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左都泼水洗脸,不在意地道:“来就来呗,使君和将军严令,不许我们骚扰过路商队。”
“不是,他们身上好惨,似乎是才经历一场恶战,那车上还搭着几具尸体呢。”
左都一听,精神一振,立即起身:“肯定是遇到土匪了,走,问问去!”
要是离得不远,他们就去把土匪给剿了。
他们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使君挺公正的,也看重他们将军,有什么好东西,赵家军有的,西凉军也会给一份。
只是使君手里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基本的温饱没问题,但想要更好一点儿,那就得自己努力了。
但他们这一支都是精兵,每日操劳,光吃饭是不够的,还得吃肉!吃油水!
所以要想得到更多,他们得自己挣。
而使君和将军都不许他们冒犯百姓,那就只能冒犯山贼土匪了。
可惜隔壁新安的赵二将军也知道这一点儿,自他去新安以后,就仗着离洛阳城有些距离,把附近新形成的几波土匪都给剿了,从那土匪窝里抢了好多东西呢。
有一次,还打到了一个邬堡里,据说那土匪是一个邬堡养着的,装作土匪出去抢劫,谁知道赵二郎撵得紧,直接把人撵进邬堡。
他也憨,一个招呼不打,就把邬堡给占了,建那邬堡的小家族就给当土匪全绑了充军。
赵含章知道以后虽然骂了赵二郎一顿,转身却发布诏令,凡敢抢劫过路商旅者,不论良贱皆以匪盗处之。
然后就默认了赵二郎占下的坞堡,连被充军的那些人都没赦免,依律被刺字,压到地里开荒垦地去了。
这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据说因为这一仗,新安那边的赵家军每个人都发了一笔钱,这个端午应该能过得很好,说不定日日有肉吃。
左都兴奋起来,招呼上那些新兵蛋子,直接就迎着那支商队跑去。
西凉军今年也招新了,是从新招收的普通士兵里选出来的好苗子,以老带新,这段时间都在操练,希望他们能在上战场前多学一点儿本事,到时候活命的概率也大点儿。
高诲脸色发沉,走在车旁,他的马让出来给伤重的护卫了。
看到一支军队冲他们奔来,高诲嵴背一僵,刷的一下就抽出剑来,眼神寒冷的盯着前方。
护卫们也心一紧,但想到这已经是洛阳地界,他们又没那么紧张了。
赵昌也拿着刀上前,和高诲道:“家主,赵家军秋毫不犯,应该没事儿,让大家把刀剑收起来,莫要冲突。”
司马厚也上前,劝戒道:“对,我们不主动惹事。”
高诲想了想,倒是相信赵含章的为人,可不太相信奔来的军队,万一就有人阳奉阴违,瞒着上面想要抢商旅呢?
左都跑到了跟前,看队伍中竟然还有近百只羊,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垂涎的看了两眼,最后强逼自己挪开视线,上下打量过高诲后问:“你是何人?身上的伤哪来的?”
高诲看到他带了这么多人,且手上武器精良,便知道他打不过,于是很老实的把剑插回去,躬身道:“在下高诲,是蜀人,来洛阳贩卖些货物,却没想到路上会遇到盗贼,所以受伤了。”
“蜀人?蜀人怎么从这边走?”
高诲忙道:“我不是从蜀地过来的,先前运了一批货物去北边,这是从那头回来的。”
他们带回来的货物带有浓重的北方特色,别的不说,就看他身后那批羊就不是蜀地养的,所以高诲据实已告。
赵含章并不限制商旅和北地的来往,甚至有些鼓励,毕竟……洛阳很穷,而现在北地很富有。
左都再次惋惜的扫了一眼那些羊,对那十几辆车的货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们是在何处遇到土匪的?”
高诲道:“在孩儿岭。”
那是出洛阳地界了,却又离洛阳不远,越过孩儿岭再走一段路就进入洛阳地界。
那里不归左都管,按照辖地管理制度,那里……
嗯?
那里好像没有赵家军的驻军啊。
左都精神一振,道:“如此恶匪,不剿不足以平民愤,待我去给你们剿灭。”
说罢带着人就要急行军去剿匪。
高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见左都真的带人往孩儿岭去,他连忙拦住人,想了想,从羊群中牵出十只羊交给他,一脸感动道:“将军公心,我等却不能不感恩,这十只羊权做犒军,待将军凯旋,诲还有重礼奉上。”
这支军队要是能把孩儿岭上的土匪给剿了,那他以后进出洛阳就安全多了。
左都倒是很想要,但这违反赵含章的规定。
使君说过,便是有善心人犒军,物资也得先上交,然后再往下分配。
所以这十只羊他就是拿了,也未必都能到他手里。
现在不能吃,赶着也是浪费人力,所以左都一挥手就拒绝了,大概问了一下孩儿岭土匪的情况就带着人走。
他鼓励身后的士兵们,“那孩儿岭的土匪连这么大一支商队都敢抢,说明以前没少干抢劫的事,我们打下它,给全军添一道菜。”
士兵们都高兴的应下。
他的副将有一丢丢的犹豫,“左参将,我们从这儿去孩儿岭至少得跑一天,离营太久会不会不好?”
左都道:“放心,我们西凉军糙得很,带人出来操练,三五日不回大营都是正常的。”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叫来令兵,让他回去传信,“就说我去孩儿岭剿匪了,这事儿只能告诉大将军,不许外传给赵家军知道。”
怕他们来抢土匪。
令兵应下,转身就跑。
结果他们才跑出一段路,就遇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看到高扬的旗帜上西凉的图腾,以及上面北宫二字,左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士兵也停了下来,大家一起瞪着大眼睛看那面旗帜,有新兵忍不住感叹,“都说我们将军出神入化,原来是真的,他休的一下就闪到我们前面了。”
左都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大巴掌拍下新兵的脑袋,兴奋得长啸一声道:“傻子,大将军是战神,又不是真的神,还会飞,这是黄将军,黄将军接人回来了。”
他的婆娘孩子啊,左都拔腿就往那边跑。
魏晋干饭人 第584章 不体贴
黄安带着军卷回来了,左都的家人也在里面,他身后还带着几十个从西凉来的老兵,他们的家人也在其中,一相见,彼此都忍不住抱着大哭起来。
黄安惊喜得不行,等左都抹了一把眼泪就大巴掌拍着他的肩膀道:“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黄安接到所有愿意与他来洛阳的军卷后就归心似箭,他这次不仅带回来西凉军的军卷,还带回了张轨愿与赵含章守望相助的文书。
这是正式结盟的文书,不是口上随便说说而已,意义重大。
有这封文书在,赵含章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她要和张轨一起确定两地的通信和商路畅通无阻。
回到洛阳,黄安带着军卷们去西凉军军营中,而赵信则带着文书去见赵含章。
赵含章拿着这封文书,眼中似乎有太阳一般绽放着光芒。
她扭头问汲渊,“我们买的粮食回来了?”
汲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后道:“今早回到的,布匹也回来了。”
毕竟是要准备过端午的东西,再过一日就是端午了,出去的商队便没敢怠慢。
“好!”赵含章道:“过完端午就让二郎跟着商队走一趟,让玉门关为我们两地常打开。”
赵信:“二郎?他会不会不合适?”
他道:“这不过是个商队,二郎现在可是挂着南阳国郡守的职位,就算他不嫌弃,商队需要的也是头脑活泛之人,二郎不合适吧?”
赵含章和汲渊齐齐看了他一眼,赵含章:“谁说我要二郎做商队管事了?”
“我只是让他带着赵家军去长安外逛一逛,顺便护送一下商队。”
赵信一囧,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浅了。
汲渊:“女郎想给他多少兵马?”
“从新安调三千,再从我的亲兵里调出两千来给他。”
赵信发现他不仅想得浅,胆子还小了。
五千赵家军,还是赵含章和赵二郎身边的精兵,都能够把长安打下来了吧?
打长安是不可能打长安,但是可以顺手把到雍州一带的城池收了,同时打通商道。
赵含章走到地图前,点了点地图上那一小截地方道:“这条路不好走吧?”
才走过来的赵信点头,深有体会道:“到处是流民和贼匪,别说一般的商队,就是大一些的商队也很难过去,我们是因为有西凉军庇护,去回都是精锐,他们才不敢招惹。”
赵信叹息道:“便是千人大族,结伴迁徙,走过这条道也有可能会被流民和贼匪冲散,然后全族皆灭。”
他声音低沉道:“听闻洛阳遇难时,有洛阳士族往西逃亡,举族上千人,最后能活着到长安的不过百人左右。”
“其余不是流散沦为难民,就是死了。”也正是因为看到如此惨状,赵信才心底发寒,总觉得看到了赵氏的未来。
赵氏是比那支士族还要大,可又大到哪儿去呢,要是保不住豫州,赵氏总有一日也要逃亡,在路上也有可能离散。
赵含章却没有悲伤,看着这一截路沉思,半晌后道:“全都占下来!”
汲渊道:“但我们没有足够的钱粮了,而且这么多城池,驻守需要不少的兵马,我们人手也不足。”
别看现在洛阳四周驻守了四支大军,其实并不多,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最繁华时有近百万的百姓,可现在,算上所有的士兵官吏和平民百姓,不过十三四万而已。
其中将士不过三万而已,再分散,一旦有外地入侵,雍州一带的兵马不能很快回援。
所以汲渊不建议再分散兵马。
“那就不依照从前的政策收拢流民和招兵,”赵含章硬着心肠道:“沿路设立兵驿,派兵驻守,驱赶流民和贼匪。”
养兵和养流民的成本不一样,养一个士兵的花费可以赈济十个流民。
所以这次她不招兵,也不整座城占下,派兵驻守,而是直接设立兵驿,一站就驻守两什到五什不等,兵驿之间守望相助,只要有一个点出事,前后兵驿都能相助。
这样花费会少很多。
汲渊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将他们驱往何处?”
赵含章垂下眼眸道:“愿意迁来洛阳,我们就在洛阳接收,不愿意的,他们要么自己就地落脚,要么去长安或者蜀地。”
“一个兵驿只放五什,那便是五十人,这个兵驿可不好立啊,”汲渊道:“他们敢冲撞上千人的士族,一旦他们针对兵驿,就算我们的士兵都经过训练,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赵含章垂下眼眸,声音澹澹的道:“这段时间招了不少新兵,北宫将军总说练兵不能只自己操练,需要见血,既如此,这条路就给他们练兵用吧。”
赵信心中一寒,那这条路上的贼匪来练兵,那要死不少人吧?
以前赵含章会选择将贼匪抓进军中,直接当兵,很少杀人的。
赵信欲言又止。
赵含章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族兄有更高明的法子吗?”
赵信:“之前使君不都吸纳进军队吗?为何这次要选择清剿?”
赵含章叹息道:“养兵需要钱粮,我现在囊中羞涩,只能清剿而不是收编,不过族兄若有办法开源,我或许可以再设立两军。”
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她就选择收编,而不是清剿。
赵信垂下眼眸没有言语,半晌后行礼退下。
汲渊看得咋舌,“使君觉得他有办法?”
赵含章:“试试呗,试试又不要钱。”
反正她先清剿着,“请谢时过来,这次他和二郎一起出兵,先把沿途罪大恶极,手上人命堆积得多,戾气重的贼匪给剿了,剩下的,留给他们慢慢练兵。”
时间还长,就看赵信能不能为军队找到开源的法子了,反正她和傅教授是暂时没法儿了。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一直在赚钱,但花的永远比赚的多。
汲渊回味了一下后道:“这样说来,这位信郎君倒是比宽郎君还要慈悲心肠啊。”
“先生从哪里看得出赵宽有慈悲心肠了?”赵含章正要说话,就听到大街上隐隐传来的大哭声。
赵含章恼怒,“我就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慈悲,怎么又到我这儿哭了,不是让他们去找赵宽了吗?”
汲渊面不改色道:“很显然,赵宽又把他们踢回来了,女郎说的不错,他一点儿慈悲心也没有。”
真是太不体贴赵含章了。
魏晋干饭人 第585章 生气
听荷急匆匆的跑进来,一头的汗,“女郎,大事不好了,萧家的人在外面缠住了大郎君,大郎君要被他们挟持走了。”
赵含章嚯的起身,汲渊也坐不住了,连忙道:“怎么让他们缠住了大公子,跟着大公子的人呢?”
汲渊一急,赵含章反倒不急了,她又坐了回去,问道:“大公子没事吧?”
听荷道:“他们被护卫拦住了,倒是没近身,只是团团围着大公子跪下,现在大公子进退不得。”
赵含章眉头微蹙,思量片刻后问道:“王惠风可在城中?”
听荷愣了一下后道:“应该在县衙吧。”
赵含章给谷城指派了新县令之后就把王惠风和王四娘姐妹两个调回洛阳了。
她们两个身份太高,新县令压不住。
倒不是要压制俩人,而是她们身份高,新县令就不会指派她们做事,这样两个人才留在谷城就是浪费,所以她把人叫回来了。
洛阳好多事呢。
赵含章道:“去请她来。”
汲渊松了一口气,“女郎莫焦躁,王记事有威仪,萧家多少要卖她一个面子。”
赵含章却没打算躲着,起身往角门去。
傅庭涵现在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少,他已经有一支自己的亲卫了,是赵含章亲自从赵家军中选出来的。
不仅如此,因为傅安现在悄咪咪的负责暗部,偶尔会不在傅庭涵身边,所以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下仆。
是从西平送来的,不仅会伺候人,还有武艺,能算数,会识字,比傅安可厉害多了,不过,他们得听傅安的,是傅安的手下。
此时一行人正被堵在赵宅的东门外,这是一处角门,平时赵含章都不从这里走的。
没想到今天这里也被人埋伏了,傅庭涵才一下车就被人缠住,不过对方也没能近他的身,被护卫们拦在了七八步外。
对方见不能靠近,也识趣,直接就跪下拦人。
傅庭涵进退不得,干脆也不走了,而且对方哭得凄惨,他也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站住脚步道:“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跪着的老夫人没起身,见傅庭涵温和,便深深一拜道:“老身乃新安萧威之母,想求赵使君网开一面,放过我萧氏一族,容萧威等族人回坞堡,我等愿举族归顺使君。”
傅庭涵一听就问:“萧氏犯了什么事?”
萧老夫人连忙道:“萧氏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府上的二郎君。”
她一脸苦涩道:“当时实不知是二郎君,若知道,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
傅庭涵微微皱眉,二郎虽然人莽撞,却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相反,他还天真心软。
他面色稍冷,问道:“怎么个冒犯法?”
老夫人一顿,见傅庭涵面露不悦,不由苦笑,伏下道:“傅公子,如今乱世,各族要自保便免不了要建造邬堡和瞭望台,以防敌人。”
傅庭涵点头,表示认同。
从曹魏开始就盛行建造邬堡,而到了晋惠帝后,为了抵御匈奴、羯胡和流民军,各地建造的大大小小邬堡更是不计其数。
现在朝廷威望降低,各地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一些稍大点儿的士族都悄悄养部曲当私兵,这是很正常的事。
别说赵含章现在不想就此事找麻烦,就是想找她也不敢找。
她自己就是干这个的。
所以还有什么呢?
傅庭涵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继续说。
萧老夫人道:“都是些年轻气盛的郎君,手中有了点人就忍不住出去炫耀,再收拢些人回来,谁知就正好与二郎君撞上了。”
傅庭涵抿了抿嘴,有些不悦,偏头看向傅安。
傅安这才上前道:“回郎君,萧家仗着坞堡势力,不断抢掠过路的流民和商旅,新安多盗匪,二郎君时不时的带人出去剿匪,正见一伙人抢掠结伴来投靠洛阳的普通百姓,于是二郎君就把他们当做土匪剿了。”
傅庭涵点点头,傅安继续道:“据闻,只这大半年的时间,萧家从外面抢回来美貌女子就有上百人,打死打伤过路的客商和流民不计其数,二郎君将萧家坞堡剿下时,从中解出来的女仆和奴隶有六百多人,而萧氏一族不过千人而已。”
傅庭涵脸色沉凝,扫了一眼,发现跪着的都是女子和孩童,就问道:“萧家的男丁呢?”
“都被二郎君收入军中,刺字为奴了。”
傅庭涵心气这才平一点儿,他问道:“死了很多人吗?”
傅安扫了萧家人一眼,“是,他们掳掠流民为奴,肆意打骂,人死了就死了,听萧家人说,奴隶比草贱,没有再抓就是,如今外头的流民比草都多。”
萧老夫人脸色大变,连忙道:“这都是谣言,傅公子,每逢节日,我萧家也都布施米粮,新安一带的百姓也受我萧家庇护,甚至洛阳有难时,我萧家还捐了不少钱粮,于社稷有过功劳,请赵使君和傅公子网开一面啊。”
“功并不能抵过,杀了人就杀了人,你们做的好事又落不到受害人身上,”傅庭涵薄怒,扭头傅安道:“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能只是刺字为军奴?”
他道:“让二郎将罪魁杀了。”
傅安应下,当即就让护卫去传话。
萧老夫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求情不行,反而要断送儿子的性命,看向傅庭涵的目光便不由生恨,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傅庭涵的脸就骂道:“你不过是个依靠妻族作威作势的小人,焉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跪你不过是给赵含章面子,你……”
“老夫人好大的威风啊,”赵含章截断她的话,抬脚走出来。
亲卫们忙上前将团团围着傅庭涵跪着的萧家人给扯到一边。
萧老夫人脸上的怒色瞬间收拢,整个人都温和下来,面对赵含章便要跪下。
赵含章并不拦着,就站着受了她这一跪。
萧老夫人低着头道:“使君,老身气湖涂了,这才说了胡话,请使君对萧氏网开一面,将来萧氏愿意为使君,为赵氏肝脑涂地。”
跟出来的汲渊迟疑了一下,凑到赵含章身边小声道:“不如顺势将人收入门下。”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傅庭涵也听到了,他抿了抿嘴,和赵含章道:“我已经让傅安传话说要杀了罪魁。”
赵含章面色如常,“杀了就杀了吧,本来死了这么多人,也的确要杀的。”
萧家的女卷和孩子们一听,顿时面白无色,惶惶然起来。
魏晋干饭人 第586章 驱赶
王惠风匆匆赶到,她到时,萧家人正围着赵含章痛哭,说什么也不肯散去。
要不是为了安抚士族,赵含章早甩袖子走了。
王惠风一到,赵含章就松了一口气。
她对王惠风点了点头道:“王记事,你来劝说萧老夫人他们离开吧。”
王惠风低头应了一声“是”。
赵含章拉了傅庭涵就进门,汲渊左看看,右看看,也不走,就拢手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惠风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在萧老夫人面前却端庄威严,她垂眸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果然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她不仅是太尉之女,还是先太子妃,说句大不敬之言,现在洛阳城内外,身份最高的就是她了,就是赵含章,要不是她放下身段去做一个记事,赵含章在她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
“老夫人起来吧,”她冷澹的道:“赵使君已经网开一面,虽然天下大乱,朝廷难以禁止坞堡豢养私兵,却不是尔等掳掠百姓的借口。”
“杀人者,人恒杀之,从你们萧氏坞堡里挖出来的尸骨都堆成一座小山了,”王惠风本就刚烈,连她爹她都敢怨怼,更不要说萧氏这些外人了,“依律,萧氏上下都应该没入监牢,罪魁腰斩,但赵使君顾念你们曾经那点点功劳,这才没言语,由着二郎君慈悲。”
“既然你们还不领情,那就依律来判罪魁吧,”见萧老夫人还要说话,王惠风直接抬手止住,冷澹地道:“老夫人,现在萧家十二岁以下男丁和所有女卷都未曾受罚,这桩桉子要是真细致的查起来,你们萧家余下的这些人就经得住查吗?”
萧老夫人脸色大变,这是要连女卷和余下的男丁都连坐的意思。
见萧老夫人识趣的沉默下来,王惠风就道:“老夫人请回吧。”
萧老夫人扶着儿媳妇的手起身,才走了两步便天旋地转起来,直挺挺的往下倒,吓得萧夫人忙扶她。
但人真的晕过去时是全身软倒的,身体极重,萧夫人一下没扶住,婆媳两个扑通一声一起倒在了地上。
萧家女卷一拥而上,帮着将萧老夫人扶起来送回客栈,一个跑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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