下的区别。
紫宸殿被紫离给毁了,自然我不可能再宿在里面,我也没有回到原来的那间屋子,而是被发配到了杂役房。居然把我与一群妖魔鬼怪给分配在了一起,不是我夸张,还真就是妖魔鬼怪,他们各个面目狰狞,獠牙露齿的。
更可怜的是我受了黑乌鸦最后那掌,伤得很重,尽管后来有紫离运功疗伤,可是治标没治本,到底是损及了心脉。每呼吸一下,就会连动着心口处揪疼,而我时时都在呼吸,也就是说时时都在心痛着。
杂役房内的苦活很多,尤其是还有个杂役头子,青面獠牙的,不晓得是不是见不得我如此清秀,总是有事没事找我茬。今儿因为我不小心把要砌的一堵墙给弄倒了,居然把我狠抽了几十鞭,那鞭子还是特制的,每一鞭下来犹如烈火在我身上焚一次,被他打完我已经体无完肤。其实我很想解释,并非故意要弄塌那墙,实则是因为心绞痛发作,眼前火冒金星没站稳,人就往那墙上栽了过去。可是没人要听我的解释,那就只能受着了。
我想,这如果是紫离给我的惩罚,那么就受着吧,至少他没把我给打没形了。蝼蚁还尚且偷生呢,我对自个的小命还是很在乎的。
这日,冬儿来了。她的地位在魔宫可能算高,我见那杂役头子一副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模样,悄悄藏了笑,原来势利无论是在哪处都能看到的。也许是我的笑没藏好,被冬儿瞧了去,她拉过我的手,迟疑又迟疑后道:“姑娘,你还笑得出来?”
视线放在我手上,原本我的手不说白葱光滑细腻,但也可称巧手,如今......连我都不忍目睹,粗红的手指,上面坑坑洼洼全是细小的伤口。冬儿突然就哭了起来:“姑娘,不如去求求君上吧,君上以前那么宠你,只要你服个软,他会心疼你的。”
又一次听到这个“宠”字,我若有所悟。利用邪术操控我为杀人利器,挑起两界生灵涂炭,转个身给我锦衣玉食,百般呵护,原来这样就是叫宠。苦笑连连,我想我还是不要了吧,因为宠的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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