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家里前几天就忙着大哥去军中的事,萧绍走之前来见过她一回,却也没说什么,只嘱咐她好好在家,每日里写二十篇大字,半月便做一篇文章往军中送去,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并把下一次的题目给她送来。
周宝珍听的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心想我又不用去考状元,写那文章做什么,只是到底不敢反抗只好一一都应下了。
中间周宝珍又跟着母亲柳氏出门做了几次客,其中在回家不久母亲便带着她去了外祖家。
不同于祖父的威严硬朗,外祖父倒是典型的书生长相,年轻时必定是个俊秀的人,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也仍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见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一双历经世情的眼睛里目光清亮锐利,显示出主人的性格必不如长相一般无害。
说起来外祖父的一生也颇为传奇,他出生江南柳氏旁枝,自幼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只可惜五岁丧父八岁丧母,当时族人欺他年幼夺了他的家产,日子过的颇为艰难。只是他于读书一事上却实有天分,十三岁过童生试,十七岁中举,十八岁进京参加春闱一举被先帝钦点为探花郎。
此后他历任翰林院编修,中书舍人,知县,知府,御史,而后又历经六部,入阁那一年他才刚满四十八岁,虽说中间偶有曲折却也是一路青云直上。
可比起顺利的官场生涯,柳阁老的婚姻之路却颇为坎坷。柳阁老二十岁时娶了恩师礼部尚书之女冯氏为妻,婚后夫妻琴瑟和鸣,育有一子两女。只可惜好景不长,冯氏在小女儿也是周宝珍的母亲柳氏八岁时得了疾病去世了。
柳阁老为妻守孝三年,娶了江阴侯家的嫡幼女程氏为续弦,那一年柳阁老三十六岁,时任正三品左副都御史。
程氏生为侯府嫡女,自幼也是精心教导了的,要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太医断言说恐对生育有碍,她的婚事也不会一直拖到了二十岁上还迟迟不决。
柳阁老和妻子冯氏身前感情甚笃本无意续弦,可是家里儿子尚可两个女儿却无人教养。最后他几经思量,才选定了程氏,一是她出生教养无可挑剔,二来嘛她因难有亲子想来对几个孩子也能好些。
程氏虽然身体不好,但心性却是不错的,对几个孩子都不错,尤其是对两个女儿的教养甚为用心。
柳阁老敬她为人,虽说不能像和冯氏那般心意相通,夫妻两倒也是相敬如宾。
如此这般过了几年,其中长子娶妻,女儿出嫁,连孙子都有了一个了,在程氏二十八岁那一年她怀孕了,当时太医都说生不得,家里丈夫子女也皆苦劝,然程氏一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次年,程氏拼死生下一个男孩,而她自己却走了,如此柳阁老在他四十四岁这一年再一次成了鳏夫。
此后,柳阁老深感自己夫妻缘浅,不论旁人如何劝阻便决定不再续弦了。
因此,如今阁老府中皆由大舅母小冯做主,就连周宝珍的小舅舅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周宝珍和母亲柳氏到外祖家时,大舅母冯氏亲在二门上接了,拉着周宝珍的手看了又看才笑到:“真真是个可人儿,难怪上回我去看大妹妹,她口里心里念个不停呢。”
舅舅舅母育有三子二女,其中长子次子和长女是嫡出,其他两个是庶出的。
柳氏待问过家中众人后方问到:“小弟今日可在家?”
“前两天江阴侯老夫人说想外孙了派人来接,这一时都在他外祖家住着呢。”说着冯氏拿着帕子笑了起来,这个小叔子是冯氏一手带大的,因此说起来也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其实是他弄坏了公公书房的一轴古画,跑他外祖家躲祸去了。。。。。。”
这话说的柳氏也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是那样淘气,不过父亲也是的,坏了就坏了,还吓唬他做什么。”
对于这个小弟弟,柳程两家都一样,怜他生而无母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又长得好,人也伶俐,只是不肯在正紧事上用功,每每恨得柳阁老牙痒痒却也拿他没辙。因为但凡一罚这小子,江阴侯老夫人知道了转天必要带着人上府里搂着外孙哭闺女,这时候就算自认智计百出的柳阁老也拿这岳母没辙,因此也就丢开手不管了。
这边,柳氏和嫂子在上房说话,周宝珍跟着表姐柳沅去她房里坐着。
柳沅今年十六岁已经定了亲年底就该出嫁了,因此房间里的绣花绷子上是绣了一半的嫁衣。
要说她定亲的人家倒也不是外人,正是江阴侯程家的嫡长孙程砚。现任江阴侯便是程氏的胞兄,因此柳沅和程砚也是见过的,并不算盲婚哑嫁。
周宝珍饶有兴致的站在架子前细细看了半响,才抬头看向她真诚的赞到:“表姐的手艺可真好,这凤凰的眼睛绣的跟真的一般,到时候穿在身上必定好看的很。”
一席话说的柳沅脸色微红,不过她到底不是那等一说婚事便扭捏成一团的人,虽然有些脸红但也落落大方的给周宝珍看了她自己绣的一些枕巾绣帕等物。
姐妹来两又一起说了些入京京里的时兴花样,柳沅又问她封地上时兴什么样的绣品。一时,姐妹两个描了会花样子,又下了一回棋总算是不那么生疏了。
然后柳沅身为姐姐,又和周宝珍说了说京城各家闺秀的脾气和性情。这对周宝珍很有用,因为以后她少不得要和母亲出门交际,柳家表姐的这第一手资料简直太实用了。
柳表姐为人颇端方,并不随意说人长短,只是客观的和周宝珍说些闺秀间的交际往来,至于里面的滋味就要周宝珍自己去领悟了。
万斛春 第19章 李五
周宝珍在上京城交际圈的第一次亮相是在五房八姑娘的生日宴上。
柳氏对此很重视,早早给了女儿一份名单让她默记和背诵,上面列了许多人家,都是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其中按着和自家关系的远近分为通家之好,有来有往和需要注意的。
之后,柳氏又每晚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和女儿细细分说这上头各家的关系。其中着重向周宝珍介绍了通家之好和需要注意的人家,前者是和自家关系好以后来往肯定多的,而后者则是需要特别注意的,虽说不怕对方什么可柳氏总怕女儿万一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出去再吃了亏。
周宝珍每日里被这份名单弄得头昏脑胀,因为人都对不上号所以事情一多就容易记混。
后来周宝珍想了个偷懒的法子,反正来日方长其他的都先放在一边,到时候见了人只要多笑笑也就混过去了。
只把和自家不对付的好好记牢了,万一遇上了这些人家自己多加些小心就好了,即便真有什么自己也不用怕,再不济不还有表哥嘛那可是连皇子公主都不给脸的主,这么想着周宝珍先在心里乐了起来。
不过八姑娘的生日宴自然不会请那些和自家不对付的人,因是小孩子周岁来的多半是通家之好。
那日周宝珍跟在母亲身后,见了无数人家的老夫人,夫人,太太奶奶,在听了满耳的溢美之词,收了数不清的见面礼后,差不多要把脸笑僵的她才终于被获准和各家的姑娘小姐们一起玩耍去了。
见了这样多的豪门贵妇,最让周宝珍印象深刻的便是传说中的襄阳侯夫人。
那是个和母亲柳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和所有保养得宜的大家贵妇一样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容貌至多只能算是清秀,这让周宝珍有些惊讶,要知道襄阳侯世子向以俊美著称,她本以为他的夫人必也是位绝色美人才好相配。
不过周宝珍很快发现襄阳侯夫人一进门,屋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便往她身上看去,继而发出一阵阵赞叹之声。
周宝珍有些疑惑,三姑娘便在她耳边低语到:“襄阳侯夫人在京里向以品味出众著称,她但凡出门第二日必有许多夫人奶奶仿着她头日的穿戴做衣服去。。。。。。”
周宝珍闻言细细往她身上看了,才发现襄阳侯将一般人平日里不会用在一起的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做了衣裙,并且裙子的式样也和京里一般贵妇不同,倒像是南边的式样,周宝珍进京路上曾在扬州见过,总之效果很惊艳让她在这满堂珠翠里也照样出挑。
有那相熟的夫人便直接上指着那衣裙询问起来,襄阳侯夫人话不多,和人说话时轻声慢语不急不缓,一两句话便把别人的问题回答清楚了,且也并不藏私。
总之这是一位即聪明又和气的贵妇人,周宝珍对她很有好感。
襄阳侯夫人身侧跟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肉呼呼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很是机灵可爱。
“那是襄阳侯府的五姑娘。”三姑娘尽职尽责的充当了好姐姐的角色,带着周宝珍认识各家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在一旁跟着并不多言,而四姑娘早和几个相熟人家的女孩玩去了。
李五姑娘见周宝珍看她,便朝周宝珍眨了眨眼睛,周宝珍笑了起来。
“我以前没见过你。”凉亭里周宝珍和李五姑娘对坐了,李五姑娘伸手从桌子上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对了她有些好奇的问到。
“我以前住在姨妈家里,并不在京里。”周宝珍也拿了块点心吃了,然后向对方招呼到:“这个好吃,你尝尝。。。。。。”
小姑娘点点头伸手拿了一块:“我叫李宝珠,你叫什么?是不错,有点甜但不会太甜,我们家的厨子做的点心总是甜的很,我不喜欢。”
“哈哈哈”周宝珍笑了起来,见对方疑惑忙解释到:“咱们两的名字听着倒像是姐妹,我叫宝珍,周宝珍。”
“宝珍,宝珠听着倒真像是姐俩。”李五姑娘晃荡了两条退,朝周报珍上下打量了两眼,才施恩般的说到:“我看你挺顺眼,倒也配当我姐姐。”
周宝珍闻言心想,这孩子长得挺可爱,说话可真不讨人喜欢,就冲她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不成?”
两个小姑娘不说话了互相瞪了对方,不一时却都又笑了起来,这会儿两人挨着一起坐了,拉着手说悄悄话。李宝珠你别看她年纪小却是个万事通,京里各家的事情都知道一点,尤其喜欢八卦。
“定南王世子是你表哥?”李宝珠有些惊讶的问到,继而有些八卦的对周宝珍说到:“你知不知道,前阵子三公主用鞭子把威北侯府的四姑娘给打了。”
周宝珍有些惊奇,心想淑妃出自威北侯府那三公主和秦四姑娘便是表姐妹,怎么好好两姐妹却反目成仇了。
见周宝珍疑惑,李宝珠便洋洋得意的解释到:“说是为了定南王世子。”
周宝珍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李宝珠见她不为所动,便加了一句说:“听说淑妃娘娘有意等这次和吐蕃的战事结束,便让皇上给定南王世子和秦四小姐赐婚。三公主知道后气坏了,趁着秦四进宫时将她打了一顿,那秦四又哭哭啼啼回了家,气的威北侯夫人要进宫和淑妃娘娘理论。”
周宝珍挑眉,要说秦四姑娘的身份当个定南王世子妃虽说不是十分配的上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想来皇后娘娘必是不愿意的。她虽不十分关心政事,可如今朝中之事她倒也听大人们说起过两句,皇后膝下无子,可对于底下的各位皇子却是一视同仁,并未表现出什么喜好来。
“这事想来也是难的。”周宝珍中肯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不是,听说那威北侯夫人回家就给自己的长子定了门亲事。。。。。。”李宝珠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这又是为何?”
原来淑妃想将三公主嫁回娘家去,威北侯夫人本就不愿,这事就一直拖着。三公主性格骄纵脾气暴烈,是个婆婆都不会喜欢,威北侯夫人又怎么舍得自己前途无量的长子去尚公主?再说想那淑妃进宫前不过是秦家一个庶女,威北侯夫人并不将这小姑子看在眼里,谁成想如今尊卑易位可有些习惯也不是那么好改的。因此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替长子定亲,就连威北侯也不好说什么。
周宝珍微笑,想起那回在宫里见到三公主的事,其实算起那公主除了脾气骄纵些,人到也不算坏。便将事情如此这边和李宝珠学了,谁知李宝珠听了这话后居然来了句:“早就知道她是个蠢的,没想到居然这样蠢。”
周宝珍。。。。。。
一时,丫头来报说八姑娘要抓周了,周宝珍便和李宝珠两个带了丫头往前头去了。
宛姐儿是个漂亮活泼的小姑娘,身形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些,只见她穿一身大红衣裳坐在一堆抓周的东西里,大眼睛忽闪着并不伸手。齐氏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一个劲的拿东西引逗她,只可惜小姑娘稳如泰山就是不为所动。
这时,只见五爷周景和将一把做工精致的黄杨木小弓箭放了上去,宛姐儿眼睛一亮,蹭蹭几步爬到那弓箭前,伸手拿了起来并“咯咯”的笑了起来
齐氏抚额有些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一旁等着说吉利话的妈妈愣了愣,心想这该怎么说,最后灵机一动高声到:“到底是将门虎女,将来必能当个女将军。。。。。。”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底下的夫人太太们俱都愣了愣,这才忙着说起恭维的话来,只是想想又都觉得可乐,这样的抓周到也少见。
朱夫人指着小儿子哭笑不得,这事也是能淘气的?五爷倒是全不介意,冲众人团团一礼,高兴的抱着女儿往前头跟祖父讨赏去了。
周宝珍和李宝珠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玩的很,同时心里都有些遗憾自己当年抓周时怎么没有这样呢的创意呢。
周宝珍看着在五叔肩上高兴的挥舞着手里东西的宛姐儿,心想难道这个八妹妹以后真要当个女将军不成?
到了分别的时候,小姐俩自是依依不舍,一个说我们家庄子上有好樱桃,等过两天给你送来,一个说我有匹好马,那天请你到我的庄子上去骑马。最后两人约定了时时通信后,李宝珠才跟着母亲上车走了。
柳氏看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早就发现自家闺女和二房的几个姐妹总像是有些不大投契,这会子能和这李家姑娘玩的好,她总算是放心了啦些,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自然是该有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才好。
万斛春 第20章 谋算
待过了宛姐儿的生辰日子便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军中仍是每半月就会有人来,带来萧绍的书信,带走周宝珍的信和文章。
从大哥的家书中周宝珍知道他们早已到了军中,并且和吐蕃已经有过了几次交锋,战事的规模都不大不过是在彼此试探而已。
大哥说自己在军中一切都好,让家里人不要当心,从信里隐约能看出一种摩拳擦掌的兴奋。周宝珍心下莞尔,似乎男子血液里天生就有好战的成分,不单表哥连自家斯文俊秀的大哥也是如此。
三哥延明倒还好他以后是要考科举的,倒是六哥延安见到大哥的信后满腔热血,直说当初应该也去军中才是。
萧绍的信里照例是不会提起任何跟战事有关的事情的,周宝珍撇嘴。人人都说表哥在战场上计谋百出狡猾如狐,就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将表哥的故事编成书在说,只可惜作为当事人对这些事却永远守口如瓶。
在略提了几句路上的见闻之后,萧绍对她上一回所作的文章提出了批评,措辞严厉的说她态度敷衍还说如果下回还是如此那么不作也罢。并且告诉她新近缴获了一批吐蕃贵族的首饰,原本是想留给她的,只是她学习态度很不好因此只好作罢了。
周宝珍看的直呲牙,她一向喜欢这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各色宝石,自从上回五婶给了那串项链之后,周宝珍就更是爱上这些东西了,虽然自己不见得会佩戴,但没事拿出来看看也挺有意思的。
柳氏看着女儿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要让女儿去考状元不成。
过了两天,李宝珠果真让人送来一篮子樱桃,一个个鲜红水灵看着很是可爱。
周宝珍很高兴,她觉得这位李五姑娘脾气虽说有些小骄纵,可胜在率直可爱,她讲八卦的样子特别可爱。
“要说这襄阳侯府的樱桃园那是在京里也有名的,听说还是他们祖上进京时从老家移的树苗,他们家的樱桃不仅味好,连时候也比一般人家的早些,就是敬到宫里也是拿得出手的。”说着柳氏看着女儿笑了笑“这李五姑娘对你倒是大方的很。”
这边,周宝珍和母亲商量着将樱桃分了,祖父母那里自不必说,还有家里各房也都送去了,另外还有外祖父和姨母等处,东西虽少到底也是周宝珍的一番心意。
至于两个哥哥那里,周宝珍亲自带了丫头送东西去。
周延明正在房里温书,见妹妹进来便放了手里的书站起来笑到:“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
“李家五姑娘送我一篮子樱桃,这不送给哥哥尝尝。”
周宝珍从丫头手里接过玛瑙碟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顺便将书房打量了一圈,见东西整理的有条不紊摆设也很是雅致。将书架上的书都浏览了一遍,见除了经史子集之外还有不少游记散文居然还有好些志怪小说。
周延明吩咐丫头给妹妹上茶,看了桌上色泽鲜红各大饱满的樱桃:“还是妹妹面子大,要知道这襄阳侯府的樱桃可不是好得的。”
周宝珍朝对方吐了吐舌头,随手从架子上抽了本志怪小说翻了翻笑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既然人家送了来,我便只管吃就是了。”
周延明从盘子里捡了颗樱桃喂到妹妹嘴里,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轻轻一咬果然是汁水饱满酸甜适口。
“妹妹爱看这些?”周延明见她手上拿了本河东记便出言问到。
周宝珍正看到里面有个故事说的是唐德宗贞元年间,扬州街市上来了一个叫胡媚儿的卖艺人。胡媚儿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魔瓶,看起来只盛得下半升东西,实际上却特别能装。人们先后投入百钱、千钱、刀钱直至三十万钱,都没把它装满;再将一头驴和一匹马牵到瓶口,也被它吸人。最后,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深浅莫测的瓶子竞将由数十辆装满货物的大车组成的一长列车队也一口纳入了腹中最后胡媚儿自己也跳进瓶中不见了,后来人们在东平见到了胡媚儿和她的车队,而那时候李师道正为东平帅。
周宝珍看的一乐,心想我要是能有这样一只魔瓶,那以后表哥行军打战便不用再当心粮草军备的问题了,想着表哥看到这样的故事必是嗤之以鼻的便笑了笑将书塞了回去。
“表哥不许看这些的。”周宝珍摊手朝三哥有些无奈的说到,萧绍怕她年纪小不会分辩,看了这些书再移了性情就不好了。
兄妹两正说话呢,就听门外有丫头报说李表姑娘来了。
周延明一愣有些疑惑自己和李家表妹素无来往她怎么会来自己这里,便提声到:“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李贵姐连丫头也没带一个,自己手里拎了只食盒站在院子外头微垂了头等着。
想着母亲说的,如今爹爹不在了她们母女两个无依无靠,母亲的那些陪嫁这些年也花的差不多了,她们母女两必要依附外祖家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又说这样的日子到底是寄人篱下难免被人看轻,还是要想个法子名正言顺些才好。
大表哥是嫡长孙,以后是要继承公府的就不必想了,倒是三表哥年龄和身份都合适正好来个亲上加亲,况且母亲说三表哥为人忠厚,虽说不能袭爵但他书念得好,将来必是个有前程的。
周宝珍向来少见三姑母女两个,便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三哥问到:“三哥和李家表姐很熟?”
“在祖母处碰上过两回,说过几句话。”周延明看了看自家一团孩子气的妹妹并不打算和她多说。
周宝珍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心想也不知表姐找哥哥有什么事,有事不是应该同祖母或母亲说吗?
李贵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样子虽素可料子却是好的,虽说是在孝中,可领口和袖口这些地方都用素色的丝线绣了精致的花纹,这些都是大舅母前些日子让人给自己做的。
想想公府这样的排场和富贵和以前在家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怪不得从前母亲总是抱怨个不停,说是嫁给爹爹是吃了亏的。
对了丫头的问题,李贵姐觉得有些难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是笑着的,嘴里也称呼自己为表姑娘可心里却是看不起自己的。
这么想着,李贵姐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说到:“我母亲让我来给三表哥送些东西。”心里想着母亲可是这家里正经的姑奶奶,你一个丫头难道还敢拦着不成。
“还请表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说着朝李贵姐福了福便进去了。
周延明听丫头的回报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对了丫头吩咐到:“你就跟表姑娘说,说我谢谢姑姑的一片好意,只是如今大家都大了就不好请表妹进屋了。”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见李贵姐正伸头往里看来便加了一句:“还有你告诉表姑娘,以后这些事交给丫头就行了。。。。。。”
那丫头想来也是个伶俐的,见主子这样吩咐也不多说什么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丫头出来,如此这般说了李贵姐虽然失望,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将手中的食盒交到丫头的手里转身有些失望的走了。
“表姐怎么不带丫头?”周宝珍有些疑惑的看向哥哥,她记得姑姑和表姐一来,母亲便拨了人过去伺候他们的,大家子姑娘出来哪有没有人跟着的。
周延明对了妹妹早就没了刚才的疏离冷漠而是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说到:“也许丫头有别的事要做吧。”这又是一个憨憨的好哥哥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周宝珍便要带了人往六哥周延安那里去,周延明见状便说要送她过去。
这里,兄妹两正带了人往外走,老远就看见三姑奶奶带了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往这边来了,身后还跟了一脸着急的李贵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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