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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以往她没往那方面想,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可如今仔细留心了两日,果然让她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三姑奶奶心下暗喜,原本她还当女儿是个不开窍的,可没想到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却和三房的那个书呆子扯上关系了。要说原本三姑奶奶是看不上周延康的,除了出生比不上周延明,为人也有些呆气,只是如今好果子已经被人摘了,那么没鱼虾也好,这周延康在三姑奶奶眼里,自然也就金贵起来了。
只是看三夫人今日的做派,这事恐怕阻力不小,三姑奶奶挑了挑眉毛,心下暗自筹划起来。哼你看不起我,我偏偏要跟你做亲家,恶心死你。
第二日,魏夫人一大早便来了国公府,柳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她先去见见女儿再来说话。
魏夫人当下也不客气,便往女儿房里来了,看了女儿脸色青黄的躺在床上,着实被唬了一跳。
“哎呦,我的祖宗,这才刚几天啊,你这是怎么了?”魏夫人往女儿床边一坐,握了她的手问到。
魏绾见了母亲,便觉心下一松,却只是哭个不住,魏夫人倒也好耐性,见她这样也不强逼,只等她哭够了,自然就说话了。
“。。。。。。婆婆只让我好好养着,可我想着她必定是生我气了。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绾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末了又想起那日动了胎气,柳氏脸上的神色不好,少不得要向母亲讨个主意。
因为家里的长辈纳个妾,她就生生吓的自己动了胎气
?如果可以,魏夫人此刻真想敲开女儿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孩子平日里看着聪明又刚强,不想却是这样不经事。将心比心,要是她以后的儿媳妇这样糊涂,她可比不得柳氏好性儿,必得好好骂醒她不可。
“知道自己错了?”魏夫人看着哭过以后平静下起来的女儿,出声问到。
“是。”魏绾低头,抚了自己的肚子。
“我还以为,你必要将这孩子折腾没了,才罢休呢。”这会子,魏夫人的口气却是严厉起来了,“明知道自己不对,也明知道动了胎气,那为何还如此不知保养,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可你都干了些什么,别说延清这会子并未对不起你,我问你就算他这会儿真要纳妾,你又待如何?”
魏绾仿佛是被魏夫人的口气吓住了,只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魏夫人却是不理会她,兀自往下说到:“就算丈夫要纳妾,你真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到底是如了谁的意?你怎么这样糊涂,嫁到这样的人家,丈夫,公婆小姑小叔子,就没有一个不好的,你是想生生将这点福气都折腾没了是不是?”
魏夫人气极了,谁家的媳妇已怀孕婆婆便不让立规矩,每日里什么也不用她干,只让她安心养胎。小姑子性子温顺从不给她找麻烦,虽说丈夫出征在外可家里也没谁让她不痛快的,就这样还要怨天尤人,自己下自己。
“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才会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魏夫人从女儿房里出来,见了柳氏难免面上羞愧:“哎呀,我都没脸见你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居然是这样一副性子,早知这样,当初我可绝不敢上门来跟你提亲事的。。。。。。”
“行了,你在我这里演些什么。”柳氏没好气的白了魏夫人,嘴里说道“孩子年轻,把夫妻情爱看的重,这原也没什么,你我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只是怕她弄坏了自个的身子,才叫你这个当妈的来劝一劝,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好婆婆可要上哪里找呢。。。。。。”魏夫人看柳氏不像真怪女儿的样子,心下这是松了口气。要知道几十年的朋友,要是做了亲家再结怨,可就说不过去了。





万斛春 第106章 凋零
因为儿子说成婚后要带公主住在府里,柳氏心下高兴,虽说事情不一定能成,可她还是去同婆婆朱夫人商量了,在府里选了处大而精致的院落,找人开始收拾了。
当然次子要顾,大儿媳妇这里也要安抚。
所以这日柳氏趁着看儿媳妇的机会,将院子的事同她说了:“照理说,延明是次子,他成婚的院子不该越过你和老大去的,可你也知道,公主毕竟是公主,她愿意住在咱们家,少不得你和老大就要受点委屈了。”
自从魏夫人那天来,又是骂又是劝的说了不少话后,魏绾的情绪像是好了不少,此刻听到婆婆这样说,她心下自然是又感动又羞愧,忙对柳氏说到:“瞧母亲说的,我虽糊涂,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母亲放心,就是公主进了门,我也只有敬着让着的,定不叫母亲和夫君为难。。。。。。”
柳氏见她这样明白,心下自然也是高兴的,因拉了她的手说到:“你能这样想很好,不过倒也不必如此,公主进了门,就是咱们家的人了,虽说她位尊,可你毕竟是长嫂,如公主过分了,我也是不依的。。。。。。”
婆媳两一番促膝长谈,彼此对结果都还算满意,柳氏想着魏绾即便有些不足之处,可到底年轻,慢慢教也就是了。不然人已经娶进来了,只一味盯着她的不足之处,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况且于中馈之事上,魏绾的决断和见识还是可圈可点的。
忙忙碌碌在几个丫头的帮助下,周宝珍终于赶在年前将要给萧绍的衣裳鞋袜都做了出来,交给王府往封地上去的人一同带了过去。
随衣物一同送去的,还有周宝珍亲手酿的一坛桂花酿,想着过年的时候,表哥或许也可以在大帐里,同将军们一同,饮上一杯。
这日下了大雪,周宝珍便窝在自己房里,没有出门。屋里地龙烧的很热,她让没事的丫头都在厅里呆了,大家围炉或说话或做针线,倒也是个意趣。
严嬷嬷在一旁坐了,看着一屋子的年轻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笑玩闹,一贯严肃的面容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这做下人,也是要看命的,像这屋里的几个,说是丫头,只怕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小姐还不知道要强多少呢。
李宝珠来的时候穿了件连帽斗篷,头脸都被遮住了,周宝珍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奇怪这丫头能有什么要紧事,这样的天气居然还巴巴的出门。
丫头上来,替她脱了斗篷,露出了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周宝珍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握她的手,触手冰凉一片。
“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么手这样凉。”
周宝珍一边拉着她往榻上坐,一遍吩咐双福“叫人替李姑娘烧个手炉,再拿热热的杏仁茶来。。。。。。。”
李宝珠被安置在榻上坐定了,怀里抱了手炉,手里捧着热茶,直到将那碗杏仁茶喝尽了,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起来。
此时,屋里的人都下去了,只留了宝珍和她两个,百合香的香气在室内缭绕,李宝珠渐渐镇定下来,她抬头,看向周宝珍,眼里还有残余的恐惧和不可置信:“珍姐儿,谢侧妃死了。。。。。。”
“什么?”周宝珍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她是被一根白绫勒死的。。。。。。我亲眼看见的。。。。。。”说着,李宝珠浑身颤抖,捂着脸小声的哭了起来。
一听李宝珠居然亲眼看见有人死在眼前,周宝珍伸手搂住了她颤抖的肩,可怜的孩子,必定是吓坏了。
李宝珠是一路跟着她大哥去的静思庵,原本她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大哥只是去远远看一眼,不至于真的进去同谢侧妃见面。
只可惜,她见到自家哥哥熟门熟路的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了庵里,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接下来的事,便完全脱离了她的认知,她在一扇后窗下,听见大哥和谢侧妃互诉衷肠,可她怎么听也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谢侧妃那女人在蒙傻子呢。
之后,异变突起,二皇子带人闯了进来,男人咒骂声,女人的哭叫声,拳头打在**上的砰砰声。
不过这一切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她大哥被打了个半死,扔在墙角。
二皇子面目狰狞、目光阴翳的看了谢侧妃,谢侧妃跪在他脚下,梨花带雨的辩解说,这一切不过是襄阳侯世子一厢情愿,她并无意与他。
襄阳侯世子这会儿虽说伤心,可到底还算有几分担当,发誓说这确是他单方面的爱慕谢侧妃,一切同谢侧妃并无关系。
二皇子嫌恶的看着谢侧妃,冷笑一声:“谢长莹,你当本皇子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本皇子的人盯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侧妃一听,顿时花容失色,委顿在地。
室内一阵静默,末了就听二皇子不带感情的说到:“看在勉儿的份上,我给你留两分体面,你自己了断了吧。”
说着,就有下人呈了一个托盘上来,上头有三尺白绫。
谢侧妃大惊失色,抱着二皇子的腿百般哀求,什么话都说尽了,无奈郎心似铁,当初他有多宠爱你,如今就有多决绝。
“谢侧妃她自然是怎么也不肯死的。。。。。。最后”李宝珍看向周宝珍,轻声说到“最后是二皇子亲手将她勒死的。。。。。。”
李宝珠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二皇子的冷酷无情,谢侧妃的临死前的绝望挣扎,大哥的龇目欲裂。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宝珠,不要再想了。。。。。。”
周宝珍见她这样,只能一遍遍轻抚她的背,一边轻缓的安慰她。心下想着,这丫头,也太淘气了些,她要不是好奇心重,又哪里能碰上这样的事情。
想那谢侧妃,机关算尽,到最后到底是误了自己的性命。
襄阳侯世子是被二皇子亲自送回来的,对外美其名曰二皇子凑巧救下了不慎坠马的襄阳侯世子。
二皇子在襄阳侯府前后呆了不到一刻钟,只是二皇子走后,襄阳侯的面色却不好,那一晚他独自在书房坐到了天明。
襄阳侯世子被伤了要害,按大夫说的,以后怕是不能人道了,当然这样的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只是襄阳侯夫人哭的晕了过去。
程氏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总觉得这伤来的有些蹊跷。
襄阳侯世子醒来之后,整个人变得异常暴躁,动辄摔东西打骂下人,要不就是愣愣的躺在床上发呆,甚至夜半的时候,程氏还听到过丈夫压抑的哭声。
起初她不过以为丈夫是因为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尊严才会这样的,少不得任劳任怨悉心的照料他。即便丈夫总是冷着脸,对她爱理不理的,她也只当是他心里不痛快。
这日一早程氏起床的时候不知怎的便觉得胸闷,欲呕。她只当是这些天照顾丈夫累了,肠胃有些不适,便也没有在意。只是不知为何,一连几天起床时却都是这个症候。这时她身边有经验的老嬷嬷提醒说,该不会是有了吧。
程氏听了半响不知如何反应,最后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让丫头悄悄往外头请了个大夫来把脉。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了固然是大喜,可万一要不是呢,所以还是先低调些的好,免得到头来自己和别人都失望。
当大夫肯定的对她说“恭喜夫人,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程氏喜极而泣,觉得老天到底待她不薄。
程氏想着,这样的事,自然该第一个让丈夫知道,于是她带了丫头,兴冲冲的往丈夫房里来。
“是我害死了长莹,要是我没有去见她就好了。。。。。。”
“。。。。。。你这样难道是想咱们一家子,都给那个女人陪葬不成。。。。。。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因为你,答应了二皇子什么条件?。。。。。。你是成心要将一家人都逼上绝路是不是。。。。。。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程氏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郁郁寡欢的丈夫,在丈夫与她之间那个像影子一样存在的女人,庙里的香火味,二皇子,被送到庙里的谢侧妃,丈夫蹊跷的伤处。。。。。。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程氏自嘲一笑,缓缓的往回走去,原本总期盼着,日子有一天会好起来,不过现在都不必了。。。。。。
程氏伸手,轻轻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自己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个不光彩的出生。
这天夜里,程氏帮丈夫擦洗完身子,换过寝衣,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离开,而是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襄阳侯世子看着她,要说在这个世上,他最对不起的,除了父母,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自从嫁给自己,她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夫君”程氏拉了丈夫的手,将他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垂头神色温婉:“夫君,咱们有孩子了。”
“什么?”襄阳侯世子显示一愣,继而却激动起来,他看着妻子,嘴里语无伦次“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是,已经两个月了,我也是刚知道的。”
襄阳侯世子出神的看着自己放在妻子小腹上的手,半响太头看向程氏,神色郑重的向妻子保证到:“程氏,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程氏听了这话,微笑起来,可一笑,眼中的泪却落了下来,日盼夜盼,却在这种时候,等来了这句话,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看妻子哭,襄阳侯世子将她搂到怀里,说到:“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剧痛传来的时候,襄阳侯世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匕首错金嵌宝的手柄,在烛火里闪烁着华丽又冰冷的光芒。
他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程氏将自己颤抖的双手交握着藏进袖子里,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夫君,我想了好几天,咱们的孩子不能有你这样一个身上有污点的父亲,所以。。。”就见她看向丈夫,神色温柔,目光冰冷“就当这是你为我们娘俩做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吧。。。。。。”
“你。。。都。。。知道了?”襄阳侯世子看着妻子,有些艰难的朝她问到。
“是。”程氏站在一侧,冷漠的看了他。
“说到底,是我误了你。。。。。。”
襄阳侯世子抬头看向妻子,灯影里,她身形柔弱纤细,将一个如花女子逼到这个份上,说到底是他错了。。。。。。。
“程氏,今生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你了。。。。。。”
襄阳侯世子看着妻子,微笑着将那把插的不甚深的匕首,彻底捅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这样也好,他这一生,似乎总是在做错事,只是遗憾不能看着孩子出生了。。。。。。
过年前三天,襄阳侯世子重伤不治去了,其妻晕倒在灵堂之上,其后被诊出有孕,襄阳侯夫人喜极而泣,之后待程氏犹如女儿一般。




万斛春 第107章 错着
因为是年前,加上真实的死因也不甚光彩,襄阳侯世子的丧事办的很是低调。
周宝珍也跟着母亲去吊唁了,本来柳氏不想带她去的,觉得她身子弱,大过年的再去这种地方怕对她不好,可周宝珍心里担心李宝珠,便缠着母亲要去看一看。
到了侯府一见了李宝珠,才几日光景,就见她原本脸上有些圆润的婴儿肥不见了,小小的脸上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眼中的神采也不复往日了。
“这是怎么弄的,你可是病了?”
周宝珍拉了李宝珠的手,朝她关切的问到,几日不见这丫头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是病了几日,我夜里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见到谢侧妃临死前的样子。。。。。。。”
李宝珍一见了周宝珍便红了眼睛,拉着她往自己房里坐了,最近家里乱成一团,大哥去了,母亲病了,大嫂的眼神让她害怕,她夜里又睡不好,总是噩梦惊醒,简直苦不堪言,却不知道对谁说去,如今一见了周宝珍,便一股脑儿的吐露出来,心里这才算好受了些。
“没事,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周宝珍握了她的手安慰到“我那里有种香,宁神静气,镇定安眠最是有效,等我回去了,叫人给你送来,你每晚睡前,叫丫头点上一支,保管你夜里就好睡了。。。。。。”说着,又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串檀木佛珠取了下来,套到了李宝珠的手上,说到“这是明悟法师诵经加持过的,最能祛邪保平安,你每日戴在身边,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宝珠同她本就要好,此刻听她这样说,便也没同她虚客气,将那佛珠收下了,周宝珍这才笑了起来。
两人又头碰头的说些别的,李宝珠的神色才渐渐好了起来,这里柳氏看过襄阳侯夫人,便让人来催周宝珍回府,两个小娘手拉了手,说了些惜别的话,周宝珍答应了过完年来看她,李宝珠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母女两个的兴致都不高,柳氏是同情襄阳侯夫人中年丧子,周宝珍是想着李宝珠以前那样活泼的一个人,现在却如那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整个人都委顿沉静下来了,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大家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
关于儿子同李贵姐的事,三夫人想的是如何将事情掩下,等明年春闱之后,便尽快为儿子定亲。而三姑奶奶想的却是,如何找个机会将事情捅破,从而将女儿与侄子的婚事坐实了。
年前侄子不是在书院便是去柳府,三姑奶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过年了,周延康怎么的也要在府中呆几日才行。一时间三夫人如临大敌处处防范,而三姑奶奶却想着,如何利用这机会将事情闹出来。
至于李贵姐,她却是真心为周延康着想的,即便心里再怎么急,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等考过春闱,便自会见分晓了。
到了除夕祭祖之日,光哥儿果然被当做嫡子记到了二夫人名下。二夫人也说不上自己是喜是悲,这几个月同光哥儿相处,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却又总是有几分不足,说来说去,到底意难平。所以这有儿子的喜悦也就打了几分折扣。
到了除夕家宴,国公府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尤其是庭前的一株灯树,最为引人注目,就连国公也都驻足多看了两眼。
夸了句“好心思”,当听下人报说这是七姑娘的主意,定南王世子特特找人做了来的,国公爷捋须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公爷此刻的心情不错。
自从上次周宝珍说过之后,到了年前,萧绍果然让人往国公府送了灯树来,灯笼扎成了树干的形状,树枝上皆镶有月光石,这月光石到了夜间能反射月光,又在枝桠间挂了各色彩灯,到了夜晚一亮起来,火树银花,照得整个庭院都流光溢彩。
公国爷兴致很高,带了儿子孙子还有族里的男客在外头坐了,正对了那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朱夫人则带着媳妇孙女,还有族里的女眷在里头另开宴几席。厅上的窗子开着,大家一抬眼便能望见那灯,于是周宝珍少不得又听了满耳朵的溢美夸张之词,诸如命好啊,定南王世子有心啊之类的,反正多年来,她也有些麻木了。
只是席间,同族小姐妹们艳羡的眼神,多少还是让周宝珍觉得甜蜜又飘然。她吃一口东西,又抬眼看一眼那树,心里想着表哥就是表哥,便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也不知表哥现在在做些什么。
而此刻的萧绍,正在大营里陪着众将士一同过年。当然珍姐儿送来的桂花酿也派上了用场,只是小小一坛,萧绍可舍不得分给底下那些将军们喝,有那不怕死的,非要上来讨上一口不可,被萧绍一脚踹了下去。
军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在这个纯雄性的世界里,充满了力量、热血、激情、还有杀戮。。。。。。比起京中的繁华锦绣,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底下将军们有喝高了的,互相笑闹,猜拳拼酒闹成一团。萧绍端着杯小小的桂花酿,往帐外走去,帐外空气清寒,让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萧绍在军营里走了走,除了值夜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也都围在火堆旁喝酒吃肉,他随意的朝那些人举杯,示意他们不用起身行礼。然而这样的举动对这些底层军士来说却无异于是天大的褒奖了,因此一个个都神色激动起来。
萧绍转了一圈,对自己看到的结果觉得满意,他的士兵吃的比人好,穿的比人暖,自然他也就要求他们打起战来比别人更勇猛些。
只是在军中久了,见多了这些血性粗糙,有时候倒格外想念起他的珍姐儿来。
三夫人同三姑奶奶同坐一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无奈还要同桌吃饭,于是席间少不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刀光剑影起来。
柳氏见状暗自皱眉,心里埋怨三夫人是个沉不住气的,你这种时候去招惹三姑奶奶这样的人做什么。于是几次拿话去拦,只是,两人一个心中有气,另一个有心撩拨,又哪里是说拦就拦的住的。
李贵姐坐旁边一桌,微垂了头,听着三夫人夹枪带棒的言语,难免有些坐如针毡。而三姑奶奶心下却是得意的,不枉她一直撩拨这位三嫂,心里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了才好。
宴席过半,女眷们少不得要起身更衣,周宝珍看着李贵姐一去不复返,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暗自吩咐丫头去外间看看二堂哥可在。双福会意,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却是对她摇了摇头。
周宝珍皱眉,心想今天这事怕是要坏,如今好多族人男女皆在府里,万一他们两个在一块,再不小心被人撞见了,那可就说不清了。到时候先不说这两人如何,国公府的脸面少不得也要受损的。
周宝珍借故起身,往外走,顺便吩咐丫头将三哥周延明找了过来,兄妹见面,周宝珍也顾不上解释,只让三哥先将二堂哥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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