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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兰萱答应着出去了,桂月服侍她起身,坐在镜台前周宝珍想着父亲多半是出了事,只母亲那里她却不能说实话,少不得也要说些什么好叫她安心。这么想着她倒有几分理解表哥的做法,不说京城离边关数千里,有些事情她们这些内宅女子即便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哭一场,跟着添乱罢了。
这么想着她更觉得早上那会儿自己不该对着表哥胡闹。如今她只盼着父亲伤势不重,能尽快好起来。
“一会儿吃了饭,还是你亲自去母亲那儿一趟,就说事情我已经问过表哥了,父亲受伤是真失踪却是没有的,如今父亲正在营中养伤,至于家信原先是因为受伤不能写,这会儿怕是什么地方耽搁了也是的。”
“是,奴婢知道了。”
桂月点头答应了,捧出几匣子首饰叫她挑,周宝珍想着早上的事有心温存萧绍一番,便按着他的喜好,抬手挑了只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牡丹顶簪,又捡了一对赤金镶宝凤蝶簪并一对金镶玉蝶赶花小插一并递给她。衣裳的样式和颜色也选的萧绍喜欢的明艳雍容,绣文极是精致华丽。其余的耳坠,手镯,戒指,压裙的襟步,腰带,绦环无一不是精心挑选。
穿戴完毕周宝珍看着镜子里的年轻女子,就见身姿曼妙,肤光胜雪容色姝丽,一双含情妙目下,琼鼻樱口双颊生晕,端庄雍容里带了些这个年纪女子特有的娇俏婉媚。
这么些年表哥看重她,未必没有她生得好的缘故,这么想着她调皮的冲镜子做了个自认为撩人的姿态,然而镜子里的人娇俏稚气有余,却总是少了点妖娆诱人的风情,她有些泄气的垮了肩膀,喃喃自语般的嘀咕到“全不像个宠妃的模样——”
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她回身就见萧绍踱步从门外进来,到了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问到“宠妃又该当如何?”
周宝珍“咯咯”笑了起来,过后对了他噘嘴说到“总该有些祸国殃民的模样才好。”
“哈哈哈”萧绍大笑起来,小丫头还想祸国殃民,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呵一口气,嗓音低沉暗哑“能迷惑住本王就好——”





万斛春 第265章
因为箫绍发话,五夫人尽管心里不乐,也只好先在自个院子里招待嫂子和侄女。本就是什么都放在面上的人,这中间脸色自然就有些不好,嘴里嘀咕着“她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摆谱想拿捏我罢了……”
金二夫人听着这话不像,这小姑子在家时被婆婆宠坏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先不说如今一家子的前程全在王爷身上,就说你嫁了人在婆家讨生活,若脾气还像在家时一般任性可就不好了。
“瞧妹妹说的,我今日来原也不光是拜见王妃,你哥哥临走前就说这次的事多亏妹妹从中周旋,叫我好好来谢你呢,如今这样不是正好,咱们娘儿几个也可以安安稳稳说几句话。”
以金家的状况和侯夫人的为人,这金家二房夫妻两个能在里头挣出头来,自然都是聪明人,果然金二夫人三两句话就将金玉娘劝的回转过来。金二夫人看的在心里叹气,这般七情上面,也幸好王府是厚道人家,不然不论去了哪一家也得被婆婆妯娌挤兑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这么想着金二夫人不由看了眼安静坐在下手的女儿,可不要养成小姑子这般模样才好。金家如今虽空有一个爵位却落不到丈夫身上,女儿的身份庶子嫡女,这般不上不下说亲时倒叫人为难,除了指望丈夫能有出息,也就只能仰仗王府着门姻亲了。
所以金夫人今日进府特意多长了个心眼,将十三岁的长女带在了身边,想着若能得定南王妃一句半句夸赞,女儿以后的亲事就好办多了。
到的中午王妃特意让人送来席面,又让人说了好些致歉的话,金玉娘这才觉得脸上有了光辉,说说笑笑重又高兴起来。
“外头都说王妃出身公府为人和善,想来平日里也是极好相处的,到底是妹妹才能有这样的好福气,嫁到这样的人家来,不仅门第高贵,难得的是婆婆慈爱,妯娌厚道,妹妹理当惜福才是。”金夫人看着眼前的席面四碟八碗,水陆八珍办的极是体面,再想想眼前这屋宇院落,房中用度摆设也都是顶好的,可见王妃是个大方的人。
关于周宝珍的为人,即便挑剔如金玉娘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听了自家嫂子夸赞对方,她撇了撇嘴说到“这满京城里,又有谁能同她比?姨母婆婆,表哥丈夫,专房独宠,儿子生下来就封了世子,王妃的位置坐的是稳如磐石,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若再有不足可见该遭雷劈了……”
一直低头不语的金大姑娘抬起头来,好奇的朝自家姑姑看了一眼,她如今年岁渐长,再加上金二夫人平日里对这个女儿一直悉心教导,已经很知道些事了,听这话也觉得王妃真是个难得的好命人。
“又说孩子话,”金二夫人看了小姑子一眼,说到“这满京城里,姑姨表亲结亲的人家难道就只你们王府一家不成?可日子过成王妃这样的又能有几个?”说着金二夫人看了女儿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到“这日子啊,都是靠人过出来的,这有的人啊能把好日子过坏了,可有些人却能把苦日子过出蜜来,端看你怎么做罢了。”
她说完这话,见女儿低头若有所思心下满意的点点头,若看见别人过的好就一味只说是运气,这样的人是过不好日子的。再看一旁的小姑子,还好总算像是能听进两句话的样子。
金玉娘人虽骄纵却也不傻,这个嫂子出生六品文官之家,虽说是嫡出可配侯府的庶子在当年来说也算是高嫁。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她最是清楚,金家的庶子媳妇可不好做,金二夫人刚进门那些年日子可不好过,不然那只比嫡长子小半岁的庶子又是怎么来的?
可如今再看,当初婆婆做主抬的姨娘早就没人提了,对着庶子也和嫡子一样教养,让其读书进学,二哥平日里一向对这个妻子敬重有加,如今这整个侯府不也等着他们夫妻来出头?这样说起来,这二嫂是不是也算将苦日子过出来的人?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是为了自己家,金二夫人少不得也得劝上几句“姑爷是王爷的幼弟,身份尊贵,人又是个聪明伶俐的,妹妹以后还当和顺体贴些,尽快有个孩子傍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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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夫妻两个一处吃饭,饭桌上周宝珍格外殷勤乖巧,把萧绍看的直乐。她不乐意,故意将一勺蜜汁三丁放到萧绍面前的碟子里,萧绍对着那菜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味道,可珍姐儿却觉得好。
“表哥,连朝哥都知道挑食不好呢。”周宝珍对他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说到。
“淘气,连表哥也捉弄。”他伸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面不改色将那菜吃了,看了她一眼说到“表哥在军中时什么没吃过?”言下之意你这点小伎俩又怎么够看。
周宝珍皱了皱鼻子,也不理他自顾自吃的高兴,今儿厨房做了她喜欢的火腿鲜笋汤,“对了表哥,你可是见过那孩子?”儿子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是最要紧的。
“见了。”萧绍点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意“还算有几分机灵,没想到咱们儿子小小年纪眼光倒是不赖。”
那就是可用的意思了,周宝珍松了一口气,别人她不大在意,至少朝哥是不用被表哥教训了。
萧绍见她低头安心吃饭的模样,心想这傻孩子总算是想明白了,若事情真坏到那一步,又哪里是瞒的住的。然而再一想她这样懂事知道体贴自己,不由在心里又更疼她几分。
一时吃了饭,周宝珍便想着要见一见那金二夫人,一旁坐着喝茶的萧绍说话了“又何苦为了一个金二夫人改了你的规矩。”周宝珍无冬离夏吃晚饭都要小睡片刻的。
“五弟妹的娘家嫂子,我也不好太托大了,到底看着五弟的面子。”周宝珍微微一笑同他解释到,再则上午她本没有什么事,这么想着总有几分对不住人家。
因为提起弟弟,萧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说到“既然如此,我就往前院去了,晚上有事不用等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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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珍派兰萱去五房院里请人,金玉娘见她问明来意之后不由诧异的问了句“二嫂这个时辰不是一向不见客的?”
兰萱闻言笑到“回五夫人的话,原是不见的,只是王妃说金二夫人是五夫人的娘家嫂子比不得旁人,再有早晨虽说有事,可到底也是怠慢了夫人。”
周宝珍这话说的极客气,听的五夫人和金二夫人面上都有了喜色。“我们又算什么要紧人,倒要难为王妃这样惦记,说起来也是王妃为人宽厚的缘故。”金二夫人开口就是一通夸赞。
兰萱陪着几人往正院来,沿途花木葱茏锦绣,房舍都极高大,飞檐翘角气派非常。待进了正院,迎面一座假山权充了影壁,绕过假山只见是个极大的院落,正房五间两侧各有厢房,四面抄手游廊相接,廊上雕梁画栋说不出的精致华丽,廊檐下每隔几步便是一盏精美的琉璃宫灯。廊上立着许多换红着绿的丫头,一个个穿金戴银,容貌或娇俏或明艳,具是眉眼带笑的模样,随便拿出一个放到外头谁人敢说只是个伺候人的丫头。
金二夫人心下暗暗纳罕,看来这位定南王妃果真与别个不同,居然在自己院子里放了那么些美人。且这些丫头虽训练有素可看着却不像一般人家的下人那般低眉顺眼,听说王爷和王妃一向同室而居,这王妃倒也真放心。
待进到房内,迎面就见一盛装丽人端坐在锦榻上,她年纪看着虽小可容色极盛,雪肤鸦鬓,黛眉杏眼,转眄流精,唇边带着三分笑意,让人观之可亲。
金二夫人看的就在心中一赞,这样的美人儿也难怪能被王爷捧在手心里,同她一比,外头的那些丫头们倒也真算不得什么了。
金二夫人带着女儿跪地给周宝珍请安,大家依序落座丫头呈上茶点。
金大姑娘愣愣的看着上头的美人,冲口而出就是一句“王妃您生得可真好看。”
“安姐儿,不得无礼。”金二夫人忙转头喝住女儿,心想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她平日里可不是这样莽撞的性子,她起身向周宝珍请罪“小女年幼,还请王妃恕罪。”
周宝珍笑起来”金二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小姐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原该活泼些才好。”说着她转向金大姑娘,对她招了招手“是安姐儿吧,过来让我瞧瞧……”
安姐儿这会儿也知自己莽撞了,可是王妃看着年岁实在不大,且身上一点然人害怕的气势也没有,她一时没忍住,就讲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请您恕罪。”她走上前去,蹲身给周宝珍行礼。
周宝珍含笑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小姑娘样貌只是清秀,穿一身藕荷色衣裙看着温婉稳重里还又带点孩子气,难得是眼睛干净,神态落落大方,“今年多大了?平日在家爱做些什么?……”
“小女今年十三岁了,平日在家里除了女红还爱下棋……”
“哦,现在爱下棋的小姑娘可不多了,你的棋艺是谁教的?”
说到这个金大姑娘笑了,一幅与有荣焉的模样“小女的棋艺是爹爹亲自教的。”
“金二夫人好福气,金大人看来还是个好父亲呢。”寥寥数语,周宝珍倒先对着位金二郎有了好印象,精明能干,对家人有爱,这样的人多半不会太坏。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金二夫人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才笑到“王妃谬赞,不过说起来,外子对孩子一向是极有耐心的。”
借着这个话头,屋里几人相谈甚欢,临走前除了昨日预备好的赏赐,赏赐之厚连金玉娘都有些侧目。
周宝珍又额外给了金大姑娘一支宝石花簪,其上宝石硕大做工精细繁复,一看就是内造名家之作,已经可以传代了。
“大姑娘秀外慧中,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一家子亲戚以后该常来才是。”
金夫人喜出望外,忙忙要拉了女儿谢恩,有了王妃这番话外加这支簪子,女儿的亲事算是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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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送众人出去,坐了这半日桂月上前替周宝珍捏肩,口里说到“这位金大姑娘是个有陈算的人。”
周宝珍笑了笑“都说女儿肖母,只看着这位金二夫人她教养出的女儿也不该是个蠢人。”
“正是呢,岂不知她这几句孩子话,比旁人说百句千句还管用呢。”
“所以所有心眼不怕,心正就好。”这位金大姑娘自然不是真正的天真浪漫之人,只是姑娘到了这个年纪若一味天真反而不是好事。她有心眼,知道帮父亲在自个面前说好话,且还说的不惹人讨厌,这就很好。
这里母女两个辞了金玉娘上车,金二夫人这才沉了脸教训女儿到“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王妃面前弄鬼。”
金安姐像是对母亲的怒气并不害怕,只抱了她的胳膊撒娇,嘴里说到“若不是王爷有几分看重,王妃好好的为何要见母亲?父亲等了这许多年,若不是大伯实在不成器,这事又哪里轮得到父亲身上?可即便是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十拿九稳的,祖母和姑姑那里未必就真愿意父亲成了气候。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见王妃,有些话母亲不好说,倒不如女儿仗着年纪小说出来的好,即便真有什么,也不过是女儿不懂事罢了,自少父亲在王妃那里还能落个慈父的名声。”
金二夫人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伸手抚了女儿的头柔声说到“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见事这样明白,只是你如今眼看着就要说亲,这时候名声最是要紧,女人嫁人那时一辈子的事,以后万不可行如此险事了。我同你们父亲这辈子吃的苦不少,只盼着你们几个的日子不要像我们一般。这以后你父亲包括你兄弟们的前程自靠他们自己挣,你只管安安心心在家做姑娘,说起来女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好日子呢。”
金安姐将头靠在母亲肩上,点了点头轻声说到“是,我知道了,母亲不要担心,你看王妃不就过的很好。咱们不同她比,可女儿有母亲悉心教导,想来要把日子过平顺也不是难事。”说着她抬头看向金二夫人“女儿同姑姑院里的丫头聊天,才知道王妃在王爷跟前竟是极说的上话的,父亲若能得王妃一句夸赞,想来往后的路也能好走不少。”
有王爷这样的男人在跟前比着,便是什么样有本事的人在王妃跟前也显不出好来,倒不如另辟蹊径。果然当她说父亲亲自教她下棋时,王妃的看她的眼神柔和不少,她赌对了。




万斛春 第266章
辉哥这两天总在自家大哥身边打转,这天周延青刚从衙门里回来,又在二门上遇见了幼弟。
“你这几日怎么这样闲,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父亲不在,他身为兄长自然就要肩负起对幼弟的督导职责,所以每次见了他都少不得要问一问功课。
“大哥,功课的事弟弟心中有数,我今日只想问大哥一句,父亲是不是出事了?”虽是疑问的预期,可里头的意思却是笃定的。
“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周延青皱眉语气严厉的朝弟弟问到。
“没谁,是我自己发现的,那日母亲接到一封信,之后神色就不对了,后来母亲寻大哥说话,出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衣裳都湿了,大哥这些日子心事重重……”辉哥言之凿凿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他肃着一张脸“我虽小,可也是父亲的儿子,大哥不该瞒我——”
周延青看着一脸正色的弟弟,十来岁的少年身高已及他胸口,确实不能以小孩子对待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这里柳氏接到宫中懿旨,让她明日带着幼子进宫探望受伤的络姐儿。送走传信的人,柳氏叹了口气,那孩子虽不是她亲生的,可是从小抱到这样大,因为身份特殊,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如今乍然母女分离,她心里又怎么能不想。
“快让人将这些日子给络姐儿预备的东西收拾起来,还有她平日爱吃的,正好杨梅下来了,让厨房明日一早做了杨梅糖一并给那孩子带去。”
所谓的杨梅糖就是将杨梅拿盐水泡了去处杂质,之后裹上一层糖稀,意思跟冬日里吃的糖葫芦差不多,只是这会儿怕搁久了糖化了,底下得拿冰镇着才好。
“还有七少爷人呢,快去找,明日他也得跟着进宫,要赶紧准备起来才好。”
书房里,兄弟两个相对而坐,“事情就是这样的,父亲如今确是下落不明,你三哥过两日就要启程往西北去了……”
辉哥听完这些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思量一番着才开口说到“弟弟想跟三哥一起去,大哥先不用急着反对,我曾随父亲在西北数年,对哪里的情形比三哥更熟悉,而且我在哪里有些朋友,会说他们的语言,打听起消息来也更方便。”
周延青欣慰的看着这个幼弟,不想他平日里不言不语,遇事却颇冷静,居然还能条理清晰的跟自己谈判了。
“你想去,母亲那关就过不了,你预备怎么跟她说,难不成还让她跟着一块儿担心不成?你放心西北那里自有你六哥照应,如今络姐儿也不在家,你更该安心在家陪母亲才是。”
辉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沮丧,原本他考虑了许久,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不想被大哥几句话就驳回来了。
“七爷,您怎么在这儿,夫人正让人四处寻你呢。”柳氏院子里的小丫头见了他忙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母亲寻我可是有事?”
“是呢,宫里让人来传话,说准您和夫人明日进宫去探望九姑娘呢……”
这里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辉哥已经一阵风的跑的没影了。虽说家里兄弟姐妹不少,可他同络姐儿一胎双生,从小一处长大,虽偶尔相争可感情自然也比别个不同。
“母亲——”辉哥进门匆匆给柳氏行礼,直起身子就问到“说是明日让进宫去可是当真?”
柳氏将他拉到身前,看了他笑到“自然是真的,这种事哪里能有假。”
“呵呵”辉哥笑了起来,“母亲可是让人预备了络姐儿爱吃的?儿子前几日跟先生学做风筝,还特意替她扎了个大凤凰,明日正好一并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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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母女相见自是一番契阔,络姐儿是个心宽的孩子,见了母亲和辉哥,之前的诸多抱怨造就丢到了脑后,只一径欢喜起来。
“呀,杨梅糖,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说着她捡了一个喜滋滋的扔进了嘴里,那冰凉酸甜的滋味在口中爆开,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你现在身上有伤,这杨梅是收敛之物,万不可多吃,等过几日你好了,要多少没有。”柳氏说着,将那盒子糖果从她手中哄了下来。
“络姐儿,你看这是什么?”辉哥将那只凤凰风筝递到他眼前,颇为得意的说到“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今日特意拿来给你——”
“哼,不给我,你还想给哪个——”络姐儿话说的不客气,可脸上欢喜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的,就见她喜滋滋的扯过风筝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过后颇为遗憾的说了句“可惜我现在不能放。”
“这有什么,一会你只管在边上坐了,我放给你看就是了。”辉哥拍了胸脯跟她保证到。
看着眼前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太后之觉得心里油煎一般的难受,仿佛不愿意再看,她苍白了脸色从房中退了出去。
玉屏看在眼中,自是心疼自家主子,却又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只得默默陪着她行走在这寂寞深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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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退去多时,各地的水陆交通皆已恢复,慎亲王一家开始启程回京,就在这时传来河北某地动乱,匪徒冲击府衙杀死驻军的消息。
正当朝中各方还在为平叛人选僵持不下之时,又传来慎亲王一家途中遇袭,除了慎亲王本人在亲兵护卫下侥幸逃脱之外,王妃、侧妃、及郡主竟无一生还。
消息传回京中,因着慎亲王世子在洪灾中积攒的好名声,便是素不相识的百姓也不免掉上几滴眼泪,直说天道看不公。
宜阳大长公主接到消息后晕死过去几次,口中说着要随女儿一起去,还是慎亲王世子跪地哭哭哀求,又在床前亲奉汤药她这才回转几分。
“……从不曾想这孩子竟这样命苦,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竟然就这么去了,只可怜我们小郡主,这才活了多大年纪,竟然也去了……”
周宝珍往长公主府上去探病,宜阳大长公主像是一夕之间老了许多,就见她容色憔悴的拉着她的手哭个不住。
“只可恨那些杀千刀的逆贼,直该都叫他们不得好死才是——”
大长公主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见着就要喘不上气,一旁伺候的人忙上前替她揉/胸顺气,又要拿那黄酒化了药丸给她吃。
“忙什么,我且死不了呢——”大长公主一把挥开宫人,抓紧了周宝珍的手就是不放。
“您千万保重,凡事总该看着世子才是。”周宝珍的手被她抓的生疼,口中却还要慢声细语的劝慰于她。
“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好的,”大长公主像是累了,仰身靠在身后的引枕上,两只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目光凶狠的说到“你回去给你家那土匪王爷带个话,此仇不报,我做鬼也不求饶他。”
周宝珍从长公主房中出来,正由宫人引着往外走,不想却遇上了联袂而来的二公主和三公主姐妹。
她站住身子,待两人走近含笑同对方打招呼“二公主,三嫂。”
二公主看了她矜持的笑了笑并不说话,倒是三公主神色颇为冷淡的只说了句“你也来啦。”
“大长公主病了,总要来看一看的。”说着她侧身往一旁让了让,冲二人说到“大长公主正在房中休息,两位公主还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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