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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这确实令他们大吃了一惊。
呼延龙也惊愣了,他在山寨中坐镇,只知道有官兵上山了,却不想来得居然是潼关的人马。
方墨见呼延龙将一众土匪头目都带了出来,心中有些不悦,毕竟这内奸一事还没有弄明白呢。她缓缓看过这些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里,一边对呼延龙低声说道:“大寨主怎地来了?”呼延龙将头转过来,看着方墨脸色,低声说道:“不瞒大当家的,这些人险些在结义堂里闹起来了,我,我就带着他们过来。”
方墨看了看呼延充满歉意的脸色,将心中的不悦强行压了下来,低声又问道:“大寨主有没有看见四寨主?”
呼延龙一愣,说道:“老四不是跟你们在一处吗?”
方墨摇了摇头,呼延龙越发吃惊,四下里看了一圈,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说道:“都这会子了,老四会上哪里去?”
方墨看着呼延龙眼睛,低声说道:“大寨主,这次官兵进山来得古怪,实不相瞒,我怀疑咱们寨子里出了内奸!”呼延龙一惊,浓眉倒立,斩钉截铁说道:“这不可能!”清风寨的人多是惠州呼延云庆麾下人马,虽然进山先后不一,但是都是历过惠州一战,吃过北狄无数苦头的,对萧家的忠诚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方墨沉声说道:“大寨主,人都是会变的。”
呼延龙诧目看着她,突然就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将一众前来赴宴的玉泉山匪贼头目软禁起来,又一而再询问其他人下落去处,原来她是怀疑内奸是出在这两处的。
呼延龙脸色也越来越沉重,方墨猜疑是有道理的,他们才将玉泉山一众人邀到了山寨里,就有官兵上山围剿了,且越过大道,从旁边小道过来,到了山脚下,才被人发现。玉泉山这里可不是旁第,一步走岔,就有可能丢了命去的,若是没有熟悉这里人的引路,这伙官兵不可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山脚下。他不由得频频看向旁边的一众山贼匪首,心里细细回想他们的一言一行。
一众山贼匪首惊讶过后,都慢慢变得冷静下来,有几个也不由得频频看向呼延龙一行人。
两边目光一相接,呼延龙是狐疑眼神,而这些匪首们却是带了几分谄媚笑意——眼前的场景刺激了他们的眼神,他们不由得将眼下场景跟先前呼延龙的提议联系在一起。玉泉山一众匪首想要安稳过日,先是的推一个牵头人来,虽然先前大伙都争来争去,人人不让,可现在这念头就淡了不少。要想成为玉泉山众人的带头老大,这人除了人人心服以外,首要的就是要有绝对的实力,能护佑大伙安稳,否则,谁听你的?
论这点,除了眼下的清风寨,一时还确实没有第二人选了。
各人心里的算盘有了主,看向呼延龙的眼神自是都和善了起来。
方墨看了几眼这些匪首,对呼延龙低声说道:“这内奸一事暂先按下不提,若是内奸真是出自这伙人,咱们就不能白白放人下山了。大寨主先找个由头将他们都带回去吧。若是有不从的,用强也行。”
呼延龙点了点,敢算计到清风寨头上,他是头一个不会放过的。于是脸上重新挂满了和煦笑容,寻了由头软硬兼施,将众人带回山寨里。
方墨转身看面前修罗战场,清风寨三寨主刘海平正带着人手在清理战场,寻找已方受伤和战死兄弟,二寨主张均平带着人手下山追敌去了。这两人自始至终都在她身边,无任何心怯慌张神色。
这清风寨的内奸不可能是他们两人。
就不知道清风寨四寨主黄永江去了哪里?





妆罢山河 第十就章
大伙各有事做,方墨和呼延柔佳两个无事人就一道回到山寨里,两人身上到这时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被山里冷风一吹,寒冷于是侵骨而来。方墨要回自己屋里洗漱,被呼延柔佳拉了不放。她是头一回经历这样血腥战场,临场时感觉都是麻木的,一切都是下意识去做,而这会冷静了下来,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急需有一人在身边分担这份不好感觉。
方墨没奈何,只得留下,坐呼延柔佳屋里,等她洗漱出来。
呼延柔佳这屋是在结义堂后面一院子,院门是竹木栅栏做成,院里一溜几间屋子,分别住着清风寨几个寨主并呼延柔佳。彼时前面结义堂里呼延龙的宴席还没有结束,收拾清理战场的人也没有回来,偌大院中只有呼延柔佳的屋门是开的,门口挂的帘子随了风微微晃荡,是不是泻进一地夕阳。
日头西斜,落了一红彤彤圆盘在西边山头,映照那山头积雪也红灿灿耀眼。方墨一人坐着,甚是无趣。呼延柔佳身边还有一贴身嬷嬷,是呼延柔佳娘亲的身边的老人,从惠州到山里一直都跟在呼延柔佳身边伺候,生一张可喜圆脸,对呼延柔佳护犊之心尤其重。
也就是那日拦了方墨大驾的妇人,方墨跟呼延柔佳一道,唤着那人一声“何妈妈”。这位从大世家出来的何妈妈很不待见方墨,见方墨一人坐在屋里,隔了好一阵子,才端上了茶水点心。方墨只当何妈妈拉下的冷脸是不存在的,道了谢之后,就自顾自吃点心喝茶。
何妈妈不喜呼延柔佳与方墨相处。在她看来,这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样子,需得贤良淑德,闺门不出,整日里打打杀杀成什么体统?显然方墨是绝对不符合她的标准的。呼延柔佳自去洗漱,留了她跟方墨在屋里,她上了茶水后。与方墨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讨了个没脸,冷着脸站起身来,就去了后头小间伺候呼延柔佳洗漱。
于是偌大屋里只剩了方墨一人坐着,她边吃边喝,起先倒也悠哉,只是坐了一会后,血汗混和的衣衫贴了身子。被冷风一吹,森森寒意越发重了。方墨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跺了跺脚,正想过去催促一把,突然听到后头小间里传来一声惊慌尖叫。
何妈妈正跌跌撞撞从里面出来,与方墨撞了正着,满脸惊慌之色,一把死死抓了方墨的手。另一手微微颤颤指了里外两间的隔帘,哆哆嗦嗦说道:“里,里面有男人!”
方墨一惊,一抬头就看见里外两间的隔帘被掀开来,清风寨四寨主黄永江手持大刀架在呼延柔佳颈脖上,逼着她走了出来。呼延柔佳身上仅着一件单衣,俏脸被冻成了青紫色。
方墨的手悄悄摸到弯刀柄上。冷声说道:“四寨主。你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地跑四小姐澡房里了?”
黄永江脸色有些苍白,细小眸子里森冷寒光闪烁不定,对方墨说道:“姓方的。我知你本事不弱,早猜到事情是我做的。是,福威镖局那两小子是我放走,清风寨广发英雄贴的事也是我说出去的!你想拿下我,我拿了她做垫背一点也不亏!”
方墨站直身体,冷冷看着黄永江。说道:“四寨主,清风寨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黄永江短笑两声,说,“老子早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下去了!什么驱逐北狄,光复漠北,你们要做梦,尽管去做!休要再将老子牵扯进去。你们嫌命长,老子还想活呢。”
方墨冷冷说道:“你以为你能走出去?”
黄永江拿刀大手微颤,在呼延柔佳细白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血线,呼延柔佳眉头不禁轻轻一皱。黄永江一把将呼延柔佳扯到胸前挡住,喝一声:“有了她,老子就走得出去!姓方的,你还不让开!休要逼我下手。”
方墨冷冷看着黄永江和呼延柔佳,一步步退了出去。
她退到了外面,这时夕阳已经下了山,灰蒙蒙夜色笼罩下来,周遭许多东西都看不甚清楚了。黄永江在这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估计就在等这天黑下来,好趁机下山去。黄永江出来后四下看了一眼,瞟到方墨摸刀的手后,满脸凶光乍现,大声喝道:“姓方的,你要再动一下,老子就不客气了!还不放下你手中的刀?”
方墨看了看呼延柔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将手中的弯刀慢慢放到地上。黄永江见方墨果然放下了刀,慌乱心神稍稍镇定,拖了呼延柔佳后退到栅门处,一脚踹开栅门,慢慢地后退出去。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听见背后起一声诡异响响,还没等他转身,他背心就传来一阵闷痛。
黄永江低头一看,一小截带血的银白箭尖从他的后背透胸而出。他于是转了身去。黑蒙蒙夜色里缓缓过来两个人,前头那人身形高瘦,披一件墨黑大裘,年约十五六岁,冷面无双俊美,一双黑幽眸子泛着森冷寒气,从他身子一扫而过后定格他身后某处,那冷面上一下子挂上一抹温煦笑容来,顿似云破天开,使得他面容更是耀目。他旁边跟随是一个二十五六美貌女子,肌肤赛雪,细滑面上天生带了三分入骨媚笑,手中端着连珠弩,略上扬眉目微微撇了黄永江一眼。
黄永江胸口一滞,顿时仰面倒在地上。
这女子他见过一回,漠北萧家黑卫里排行第六,萧六,人称六姑娘,是漠北萧家黑卫里唯一的女人。能被她跟随的只有萧家的人了,那么这冷峻少年自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漠北萧家唯一还活着的,萧帧。
这两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一箭射杀了黄永江,将呼延柔佳解救了出来。呼延柔佳不由得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人,眸子一下子睁大了。前有一个方墨差点让她认错男女,现下竟是又来一个比方墨还要俊美几分的少年,使她才好几日的头脑又开始混沌起来。
方墨也看到了萧帧,冷沉俏脸上一下子现出了笑容,叫道:“萧帧。”
呼延柔佳听了方墨称呼,美目瞪得更大了,原来这个人就是漠北萧家的二少爷了,想不到人才竟是这样出众。
萧帧走到方墨面前,低头看她。方墨昂头说道:“你怎地过来了?”萧帧说道:“祁山那边的事已是办妥了,反正一时无事,就四下看看。”
距离上次分开,两人已是有月余未见,这夜能见到萧帧,方墨心里实在很高兴。她走过去,踢了黄永江一脚,见其不动,就抬头问萧帧:“你见过大寨主了吗?”
萧帧说道:“结义堂人还没有散,我不便进去。不过我见过了张均平和刘海平两人了,我是跟张均平上的山,他去了结义堂里。”方墨领着萧帧走到呼延柔佳面前,指了呼延柔佳对萧帧说道:“这位是呼延云庆将军的小女。”
萧帧面带微笑,看了一眼呼延柔佳。方墨又将萧帧引给呼延柔佳认识,顺势看了看呼延柔佳脖子,见她脖子上已是血糊糊一片了,连忙说道:“快进屋来,我替你看看。”
几人进了屋,方墨看了看呼延柔佳的伤口,说道:“再深一点,你就没命了。”呼延柔佳昂着脖子,说道:“我命大着呢,哪里那么容易就死?”方墨扑哧一声笑,一边处理呼延柔佳伤口,一边笑着说:“是啊,你运气也真是好,天天被人拿刀家脖子威胁。”
呼延柔佳撇了撇嘴,笑起来。萧帧正坐在外间喝茶等候,呼延柔佳伸头看了一眼,低声问方墨:“他真是帧少爷?”方墨奇怪看她,好笑说:“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呼延柔佳讪讪笑了笑,她可不敢说帧少爷比女子还俊这事。
她们两个在里间处理呼延柔佳伤口,外间张均平引着呼延龙进来,正相互介绍说话。呼延龙见到萧帧甚是激动,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哽咽说一声:“见过帧少爷。”
萧帧赶紧扶了呼延龙起来。
方墨将呼延柔佳伤口处理好,两人一同出来,屋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就显得十分拥挤了,呼延龙见呼延柔佳受了伤,问明了原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沉重说道:“都是我识人不清。”方墨说道:“这事怎能怪大寨主?这条道是黄永江自己选的。”
呼延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当家有所不知,老四家中还有一幼儿,前几年染了热症,烧坏了脑子,时不时会发癫症,需得日日用用药,咱们寨子里钱财虽是不曾短缺他的,但却没有十分高明的郎中,老四已是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想要下山去,是我拦着没让走。他走到今日,也是受了我的连累啊。”
方墨不知道黄永江还有这样的过往,这样看来这黄永江还不一定是卖主求荣之辈,萧帧的事情,他许是还没有泄露出去。




妆罢山河 第二十章 硬茬
呼延龙看了看拥挤了一屋的众人,恭敬邀萧帧等人往结义堂里说话。方墨低头看了看脏兮兮身上,微笑说道:“我就不去了。”萧帧看了看她血糊糊衣衫,点了点头,带着呼延龙萧六张均平几人到结义堂里说话。
方墨找呼延柔佳要了一身衣衫,让厨房烧了热水,洗漱一番,焕然一新出来。彼时呼延柔佳正坐在梳妆阁前,看见了她,眼前一亮,笑着说道:“我这衣衫你穿了竟是比我还合适。”
方墨低头看了看自己,微笑说道:“那好啊,我以后缺衣少食了,就到你这里来找。”
两人笑闹着说话,何妈妈端了一盘吃食进来,一愣,看了看方墨,又看看呼延柔佳,笑着说道:“这样一看,大小姐跟大当家倒是有些相像。”呼延柔佳和方墨听了这话,都不由得一愣,都笑着凑到梳妆阁前比着看。何妈妈瞅空悄悄扯了呼延柔佳,低声对她说道:“这是我熬得银耳鲜果汤,小姐,你快趁热端去结义堂里。”
呼延柔佳一愣,撇了撇嘴巴,说道:“这事不是都是厨房做的吗?”
何妈妈看着呼延柔佳,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神色,见方墨还在里间梳头,又压低声音对呼延柔佳说道:“我的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你且听我一回罢。”呼延柔佳见何妈妈说得这般慎重,狐疑接过她手中吃食,探头看里面,招方墨说道:“忙完了没有?走,咱们一同去结义堂送吃食。”
何妈妈腿脚一软,险些倒翻在地上,可是方墨已是出来了。她再想说话,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欲哭无泪看着呼延柔佳方墨两人说笑着离开。漠北萧家的二少爷好不容易才来到他们山寨里,她家的大小姐竟是不知道去露个脸?真真白白浪费她一番心血。
方墨和呼延柔佳说笑着往结义堂走去,路上,方墨看了一眼呼延柔佳手中的吃食,说道:“这都做的是什么?”呼延柔佳说:“银耳鲜果汤。何妈妈亲自下厨熬的。”方墨仔细看了看呼延柔佳脸色,说道:“这事不是厨房送吗?怎地今日让你也做这事了?”
呼延柔佳撇了撇嘴巴,低声说道:“可不是?偏何妈妈一定要我亲自送来。”方墨心里明白了,默默行走一阵,突然特好心说道:“来吧,我帮你送进去。”呼延柔佳真没有推辞,直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方墨手中,笑着说:“这事可是你自己讨的。你去我就不进了。”
方墨一愣。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对呼延柔佳说:“一同进去吧。”呼延柔佳直摆手,笑着说:“我可不想现在见到我二哥,他一叨唠起来,准没完。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快进去。”
方墨似笑非笑看呼延柔佳,后者神情丝毫不像有假,方墨真掀了帘子进去。
结义堂里萧帧与主位坐着,其他人分两边陪坐。正在说话,看见方墨进来了都转过头来看方墨。
方墨笑着说道:“厨房做了银耳鲜果汤,大伙都尝尝。”先给萧帧盛了一碗笑盈盈递了过去。萧帧接晚时,觉得方墨这晚的笑倒是有些与往日不一样,似乎带了股调笑味道,不由得对方墨看了又看。
方墨将每人都分送到了,见还有余底。毫不客气给自己也盛了大半碗。吃完了。方墨收了碗壶出来,呼延柔佳一人在后堂院子里一石头凳子坐着,正昂着头看天上一轮好月。俏脸上恬静柔和。方墨过去拍了拍她肩膀,说:“走吧。”呼延柔佳起身,两人一道说话回去,各自回到屋里。
方墨回了屋里,也没有立时歇下,果然等了一会。就听见了外面有两个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起身开了门出去,萧帧和萧六就在门口。萧六看了她出来,抿嘴一笑,就悄无声息躲一边去了。
头顶一轮明月当空照着,大伙都歇下来,山寨里一片寂静。山风吹来,已是有了些许春日的暖和。萧帧看着方墨,微笑说道:“你方才笑什么?”方墨歪着头看他,只笑着不说话,呼延家的四小姐跟萧家的二少爷,确实是挺般配的一对,也怪不得何妈妈想将两人推成一堆。萧帧被她笑得满头雾水,不由得伸手捉了她的手,正要相问。方墨已是开口说:“萧四爷回去了?”
萧帧点了点头,说道:“回去了,你的那几车东西倒是来的及时。我听说是你提议将玉泉山拿下的?”方墨点了点头,说:“咱们不能老做土匪山贼啊。拿下了玉泉山这条道,等别人主动送钱粮,可比自己动手抢要好多了。”
萧帧不由得笑起来,方墨的古怪点子是层出不穷的,他早领教过了。他问:“眼下这事上了道,你何时回祁山?”方墨看着他,反问:“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日再走。”萧帧说道。祁山粮草不济的事得以缓解,他也要开始逐渐熟悉祁山各处山寨了,将自己手下这片人马捋顺了,后面才好行事。不过这十八寨是方墨拉起的,有她在他身边,这事行进起来,应是很快的,于是萧帧又说:“你跟我一同回祁山?”
方墨想了想,点头说了一声好,又问起山寨一众人近况,两人絮絮叨叨在雪地里说话,到月偏了西,犹还未觉得寒冷。方墨回屋里睡下时,已是到了中夜。
几日后,诸事上了正道,呼延龙也开始收拢玉泉山一带匪贼,将几条大规矩拟了出来。萧帧方墨骑马下了山。山中的积雪已是开始融化了,头顶日头明明红灿灿耀目,可是方墨却觉得这天比落雪还要冷。勒马回望身后雪峰,依旧是白茫茫一片,浮在遥不可及的云天之中。因是觉得冷,方墨干脆弃马上车,要了一个暖手炉子,一个人歪在车厢里面打盹。
车下山道缓慢,突然停下来时,方墨一下子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后,掀了车帘子看外面。旁边的萧帧不知道上哪里去,冷风一阵进来,方墨有些后悔,不该就这么身上什么也不搭,就直接歪过去的,这下就觉得冷极了。
等了一阵子,马车仍是未动,方墨干脆下了车来。车队停在半山腰的山道上,方墨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停车原因。方墨伸头望去,车队最前面,有七八骑马的人在堵在那里,萧帧也在其中,似乎在跟人说话。
方墨走了过去,看清楚了,这骑马的七八人形容狼狈,有两人胳膊上还带了伤,他们中有清风寨的人,也有盘龙寨刘鹤天手下人马。清风寨里领头是三寨主刘海平,他脸上也挂了彩,衣衫上雪泥点点,正在与萧帧说话。
方墨过去时,两人话题刚落,方墨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海平喘气说道:“大当家的,盘龙寨那处山脚下来了几个硬茬,从玉泉山过,不仅不予通路钱物,还打伤了咱们好几人,就连盘龙寨刘寨主也伤在那几个人手中。”
方墨眉头轻皱,规矩才立,要得就是严律执行,若是一开先就有人破了规矩,那以后这事就别想顺顺利利进行了。不管这人是谁?背后靠山又是哪个?今日都不能许他顺顺利利过山了,否则以后清风寨这总把子的位置也就不要坐了。
方墨对萧帧说道:“我过去看看。”
萧帧点了点头,挥手让人牵了马过来,方墨上了马,由刘海平领着转了一处小道,往盘龙寨方向疾驰而去,半路上又遇了好几波上清风寨求援人马,个个脸上都带着伤。刘海平问明白,知道出手的是同一伙人马,人家不仅大摇大摆进了山,还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着实太猖狂了。
“这人是谁?你们以前没有打过交代吗?”方墨骑在马上问旁边刘海平。刘海平摇了摇头,说道:“今日这硬茬,咱们还是头一回见,年纪不大,身手却是不弱,一身神力,几个人都拦不住。”
众人赶马疾驰,不大会就与一车队狭路相逢了。刘海平指着那车队说道:“大当家的,就是他们!”方墨萧帧拉马驻足细细看,迎面过来的车队并不大,约莫十来短装装束的护院围着中间的四辆马车。这些人过山道,马车上面既没有插镖旗,也无人喊号子,就这么大摇大摆过来了。
方墨一挥手,示意众骑将这车队团团围住了,她与刘海平两人于路当中拦道。二十余骑来回奔驰,将这车队团团围住。那些短装护院将马车护在中间,被这么多围困住了,这些护院没有一个人面现惊恐之色,只是看着道正中拦路的方墨和刘海平两人。
刘海平指了中间一马车,低声对方墨说道:“大当家的,打伤咱们几个硬茬就在车里。”
马匹回来奔波激起尘土飞扬,那中间车队里人物都看得不甚清楚,只得听到那中间有人大声喊道:“大黑子,快出来!外面又来一伙拦道山贼。”




妆罢山河 第二十一章 瑾瑜
灰蒙蒙尘土渐渐消停了下来,那车队里多了一个短装高壮少年,肌肤黝黑,五官俊朗,神情冷肃,手杵了一把黑大砍柴刀,当先立在一众车队前头。
清风寨三寨主手指了那黑壮少年对方墨说道:“大当家的,就是这人!”话落良久,却不见身边方墨回应。刘海平转过头去,看见方墨勒马愣在当场,一双黑幽眸子紧紧盯着山道当中的黑壮少年,竟是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激动神色来。
方墨再细细看面前那人一眼,深深吐一口气,喜悦弥漫了满身,使得她心里忍不住要欢呼起来,一边打马过去,一边大声叫喊道:“瑾瑜!”
却还没有近黑壮少年身前,那少年高壮身子突地一矮,一道冷厉寒光流转着朝方墨袭来。方墨尚在欢喜之中,全然没有料到孙瑾瑜会突下杀招,还来不及反应,身下坐骑突然长长嘶叫一声,猛地向前倾倒。方墨始料不及被掀翻下马,一个翻身滚之后,才稳住身子。再抬眼回身看,那马的右边前蹄竟是被一柄黑铁柴刀砍断,血流如注。
那黑壮少年飞掷一刀砍断马腿后,大步上前,又操起地上柴刀,转身冷视方墨。
方墨现下处于震惊之中,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孙瑾瑜,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可是为何孙瑾瑜却像是不认识她了似的,一刀就砍断了她的马腿,逼她下马,看她的眼神无比冷厉凶狠。她实在不相信眼前所见,再迟疑叫道:“瑾瑜,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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