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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二妹妹定亲了,定的是米大人家的长子,听说也是年少文秀之辈,于读书一事上颇有天赋。”
两人走在园子里,一直沉默的明华郡主突然出言说到。这位米大人周宝珍是知道的,米家是南疆望族,他们家的人世代在封地为官,几为封地文官之首。
“江侧妃想将三妹妹嫁进皇家,只可惜同三妹妹年龄相当的皇子都早已有了正妃,这没娶的年岁又都太小了些。。。。。。”
明华郡主两眼漫无目的的望着园子里的精致,嘴里轻声说到。江侧妃的为人周宝珍还是知道些的,她一向心高,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
“只是父王的意思是想她同二妹妹一样,在封地上寻一户合适的人家,母亲倒是觉得吴将军家的长子不错,不过想必江侧妃同三妹妹是看不上的。。。。。。”
吴将军便是吴侧妃的哥哥,打战最是勇猛,听表哥说他的长子也颇有乃父之风,今年不过二十,已是表哥帐下的一员猛将了。不过,在江侧妃母女眼里,这位小吴将军,大概也不过是个粗人武夫罢了。
“哦对了,那位沈六姑娘,现在是三弟的屋里人了。。。。。。为了这事,四妹妹气的在府里大哭了一场,如今已经不同她来往了。。。。。。”
这一点倒是让周宝珍颇为诧异,说起来沈六姑娘和四表姐的嫡亲表姐妹,这种事情出来,确实是让沈姨娘和四表姐面上无光。
要知道明华郡主可从来不是这样嘴碎的人,你何时听她说过这些家长里短?可如今她不仅说了,且事无巨细,连三表哥纳妾这样的小事都提到了,周宝珍知道,这一切,都是表姐特意说给她听的

她马上就要嫁进王府里去了,作为世子妃,未来的王府女主人,有些事她是回避不了的,况且这其中有许多事,以后便是她的责任了。
“表姐——”周宝珍伸手,握住了明华郡主的手,虽然心下感动于表姐的用心良苦,可感谢的话她却不想说,说了就生分了,于是她朝明华郡主甜甜一笑,嘴里撒娇到“我就知道,表姐最疼我。。。。。。”
“表姐最疼你,那你的好表哥可往哪儿排呢?”
明华郡主见她这样,果然高兴起来,伸出两只手指捏住了她的小鼻子,嘴里朝她打趣到。
“表哥自然也是最疼我的,姨妈也最疼我,姨丈也最疼我。。。。。。”
周宝珍掰着手指,一个个认真的往下数,弄得明华郡主怒瞪了她问到“难道我们其他人都是捡来的不成?”
姐妹两笑闹了一阵,周宝珍心情很好,笑盈盈的看了自家表姐。
明华郡主望向她,因为刚才一闹,此刻周宝珍的脸红红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嘴边的笑容就像三月薰风,醉人而美好。
这个表妹,倒深得母亲真传,最是通透伶俐的一个人。
“珍姐儿,他成亲了。。。。。。”
最后,明华郡主轻声一叹,这句话便就这样散在了风里。
想来表姐是心有不甘的吧,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居然输在了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出身上。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表姐同那位裴公子是不合适的,就像表哥说的,裴公子勘不破自己心中的魔障,就算两人勉强在一起,最后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其实明华郡主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这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除了隐隐的失望和隐约的惆怅,倒也并不如和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晚上接连失眠 白天脑子昏昏沉沉的工作效率底下
作者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感谢各位看文的朋友一路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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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第116章 贵婿
不几日,周延安突然从围场被人送了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封周景颐写给妻子的信。
柳氏自从收到信后,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完信后,她先将儿子拉到身前上下看了看,见他除了神情有些沮丧,其他都还好,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之后,柳氏下令将周延安拘在了他自己院子里,随意不许他出门。更奇怪的是,这一回,周延安居然没有反抗,从那天起还真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了。
周宝珍想着,四哥这次,必定是又闯祸了,而且错处还不小,不然依照父亲一贯对待他们的宽容态度,不至于半路将四哥送回来,并且还叫母亲严加管教。
周景颐说起来还真算得上是个慈父了,对女儿们不必说,自然是个个娇宠的。就算对于儿子们,他也不像别的父亲那样,时刻要求自己保持当父亲的威严,他同孩子们的关系亦父亦师亦友,所以这一次对周延安的态度,已经算是严厉了。
后来,周宝珍才知道,皇长孙在围场摔断了腿,而在那之前,曾有人见到自家四哥同皇长孙口角。
虽然最后查明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可周景颐却不愿意放三子在围场冒险,而是叫人将他送了回来。并且因为这件事,周景颐还欠了定南王世子这个未来女婿一个大人情,所以这位岳父大人的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当然,周宝珍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件事小舅舅也被她的好表哥狠狠修理了一顿。
自认是个斯文人的柳若柏此刻是苦不堪言,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可不是什么木桩沙包,这一拳拳落到身上,疼啊!可这世上,从没听说过当舅舅的向外甥讨饶的,所以有什么办法,咬牙硬忍着吧。
柳若柏一边挨打,一边在心里想,今日这事确是他疏忽了,没有算计周全,还差点害了延安那小子,所以外甥捶他,他也不能说什么。
且他心里还算计着,他先在萧绍这里吃足了苦头,回头姐夫同老爷子两个也就不好太过责怪他了。
萧绍手下有分寸,况且也并不是真要将人打死。他年少时在外游荡,江湖里的下三滥把戏也学了不少。
比如,打人的时候怎么将人打成内伤,外头却一点看不出来,叫人有苦说不出。又或者,怎么打人,才会表面看着厉害,当时也疼,却能不伤根本。
对付自家小舅舅,萧绍用的自然是后一种。不过他也坏,拳拳都落在外头看不到的地方,并且当时是真疼,事后青青紫紫的,看着也甚是吓人,可穿上衣服外头看着好人一样。
气出完了,萧绍让人进来给柳若柏上药,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摸样就是一声冷笑。
柳若柏此刻只觉得身上无处不疼,心下暗骂萧绍就是个六亲不认的野狼崽子,就听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嘀咕到:“你这小子,我好歹也是你舅舅。。。。。。”
萧绍哪有功夫同他打嘴皮子官司,就见他抬手,紧了紧箭袖衣的袖口,朝床上的柳若柏,冷声说到:“有本事,下回别让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今天这事,要不是他的人及时发现并替他收拾善后,别说延安落不着好,就连小舅舅他自己也得被卷进去。
皇长孙再不得宠他也是皇家人,岂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胆大包天,本事却稀松,没有金刚钻就敢揽瓷器活,要不是看在外祖父的面上,就该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这么想着,萧绍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柳若柏望着掀起又落下的帐帘,精致的面庞上神情愉悦,他这个外甥啊,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不是?
一场风波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不知怎的,事情却远没有到此为止。
说来也怪,大皇子自从得了皇长孙这个儿子之后,府里从正妃到侧妃再到姨娘侍妾,居然就没有人能再有孕了。
就这么一根独苗,大皇子自是爱重非常。此次儿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但凡再重一点,就要落下残疾了,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虽然调查结果说这事完全是意外,可儿子身边一天里多少人跟着护着,哪里是说意外就能意外的,当那些跟的人全是死的不成?当然现在那些人确实都死了,护不住主子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
宫里出身的人,大概天生都是阴谋家,并且对这类阴谋诡计的嗅觉也特别灵敏。
大皇子私下里让人暗中查访,果然几天下来,还真让他的人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而所有疑点的源头,都指向了一个人,大皇子冷笑一声,心中暗自咬牙。
要说大皇子这辈子最恨谁,那必定是二皇子无疑了。小时候,因为母亲不得宠,他在宫里处处招人白眼。
那时候前太子是嫡子,他不能比,也不敢比,况且前太子性子还算好,并不曾欺负过他这个当大哥的。
倒是二皇子,仗着父皇宠爱,没少作践他,到了后来前太子去了,他这位好二弟就更是不可一世起来,仿佛那大殿上的宝座已然是他的囊中物了。
他这位二弟,先是宠妾灭妻至于连累秦妃也为皇帝不喜,后来又被自己宠爱的侧妃戴了绿帽子,他前叫将人勒死了,转头又和之前弃如敝履的二皇子妃如胶似漆起来,种种所谓,实在让人不齿。
听说二弟妹如今有孕,看过的人都说是个男胎。可这孩子还没生呢,他的好二弟就连他的儿子都容不下了。。。。。。
宴会上,四皇子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摸样,他看着自家大哥看二哥的眼神,心情很是愉悦。就见四皇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掩住了他微翘的嘴角。
萧绍的坐位离皇帝和几位皇子很近,他冷眼看着这几位皇子间的波涛暗涌,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思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正自鸣得意呢,殊不知后头还有谁?
过不几日,京中流言四起,说当初射中齐大将军的那支箭,是从背后来的,一时间流言四起。
最后流言愈演愈烈,就连身在围场的皇帝也听说了,原本他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无稽之谈,可这其中似乎又隐隐牵扯到了二皇子。
乾宁帝大怒,这样祸乱人心的话,居然也被传的满城皆知,这样下去,是要动摇军心的,况且此事还事涉皇子,就更是马虎不得。
乾宁帝下令彻查,原本他想让萧绍负责此事,可萧绍以婚期在即为由,推了。最后皇帝钦点了大理寺卿魏大人。
周宝珍听说这事的时候,心下便觉有些不好。魏大人是大嫂的父亲,可二皇子却是三公主的哥哥,齐大将军又是五婶的父亲,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这要查明此事与二皇子无关还好,不然公主同大嫂和五婶之间可就尴尬了。
她将自己的烦恼说给表哥听,萧绍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摸样,朝她安慰到:“前朝的事,同后宅的女人有何关系,再说了这种事哪里是一时半刻就会有结果的。”
秋狩结束,大队人马今日刚刚到京,这不萧绍不顾靖国公夫妇的黑脸,来看小未婚妻了。
说起来,两人又是几个月不见了,彼此都像是有些话要说,一时又都不知从何说起。
萧绍看着周宝珍,总觉得珍姐儿似乎又出落了好些,身形也比之前又长高不少。
“你这些日子,在家可好。。。。。。”
“表哥这些日子可都好。。。。。。”
沉默的两人突然同时开口,结果问的话也大同小异,两人相视一笑,重又沉默下来,彼此如此对坐着,竟然也不觉得尴尬乏味。
周宝珍低头,随意玩着手里的帕子,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叠起,萧绍看她如玉般的青葱手指,居然也就看得入迷了。
室内的气氛一时缠绵起来,丫头们彼此对望,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个个低了头装木头人。
最后,还是周宝珍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萧绍,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疑惑,好像在问“表哥,你为何不说话?”。
萧绍微笑,看向周宝珍温言同她说到:“珍姐儿,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成婚后在京城呆一段日子,如此说起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恐怕去不成封地了。”
围场里,乾宁帝同萧绍说让他成婚后在京里住段日子,至于这段日子是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可皇命如此,不管萧绍心里是如何想的,反正封地暂时是回不去了。
周宝珍看向萧绍,眼里有些担忧。虽然有些话她从未问过,可表哥自幼对她用心教导,且这些年她跟着楚先生,念的也并非闺阁之书,所以对于定南王府的处境,周宝珍心里是知道的。
萧绍伸手,越过两人之间的桌几,将周宝珍的手握在手里,同他想的一样,触手细腻温凉,有如上古美玉。
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小手,灯下的肌肤隐有半透明的光泽,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甲盖散发出粉珠般的柔嫩色泽,这只手犹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精贵、娇弱让人爱不释手。
见他这样,周宝珍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不是没有同表哥牵过手,可那多半是上下车或走路时表哥牵着自己,像如今这样,两人对坐着,这还是第一次。
“珍姐儿,无事,万事有表哥呢——”
虽然知道,这天下定也会有表哥力所不能及之事,可莫名的,周宝珍更愿意相信,表哥是无所不能的。
“嗯,我自然是信表哥的。”周宝珍抬头,冲萧绍笑了笑,“况且,如此我便能常见家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着,她秀眉微颦,有些遗憾的同萧绍抱怨道“只是如此,我们便不能在姨丈和姨妈膝下尽孝了。。。。。。”
萧绍一笑,略过这个话题,又同她说些别的。周宝珍说起明华郡主:“表姐同我说起许多府中琐事,我心中感激的很。。。。。。我听七星说,表哥专门在院子后头给我盖了座花房,我去庄子上,总觉得哪里蔬菜特别水灵,味道也好,想必是新鲜的缘故。。。。。。要不我也在花房种些菜,到时候采了咱们自己吃,表哥你说可好?”
萧绍听着“咱们”这个说法,心下满意,觉得顺耳的很,因对她笑到:“依你就是了,可是种菜和养花可不是一回事,不过这也不要紧,到时候表哥给你找几个会种菜的丫头就是了。。。。。。”
不管如何,两人到底没成亲,萧绍也不好待的太晚,因此再又说了几句话后,萧绍便要告辞了。
临走前,萧绍从怀中掏出一只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只金镶垂珠步摇。取出,花树颤动,琮琮作响,甚是悦耳。
萧绍低首,小心的将它插在周宝珍发间。
步摇金翠人如玉,吹动珑璁。吹动珑璁。恰似瑶台月下逢。
萧绍走后,宫嬷嬷就笑眯眯的进来了,她手中的托盘上一只甜白瓷小盅,不用猜也知道,里头定时有益女子的滋补之物。
今日宫嬷嬷做的是桃花粥,《太清方》中写道:“三月三日采桃花,酒浸服之,除百病,好颜色。”每年,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此时采摘下桃花瓣阴干贮存,放入粥内,常服可添娇色。
婚期将近,现在房中各人从严嬷嬷到宫嬷嬷再到大小丫头,一个个如临大敌,伺候起她来更是不敢马虎,生怕她一个不好,再耽误了婚期。
如今,每隔三日,严嬷嬷便会用宫中秘制的发膜替她养护头发,使发丝更加乌黑润泽,并隐隐带着些百花香气。至于沐浴那那更是日日不少,每次浴后,丫头还要在她全身涂抹香脂,并加以按摩,滋养肌肤,以期有吹弹可破之感。
周宝珍对镜自揽,便觉自己最近似乎丰润了些,她朝左右求证,自己是否是胖了?丫头们皆摇头不语,倒是一贯严肃的严嬷嬷,难得露了笑脸,对她说女人就该这样才好。
周宝珍觉得她这话语颇有些暧昧,心里知道是为了什么,觉得有些羞涩,便也不再问了。
严嬷嬷最近偶有露骨之语,对她说些男女之事,周宝珍嘴上不说,却暗自记在心里,无人的时候不免也会暗自思量一番。
以前她觉得表哥对她好,这种好,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她全不用担心什么。可严嬷嬷的话让她知道,兄妹之情或许是天然就有的,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却是莫测而善变的,这就需要女人用心经营才好。
回想起今日,表哥看她的眼神,周宝珍在心里琢磨着,或许,嬷嬷和丫头们这些日子的努力,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有时她觉得自己像一件金贵而虔诚的祭品,人们小心翼翼的对待她,用心呵护,然后到了日子便将她供上祭台,而那个接受祭品的人,自然便是表哥无疑了。
当表哥只是表哥的时候,或许一生都不会改变,可当表哥成了丈夫,许多事就变得不同了,周宝珍也说不上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作者有话要说:从古到今,金龟婿也从来不是好嫁的
即便天然优势如宝珍,也不是全不需努力就行的
成亲的日子就要到啦
宝珍就要到表哥的碗里去了!
作收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还不赶紧到作者的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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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第117章 前夕
作为亲王世子妃,一切仪制等同于郡王妃,所以在成婚前半月,礼部、鸿胪寺会到靖国公府举行发册仪式。
那一天,靖国公府在正堂准备好香案、节案,玉帛案、册案放在两侧。当婚事的正、副使带着众官来家时,主婚者出迎,正使持节,副使持册,执事者捧玉帛到正堂,将这些东西各放置于案中。
礼官说:“奉制命,正使某官某、副使某官某为定南王世子行纳征、发册等礼。”
周宝珍一早起来沐浴更衣在房中等候,待内官捧冠服进房间,她换过冠服之后,才会由引官引出,来到册案前。
女官跪从册案里取出册,宣册,周宝珍从女官手中接过册,行四拜礼。
有了世子妃银册在手,周宝珍这定南王世子妃的位置,才真正算是板上定钉了。
接银册的那天,萧绍来看她,那时候周宝珍刚从正堂回房,穿着全套的世子妃冠服,花钗宝树俨然,奢靡端贵非常。
或许是因为宝珍年岁尚小,所以穿在别人身上老城持重的礼服,到她身上在那华贵端庄之外,总是带了那么几分别样的青春俏丽,反倒把她的面容衬托的更加娇美稚气。
富贵固然令人羡,可这满身富贵的滋味到底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一场仪式下来,周宝珍只觉得汗透重衫,脖子被头上的七翟冠压的生疼,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看在萧绍眼中,被左右侍婢搀扶而来的周宝珍颇有一种弱不胜衣的美态,显得尤为可怜可爱。
只是,他没想到珍姐儿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表哥,这身衣服太沉了,还有这冠子压的我脖子疼。。。。。。”
周宝珍皱眉,娇声娇气的朝萧绍抱怨。这倒也是实话,今日她不过是去前头受册,便觉得累的不行,到了成婚那日,她可要穿着这身衣裳一整天,她还真怕自己晕在当场,到时候这脸可就丢大了。
萧绍从丫头手中接过周宝珍,亲自扶了她在椅子上坐了,只觉得触手湿热,这样的天气居然出了这许多汗,再朝她脸上看了,珍姐儿肌肤鲜妍润泽,平日里并不用胭脂,如今就见她脸上红扑扑的,鬓角处似有湿意,萧绍在心里一叹,珍姐儿的身子,还是太弱了些。
此刻,萧绍也开始担心,到了成婚那日,珍姐儿的身子受不受的住?
出了汗,不赶紧换衣裳,一会儿汗凉了,再一着风,非得病了不可,无法萧绍只得先让丫头扶了她进屋洗漱换衣裳,他自己在外头等着。
为了避嫌,萧绍连外屋也没有呆,而是直接站到了院子里。此刻,站在他身前的站着的是严嬷嬷和宫嬷嬷两个。萧绍同两人说了自己的担忧,严嬷嬷还没开口,宫嬷嬷倒是笑了起来。
萧绍背手而立,见宫嬷嬷笑,便知她有话要说,于是将目光转向她。
宫嬷嬷见主子看向自己,朝严嬷嬷看了一眼,见她脸上神色未变,这才对了萧绍说到:“其实这话,奴婢早就想说了,现在奴婢说了,世子别怪奴婢逾矩才好。”
“但说无妨。”萧绍面容平静,让人看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姑娘的身子其实倒也还好,只是平日里娇养太过,认真说起来,长此以往,这样反倒于姑娘不利。。。。。。”
萧绍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转向严嬷嬷,严嬷嬷见主子看向自己,这才微笑着说了句:“奴婢和宫嬷嬷的意思是一样的,其实这道理世子想也明白,只是往日未免太疼姑娘了些。。。。。。”
萧绍自己练武带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练武之人讲究个打熬筋骨,放到平常人身上,虽不用像练武那般吃苦,可道理却是一样的。
只是到了珍姐儿这里,因她自小体弱,所以难免就多加了几分小心,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
“这都是后话了,你二人只说如今怎么办,总不能让这孩子连婚礼也坚持不下来吧。”
其实关于这事,严嬷嬷心里早有对策了,此时见主子问起,便胸有成竹的答到:“这事说来也简单,反正到时候姑娘身边多半有丫头跟着的,到时候让她们小心着搀扶些也就是了,再有嘛。。。”严嬷嬷抬眼看向萧绍,说到“就看世子舍不舍得了。。。。。。”
“你说。”
“每日早晚让姑娘穿上冠服,各练一个时辰,奴婢保管半月后的婚礼无虞。”
果然,严嬷嬷此话一出,萧绍的眉便皱了起来,早晚各一个时辰,这对珍姐儿来说会不会太多了些?萧绍想了想,对严嬷嬷说到:“那就每日早晚各半个时辰吧,先把婚礼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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