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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方墨与孙瑾瑜都是亲历此事者,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真相。孙瑾瑜过了良久之后,才啪一声重重搁下手中茶盏,热茶溅泼在他手上,他仍是没有察觉,脸已经气得黑红黑红,说不出话来。
所谓黑白颠倒,他算是头一回看到了。
方墨淡淡说道:“可惜这事你说了不算,事隔两年,铁证为据。就是西南段氏能再次说动其他各大藩王,这次只怕也救不了萧帧一命了。”
萧大气得眼睛都发红了,看着方墨说道:“大当家,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在他们议审之前救出萧帧。”方墨轻缓缓说道。
孙瑾瑜与萧大对看一眼,点了点头。
方墨又说道:“段世子一行也即将抵达燕京,萧大爷还需多留心这事,勿要让人钻了空子。现如今,咱们不能少西南段氏的支持,对其一定要多多帮扶。至于瑾瑜,你就亲自去一趟忻王府,跟胡先生说一说这事,咱们已是不能再等了,需得提前动手。”
萧大与孙瑾瑜领了吩咐下去,方墨一人又在屋中坐了良久,将一杯冷茶慢慢喝光后,出了门去,门口守着那小厮立时牵了马过来,方墨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她只想一个人慢慢走一阵。
方墨出了院门,一个人沿玉华山慢行,寒冬季节,玉华山景致并不优美,处处一片萧瑟,掩在一片灰败色中的一方朱红屋檐犹是显目,高远钟声悠扬入耳,在空阔山中来回徘徊,久久未息。方墨抬头看,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隆庆寺了。面前数百石阶依次递增而上,上面人流稀疏,数百年老寺这日也是门庭冷落。进寺大门旁边一溜排放着五六青布马车,车夫们闲散坐于车轩上,说着闲话。
方墨上了石阶,进了寺门,大殿内也没有什么人,华严三圣座下一溜排放着三个蒲垫。方墨上了香,便跪在蒲垫上,昂头看,菩萨宝相庄严慈悲,俯视着凡尘的三千苍生。方墨静看良久,终是跪伏下去,恭敬磕了三个响头。
方起身,就听见大殿后头隐有熟悉女声穿来 ,方墨慢慢转过去,大殿后门开着,后院中站着数十裴府的丫头婆子,一色的青布袄子将这庄严寺院点缀的甚是热闹。方墨轻扯嘴角一笑,一个闪身便出了后门,往后厢房摸去。这日院中居士并不多,不大会就让她听到了裴夫人身边苏妈妈说话的声音了。
那厢房后窗轻掩着,方墨侧头一瞟,便看见苏妈妈油光发髻上插着的一柄翠玉簪子,裴夫人正坐在屋中用斋饭,杯盏轻碰之间,银箸搁放于桌上的声音犹是清楚。苏妈妈说道:“夫人怎地不用了?”
裴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人撤了罢。”
苏妈妈殷殷劝说道:“夫人,您多少再用一些,您这几日茶饭不思,身子如何承受得住?您不为别的,就是是看在二小姐份上,也要顾惜一下自个身子。”
裴夫人摆摆手,说道:“我实在是没有胃口,让人撤了罢。”
苏妈妈见劝解无果,只得开了门,唤了人来,撤了席面,自己扶着裴夫人走到里间坐下。方墨伸头一看,裴夫人这会正面对着后窗,缓缓饮着茶水,只几日不见,她似是老了不少,人也消瘦了一大截,昔日保养良好面上透着一股灰败青色,低头之间额上细纹隐隐可见。
屋内丫头婆子轻手轻脚离开,顺手关了门扉。苏妈妈说道:“夫人,您也别尽往坏处想,许是忻王并无那心,您这会愁坏了自己身子,反会误了二小姐的大事。”
裴夫人苦笑说道:“苏妈妈,昨日忻王遣得那几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们那言行举止,哪里有一丝一毫像是探病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云儿病了这么些日子,忻王要是真心实意来探病,早就遣了人过来,哪里会挨过这日?便是见了云儿,也是三两句打探的话,半句劝慰开解都没有,真真是令人寒心。唉,苏妈妈,忻王这是逼咱们家自己提出婚期延后的话来”
苏妈妈陪着笑说道:“便是将婚期延后,也没什么打紧的,日后咱们二小姐还不是中宫娘娘的命?有老爷在,这事绝计是走不掉的。夫人,您也别操心了。”
裴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怎能不操心?我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只盼着嫁一户好人家,以后荣华富贵,人人得羡,可是偏出了这样的事老爷一心只记着前头的两个,便是丁仲那老奴才做了这样的恶事,他仍是一味偏护苏妈妈,我有时候真是想不透,一样是他的骨血,怎地云儿和飞儿就不入他的眼?另两个却是他的眼珠子?我到底哪一处不如她了?这么些年,我做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
裴夫人话到最后,渐渐狰狞起来。方墨怕她察觉,连忙蹲下身去。只听得苏妈妈继续劝慰说道:“夫人,您跟一个死人置什么气?没得气坏自个身子,不值得。您只管往前里看,端看日后,虽然眼下前头两个看着风光,但是能撑到几时?以后忻王登了大宝,咱们二小姐以后那中宫位分是跑不掉的,尊贵着呢,二少爷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岂是他们能比得过的?”
裴夫人用绢子蘸了蘸眼角,摇头说道:“可是忻王……”
苏妈妈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好夫人,奴才说句越矩的话,不管忻王是什么意思,只要他没有挑明,您尽管不去理他。等二小姐过了门,凭咱们二小姐的品行样貌,还抓不住忻王的心?眼下啊,您首要的便是调理好二小姐的身子骨,只要二小姐康泰了,好日子总是会盼到的。”
厢房久不见话声,方墨悄悄探了头,裴夫人面上似有了然之色,想来苏妈**话必是有几分说动了她。方墨微微一笑,这裴府的女人倒是打得好算盘若是忻王这么容易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也走不到今日这地步。
方墨见裴府这两个女人一心钻到富贵眼里,话题也无甚趣味,她听得乏味,悄悄地从厢房后面绕出,沿原路返回,至观音殿时,就看见菩萨座下蒲垫上跪着一人,婀娜身形极是熟悉,她悄无声息进去。那人正旁若无人无比虔诚跪伏在大慈大悲观音座下,紧闭着双眼,默许心愿。
方墨见是老熟人,心中一动,便静悄悄地站在法相旁边,笑盈盈端看。
丁秀兰双手合拢于胸前,闭着眼睛,周围静悄悄的,苏妈妈等人都在后厢房那边伺候,她是瞅了空隙才溜到这里,愿菩萨看她心诚份上,许她心愿得成。
裴府后院这些天屡遭了大事,先是二小姐病了,梨香院一大半人手都调换一新,接着大少爷遭人算计,受了重伤,因是听说是内贼所为,裴老爷亲自坐镇,将青竹院人手清理了一番。她便从青竹院遣出来,重新回到了梨香院里,继续住在那偏僻小院中。
那小偏院之中如今都住着几个家生子,心气儿都是一等高傲,没人将她这个从外面买进的丫头放在眼里,脏活累活重活都是推给她的,她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大少爷是放在她心里深处那个最难以实现的梦,她现在已经不敢去想象了,这些天的冷嘲热讽她已经受够了,她现在只盼着裴夫人能记起小偏院中还有她这一号人物,将她从这样难熬的日子里解救出来。
其实,跟着二小姐嫁到忻王府里于她而言才是一条真正的光明大道,九重宫阙的尊华,是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是她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走到今日这地步,愿菩萨怜惜于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菩萨保佑,愿她心愿得成。
丁秀兰默许完心愿,双手向上,匍匐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突而听到哧一声轻笑声,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轻缓缓说道:“喂,你许的是什么愿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二十二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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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秀兰一抬眼就看见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身边立着的青色身影,险些尖叫出来。裴府裴胥青大少爷出事之后,方墨就不见了,裴老爷虽然严令不许任何人谈论这事,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会只言片语在丫头小子们窝里流传出来。她将所得消息与方墨平日所为两厢一融合,自是猜到这事八成与方墨是脱不了干系。
如今裴府风声鹤唳,内贼之说传得满府皆是,人人自危,像方墨这样危险人物竟是出现在隆庆寺里,还找到她若是被人知道了,裴府内贼这顶帽子她是逃不掉的,她也不要活了。丁秀兰虽然惊慌害怕,却到底记得这要紧处,硬生生将叫声吞进自己肚里,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眼神不住往门边瞟,心里一会希望有人来,一会又希望无人来。
方墨见丁秀兰眼神不住瞟向门口,知道她既想逃命,又没有那个胆子,便笑盈盈跪在观音座下另一蒲垫之上,转过头去,对丁秀兰轻缓缓说道:“裴大少爷死了没有?”
丁秀兰一噎,不由得用眼角瞟了方墨一眼,方墨虽然是笑盈盈的,那黑幽眸子分明一点笑意都没有,冷冰冰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原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最终还是僵硬摇了摇头。
方墨心中大失所望,裴胥青这厮命还真大,以后少不了要给她添堵的,趁他还病着,她得赶紧将她的东西拿回来才是。方墨又问道:“你有没有去过大少爷书房?”此时观音殿门口刚好有两人边说话边走过去,丁秀兰心差点跳出来,压根就没听见方墨问话。门口经过的不过是两个寻常居士,脚步声与说话声渐渐远去,丁秀兰的心入坠入了谷底。
方墨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突而一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是你的脚步快,还是我的刀快?你啊,最好是别胡思乱想了。听我把话说完,我就走了,保证无人知道你跟我说过话,咱们两厢都无事,若不然,我有没有事还不一定,但是你一定会有事的。”
丁秀兰浑身发冷,咬牙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不在青竹院了。”她这会心里恨得要死,只盼着快刀斩乱麻,这种煎熬早些结束。
方墨低声说道:“你在大少爷身边有没有见过一柄无鞘长剑?剑身消得极薄,约莫八九寸长。”丁秀兰一愣,立时就觉得颈脖处阴冷阴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进大少爷书房一次,没有看见什么长剑短剑的。”
方墨见她不像在说假话,心中沮丧,恨不得自己溜去裴府拿出来,但是知道这时候的裴府守卫必是十分森严的,萧帧的事也不易多生枝节,只得将这心思收起来,细细瞅丁秀兰,心里盘算若是让她去偷不知道有几分可成?方墨跟丁秀兰在一屋的时间不算短,知道这小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平日里的柔弱扮得入骨,实则是个大有心计的人。
丁秀兰见方墨不说话了,心里越发发毛,忍不住说道:“你,你还有什么事?裴夫人怕是要离开了,我不能久待的。”方墨微微一笑,说道:“你方才在菩萨面前许了什么愿?说出来听听,许是我能帮你一把也说不定。”
丁秀兰头皮一炸,俏脸急得通红,哆哆嗦嗦说道:“没,没许什么愿?”方墨歪着头看着她,黑幽幽眸子分明明了一切,丁秀兰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不知哪来的勇气,跌跌撞撞站起身来,说道:“我,我真的要走了,以后若是能进青竹院,我,我会帮你留意那剑的事的。”
还真是一个十分明事的丫头,方墨笑得无比欢快,看着她身影点头说道:“若是拿了出来给我,别的不说,让你在裴府大少爷身边当个通房姨娘,我还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丁秀兰正走到门口,听了这话,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哆哆嗦嗦出了殿门,几乎是落荒而逃。方墨在大慈大悲观音座下点了一炷香,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听了听门外动静,料到裴夫人一行仍在后院之中,就悄无声息出了隆庆寺大门。
来到城东的那间米面铺子,店里无甚客人,何掌柜迎了上来,给伙计打了眼色,那小伙计连忙拖了一方几,坐在门口磕瓜子。何掌柜一边掀后门棉布帘子,一边低声说道:“大当家的,胡先生和二当家的已经等了多时了。”
方墨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有事我再使人唤你。”何掌柜应了一声是,低头退让到一边,待方墨过后,方继续坐回柜台后翻弄着手中帐薄。
方墨绕了影壁进到后院,胡不归随身的青衣小厮正静静站在门边,看见方墨过来,上前叩了门扉,低声说道:“先生,方大当家来了。”
方墨远远就听见木屐踢踢踏踏声响传出来,胡不归亲自开了门,等方墨进去了,关了门去。方墨进去时,孙瑾瑜正坐在桌前,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看得正仔细,连方墨进来都不曾抬眼看一眼。方墨在他身边坐下来,探过去一看,不过是个微微泛黄文书,像是有些年月了,边角都破损了。方墨问道:“瑾瑜,看什么呢?”
孙瑾瑜黑脸上眉头深皱,将那泛黄文书递给方墨,说道:“你看看吧。”
方墨接过,一看那书眉,惊得一口热茶差点呛出来,抬眼看胡不归,惊讶说道:“这,这是太子淳给肃北王的那封信?”
胡不归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书信就藏在大当家送过来画卷的匾头里面。”方墨一愣,冷笑说道:“裴胥青这厮倒是挺会藏东西的。”又对胡不归一笑,道,“不过,还是先生厉害,这里都能发现。”
胡不归捋了胡须,笑着说道:“不瞒大当家的,这倒不是我的功,我也是想的头疼了,在榻上小歇了片刻,画卷便落在了地上。巧的是这匾头却是摔裂了,才让我得了这个便宜的。”方墨将手中信函看完,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倒与咱们猜想的差不多,这信正是太子淳送往漠北的一封求援信,用词恳切,事情原委也说得极是详细,照说,肃北若是接了这信,必是会有所动静才是,为何肃北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太子被囚之后,才传出有奸细打开汜水关,迎北狄入关一事?太子淳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戏?”
胡不归微微一笑,说道:“大当家的,你且不管当年太子到底做何种打算,只先想一想,为何这信会落在裴府里?”
方墨想了想,说道:“这信是当然是裴胥青从漠北带回来的。”
胡不归摇了摇头,说道:“当年肃北沦陷,宇文飏一把火将肃北王府烧成了灰烬,裴胥青怎么可能找到这样重要的东西?”
方墨正皱着眉头细想,孙瑾瑜突然“啊”了一声,方墨问他:“你想到什么?”
孙瑾瑜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头说:“我想得肯定是不对的,不说也罢。”
胡不归微笑说道:“无妨,二当家说出来听一听。”
孙瑾瑜又看了看方墨,方墨也笑着说道:“快说,快说,一人计短,百家计长,谁说你猜得一定不对了?”
孙瑾瑜憨笑说道:“我想,当年太子这信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送到肃北啊?”
方墨心中一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孙瑾瑜。胡不归微微笑着看着他。孙瑾瑜见这两人表情奇怪,黑脸一红,说道:“我也是胡说的,这怎么可能?太子既是指望着信能打动肃北王,必是会安排极稳妥心腹送出的,怎么会有送不到肃北的可能?又怎么会落在裴胥青手中?”
方墨笑着拍了拍孙瑾瑜手胳膊,感叹一声,说道:“瑾瑜啊,你还真没有说错。”孙瑾瑜见方墨这么说,便将头转向胡不归。胡不归笑着说道:“二当家许是不知道吧?裴阁老正是太子一手提携上来的,当年裴阁老还是太仆寺少卿时,太子对他颇是看重,常留其在怡园秉烛夜谈,你说太子会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一封书信交到他手上?”
方墨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至于裴元贞得了这书信到底有没有往肃北一趟?端看他现在的风光就可以得知了。”
孙瑾瑜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太子这信会在裴府里的。”他再一联想方墨方才所问话语,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从小在漠北居住,常听漠北人说南人狡诈多滑,原也有几分不相信的,可自打跟着方墨来了两趟燕京,对南人狡诈之说是深有体会,现在听了方墨胡不归的推断,想到当年那风光一时的太子淳原来是坏在自己心腹手上,连累这么多人枉死,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了。
方墨白皙小脸上倒无甚惊讶之色,如裴元贞这样人物,她知道的多了,这类人最是奸猾,偏都还是一副貌貌道然的样儿,为一己之利,临战倒戈,背信弃义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她只觉得奇怪,裴元贞既是能倒戈太子,难道真会甘心做忻王的马前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二十三章 九姨娘
??费章节(12点)
方寸室内茶香渺渺上升,胡不归将沏好茶水奉与方墨孙瑾瑜后,嗅了嗅茶香,自饮一杯后,又看看手中翠色茶盏,面上仍是不由得浮上失望之色。
方墨微微一笑,她这据点来往多是漠北带来的土匪头子,杀人放火都是一把好手,焚香沏茶这等雅事却都是一窍不通的,哪里会有什么好水好茶?这种寻常大红袍便是胡不归亲手沏来,还不是一样?
胡不归浅尝一口后,便索然无味放在一边,说道:“裴元贞这人我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形容出众,举止谦和,见之便能让人生出亲近之心,不过城府极深。太子淳事后,太子一系尽遭牵连,他却能独善其身,迅速显起,这事原本就有许多疑点,只是事隔多年,当年那些人尽遭惨屠,无迹可寻。现在看来,这太子淳一事,他在其中必是起了大作用的。大当家说得对,如他这样的人,既是能倒戈太子,必不会甘心做忻王马前卒的,与忻王联姻只怕也是他搭得一座桥,到时候他有了外孙,过河拆桥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罢。”
方墨听胡不归说完,心中仍是疑点重重,直觉不妥,不过当年那事到底隔得遥远,便是得了这书信,隐约猜到这或许是裴元贞不容萧家继存的原因之一,她一时也奈何不了裴元贞,只得先将其放在一边,跟胡不归说起西南段氏一行遇刺的事儿来。
胡不归哧一声冷笑,说道:“这燕京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就连宋祖安也打算浑水摸一回鱼了。他以为这次也能跟上次去漠北一样好运气,再来一次加官进爵?倒也不会反被咬了手,丢了命去?西南段氏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方墨点了点头,说道:“刺杀藩王这样大事,宋祖安是没有那么肥胆子做的,他这背后必是还有一条大鱼。”
胡不归看着她,说道:“大当家想放长线,钓大鱼,这计不错了。他们闹得越热闹,咱们就越方便行事。”
孙瑾瑜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帧少爷的事,确实不易久拖。”
想起萧帧,方墨心里也觉得沉甸甸,诸多事情似乎一旦牵涉到萧帧,就无甚办法可施,感觉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所有牵往这方面的线头都掐断了。
胡不归脸色也不大好,却安慰方墨说:“大当家也无需太担心,他们布置再好,总会让咱们寻到空子的。”
方墨一扯嘴角,跟着一笑,说道:“是啊,西南段氏既是到了燕京,自然免不了要进宫朝见一番,我去跟段王爷讨个人情,混进宫去,应是不难的。”
胡不归看看方墨,心中又生出些许感概来,这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却是撑起了漠北萧家的希望,若是没有她,漠北萧家只怕是早就完了,不过这些话语却只在不言之中。他喉中哽咽,探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不便久留,告辞了。”
方墨孙瑾瑜送了他出门去,外头天又下起小雨,胡不归随身小厮正撑着油纸伞静静等在檐下,胡不归微笑说道:“大当家不用送了。眼下这燕京廷尉司耳目众多,我这趟出门便遇了几个,转了大半条街方才甩脱。大当家也要当心啊。”
方墨含笑点了点头,目送那顶油纸伞穿了水雾而去。
何掌柜进来送了各处情报过来,方墨一一看过,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外面雨势却更大了,拍打在窗格之上,叮叮咚咚作响,屋内湿闷难耐,阴寒侵骨而入,她手脚渐渐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于是起了身,依窗看满城风雨。
偌大院中积水渐渐成了小河,触目皆是一片水幕,便是不远处的影壁在这片水雾中也变得模糊起来。漠北少有这样的大雨天,她印象中也是肃北城破那年遇了一回,那时肃北两边被围,进出不得,数日的倾盆大雨,肃北城中低洼处纷纷成为一片泽国,无数饿殍浮尸,只几日后又有瘟疫传出,若不是萧荣察觉的早,将那些得病者先行隔离开来医治,避免的大爆发的发生,恐怕不等城破之日,肃北就完了。
孙瑾瑜让厨房送了饭菜进来,叫了方墨一同用了。
简陋室内,两人各据一方默不作声用饭,外面风雨雷动,而屋内只孙瑾瑜手中碗筷相碰声一声声传来,墙角油灯似乎也不胜阴寒,光亮越发昏暗下去,阴影重重中似乎有无数鬼魅隐藏着。
方墨突然站起身来,孙瑾瑜一惊抬头,含糊说道:“嗯,方墨,你怎么不吃?”
方墨眉头紧皱,一声不吭直愣愣看着孙瑾瑜,孙瑾瑜见她这目光骇人,不像是自己嘴角有饭的样子,不由得也放下碗筷,讪讪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妥当了?”方墨却不说话,取了角落油灯,径直进到内室里面,将方才何掌柜送的情报取了几封摆在桌面上,微微沉思片刻,而后,又细细看了起来。
孙瑾瑜跟在她身后进来,见那油灯太过昏暗,便添了灯油,剥了剥灯芯,也凑过去看。
那桌上摆得着不过是萧四手下的人送来的情报,都是关于温国公那处宅院,因是时间紧短,每张上面不过都是寥寥数句话而已,方墨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面色也越发阴沉。孙瑾瑜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但是看方墨这样子,他料到必是要紧事,也不用饭了,悄悄开了门去,让人撤了碗碟后,一声不吭陪在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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