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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轻红从外头进来,一边搓手一边朝双福抱怨到:“如今二夫人管着厨房,那起子没眼色的,居然连咱们姑娘的份例也敢克扣了。昨儿说了今日姑娘要吃燕窝粥,谁知我刚才去厨房,那来生家的居然说如今市面上买不到好燕窝,那次一等的她们也不敢拿到姑娘面前来,所以只得委屈咱们姑娘几日了。。。。。。”
说着,她朝地下啐了一口,恨声到:“亏她红口白牙的也敢张口,没有好的,难道四姑娘每日里吃的都是那次的不成?我就不信她来生家的但凡敢这么干,就凭四姑娘那脾气,早闹的二夫人把她的腿打折两只了。。。。。。”
双福被她这一通话弄得头晕,待她说完了才有些好笑的看了她说:“我当是什么事,也值当你轻红姑娘说这一通话?别说燕窝,就是那上好的血燕咱们库房里不也多得是?再说了姑娘每日里吃的燕窝不都是宫嬷嬷在咱们院子里熬好的,你又何苦为这事同人磨牙。”
轻红一听这话急了,立起两个眼睛对双福说到:“那不行,本是咱们份例里该得的,凭什么便宜给别人,就算拿回来给院子里的小丫头吃也好啊。。。。。。”
“行了,越说越不像了,再说姑娘还在里头呢,你又拿这些事烦她做什么?”
最后,还是严嬷嬷发话,轻红才住了嘴,不过面上到底还是有些不平。严嬷嬷看得就是一笑,心想这丫头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也幸亏跟了自家姑娘这样的主子,不然早不知要吃多少亏了。
周宝珍听得微微一笑,自从二婶管厨房以来,别人那里如何她不知道,只是送到她这里的东西不是迟了就是要这样给那样,总之是状况多多。
她不愿母亲心烦,便没将这事往外说,反正她院子里有小厨房,每日里要吃什么只管同宫嬷嬷等人说就是了。可能是厨房里的人看她好说话,渐渐地胆子便大了起来,如今连她份例里的东西也开始克扣了。
又看了眼窗外的雪景,双福便进来替她将窗子掩上了,主仆两相视一笑,谁也没提燕窝的事,本就是一件小事,周宝珍真的从未放在心上。
每年里,萧绍不知要从封地上送来多少皮毛绫罗,奇珍异宝,吃食玩物,便是养十个她也是够的,又何况如今只养她一个?
“。。。。。。表哥,信写到一半,窗外突然飘起雪花来,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想来,明日表哥送来的那件狐裘就该派上用场了。。。。。。这些年来,表哥带我春日踏青,夏日观荷,秋日赏红叶,只是表哥还未带我看过雪景呢。。。。。。”





万斛春 第69章 母子
乾宁二十二年的冬天特别冷,北方连降暴雪,冻死牛羊无数、民房垮塌,朝廷接到多地上报受灾。
关外的鞑靼人日子自是更不好过,年前前线便有奏报说有鞑靼人扰边,抢劫了数坐村庄和城镇,这本也是每年冬天常有的事,谁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到了年后形势突变,前方八百里加急,鞑靼人入侵,几日内连下数城,且屠城示威,边关告急。
乾宁帝大怒,当即命大将军齐峁为主帅,昭勇将军秦知信为副帅,令两人率大军三十万急赴边关,命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失地,并将鞑靼人驱逐出境。
大皇子当即要求随军出征,因为他原先便有在西北军中的经历,乾宁帝考虑过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因有战事,朝中的气氛也日益凝重,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战所需的各种粮草辎重都要赶紧准备起来运往边关。
只是这两年来各地接连受灾,朝廷不光要赈灾,还减免了许多赋税,再加上前年两位皇子大婚,去年东南大战,一时间国库空虚,朝廷的日子不免捉襟见肘起来。
战事开始不几日,户部和兵部的多名官员就因为筹备粮草军饷不利,被皇帝或革职或下了大狱。
就在乾宁帝一筹莫展之是,有人向他推荐了定南王世子,说此人不仅打战有一套,敛财更有一套,君不见定南王府牧守边陲,战事不断,定南王府却照样富的流油?
皇帝一听,别说还真就是那么回事,那小子鬼主意最多,再说这小子离京多年,他还真有些想他了。
乾宁帝一道圣旨招定南王世子萧绍回京,总领户部事宜,并兼督办西北军粮草。
皇帝下旨的这一天,周宝珍刚过完十四岁生日,听到这个消息自是高兴的。
萧绍来的很快,接到圣旨十日后,他便轻车简从,只带了七星、湛卢两个到京了。
萧绍这次回来是为了公事,因此梳洗换过衣服后,自是要先入宫拜见皇帝的。
乾宁帝坐在御座上,看着从远处昂首走来的青年男子,只觉得风姿朗朗,动人心神。
定南王世子比三年前高大不少,穿一身宝蓝色四团龙箭袖蟒袍,整个人显得肩宽腿长,猿臂蜂腰。眉宇间少了些往昔的飞扬跳脱,而多了丝沉稳坚韧,褪去了青涩的他,直如那绝世名剑宝光隐隐,光华湛然。
“臣萧绍,叩见陛下。”萧绍一撩袍角,便朝上座的皇帝跪了下去,摸样自信而恭谨。
看着萧绍漆黑的发顶,和那同前太子有些相似的眉眼,乾宁帝在心里想,如若睿儿还在,是否也是这般摸样?这么想着,皇帝看萧绍的目光便柔和起来。
“起来吧,离京三年,你小子总算懂事了。”乾宁帝看了他,嘴里调侃了一句。
“臣谢皇上。”
萧绍磕头谢恩,再站起来却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惫懒摸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皇帝的错觉。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乾宁帝心想,想当初这小子可要比现在无赖混帐许多。
“知道朕这次召你回来是为什么吧?”
“臣知道。”
“这活不好干,你小子心里可有把握。”
乾宁帝眯眼看向萧绍,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仿佛想从那里看出些什么来,只是到底想看出什么或许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
“只要陛下在后头替臣兜着,又有什么难的?”萧绍说的一脸轻松,依稀有几分过往骄傲又不可一世的摸样。
乾宁帝觉得心情不错,果然还是这个孩子最对他的胃口,不像他的那几个儿子,到了他面前皆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摸样,难道他能吃了他们不成?
“户部和兵部问题多多,你给朕查清楚了,了不起杀几个就是了,你只管放手去做,做好了自有朕替你兜着。要是做不好。。。。。。”乾宁帝看向萧绍,脸色沉了下来,盯着他慢慢说到:“要是做不好,这黑锅就你自己背着吧!”
萧绍见皇帝没了玩笑的心思,便也肃了脸色朝上拱手,说到:“臣遵旨,定不辱命。”
“嗯。。。。。。”乾宁帝点了点头,语气重又柔和了下来“到皇后那里看看再走吧,这几年你姑姑身子不好,心里想你的紧。”
大太监王忠替皇帝送萧绍出门,一路上王忠微躬了身子落后萧绍半步。
“多年不见,公公倒还是老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待走出了御书房的范围,萧绍这才微侧了头率先开口了。
“咱家老了,哪里还比得上当年,如今这宫里是年轻人的天下了。”王忠微笑的看了定南王世子,似真似假的感叹了句。
萧绍却仿似没有听见他的感叹,只自顾自说到:“这次来替公公捎了些东西,已让人送到铁树胡同公公家里了。另公公的侄孙也替你找着了。”
说别的尤可,只当听到侄孙两个字时,王忠的神色明显激动起来,只见他看了萧绍半,天才艰涩的问了句:“敢问世子,这奴婢的家人。。。。。。?”
“都不在了,只留了这么个小子在村里吃百家饭,我看他有把子力气,人也机灵,便带在身边了,过些天他就能跟着大伙一块到京了。到时候安排公公见见,认认亲。”萧绍截住了他的话头,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明白了。
王忠一听说人都不在了,便是一愣,好在都是老成精的,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见他拿袖子略擦了擦眼,才朝萧绍低声到:“世子爷大恩,王忠没齿不忘。”
“不过举手之劳,公公不必放在心上。”萧绍回身,继续往前走,显然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不一时便到了皇后的栖凤宫门口,王忠朝紧闭的宫门看了看,躬身对萧绍说到:“娘娘近来喜静,咱家就不进去打扰了,想必娘娘见了世子也是高兴的。”
萧绍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就听王忠的声音再次响起:“世子”
萧绍回头看向他,就见王忠将身子一躬到底:“世子,陛下和娘娘毕竟是少年夫妻。。。。。。”说着王忠抬头,看向萧绍“有些事,世子还是劝劝娘娘吧,陛下他也不容易。。。。。。”
萧绍沉默的看着他,但见他双眼坦荡的看着自己,神色不像作伪,半响才点了点头说到:“我知道了。”说着便转身向前走去。
王忠直起身子,看着萧绍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栖凤宫的大门处,这定南王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久居人下之人。
他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宫中私下传言,娘娘平日里待七皇子甚为冷淡,七皇子如今长到三岁,娘娘甚至一次都没抱过。他可是亲眼见过娘娘当初是怎么对待前太子的,这里头究竟有多少不可说之事?或许当年太子之事,真的是陛下错了,皇后并非一般以夫为天的女子,如今事情几无转圜之地。
而他本事个无根之人,现在心里既然有了牵挂,那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就要好好想想了。
“你来啦!”皇后坐在廊下,微笑的看着漫步而来的侄子,她身前的矮几上放着一整套茶具,几上的红泥小炉上里水沸了,只见她优雅的注汤击拂,霎时盏面上汤纹水脉变幻,恰如一副丹青水墨。
“姑姑分茶的技艺像是又长进了不少。”萧绍在她对面盘腿而坐,微笑了看自己面前的茶盏。
“宫中时日漫长,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萧皇后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就见她认真的朝对面的侄子看了看,感叹到:“长大了,这次回来也该成家了吧。”
“珍姐儿还小呢。”
萧绍端起面前的茶,略闻了闻,便重又放下了,萧皇后见状一笑,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对于不喜欢的东西那是尝也不愿意尝的。
“重给世子泡他惯喝的茶来。”萧皇后对了玉屏吩咐一句,重又看向萧绍说到:“那就先定亲吧。”
萧绍挑眉,看向姑姑,果然就见萧皇后不紧不慢的说到:“二公主是个有孝心的,这两年来每日里替太后娘娘抄佛经,侍奉左右,如今这宫里三丫头倒要靠后了。”
萧绍不在意的笑了笑,皇后见她这样也便转了话题:“哥哥嫂子可好,明华怎么没同你一起来,还有衍哥儿同行哥儿呢?”
“都好,至于明华那丫头,等过些日子也该往京里来了。”萧绍想着自家妹妹,不由有些头疼,老大不小的人了,整日追在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身后有什么用?要真喜欢直接押他拜堂也就是了,还非较劲说要让人心甘情愿才好。
“怎么,那丫头有事?”见侄子的表情,这事显然大有隐情。
“过些日子您就知道了。”反正,这事在封地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七殿下,娘娘有客人呢,您不好完全往前院去的。。。。。。”
“母妃,母妃。。。。。。”
小小的七皇子,突然从后院跑了过来,身后跟了一大群表情惶恐的奶娘宫女,一见小主子居然跑到了皇后面前,这些人都吓的跪到了地上。
“母后,给您!”七皇子仰头,高兴的将一朵浅黄色的小花举到了萧皇后眼前。
这是个清秀的孩子,眉眼柔和又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眼珠直如墨玉一般,看人的眼神莫名的让萧绍想起他年少打猎时,在林中遇见的一只小鹿,柔软又温良。
萧皇后端坐了看了他,眼神疏离又冷漠,七皇子脸上的笑渐渐黯淡下来,最后他轻轻的将那朵花放在萧皇后身前的小几上,转身慢吞吞的走了,萧绍看见他低着头肩膀也垮了下来。
地下跪着的宫人们见小主子独自走了,便朝萧皇后磕了个头,起身默默的跟了上去。
萧皇后兀自盯着桌上那朵花,半响将它拿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轻轻别在了自己的鬓上。
“母后”
树下有惊喜的声音传来,两人转头,就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小小的七皇子探出半个身子,满脸惊喜的看向这边。
一向云淡风情的萧皇后,脸上难得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色,举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拿起还是放下的好。
七皇子仿佛发现了自家母亲的尴尬,善解人意的冲她笑了笑,这才挺了小胸脯对了伺候的人说到:“走,咱们回去吧,母后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萧皇后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半响无语。
“姑姑”萧皇后抬头,就见自家侄子正微笑了看着她:“他同睿弟小时候很像。。。。。。”




万斛春 第70章 相见
萧绍从皇后宫里出来,早有钱太后宫中的内监等在宫门外了。
“是定南王世子吧,咱家是太后宫中的张富贵,太后娘娘请世子往宁寿宫去一趟。”
张富贵今年四十来岁,长得白白胖胖一副慈眉善目的摸样,对萧绍的态度也很是客气。只是萧绍知道,在这宫里根本就没什么慈善人,那真心善的如今都在乱葬岗上呢。
太后相召,又派了自己的心腹大太监在皇后宫门口等着,姿态摆的如此之低,这显然是示好的意思了,于情于理都该给她这个面子。
“那就有劳公公前头带路了。”
张富贵笑容满面的微躬了身子,在萧绍身前半步替他引路:“常听太后说起定南王世子乃人中龙凤,威仪天成,只可惜咱家没福气,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才发现世子果然是龙章凤姿,方知传言果然不假。”
萧绍闻言一脸平静的看向张富贵说到:“不过是太后不吝夸奖罢了。”
栖凤宫距离宁寿宫不算近,两人一路走一边说些不着边际的场面话。
“六殿下,您慢点跑。。。。。。”
不远处的草坪上,有宫人正围着一个年约三四岁,皇子装束的小男孩玩耍。
见萧绍望向那处,张富贵状似无意的感叹了句:“如今,这六殿下同吕贵妃,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突然,一只五彩绣球朝萧绍的方向滚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脚边。
“你是谁,见了本殿下怎么不下跪。”
穿了绣金龙小袍子,头戴束发金冠的六皇子带人跑了过来,见到立在当场的萧绍,居然没向自己下跪,不高兴了。
这位六皇子一看就是被人宠坏了的摸样,当初见那位吕美人还有几分脑子,如今看来,恐怕这些年都将脑子用在如何迷惑男人和争宠上,别的事一概都忘了。
这里,六皇子还在等着人给他下跪行礼,却见萧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富贵见了,忙对六皇子行了一礼:“六殿下,那可是定南王世子。”说着匆匆走了。
“定南王世子是谁?”六皇子转头,冲身边的宫人问到。
“臣萧绍,叩见太后娘娘。”宁寿宫里,萧绍一丝不苟的朝上座的钱太后行礼。
“世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钱太后给萧绍赐了坐,看他的目光仿佛自家孙儿一般慈爱:“想当年哀家离宫,世子不过少年摸样,那成想如今再见面,世子已长成伟男子了,不过哀家却是老了。”
钱太后到底是当太后的人,说起当年离宫之事,毫无违和感,仿似当年她真的只是一个痛心孙儿早殇的祖母一般。
“太后谬赞,臣看太后风采尤胜往昔。”萧绍心想,不就是说场面话,我也不比你差就是了。
这时,有宫人来上茶,萧绍定睛一看,却是二公主亲自带了人来上茶,忙起身避到一边说不敢当。
二公主穿一身海棠红宫装,举止娴雅,早没了当初落魄的摸样,看向萧绍的眼里带了抹恰到好处的娇羞:“世子不必客气。”
萧绍见状低头再施一礼,却是不接话了。
见二公主尴尬,钱太后微微一笑:“这两年多亏了这孩子陪着哀家,这才解了哀家不少烦忧。”
“其实都是太后疼孙女,孙女才有机会能陪伴侍奉太后,孙女该多谢太后才是。”二公主看向太后,眼里满是孺慕之情,想那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谁不说这两人祖孙情深。
萧绍坐在一旁,只顾低头假装喝茶,对于面前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的表演全当没看见。
“世子今日刚回京,想必也乏了,今日就先到这儿吧,只盼着世子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常来看看哀家才好。”
钱太后今日见萧绍,本就是传递一个信号,因此也不多留他,再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出去了。
“二丫头,替哀家送送世子吧,你们年岁相近想必也有话聊。”钱太后看向二公主,朝她吩咐到。
萧绍辞了太后,同二公主一处往外走,待到宁寿宫外,萧绍站住脚,对二公主说到:“多谢公主相送,只是这宫里我也是常来的,就不劳烦公主殿下了。”
这里萧绍说完话后,也不管二公主反应如何,便转身走了。
二公主看着萧绍越走越远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握成拳。她过完年就该二十了,关于她拖着不嫁的事父皇早有不满,毕竟皇家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出去于皇家名声有碍。这两年要不是她拼命巴结太后,或许早就被父皇随随便便指个人嫁了,那里还能在宫里留到现在。
只是,她自小生长在这宫闱里,自然比平常人更明白权势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权势,就算生为公主又怎样,为了给母亲请医熬药,她堂堂一个公主,不是照样要向那些下贱的奴才低头,平日里吃的还不如宠妃身边有体面的太监宫女,过得日子就更别同宫外的权臣之女比了。
她始终记得当年靖国公府七姑娘胸前那串明珠,那孩子才当时才多大,那样的好东西便当个玩意儿一般戴在胸前了。
她不是宜阳姑姑,没有一个能当皇帝的兄弟,所以她必须挑个天下最好的男儿才能嫁。
靖国公府里,周宝珍有些惊喜的看了跪在自个身前的七星,朝他问到:“是表哥让你来的,表哥到京里了?”
“回表姑娘的话,世子爷今早进的京,如今往宫里去了,爷进宫前,特让小的来同表姑娘说一声,等爷从宫里回来就来瞧表姑娘。”七星口齿伶俐的将事情说了,并从怀里取出一只匣子,举到周宝珍眼前:“这是爷给表姑娘戴着玩的,这次咱们回来的急,给姑娘预备的好东西都还在路上呢。”
双福上前,见是一只花梨木扁匣,嘴里说道:“亏你小子这牙口,跟我们屋里的轻红倒有一拼。”
七星笑着挠了挠头,嘴里说到:“小的这不是见了表姑娘高兴嘛。”
“七星,你起来吧,就你跟了表哥回来的,可是吃过饭了?”周宝珍听说萧绍真的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奴才和湛卢先跟着爷回来的,湛卢如今跟着爷往宫里去了。”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副可怜像的说到:“咱们路上赶的急,奴才还没吃上饭呢。”
周宝珍听了,忙叫人带他下去吃饭歇息。
待七星下去了,双福这才把刚才的匣子呈了上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副颇具异域风情的华胜,上头镶嵌了各色宝石。
“真漂亮。”就连见惯了周宝珍首饰匣子的双福,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世子自来对姑娘最是上心,送来的东西就从没有不好的。
严嬷嬷朝匣子里看了眼,也笑着同周宝珍说到:“这异域的首饰需得重色才能压得住,依奴婢看姑娘就穿那身新做一群就好。”
周宝珍现在是什么都好,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就听嬷嬷的。”
一屋子人忙忙碌碌,等一切收拾完毕,天已经暗了下来。装扮一新的周宝珍让人惊艳,就连每日里贴身伺候的丫头们也觉得自家姑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严嬷嬷满意的看了周宝珍,心想总算是可以对世子交代过去了。其实首饰的样子早半个月前就送到京里了,针线房的人照着这风格,连续赶制了十多天,总算是在昨天将配这首饰的衣裳赶了出来。
不过此刻,满心期盼的周宝珍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只见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秀气的颦了颦眉,心里嘀咕了句都这个时候了,表哥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柳氏身边的大丫头春眠笑着进来了,对了周宝珍一福说到:“姑娘,定南王世子爷来了,已经见过老爷和夫人了,如今正在二门处等着姑娘呢。”
“真的?”周宝珍兴奋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里边朝春眠确认,可人已经往门边去了。
屋里,丫头们皆掩嘴而笑,世子爷一去三年,也难怪姑娘高兴呢,便也忙提了脚,匆匆跟了出去。
周宝珍一路穿花拂柳脚步匆匆,只是她到底不是几年前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在靠近二门处,她停了下来,双福等几个丫头便极有默契的上前替她整理衣裙首饰。
双福最后检视一遍,发现一切妥当后,才冲自家主子点了点头:“姑娘都好。”
周宝珍点了点头,这才扶了双福的手,缓缓的向前行去。
正对了二门的是一处绿萝长廊,此刻天色已暗,廊下的红灯笼都点了起来,在一片融融的光影里,萧绍就见一抹纤细袅娜的身影迤逦而来。
周宝珍行至进门处,先好奇的看了萧绍一眼,这才面露甜笑,双手叠于腰侧,盈盈一拜:“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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