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有人决定去投奔赵含章,还有的决定直接去郓城投效皇帝和苟晞。
反正不管是谁,两方最后都要合作,一起收复失地的。
扬州鄱阳郡的一所幽静小院里,卫玠靠在窗边将册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屋外传来走路声,卫玠这才慢慢合上册子,只是还握在手中不肯放。
见母亲进来,他立即要起身行礼,只是他才动了一下,王氏便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他道:“你我母子,何须多礼,快坐着别动。”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羊乳,放在他身前的桉几上,轻声道:“你早上进食少,还是应该多用一些,身体方有元气。”
卫玠应下,将册子放在桉几上,端起碗来轻轻地喝。
王氏看了一眼册子,叹息一声问道:“这册子你都看三天了,怎么还在看?”
卫玠将羊乳喝完,垂眸思考片刻后道:“母亲,儿想回洛阳。”
王氏脸色没多少变化,只是问道:“为何?”
他道:“本来我带母亲南下,与兄长分开,是为给家族求一生机,他尽忠,我尽孝。”
“可我等是北人,就算我在南方多受礼遇,卫家想要在此出头也不易,这两月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我卫家想要买一块地,不论出多高的价钱,没有当地士绅松口,便无人敢卖予我们,便是我卫玠在此有再好的名声也枉然。”
卫玠的手指用力按在册子上,葱白一样的手指在阳光下才有些血色,他道:“听闻赵含章已经三次开招贤考,除招贤考外,其余时间凡有投效的士子过去,只要入了她的眼,她也都不吝官职;”
“我还听来江南的客商说,现在豫州商税极低,是几大州中各类赋税最低的,她还派赵家军清扫官道两旁的贼匪,以保证往来客商的安全。”卫玠道:“她既有此心胸,那她收复失土的大愿说不定能成。”
王氏则一脸恍忽道:“如此大志,多少男儿尚不能成,她能行吗?”
卫玠攥紧了手中的册子,抿了抿嘴道:“我想可以,而且我想去试一试。”
王氏一时没说话。
卫玠轻声道:“母亲,这是为家族计,本来,兄长在陛下身边尽忠,我带家族南下,一是为求存,二也是另寻出路,现在不过是将南方换成赵含章。”
他道:“我和兄长一东一西,将来不论是苟晞独掌大权,还是赵含章更进一步,卫氏都有安处。”
王氏见他为家族计谋到这地步,且目光坚韧,便知道拦不住,于是叹息一声问:“我们全都要回迁吗?”
“不,”卫玠道:“母亲和族兄们去会稽,我带一二族人回洛阳即可。”
王氏一惊,“我们不同往?”
卫玠点头,目光悲伤,握住她的手道:“阿母,我怕是不能尽孝于前了,北方有强敌,一旦赵含章和苟晞不能合力收复故土,那中原必陷落,兖州、豫州和司州都不会幸免,让家族根基暂留江南,若是我与兄长……那卫氏还有族人尚存,若我和兄长有捷报,到时再将宗族回迁。”
魏晋干饭人 第675章 快叫表叔
王氏一听,悲伤不已。
但她说不出让儿子留下的话,他们这一次南逃并不安定,和几十个家族一起逃难,路上遭遇过流民军和贼寇,卫氏也死了不少族人。
卫玠一直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家族为他们付出至此,卫玠自然也要回护家族,此时有另一条能让家族回故土的道路,她怎能阻拦?
王氏眼泪簌簌而落,人在异乡便更加思乡,尤其扬州的士族并没有接纳他们,这里生活饮食,衣饰不一样,连语言都不一样,王氏也想回故土。
她很快收敛神色,擦了擦眼泪道:“也好,你既打算北归,那我就给你写信,你先去豫州找你表姐,我听她说过,赵含章是个孝顺的孩子,有她引荐,你在赵含章处也方便些。”
卫玠想着狡兔三窟,两边下注,其他家族也不是傻的,甚至就连江南当地的士族在看过赵含章的折子后都开始选择合适的弟子往北地送;
或是在族中鼓舞一番,让有志者去往北地,最好洛阳和郓城都要有人,这样,将来不管是哪方最终获胜,他们都能带着家族更进一步,至少不会让家族落后他人。
赵含章留在陈县,两个月时间里便面见了不少来投效的士人,有的赵含章收下了,然后用起来;
还有的,赵含章则是谈笑一番,挽留对方在豫州玩耍,若有空还能去洛阳游玩一番。
这就是没看上人家了。
即便深秋,天气已经转寒,赵含章依旧一身寒衣,她一杆长枪如长蛇般游走,耍得虎虎生风。
王氏带着丫鬟站在一旁看,等她练完一套枪法,立即将巾子浸湿拧干后拿给她,“快擦擦,这天都冷了,你还出这么多汗,小心着凉。”
赵含章接过巾子擦了脸和脖子,就开始擦手,好奇的问道:“阿娘找我何事?”
王氏嗔怪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往日这时候您都出门去育善堂了吧,今日您不仅在家,还亲自给我递巾子,我有些受宠若惊。”
王氏再爱女儿,天天见着她,再香的女儿也变臭了,反正母女俩的日常充分展现了啥叫距离产生美。
赵含章刚回来时,王氏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在一处,衣食住行,她是无一不操心。
赵含章练剑练枪,她就坐在一旁看,事了帮她擦汗,日常心疼她;
赵含章回来一旬后,王氏稀罕够了她,开始念叨远在洛阳的儿子,再两日,王氏就开始念叨了。
念叨赵二郎,念叨她对傅庭涵不够体贴,念叨她的衣裳总是磨破,每日回来都灰头土脸脏兮兮的……
再后来,便是一日不见赵含章,王氏也不会再想她,每每再见还总能给她找出点错处来。
连她早上多吃了两个鸡蛋她都要念叨,说鸡蛋吃多了于身体无益。
明明她刚回来的时候,见她喜欢吃鸡蛋,王氏便叫人煮了一盆鸡蛋给她吃,各种做法都有,可疼她了。
“所以阿娘找我什么事?”
王氏这才道:“你姑婆来信了。”
赵含章喝水的动作一顿,呆问道:“我姑婆是谁?”
王氏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姑婆自然就是我的姑姑了,不过我们两家只是同族,到我们这里正好是第五服,关系有些远了。”
“不过,她不仅是你姑婆,还是你的姨婆,这个关系近一点。”
这关系绕得她有点儿眼晕,所以她虚心请教道:“所以?”
“所以你表舅兼你表叔要来投奔你,你那儿可有什么好职位给人家吗?”王氏道:“他虽然走了我的关系,但才情并不差的,你不要小看了人家。”
又道:“这次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你另一个表叔,那个你就不必太操心,我以前没听说过他有才华,而且我们两家关系不太好。”
赵含章一口将水喝光,随性的问道:“他们叫什么呀?”
王氏就笑容满面,甚至脸上还有些小娇羞道:“他叫卫玠!”
赵含章一下被自己口水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脸瞬间通红,眼睛也因为咳嗽红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惊奇的看着她娘,“您说谁?”
王氏得意起来,笑吟吟道:“卫玠,怎样,阿娘介绍的人不错吧?”
天下何人不识卫玠名呢?
她特意压着没提前说名字,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惊喜。
赵含章喜不喜还不知道,但惊是一定惊的,她瞪大双眼问:“卫玠是我……表叔?”
王氏就嗔了她一眼道:“还是表舅!”
她道:“我与他母亲同出王氏,他要喊你外祖父一声舅舅的,我是他表姐。”
王氏顿了顿,叹息道:“不过我们两家关系远了,但你父亲和他关系近呀。”
赵含章更加虚心的请教,“我父亲和他……”
王氏就点着她的额头道:“我看你是打仗习武丢了脑子,你八岁就能把族谱背下来,怎么这会儿却忘了?”
赵含章:……族谱这种枯燥的东西,不特意去想,记忆怎么会冒出来?
王氏已经道:“你祖母也出自王氏,而且和卫玠的母亲是同父姐妹,她是你父亲的亲姨母,你说这关系近不近?”
赵含章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可太近了。
赵含章半晌回神,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阿娘,我外祖他们家……”
王氏就叹息道:“自你外祖和大舅舅过世,那边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他们也顾不上我,也不知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赵含章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外祖家的情况这才从记忆的旮旯里冒出来。
王氏是嫡女,只有一个嫡出的亲大哥,还有个庶出的哥哥,但很不幸,她两个兄长都早死,且都是因为八王之乱而死的。
外祖父连失两子,身体也更加的不好,最后随便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嗣子,没多久也病故了。
这也是王氏嫁妆尤其丰厚的原因之一,有相当一部分资产是王父过继嗣子前给她补的,当时赵含章都八九岁了,连她和赵二郎收到了不少外祖父的贵重礼物。
或许是因为王父私下给了王氏太多资产,所以嗣子过继后和王氏关系很一般,两边基本上不来往,赵含章基本上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舅舅。
而赵家和她祖母的王家,那关系就更复杂了。
魏晋干饭人 第676章 都是亲戚
王氏谈兴上来,主要是公爹和她那个叔叔的二三事太好八卦了。
她拉着女儿在树下坐下,即便已经收敛,但依旧压不住兴奋道:“你姨婆和你祖母年龄相差大,关系还算不错,但我们家之所以和王家来往少,却是因为你舅公。”
赵含章更加虚心的请教,“我舅公怎么了?”
王氏就叹息道:“你这舅公呀,跟你祖父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
她这舅公叫王济,他亲姐姐就是赵含章的亲亲祖母。
按说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他们两个不是如此。
赵长舆生性节俭,但王济却是生性奢靡,走了两个极端。
极端到何处呢,王济可以把钱撒着玩儿,他喜欢骑马,当时洛阳繁华,土地很贵,但他却会花大价钱买下一大块地,直接圈了做跑马场,为了视觉享受和炫耀,还用钱铺地,走着钱路去马厩牵马。
赵含章觉得,这要是在现代,光这一条就可以判他侮辱钱,把人关牢里去,她带了些嫉妒的问道:“然后呢?”
“你祖父很看不惯他的奢靡,但你祖父胸怀宽广,虽不喜,却不会对他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赵含章点头,要是她,她就冷眼看着对方作,要是再能从他手上坑点钱就好了。
比如……
赵含章将七叔祖的脸从自己脑海中踢走,连忙问道:“那他们又是如何结仇的?”
“还不是你那舅公,你祖父不喜他,他偏来招惹你祖父。”
赵长舆节俭,咳咳,其实还有的小吝啬,他对自己吝啬,对别人也吝啬。
当时他们家园子里种了一棵李子树,结的果子超级好吃,好吃到晋武帝都要开口和赵长舆讨要。
赵长舆就拿了几十颗给晋武帝,多的就不肯给了。
对晋武帝如此,更不要说对这个看不惯的小舅子了,赵长舆也就能施舍他几颗。
有一天,王济就趁着赵长舆不在家,带上一帮少年熘进姐夫家里,直接爬到树上吃够,吃撑之后,他还带着人把李子树给砍了,还拖上枝叶招摇过市。
公爹和五服上的叔叔,自然是公爹更亲,所以王氏也愤愤道:“你这舅公好生无礼。”
赵含章脸上的笑容收起来,蹙眉道:“吃也就算了,但他为何要折断树枝,还整棵果树砍掉?白白浪费了一棵好李子树,只为意气,心胸也太狭隘了。”
王氏连连点头,小声道:“你祖母也这样说,所以不许你阿父亲近舅舅,倒是你祖父没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家中便管得更严了,没有主人允许,就是亲属也不能随意进后院和园子。”
矛盾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而赵含章祖母早早过世,他们和王家更不亲了。
两家虽是亲戚,却很少来往。
王氏小声道:“这次跟叔宝一起来的王聿就是你舅公次子,你到时看着办,要是他没才华,你就找个借口打发他走,可别顾念着亲戚情分就不好拒绝。”
赵含章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口应下,“好。”
她问道:“阿娘,王济死了吗?”
王氏左右看了看,点头,然后小声道:“你可不能直呼其名,虽然他和你祖父关系不好,但也是你长辈,叫人听去,要说你不好的。”
赵含章点头,还想再问详细些,王氏突然皱了皱眉头道:“算起来王聿和庭涵也有些亲戚关系。”
赵含章脑袋就嗡嗡的,世家结亲都扎堆吗?
就不能换一些人家吗?
赵含章虚心请教道:“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我那叔叔娶妻常山公主,是晋武帝的女儿。”
哦,傅庭涵的母亲也是公主,不过是惠帝的女儿,所以常山公主是傅庭涵的姑婆,很好,他们没有差辈,傅庭涵要叫王聿一声表舅。
哈哈哈……
赵含章仰天大笑起来,呼出一口气道:“行啊,我等他们来,他们何时到?”
“我昨日收到来信,算一算日子,他们大概还有两三日便到了。”
赵含章便笑道:“那我就多留几日等他们。”
本来想过两天就去洛阳的。
感谢赵含章派兵清扫官道贼寇,赵驹现在就领着赵家军在边界线来回巡视,有时听说来豫的商队被路上的贼寇抢掠,他还不顾边界线所在,带着人就去清剿,顺便收些战利品。
没办法,赵含章现在太缺钱了。
她就只能让赵驹巡视边界线,尤其是和扬州荆州交界的地方,那两处都很富有,大的战争到不了两地,但偶尔他们自己也打来打去,加上流民多,所以路上贼寇非常多。
清扫官道上的贼寇,不仅可以富她,还能够鼓励商事和锻炼士兵,一举三得。
就是她被骂和弹劾的次数也更多了。
就两个月的时间,郓城转到她这里的弹劾折子就堆满了一个书桉,赵含章除了开始还回一封辩解的书信外,后面就不回了。
而到现在,那些人也看清楚了赵含章的无耻,知道和皇帝弹劾她没用,于是有荆州和扬州的地方官员直接写信来骂她。
当然,他们一边骂,一边还忍不住道:“她如此无耻,说不定还真能和苟晞一起将失地收回来。”
简直过分,她不仅让赵家军越过边界线来清扫贼寇,将贼窝里的东西全抢了,还鼓动他们州内百姓迁移到豫州,想到最近他们失去的人口,好几个地方的县令都心痛。
但他们打不过赵含章。
卫玠没想到南逃时那么困难,北归时却这么容易,到庐江之后,他们路上遭遇的劫匪就少了。
他们一行只有十来人,速度不慢,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因为他们南下时,队伍有好几百人都会被抢劫。
王聿压低马速,手按在腰间的刀把上,戒备的看向两边的山林,一直过了那处,见到开阔的田野,他这才稍稍放松。
他骑马走到车架旁,和车里的卫玠道:“奇怪,上次经过这里,山上不是有一个大的土匪窝,我们当时可是一番恶斗才过去,怎么这次他们却没出现?”
卫玠沉吟道:“或许山上的土匪已经被清剿了。”
“庐江的官有这等本事?”
魏晋干饭人 第677章 名片
因为卫玠的盛名,傅庭涵也很愿意多停留两日,等着见一见这位表舅。
卫玠刚到陈县城外,正排队等待进入呢,检查车架的士兵一看到他,都没看对方的路引,直接冲后面的人来一句,“快去告诉使君,卫玠到了。”
后面的人撒腿就跑。
街上人来人往,还有提前知道卫玠要来的消息,一连两天都在等的百姓,见城门士兵飞奔,立即有人往城门口看去。
不一会儿,卫玠进城的消息就飞满县城。
于是等他们卫玠和王聿等人终于进城,街上已经飞奔而来不少人,都兴奋的盯着他们看。
车架走了不到半条街,有胆大的便走到车前拦住车,大笑问:“车上可是河东卫叔宝?”
王聿皱眉,很是不悦,骑马上前挡在车前道:“你是何人,快快让开,岂敢阻拦我等车架!”
“你这人长得一般,脾气还大,肯定不是卫叔宝,我问的是车里的人。”那人大声道:“车上若真是卫叔宝,将车帘撩起,供我们一观何如?”
“天下美色便该天下人观之。”
靠在二楼窗台上的赵瑚闻言,嗤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胡饼就往下砸,正好砸中那人头顶。
那人被砸,顿时大怒,捂着脑袋看向酒楼二楼,看到赵瑚,更怒,却不得不忍下气,“赵七叔,你干什么?”
“于小二,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教训教训你,卫叔宝就算是天下美色,那也不是你那眼珠子能看的,”赵瑚道:“他是我侄孙女请来的贵客,你在这儿胡搅蛮缠什么,给我滚开!”
对面酒楼的二楼就啪的一声推开了窗,一个老头也伸出脑袋来,指着对面的赵瑚道:“赵瑚,你要脸不要,这是小辈的事,你一个老头掺和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赵瑚看到他在隔壁酒楼,就明白他把对面买了下来要跟他打擂台,连日来憋的气就朝他撒去,“于三郎,你也就能吃我剩下的,我要开酒楼,你就在我对面开一家,有本事你换个地方开呀。”
“我就不,我就喜欢在这儿开,你管得着吗?”
两个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的老人就隔着一道街,半边身子探出窗口来指着对方大骂。
沿街的百姓一下想看车上的人,一下又瞪大眼睛看两边酒楼上的人,一时忙得不行,脖子一扭一扭的。
还是远处来的马蹄声把他们的神思都给拉了回来。
众人纷纷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赵含章和傅庭涵并肩而来。
百姓们立即退后一步,将路给他们让开。
于小二也脖子一缩,快速的溜回人群里,只当刚才拦车的不是自己。
赵含章勒停马,笑着与马上和坐在车辕上的人对视一眼,然后下马来。
王聿等人虽未见过赵含章,但见周围人的反应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立即跟着下马。
坐在车辕上的卫承也小声的朝里道:“三叔,似是赵刺史来了。”
帘子撩开,卫玠这才走了出来。
傅庭涵下马来看向车上的人,不由微微一挑眉,的确好看,就算是现代被精心包装过的明星也多有不及。
此人才称得上明星,真如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却不刺目。
此时的卫玠也不过才二十四岁,正当年华,他站在几人之中白得好像发光,如同玉雕一样,他抬起眼眸与车下的傅庭涵赵含章对视一眼,浅浅一笑,就扶着家仆的手下车,然后和王聿一起先抬手行礼,“河东卫玠参见赵刺史。”
赵含章抿嘴一笑,回礼道:“表叔客气,家母早早遣含章留意,我一收到消息立刻便来迎接,没有让表叔受惊吧?”
卫玠早已习惯,微微摇了摇头。
赵含章便笑着看向王聿。
和卫玠相比,王聿则要高壮很多,但也是剑眉星目,面庞白皙,风姿英爽,赵含章觉得他有点眼熟。
但当下不容她多想,赵含章请他们上车,她带他们回府。
道路两边的百姓早被下车的卫玠姿容所慑,一时安静如鸡,卫玠这一走,其他人还罢,围观的女郎们却忍不住捂着嘴巴低低地尖叫起来。
有女郎直接推开前面的人,冲赵含章大声问道:“赵刺史,您可是要授卫公子官职吗?”
赵含章已经翻身上马,闻言笑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郎们哪里还听得到后半句,满脑子只有前半句,立即尖叫一声道:“我也要入仕,刺史,使君,女郎,您让我与卫公子共事吧!”
卫玠脊背一僵,上车的动作就一顿,不由扭头去看赵含章。
赵含章坐在马上,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乐道:“好啊,只要你们能出仕,凭本事来争取。”
此话一出,街道两边,以及两侧的酒楼里传来尖叫无数,不仅女子,连男子也不由地心潮澎湃起来。
若能和卫玠共事,每天就看着他心情也会好很多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赵含章抬手冲卫玠一抬,示意他上车。
卫玠对她点了点头,弯腰进去。
傅庭涵目光在卫玠、赵含章和王聿之间来回扫动,终于知道他们像谁了,他和赵含章笑道:“你们三人长得有点像。”
赵含章一愣,“我们?”
傅庭涵电梯,“还有二郎,尤其是你们的眉眼和皮肤,都是英眉,且皮肤都很白,五官也有点像,只不过卫玠最出众而已。王聿和二郎最相像。”
赵含章闻言沉默了片刻,将此事暂且押后,先送卫玠等人回府邸。
因为是亲戚,所以赵含章直接让人在他们住的刺史府里收拾了客院,请他们入住。
王氏早等着了,正在屋中急得转圈圈呢,听到动静,她立即走出门外迎接,就见迎面而来一个玉人,她稍稍一愣,立即上前和卫玠互相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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