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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掖庭十二所内守卫极是森严,来往巡逻不断。两人紧贴墙根行走,方墨突然提了徐五后领,将他揪了回来,指了指转弯处,低声说道:“小心一些。前面都是人。”
徐五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探头过去,果然看见这屋门口站着十余人,灯火通明照着,这些人面肃沉静,这般冷森夜里也未见偷懒耍滑的。徐五回头低声问道:“帧少爷就在这里?”
方墨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徐五又低声说道:“什么时候会再过一队巡逻?”
方墨低声说道:“一炷香功夫就会过一队巡逻,每队十人。”徐五想了想,低声说道:“我若是将他们都引开来,你有几分把握能进去见到帧少爷?”
方墨抬头看徐五,少年面上神情再自然不过,仿佛他所说不过是吃饭穿衣一样的小事,没有丝毫的为难纠结之色。要从这十余人手下逃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徐五此为是拿自己的小命犯险。不过方墨一时也确实想不出更好办法来,只得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一些,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
徐五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也一样。”
方墨点了点头,看见徐五一闪身就没了踪迹,她将身上行囊兵刃分别准备好,面上覆上厚重黑色湿巾,安静蜷缩在角落里面,只等了一阵,就听见弯角那处传来兵刃相撞声响,随即有人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夙夜寂静,这声音十分突兀。屋门口守着的一众侍卫纷纷转头过去端看。那队正连忙招了八九人,抽了兵器在手,往出声那处扑去。
方墨等人离开后,再看,屋门口只剩了四人依旧留守,因是有人喊出刺客一事,这些人神色更加谨慎,手都按着刀柄,警惕注视着四周。
方墨取了连珠弩在手,端在肩上,对准灯火中的身影,连发数箭,惨叫声随即响起,就连续倒下了两名侍卫。另两名侍卫一阵惊魂,黑漆漆夜里,这银白小箭出手极是快捷,他们连出处都没有看清楚,就佘了两人,于是都抽了大刀四下里看。黑蒙蒙阴影处突然蹿出一道黑漆漆身影,两道白光如弯月划过,这两人还来不及哀叫,一人颈脖被开了口,另一人胸口正中一刀,都丢了性命。
方墨提着血淋淋大刀推门进去,三名狱守正围在一方桌前,头挨着头,聚精会神看着桌上白瓷碗中滚动的骰子,嘴里不住叫唤道:“六六……”“二,二……”骰子尘埃落地,有失意不由得骂了一声:“你母亲的”赤了目,一把卷了袖子,正要叫道再来。
风过,刀落,那人头颅转了半圈,颈脖处的鲜血喷洒出来,桌上洁白瓷碗上晕染上数朵腥红花儿,极是标致显目。赢钱那人双手仍成收拢状,弯刀从他后颈划过,他双眸中喜色未散,人却猛地往后倒地。最后那狱守反应倒快,一怔之后,抢了桌上大刀在手,猛地往前方突然冒出的黑漆漆身影砍去。
嘭,一声清脆响动,那狱守一刀挥下受阻,堪堪稳住身子,突然觉得刀下落空,身子不由得像前倾倒,心里不妙二字才闪过,嘴里那声呼叫还未有出口,突然抽离那并弯刀又突然勾画回来,从下往上直接划过他颈脖而去。
不过眨眼功夫,这室内三名狱守被清理一空了。大牢中十余重犯有警觉者从梦中惊醒,一把扑到牢门口,拖动脚下链锁哗啦啦一声响。石阶处最靠前守卫听了响动,探了头来看,一怔之后,大声呼道:“有刺客”数十守卫纷纷从石阶处涌出来,朝大牢正中站着蒙面人扑杀过去。
方墨黑幽幽眉眼一沉,身未动,一手握了弯刀,一手从背囊中摸出一管圆筒物来,拇指顶掉悬盖,一缕淡黄色烟雾从她手处飘散出来。她眉宇间现出一抹狠绝冷笑,手臂向上一抛,淡黄色烟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坠地后猛地在汹涌扑过来人群中扩散开来。
一阵混乱之后,大牢中涌成一堆的守卫纷纷呛咳起来,有人开始捂着嘴眼哀嚎痛叫起来,瘫倒在地上。方墨贴墙冷寂越过这些哭叫人群,下到地牢里。地牢之中,萧帧正双手握了门柱子望着石阶那处,见到方墨幽寂寂下来,紧张神色终于微微放松,露出一抹欣慰微笑。
这处地牢里那四名狱守若无其事围坐在方桌四面,对上头惨叫充耳不闻,听到有人下来声响,正中坐着的那人只略掀了掀眉眼看了一下方墨,还将手中一口盅凑近嘴边吸了一口酒,余下三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方墨。
正中那人显然是这伙人头领,一口酒吸完,这时开口淡淡说道:“拿下吧。”
方墨看了萧帧一眼,朝牢门近走几步,扔了钥匙于萧帧牢里,见萧帧捡过,她放下身后身后背囊,弯刀握在手中,冷冷看着站起身来的三人。不等三人靠近,她黑幽身影突然一矮,如蛇一样灵巧从三人缝隙中滑过,过时,弯刀快如闪电出手,直切向眼旁一人前倾膝盖侧面。划出一道如头发丝一样细细的口子,刚好切断从那里而过的脚筋。
地牢中猛然爆发一声惨叫,那人嘭一声跪倒在地上。抱住腿脚不住打滚。
方墨身子尚未站稳,就感觉头顶发凉,手中弯刀顿时转了方向,迎上头顶。两刀相撞,发出一声沉闷嘭响,那人身壮力大,压的方墨半蹲身子一矮。方墨虎口发麻,正要寻机避开这一刀。寒栗弯刀上倒映出一道白光,却是另一人这时也出了手,直接断去她逃生侧路。
方墨心头一沉,突然听见熟悉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是短箭进肉的沉闷声音。身后那人大刀犹还挥在半空中,颈脖正中却穿了一个血洞,半截带血箭尖透出来,在灯火下流转着阴冷寒光,直接将他所有声音扼杀在了喉咙里。
方墨趁势侧滚脱身,依墙壁站起身来,转头微微一笑。
萧帧已经打开了牢门,端了连珠弩在手,见一箭就解了方墨危机,也不禁笑着说道:“原来这东西威力当真不小。”
方墨说道:“我的东西,哪里有差的?我那包囊之中还有一柄短匕,你先凑合用罢。”
三狱守同时出手,只转眼功夫就只剩了一人,地牢中淡然饮酒的那人手中莹白酒盏猛地捏碎,脚蹬方桌借力腾起,五爪成钩,朝着正蹲身砍脚链的萧帧颈脖抓去。
方墨心中一惊,叫一声:“萧帧,小心”错步正要过去,眼前突然一黑,却是那身壮力大的狱守正挡在了前面。
萧帧将短匕才摸到手中,听到方墨叫声,欲抬头时,头顶已是听到了冷冽风声,起身后退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就地一滚,拖动脚下链条哗啦声响,只略迟瞬间,听得布帛撕裂声响,他背心已是火辣辣疼了。
方墨听得声响,心知不妙,抬眼看去。萧帧背后灰黑囚衣已是被那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瘦骨嶙嶙背上多了五个清晰抓印。与她对阵的那狱守见她分神,哪里容这机会放过?举起手中手中大刀朝她临头劈下。
方墨听得头顶巨大冷厉刀风压在,她原本靠墙,这下更是不好躲闪,明知自己力气与这狱守相差甚远,也不得不勉力举弯刀招架。随着兵刃相撞发出的脆响,方墨不由得腿脚一软,身子半蹲了下去,那大刀已是紧贴着头皮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五十章 刺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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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狱守见刀下黑衣人明白不支,正心中暗喜,突然听得耳边一阵利器出鞘的轻响,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白光一闪,他腹中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得低头一看,他偌大的肚皮竟是开了一道十来寸长血口子,内腑都清晰可见了。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震天惨叫,猛地向后倒去。
方墨头顶压力一减,身子于是站稳,弯刀握在手中,直接割向昂首痛叫那人的颈脖。
那惨叫声于是突然而止,刀划黑寂眉眼而过,莹白刀锋上一滴正热的血珠子顺刀锋往下,随着滴落轻响,这地牢之中猛然发出一声重物落地巨大的闷响。
方墨站直身子,动了动略酸胳膊,踏过地上几人尸体,往牢中而去。萧帧已是被逼至墙角,他脚链未除,行动屡屡受阻,背心前胸衣衫被撕裂成片状,裸露肌肤上鞭痕爪印皆清晰可见。那狱守头领爪上功夫甚是了得,五爪划过,牢壁上尘埃剥落,青砖都露出数个大洞来。
方墨捡起地上连珠弩,对准那狱守背心就是一箭。那狱守听的背后声响,只头一偏,竟是一把抓住了飞速小箭,一脚将萧帧踢到一边,转过身来,看着方墨和牢中数人尸身,尖细脸上横肉细微抖动,啪一声,两指竟是折断手中小箭。
萧帧呸了一口血水,依墙壁挣扎坐起身来,方墨已是与狱守战成了一团。那狱守五爪如风,将方墨严实罩住。方墨却只灵巧闪避,不与他正面招架。萧帧阴冷冷坐在暗处,手握了链锁无声等着。果然,方墨已是引着那狱守过来了。萧帧眼疾手快,猛地扑过去,手中链锁缠死他腿脚,只一拉。那狱守仰面扑倒,还未等站起身来,萧帧手中链锁已是牢牢勒住他颈脖,不等他挣扎暴起,萧帧两手一拉,那人颈骨一声脆响,凌厉五爪终是无力垂了下来。
方墨将那狱守推开了,扶起萧帧说道:“你要不要紧?”
萧帧边喘气,边微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那刀不错,借我一使。”方墨递过来。萧帧几刀砍断脚链,笑着说道:“你的东西果然都不错,便是这刀也比别人的锋利了许多。”
方墨一笑,收起弯刀,背上包囊,搀扶萧帧起身,说道:“咱们还得早些离开这里。”
萧帧点了点头,两人相搀着出去。屋外寒风凛厉,裹着无数纷迭脚步朝他们呼啸而来,喊杀声震天响起。方墨四下望了一圈,心里知道这时已是等不了徐五,只得先架着萧帧往宫墙那边摸过去。
身后火龙渐汇成海,有马蹄声轰隆隆奔过来。方墨替萧帧缠好腰绳,沉稳说道:“你先上去”萧帧却一把抓住她,说道:“咱们一起上去。”
方墨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萧帧眸子中跳跃灯火越来越近了,可那里面的固执光芒一如从前炙热,她心头一暖,沉声说道:“好。”
两道黑漆漆人影往高耸宫墙上跳跃而行,这处光亮越是盛了,轰隆隆马蹄声这时也停了下来,羽箭破空声咻咻密密响起。方墨上了墙头,一把拉了萧帧上来,回头看一眼,无数莹白斑点中,一袭月白衫子的裴胥青正站在下面,遥望着她与萧帧,才死了妹妹的廷尉司正大人看不出半点忧伤,白玉皎洁面上黑眸幽深沉寂,许是灯火缘故,这人一贯淡雅脱俗的假样似蒙了一层沉重阴霾色,远远看去,倒像是换了一人。
方墨冷笑一声,转身和萧帧一起猛地跃下,身后羽箭撞墙顿时此起彼伏响起来。
“在那边”他们方才落地,前头巷子里就有侍卫举着火把蜂拥进来,方墨见进来人不多,端了连珠弩放倒几个,萧帧一把抓住她,说道:“恋战不得,快走”方墨收了连珠弩,跟着萧帧一起往东边奔去。
寒冬夜里,湿气沉重,一连数日燕京大雨连绵,至这日白日方收,寂寂深宫之中阴寒湿气越胜了,乾清宫掌事齐公公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到半夜时就痛得受不了,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唤了一声:“胡贵啊。”
外间立时就有了光亮,一个十六七岁的内侍举了灯进来,靠近床榻,说道:“公公是不是要起夜?”
榻上齐公公摇了摇头,说道:“扶我起身吧。”
“哎。”胡贵应了一声,连忙将灯搁在一边架子上,扶了齐公公坐起身来,许是动作大了一些,齐公公不由得哎呦叫唤一声,抚了抚自己腿脚。胡贵虽然才进乾清宫不久,却十分机灵,见齐公公面色,于是说道:“公公可是腿又疼了?”听得齐公公又呻吟了一声,胡贵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连忙蹲下身去,帮齐公公揉捏起来,说道:“公公现下觉得好些么?”
齐公公轻“嗯”了一声,歪在床上,虽然腿脚酸痛略减,可是睡意却淡了,听寂静夙夜里更漏声过,又合着眼帘问道:“胡贵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胡贵回头看了看身后更漏,说道:“公公,子时三刻才过。”
齐公公点了点头,乾清宫这时也应是都安静了下来,前些天日子忻王引荐了一位天竺方士进宫,皇上身体大有康复势头,一连几日都不曾空着,而且一反常态,招侍的尽是些十分年稚少女,常一夜御数女,反倒是对宫里那些个现有嫔妃冷落了下来。
看样子这风向又要转了,盛极而衰果然是常话啊,盛兰宫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头啰……
齐公公合着眼睛,心里掂量着这些事儿。冬日夜里,冷风萧瑟,从门窗缝里灌进来,角落灯火忽明忽暗晃荡着,齐公公脸上阴影一如他的心思飘忽不定。胡贵听到外面越来越嘈杂声响,掀起眼帘看了齐公公一连,见他眼睛闭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他心里略有慌乱,手上动作不由得失了轻重。
齐公公突地冷吸一口,猛地睁开眼睛,伸了手指向胡贵,正要说教几句,动作突然停在当下,外面大风声声入耳,掺杂进来除了无数纷迭脚步声,还有刀兵盔甲相撞声响。齐公公在这楚熙宫待了半辈子,见过的自然不少,只刹那,脸就变了颜色,手指了外面,尖细嗓音带着颤音,说道:“胡贵,你,你去看看。”
胡贵心里害怕,哆哆嗦嗦站起身来,开了门,探看了一眼,就连滚带爬进来,牙齿打着架说道:“公公,不,不好了,外面都是人。”
齐公公一脚踢开他,骂咧说道:“咱家又不是聋子有没有人还用你说?”见胡贵身下地上已是沁出一摊骚臭水来,不禁又骂了一声:“废物”哆哆嗦嗦自己披着衣衫下得床来,先听了听外面动静,这才开了门探头看。
院子里灯火通明,手持兵刃的禁宫侍卫来往不绝,还有人叫道:“莫要放走了要犯”齐公公心里害怕,一把又关上了门,灯火中脸上神色惊慌不定。他能上得乾清宫来做掌事公公,自是人精,自是很快明白自己这院子里是不太平的,需得赶紧挪个窝才好。
于是慌忙套上衣衫,踢了一脚地上的胡贵,骂咧道:“还不起来?”胡贵哆哆嗦嗦起身,接过齐公公塞过来的灯笼,看着齐公公开了门要出去,又吓得问道:“公公,咱们这是上哪里去?”
齐公公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鼻子说道:“你跟着咱家就行了,尽啰嗦什么?”若不是要找个伴壮胆,他也不愿意将吓尿了的胡贵带在身边的。
两人一出了门,就被人喝令站住。齐公公眯着眼睛看,两个人身高体壮侍卫走了过来,前头那人举了火把在齐公公眼前呼地一晃,说道:“原来是齐公公。”齐公公见是熟人,于是低声说道:“武大人,是掖庭走了要犯吗不跳字。
禁宫侍卫首领武吉打了个哈哈,说道:“齐公公可是要去乾清宫伺候圣驾?”
齐公公见他岔开话题,显然是不想回答这问题,不过他反正要离开这里,这里太不太平也与他无甚关系了。于是笑着说道:“正是,武大人慢忙,咱家还有事。”
齐公公带着胡贵来到乾清宫,这处果然平静如常,风也小了不少,檐下一溜挂着数十宫灯,值夜的两个内侍正安静守着门口。齐公公心里一松,用袖子掩了鼻子,转过头,皱着眉头对胡贵说道:“你不用跟我进去了,赶紧下去收拾收拾去。”
胡贵尿了一声,被冷风一吹,早冻得不行,于是提着灯笼赶紧往旁边值班房跑去。
齐公公上了前来,看了看两边守门内侍,说道:“皇上可歇下了?”
右边那内侍低头说道:“回公公话,已歇了。”
齐公公尖细嗓子嗯了一声,正要说话,耳边突起了一阵疾风,一道莹白寒光从他眼角一闪而过,“嘭”一声闷响,射进了说话那内侍脖子正中,一股腥热液体喷了他满面,他抹了一把脸,就看见面前两名内侍猛地向他扑倒过来。
齐公公吓得后退一步,正要尖叫,脖子已是搁了一冰凉阴寒东西,一鬼魅般阴森声音在他耳边细细说道:“多谢你带路了。”白光过,划出一美好弯月弧线,齐公公的细脖子就被割开了一个好大血口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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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第五十一章 刺皇(3)粉红6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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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帧端了连珠弩过来,檐下挂着的灯火照在他脸上,似渡了一层浅淡昏黄绒光,长卷眼睫下的眸子阴森森冷寂,看着朱红色宫门。只一推,那宫门咯吱一声响动,风从他身后进,殿内两边角落点着的烛火微晃之后,相继熄灭。
乾清殿内御前伺候的宫女内侍惊慌转过头,于是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黑幽幽人影,颜面皆隐在暗处,头发衣衫迎风飘散起来,带着股令人寒栗鬼魅杀气,一如从天而降的索命使者。数声尖叫之后,这充满奢靡情欲味道的宫中就多了一股浓重血腥气。
方墨跟着萧帧上前,挑开垂着的宫幔,里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个雪白人影猛地扑撞了过来,正刺到方墨刀尖上。哧一声进皮肉闷响,一张约莫只有的十来岁的秀丽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浑身赤lu,握了腹前刀刃,双眸圆瞪,看着方墨。
方墨一愣,这人是被人一把推上来的,那床里必是还有一人。这念头一过,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黄色身影从一侧溜了下来,往宫门口跑去,一边还大声叫道:“来人,护驾护驾……”一道银白寒光疾驰而去,正中了他大腿,他惨叫一声摔到在地上。
方墨这才抽了刀,那小姑娘失了支撑,一时却未倒下,面目扭曲,手指地上痛叫那人,俏丽脱俗脸上满是极度怨恨之色,嘴里哼了一声,这才向后倒下。
萧帧大步过去一把揪了地上那人起身,冷冷说道:“赵怀宗,你还记不记得我?”
那人一身黄袍,已是吓得索索发抖,被萧帧强行拧起来,苍老声音哆哆嗦嗦说道:“你,你是谁?还不悬崖勒马?朕,朕容你不死”萧帧冷笑一声,说道:“赵怀宗,你到今儿还在说梦话呢?我问你,我们萧家如何对不住你了?”
那人面现惊恐之色,手指了萧帧,大口喘气,说道:“你,你是萧家的人你是萧荣?”突而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不是萧荣,你是萧家老2萧帧”
萧帧一把将他提到亮处,说道:“原来你这眼珠子还没有瞎赵怀宗,你欠我们萧家的,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方墨走到萧帧身边,屋外灯火从门里照进来,萧帧大手中死死抓着那人约莫五十来岁了,极是消瘦,颜面苍白,哆嗦不已,深陷眼眶之中恐惧与祈求之色并存。若不是萧帧叫出来,方墨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极是可怜的老人就是大周永历皇帝赵怀宗了。方墨极其厌恶看了他一眼,抓了萧帧手说道:“萧帧,你现在不能杀他,咱们还需他领着咱们出宫去,快走吧,若是耽搁久了,怕是再走不成了。”
萧帧转头看了方墨一眼,清瘦面上阴森狰狞之色渐退。他这时也听见了外面纷迭响起的脚步声了,于是一把拧着赵怀宗站起身来,对方墨说道:“走,咱们出去。”
方墨点了点头,两人拖着赵怀宗出了乾清宫宫门。
宫门口已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灯火通明照着,三人一出来,刀剑出鞘声齐整响起,赵怀宗这时却一反先前垂死样子,叫道:“武爱卿救……”话却只出口半句,他颈脖上就一凉,一柄如月弯刀正顶在那里。
方墨冷冷看赵怀宗,见他惊颤之后颇识时务住了嘴,转头看一众严阵以待禁宫侍卫,冷冷说道:“你们谁想弑君,尽管上前来”
禁宫侍卫首领武吉双手一展,示意手下勿要轻举妄动,看着萧帧说道:“萧帧,你走不掉的,休要再白费力气了。”萧帧不发一言,一把揪了赵怀宗只管拖着前行,理也不理一众虎视眈眈侍卫。
那赵怀宗原本病了良久,服了几日丹药,原就是虚假复原,纵欲过度,早伤了根本,偏又腿上中箭,在凄冷风中吹了良久,不由得连连喘气,看着禁宫侍卫首领武吉直翻白眼。
武吉伸展手臂拦阻手下上前,看着赵怀宗脸色,一步步后退——皇帝被劫持,他一小小禁卫侍卫首领哪里敢私做主张?只需再撑一阵,廷尉司裴大人就会赶到,到时候,这事自然由他接手了。
武吉紧紧看着皇上脸色,脸上横肉微微抖动,眼见萧帧已是拖着皇上出了乾清宫,不由得侧了头过去,低声对身后人说道:“朱胜,你快去通知裴大人一声。若是晚了,怕是圣驾不好。”身后人一声不吭,突然一刀从武吉背后刺入,直贯他胸前而过
此变故起的十分突兀,周围一圈紧张护驾的侍卫突地惊慌散开来。武吉看了看自己胸口冒着热气刀尖,转过身去,指了身后人,说道:“你,为什么……”
身后人却一把抽了大刀,不等身边侍卫回过神来,就朝他们临头砍下,动作迅猛,出手狠辣,只片刻间就撂下了数人。
方墨早就留意聂笙举动,见他突然发动,不等招呼,手中连珠弩就连发数箭,又把了弯刀在手,滚入慌乱侍卫群中,弯刀如月划过,皆刀刀见血。场面于是乱成一团,喊杀声震天响起,有急功者看着一边挟持皇上的萧帧,不顾一切舞着大刀冲过来,萧帧一手揪了赵怀宗,偏头让到一边,手中短匕快如闪电出手,只瞬间便没进那人前胸。
场面失控也惊醒了了赵怀宗,生死关头,他猛然爆发出无限勇气来,趁萧帧分神抗敌之际,猛地挣脱开来,朝一众侍卫混战侍卫群中奔跑过来,才奔几步,眼前却是一黑,一高壮人影正拦住他去路。
赵怀宗见这人穿了一身侍卫服饰,显然是来救驾的,老脸上欣喜才露了丁点,那人却猛地一刀刺进了他胸口。
赵怀宗胸口剧痛,只因紧紧靠着那人大刀上才没能立时倒地,不由得抬头看向那人脸面。面前的人满面大胡,辨不清楚面相,独一双眼睛可见,这时微微眯起成了弯月形状,里面布满了如海般深厚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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