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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妆罢山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汜水关
方墨虽然忧心忡忡,但这夜却平静度过,次日旅途顺利,约午时,他们就到了汜水关城墙下,沿城墙跟行一阵路,被城墙声巡逻兵将发现了,没多会,马蹄声滚滚来,孙瑾瑜亲自出城过来了。
一众人等都非常激动,历尽九死一生,跨越北狄大半草原,他们终于回到自己土地上了。汪贤生和二狗子等人已经先行回来,与孙瑾瑜等人一同出城,与自己伙伴相见,握手之时,都有些哽咽,千言万语只换了几字:“回来就好。”
方墨下了马,看着前面如一面墙似伟岸沉默身影,一时有些恍如隔世感觉,于是静静望着,重生能再见的欢喜弥漫到四肢,她咧嘴笑,而后欢天喜地扑过去,大声叫道:“瑾瑜!”突然看见孙瑾瑜后面不远处笑盈盈站着的周湘绣,心头一念闪过,脚步随即一错,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了周湘绣。
“湘绣。”
周湘绣也紧紧抱住了她,激动非常,因是抽泣落泪,肩膀细微轻颤着。方墨笑着放开了她,两人相看彼此,周湘绣抹了一把脸上泪水,笑着说道:“方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瑾瑜哥哥说你还活着,我还道他是哄我,原来是真的,你还活着,太好了……”
方墨笑着揪她吹红的鼻尖,嘲笑说:“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又哭又笑,没个长进。”周湘绣又抹了一把眼泪,撇着嘴说道:“我就这样,怎么了?我心里高兴。”方墨笑不拢嘴。上上下下打量周湘绣,眼睛惊喜落在她微微隆起腹部,叫道:“湘绣,你。你……”
周湘绣脸上起了两团红晕,手轻柔落在腹部,骄傲说道:“四个月了。”方墨脸一下子黑了。不禁吼道:“那你还骑马来?”周湘绣低头小声笑着说道:“不碍事,我,我走得慢……”方墨恨不得磨牙了,牵了她的手,转身看孙瑾瑜。孙瑾瑜头已是垂下了。
周湘绣拽了拽了方墨的手,低声说道:“方墨,不关瑾瑜哥哥事。我偷偷跟他过来的……”
方墨回头看了看不远处与众骑隔开的枣红马,心里叹了一口气,握着周湘绣的手,看着她眼睛,说道:“湘绣。你是快做娘的人,以后再不可这么任性了。”周湘绣笑着直点头,侧头过去看孙瑾瑜,叫道:“瑾瑜哥哥。”
孙瑾瑜抬起头,走过来站在周湘绣身边,回看方墨,沉默黑脸上绽放一笑,说道:“回来就好,大伙都盼着你呢。”方墨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心中感慨潮涌,嗓子眼却似堵了一物,什么也说出来,只转过头,对孙瑾瑜说道:“瑾瑜,我们抓住了裴元贞的宝贝儿子。就在后面马车里。”
孙瑾瑜一愣之后,立时点头说道:“好,我过去看看。”随即大步走开来,到了那马车旁边,王三顺已经拿下了木板,坐在马车里面看着欢聚众人嘿嘿笑。看见孙瑾瑜过来,连忙挪开身来。
孙瑾瑜往里面看了一眼,转头与王三顺说话。方墨转过头,对周湘绣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走路。让他们爷们先回去。”周湘绣点了点头,两人各牵了自己马一边沿城墙跟慢行,一边说话,虽然只是数月分别,过往诸事仍是如潮,一件件说来,方墨听了,渐渐沉默。
周湘绣低声说道:“方伯母身子虽是好转了,眼睛却不大好使了。她不愿意离开惠州,瑾瑜哥哥去了几次也没能说动她,只得隔几日就遣人过去一趟,好在云旭大了,也懂事了,许多事情都是他在操持。”
方墨低头慢走,两双马蹄声踢踏,寒栗北风呼啸迎面吹来,一团小儿指头大小雪白东西突地飘落在她牛皮靴上,啪一声轻响,灰黑靴面上立时现出点点晶莹雪白。方墨抬头看,雪花正满空飞舞着,迷迷茫茫不见尽头,大周天顺二年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了。
后面打马声呼啸而来,风卷残云似去,只片刻就将他们招呼声抛诸在老后面。马车轱辘声咯吱咯吱过来,白茫茫中,车轩上坐着的黑壮男子跳了下来,大步走过来,只片刻,他黑脸上头发上皆披了一层莹白,黑眸沉稳清亮,看着方墨和周湘绣,说道:“一起坐马车回去吧。”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马车还是太颠簸了,反正也不远了,我和湘绣走回去。瑾瑜,你不用管我们,你们先回去吧。”
孙瑾瑜看了她一眼,随即很快挪开了,对周湘绣说道:“你们小心一点。”周湘绣笑着说道:“知道了。”马车过来,孙瑾瑜又跳上了车去,在一片白茫茫中渐渐远去。
方墨问道:“延川那边现在如何了?”周湘绣不由得一愣,握了她的手不由得收紧几分。方墨转过头去,周湘绣脸上笑容又出来,说道:“很好啊,帧少爷已经过了浠水了。”
方墨心里诧异,脸上却是不显。前些天李进还在她耳边嘀咕,说是延川战事吃紧,他们这边也得加快脚步才是,若是能掳的裴元贞宝贝儿子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前后也不过十余天,延川战事怎么急转?这事显然有些古怪。但是周湘绣有意隐瞒,她也不好纠缠不放。
方墨感慨一声道:“那样就好,不过这裴胥青倒是白拿了。”周湘绣笑着说道:“怎么会白拿?裴元贞对他这儿子宝贝得紧,延川用不上,自会用上的时候。”
两人边说边行,一会后就到汜水关口,孙瑾瑜早等在那处了,三人一道进去。孙瑾瑜镇守汜水关,归家不得,周湘绣后来随军过来,在军中帮忙打点些杂事,怀孕后不便再留军中,便在附近一家民居借住。
萧家军军纪严谨,军中不得饮酒作乐,可九死一生重逢对一众汉子来说是天大喜事,自是要好好喝上几杯。宴席就摆在周湘绣借住的那家民居里。那家儿子也是萧家军中人,随萧帧南上未归,只有老两口留在家里。听说要给方将军洗尘备宴,连孙瑾瑜给的银钱也推说不要,只说能请到方将军到家,是莫大荣幸,要什么钱物?
孙瑾瑜执意要与。这老两口推辞不能,只得接了,带了军中其他几个随军娘们自去买菜买酒,安置宴席。
方墨回到汜水关后,先去了军中一趟,见孙瑾瑜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军中士气凛然。她心中又生感慨。犹记得初在孙家小院里见到孙瑾瑜情形,那十五六岁的憨厚少年犹如十七八岁般壮实,着了一件单褂,在院中将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弹指数年匆匆,那少年就成了镇守天下第一雄关的威武大将军了。
察觉到方墨目光的孙瑾瑜转过头,方墨收起思绪,笑着说道:“走吧,瑾瑜。湘绣他们还在等我们呢。”孙瑾瑜拉转马头,默默行在方墨旁边。
这年大雪落的晚,一落起,便没有了休止,且越来越大,不过一二个时辰,就将整个大地铺满了。方墨孙瑾瑜两人归来时,身上帽上皆披了一层白。下了马来,抖动之间,那雪纷纷下落,片刻就将两人靴子都掩住了。
周湘绣笑盈盈迎了出来,挽着方墨进去。屋里这时六桌宴席已经摆上了好酒,就等人来上菜了。李进等人原是在院中说笑,见方墨孙瑾瑜回来了,大声吆喝着纷纷上了桌去。里间屋里另开了一小桌酒宴,供几个女眷吃喝。周湘绣挽着方墨上了桌,几个已经围坐下来的军中女眷纷纷站起身来。
方墨笑着上了桌,招呼大伙都坐下来。漠北女子原就大气,这几个女子随军多日,自都是爽朗泼辣之辈,没个忸怩的,难得聚坐一桌吃喝,豪气不输男儿。方墨时时记得周湘绣有了身子,便拘了她不许饮酒,但凡有推辞不过的,自己便替了她。好在她酒量惊人,一顿吃喝下来,面色依旧不改。
方墨虽是拘着周湘绣不让饮酒,可大伙都在兴高采烈吃喝,她那性子如何能奈得住?只拉着方墨苦着脸哀求,说自己只饮那么一点点,沾个唇就满足了。满桌女人都笑起来,便有人笑着说道:“方将军,您也太小心了一些,喝个小半盏的,不打紧的。想当初,我怀我家那小子时,不也喝过了的,没事没事。”
方墨满脸纠结,这家老太太端了菜进来,听了她们的话,便笑呵呵说道:“没事没事,喝得喝得,我家还有一壶果子酒,是今年新酿的,方将军若是不放心,就让夫人喝这个,这个总没事吧。”
方墨点了头。老太太便抱了那壶果子酒来。方墨倒了半杯,先自己过了嘴,果香浓郁,清沥爽口,便给周湘绣倒了半盏,将这酒狠狠推崇一番,让一众女子也换了这酒喝。
这顿吃喝直闹到夜幕降临,灯火初上方才停歇。周湘绣虽是只饮了半盏果子,却也上了头,俏丽上起两团红晕。方墨搀了她回自己房里,替她脱了外袄和鞋,扶她上床躺好了。周湘绣酒上头,说起胡话来,不停嘴说笑,方墨随声应和。正转身,手却被周湘绣一把抓住了。方墨转过头去。
周湘绣的脸红彤彤的,眼睛水样清澈,突然轻声说道:“方墨,你放心,我会对瑾瑜哥哥很好很好的。”rq





妆罢山河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伤心
方墨一下子愣住,再回神时,周湘绣眼睛已经合上了,脸上挂着恬静笑容,已经睡熟。方墨在她床边坐下来,屋外风声未歇,大雪落下,四下里窸窣不断,而屋内安静的只有一人轻浅鼾声,一点灯火如豆,摇摇晃晃不定。她伸手轻盖在周湘绣手上,低声说:“我知道。”
坐一会便起身来,将周湘绣的手放进被子里,掖紧了被角后出去。
到了堂屋里,一众吃喝喧闹的人都散去了,两排六张桌上碗碟也撤下,偌大屋内只有孙瑾瑜一人在角落一桌旁边坐着,一壶酒,两个碗相伴。听了方墨出来声响,抬头看一眼便垂下来,一声不吭将自己手中酒碗倒满了,昂头一口喝尽。
方墨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问道:“瑾瑜,延川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瑾瑜仍是不抬头,只拖过桌上另一只碗,抓起酒壶倒满了,伸到方墨面前。方墨看着孙瑾瑜一动不动,又说道:“湘绣她不说,你来告诉我。”
“方墨。”孙瑾瑜突然开口,将手中酒碗往前里又递了递,说道:“喝吧。”
方墨一手接过那碗,碗里清晰倒映出她略有不安的面容,她就近嘴边,咕噜噜一口喝光,啪一声放在桌上,看着孙瑾瑜说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孙瑾瑜将自己手中碗又倒满了,端起一口闷光,也啪一声放桌上,用手抹了一把嘴,抬起头看方墨,缓声说:“方墨。帧少爷和段家联姻了。”
外面风大,不知吹了哪扇残破窗子,发出啪一声惊醒。方墨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便出声道:“联姻?谁跟谁?为什么?”孙瑾瑜脸上眼睛里尽是红彤彤的。看着方墨,咽了咽口水,说道:“遂川何成突然发兵攻打延川。帧少爷腹背受敌,第二军损失惨重,吴大鹏和子欣两人被迫退到了砚山。帧少爷和段家大小姐的事约定下后,段家偷袭遂川得成,延川危机已经解除了。”
孙瑾瑜声音太清晰,太大了,使得方墨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什么也听不清了,过了良久,她才听见外面风过声响,呜呜不断,才听到自己声音轻轻问道:“嗯。原来是这样。”
孙瑾瑜一眨不眨看着方墨。方墨的手镇定自如落在酒壶上,拧起倒了满满一碗酒,低头看进酒碗里,又轻轻说道:“原来是这样才联姻的。”然后端起酒碗,咕噜咕噜喝光了。
酒碗啪一声落在桌上,方墨抬起头看孙瑾瑜,点了点头,赞许说道:“他做得对,若不如此。延川两面受敌,萧家军只怕再难回漠北了。”
孙瑾瑜微微愣神,一念过后,便又说道:“是胡先生牵起这事。”方墨停了手,喉头滚动,面上牵出惊喜来。说道:“胡先生也在延川吗?”孙瑾瑜点了点头,说道:“是,萧大他们劫了庆阳大狱,将胡先生接了出来,现在胡先生就在帧少爷军中。”
方墨笑着说道:“那太好了,有胡先生在,萧帧何愁大事不成。”音落最后,渐渐矮了去,脸上终是忍不住露出伤色,却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便又转了笑颜,一把拿过孙瑾瑜和她自己酒碗,挨着倒满了,端起说道:“来,瑾瑜,咱们喝。”
孙瑾瑜接过,看了看她面色。方墨一口喝了大半碗,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喝了?”孙瑾瑜低下头,也喝了大半碗去。方墨又问道:“胡先生可还好?”孙瑾瑜摇了摇头,说道:“胡先生一只腿在狱中受了刑,再走不了路了。”
方墨低头将剩下酒喝完了,一抹嘴,又昂起头,说道:“只要还活着,咱们总会讨回这一笔笔债的。”孙瑾瑜低下头,也将酒碗里剩下酒喝完了。方墨提了酒壶又倒满了,一边问道:“你爹娘可都还好?”孙瑾瑜点头说道:“都好。”方墨将酒碗递给他,说道:“喝吧。”
孙瑾瑜默默接过了,却不敢再喝。方墨饮了一半,见他不喝,笑着问道:“怎么不喝了?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不高兴?”
孙瑾瑜又将那酒喝了精光。方墨很高兴,将自己手中酒碗喝了大半,又道:“我很高兴。”她真的很高兴自己还活着,很高兴能回到这片广阔荒凉大地上,很高兴能看见自己关心的人一切安好。
孙瑾瑜默默看她。方墨又看着他说道:“瑾瑜,湘绣很好。”
孙瑾瑜低着头说道:“我知道。”方墨将自己酒碗酒喝光了,又拧过酒壶要倒,却只滴出几滴来,便置下,摇头叹气喃喃说道:“这么快就没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喝个酒都不能尽兴,这算什么事?”
孙瑾瑜看着方墨,突地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方墨转脸一笑,说道:“好,有了拿过来,咱们一起喝。”
孙瑾瑜转身掀了帘子去厨房了,偌大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再没有人,再没有人,方墨鼻子一酸,眼睛里泪水就要落下来。突地一阵冷风进来,人还没见,声音就到了。
“墨丫头,墨丫头,你去过汜水关城墙上看过没有?”
方墨一听声响,就将眼里泪水生生咽回去,转头看,正是小孟裹着张皮毛毯子进来了,一进来,就冲过来拉她,一边咋咋呼呼说道:“走,走,陪我到城墙上看看去。我跟你说啊,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高这么远的城墙呢,若是能站在上面,眺望看去,哇,那山河可全在脚下了,多壮观,既然来都来了,若不去看上一眼,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走,走,我们一起看看去。”
方墨一把甩开了,说道:“孟非凡,下这么大雪,上什么城墙?要去你自己去。”
小孟苦着一张脸看方墨,说道:“墨丫头,你可不能这样啊。你想想看,我跟你去了多少地方,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小命都差点丢了!现在跟你到了漠北,我在厨房忙得昏天黑地的,你们在前面吃吃喝喝,我做了这么多,这会让你陪我上回城墙,你就不肯了?唉,你真不能这样……”
方墨被他叨得头晕脑胀,扶了扶额头说道:“你要去上城墙,是不是?我去跟李叔说一声,让三顺或是二狗子陪你去就是了。”
小孟一把拉住方墨,说道:“你说他们呀,他们这会都睡得跟头猪似的,叫都叫不醒,还能爬城墙吗?墨丫头,你就算帮帮忙好了,啊,陪我去一趟,走吧,走吧。”
方墨叹了口气,回头看小孟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就披这个上汜水关城墙?”
小孟将身子毯子放到一边架上,笑着说道:“这样行不行?”方墨上下看他一眼,问道:“去了就回?”小孟点头如捣蒜。两人一道出门去,风雪迎面扑来,小孟不禁打了哆嗦。方墨转头看他,小孟嘿嘿一笑,道:“还行,不太冷。”
方墨哼一声,也不理他,料想他顶多走到半路,就要折返回来,这一来一去,热情也差不多耗没了。
这年大雪蓄积良久未落,一落下,便是铺天盖地的惊人阵势,地上积雪已是积了老厚,寒栗冷风拂面来,方墨乱麻一样的心渐渐冷清,这雪这么大,天地这么冷,四下这么静,她突然觉得这样很好,出来是对的。
偏偏有人不停在她耳边刮噪,她料想半路就会折返回去孟非凡,竟是跟着一直她走到了城墙根下。方墨抬头看前面高耸巍峨城墙,夜深了,头顶天黑漆漆,那城墙上落了一层厚雪,又有几处岗哨灯火点缀,朦朦胧胧似一条巨龙盘旋在天际之下。
方墨转头问小孟:“真要上去吗?”小孟嘴唇都冻得青紫了,看了方墨一眼,吸了吸鼻涕,斩钉截铁说道:“要。”方墨便带了他上去,大雪才落,冰泞尚未形成,石阶上并不难行。两人一会就上了去。
城墙上更冷了,风雪迷眼,四下里看去,皆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小孟跺着脚,低低声问方墨:“墨丫头,你冷不冷?”方墨淡淡说道:“不冷。”她喝了酒,身上又穿得多,除了觉得风大,真不觉得有多冷。
方墨不想遇到人,上了城墙之后,便往一边走去。小孟原本就是看风景的,现在雪大,哪处都一样,去哪里对他来说无所谓,方墨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只是他越走越冷,走几步,便挨过来,低声问一句:“墨丫头,你冷不冷?”
方墨被他问的烦了,就站住了,手指了前面说道:“孟非凡,从这里一直往前有个哨岗,里面有守岗士兵,你若是觉得冷了,就去向他们讨个斗篷吧。”
小孟哆哆嗦嗦笑着说道:“他们要是不给我呢?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墨说道:“我跑不了那么快,你自己去讨,就说是我说的。”说完,还解下腰牌递给小孟,“有了这个,他们自会给你的。”
小孟实在冷得受不了,接过腰牌,左右翻看看,吸了吸鼻子,说道:“那行,我去了啊。”然后一溜烟往前面跑去。rq




妆罢山河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惊一场
方墨看着小孟身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她转过头来,往回走一阵,靴子踩进上雪上,扑哧作响,四下里都是白茫茫一片,这里除了再没有其他人了,她于是靠着城垛坐下来,耳朵里尽是风声,雪下得这么大,这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看见。
她捂住自己嘴巴,哭声仍是出来,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那么难过,怎么会成了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
萧帧与段氏联姻了,萧帧将来要娶西南段家的大小姐段青鸾。就那么一毫厘分差,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若是别的女子,她还可以嗤之以鼻,可这人偏是段青鸾,她和萧帧之间亲厚比之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西南段氏。这一切,她如何能嗤之以鼻?
她那么辛苦从雪缝里爬出来,从茫茫草原上逃回来,等待她的居然是这么一件事情。
怎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不过一念之差,萧帧就跟段家联姻了。
没有人,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听见,她心里很难过,她忍不住。
小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他只觉得他腿肚子都打颤了,可方墨所说那什么哨岗他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小孟停了脚步,双手支在腿上望着前面不见尽头的白茫茫,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摇头笑呵呵说道:“死丫头,又耍我呢。”他笑着转过身来,跑了这么会,浑身出了汗,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小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思量。被方墨耍着跑了那么远,他可不能再老老实实跑回去了,怎么着他也得讨回些什么。想一阵后,他就有了主意。脸上笑嘻嘻的,脚步放轻了往回走。预备着出其不意吓方墨一大跳。
这大雪天,周围又没有人,那丫头又有些心神不宁,一吓准能成。
小孟心里越想越美,脚步也越发轻了。走着走着,总算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了。小孟乐得脚步都颠了起来,悄悄猫过去,许是应了那句老话。真是得意忘了形,眼见就要目的,他脚下突地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嘴脸都扑了一满雪。
好在那雪厚,倒也没摔疼哪里,小孟爬起来。心里懊恼得会死。他整出这么大动静,还能吓谁啊?真真是前功尽弃啊。他一边拍打身上雪,一边抬头看去,预备着被方墨冷嘲热讽一把。
可一看,立时停了手。瞪了眼,前面白茫茫一片。哪有什么人影啊?小孟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天虽是黑漆漆,可雪地却是亮的,确确实实没人。他甚至还转过身去看后面,后面也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小孟扒到那城墙上往下看,鹅毛大雪翻飞往下,一下子就没有踪迹。那下面不知道有深,人长了翅膀都未必能飞上来。
小孟也不拍雪了,慢慢走过去,风呼呼吹着,大雪纷纷,确确实实是无人。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四下里都是一样白茫茫的。他又慢慢向前走一阵,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这下觉得不对劲了。照说他就算是先走一路,方墨随后跟来,两人这会也早该遇上了。可他一路行来,除了刚才好像看的一人影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孟又走了一阵,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他跟方墨上城墙的石阶了。他愣愣望着那白惨惨石阶发一阵子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突然转过了身去,一边快走,一边左右看,大声叫道:“方墨,方墨。”
雪大风疾,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吹散了。小孟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又找了一阵后,突然发现不远处白茫茫城墙下多了些别的颜色,隐约蜷缩了一人。小孟几步抢过去,细细看了,可不是方墨。
他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伸手探了探方墨鼻息,而后几下扒掉方墨脸上雪,轻拍她脸,唤道:“方墨,方墨。”方墨惊醒起来,一把抓了他衣襟,问道:“萧帧,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小孟心里一揪,一时说出话来。待察觉衣襟陡然松了,他低下头看,方墨又歪着头睡着了。
小孟蹲下身来,将方墨抱在怀里,低声说道:“你怎地这么傻?都这会了,还在钻牛角尖吗?”漫天大雪扬下来,只片刻就又将两人身上落满了。小孟抬头看一眼黑漆漆天,转身将方墨拉到背上了,背着她往回走。
至半路看见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喧闹着过来,他认出中间李进来,于是出声喊道:“李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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