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小媳妇翻身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枫叶飘舞
焦仲卿倒是捕捉到了自己娘子的小局促,他心底闷笑,面上却是谦逊道:“这不值什么,小婿有一个故交在京城皇家的蒲桃庄里,向他讨要这一点子蒲桃的情分还是有的。只要岳母大人喜欢就成了。”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连在随后来请安的大哥刘玉树脸上也泛出了喜悦之色。
早饭毕,焦仲卿就携了妻子拜别了岳母一家,踏上了回陈州孔雀镇的马车。
离开了赵州城门,马车颠颠簸簸,刘兰芝本来昨夜就给那厮勒了半夜,如今在马车里困得东倒西歪。焦仲卿让小厮焦平骑着自己的高头大枣红马,他本人却一掀帘子,进了马车,今天这个马车是焦仲卿特意从陈州弄来的一辆奢华马车,据说是那个骄奢的侯三衙内家的,马车很宽敞,里面的衾褥引枕茶点书籍一应俱全,刘兰芝初上这个马车时,略略惊讶了一下子,倒是刘家人觉得这辆马车很衬自家的女儿,来时刘兰芝乘坐的那一辆青油马车也太寒酸了些。于是奢华马车归刘兰芝乘坐,丫头们都在后面那辆旧马车里。
焦仲卿进来马车令刘兰芝眼睛一瞪,然后又闭上了,“你骑马多好呀,干嘛非得和我挤在马车里?”“这马车够轩敞的,怎么的?娘子还嫌挤?”焦仲卿自顾自坐在刘兰芝对面,掀起那个精致的小几,里面却是一层暗格,暗格里却是一些洗得干干净净、晶莹透亮的紫葡萄。
“啊,怎么还有?”刘兰芝喜出望外,困乏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天知道,她爱死这些酸酸甜甜的葡萄了。
焦仲卿拿起暗格里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擦擦手,捻起一串紫葡萄,笑谑道:“你是做那个吃不到蒲桃的狐狸呢?还是做我的娘子呢?”“哼!坏蛋!”刘兰芝明白了他暧昧的暗示,脸倏地红了,劈手就去夺葡萄,却被那厮轻巧地躲过,她夺空了,一下子收力不住,倒在了他的怀里。
焦仲卿哈哈大笑:“娘子,这么迫不及待就投怀送抱了?”边说边把怒目瞪视着自己的小娘子揽在了怀里,不等着她羞恼,就把紫葡萄送上了门:“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哼!酸文假醋!”刘兰芝鄙薄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抵制不住葡萄的可口,乖乖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含住了圆滚滚的葡萄,满脸陶醉之色:“以后我们要种许许多多的葡萄!养上几只狐狸!”看着刘兰芝那红润的嘴唇含住葡萄的娇憨样子,焦仲卿眸子里生了一团火,他下腹一紧,声音暗哑了下来,附在刘兰芝耳边说了一句,刘兰芝的脸庞上本来已经消散的红云重新涌起,她竖起狭长的凤眼嗔道:“休想!登徒子!”脸上带了几分恼羞。
“求你了!我是来时刚刚从这个格子里瞧见的,这个侯三果然是花花公子,什么东西都有呢!”焦仲卿笑着指指另一个暗格,刘兰芝身后拉开,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满满一沓子书册。
她取出一本道:“那个侯三衙内竟然如此好学,在马车里也放置书?”焦仲卿忍住笑,边喂她葡萄,边道:“你瞧瞧他如何勤奋好学吧。”看着焦仲卿的模样一脸的促狭,刘兰芝直觉这些书有问题,可是封皮用正楷写着“论语”二字呢。
“翻开看看,是什么样的子曰诗云吧。”焦仲卿催促她。
刘兰芝伸着纤纤玉手翻开书册,给那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妖精打架吗?”上面竟然是抽象派的******,画得一点儿都不好看,两个人形骷髅纠缠在一起,的确像是妖精打架的模样。
焦仲卿并没有在刘兰芝脸上看出他意料中的羞窘和慌张,不禁有几分兴趣索然,“怎么?你见过此等画册?”他的眸子里有很深的质疑。
刘兰芝心道,这样拙劣册******也值得拿出来显摆卖弄,要是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大学宿舍里连苍井空的小电影都观摩过,估计就不会惊讶自己如此淡定了。、她笑道:“我在娘家时也习过一些画技,所以对这些画法略微知晓一些,你瞧,这个人画得线条如此粗劣,要么瘸了腿,要么瞎了眼,有什么美感可言?”她指着那些画册上的小人儿,指出了许许多多的毛病。
焦仲卿睁大了眼睛,他娶刘兰芝时,知道她是赵州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来得,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她箜篌也不弹了,棋也不下了,字也很少写,不料却是对画画如此感兴趣,他不由萌生了兴趣,笑道:“娘子看看后面的那些画册。”刘兰芝简单翻翻那些画册,笑道:“有几本比较精致的,看来是画匠的作品了,这个美人图不错。”她指着其中的一幅,上面赫然题着“汉宫秋月”。
哦,这个呀!“焦仲卿笑了,”这个据说是皇宫里传出来的,你可听说过被杀的宫廷画师毛延寿?这就是他的画作,据说是为了元帝最心爱的妃子画的真容,再后来皇宫被毁,这画给人盗了出来,辗转流落到了民间,是侯三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如今给我勒索来了。心疼得他不得了,不过用一幅美人图换一个美人也值了。“焦仲卿说得大言不惭,眉梢间还有些许的得意之色。
悲催小媳妇翻身记 第35章 贵妾:来回相怨怒
刘兰芝仔细地翻着画册,没留心他说的话,只是看着那些画的线条,笑道,“不过也值了,这个妃子是不是王昭君?”
“是啊,被迫和亲去的,据说是我大汉最美丽的女人!”焦仲卿叹息了一声,“匈奴真是可恶,如今又在关外蠢蠢欲动了。”焦仲卿在刘兰芝面前很少谈起国事,今天不知为何说起了。“我半年来忙得团团转,就是为了征夫征粮的事情,所以冷落了你,让你受了委屈,看着你在娘家锦衣玉食,嫁给我却过得如此寒酸,我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想办法让你开心一些,这马车和这些东西都归你了,以后出门也可以显摆一下。”
“你用什么从侯三手里换来的?”刘兰芝打量着这个豪华马车,价值不菲呢,估计得四五百两银子才能置办下来。
“放心!你家夫君不会做赔本的生意,我们各取所需不是?”焦仲卿狡黠地眨眨眼睛,转而笑道:“既然娘子觉得这些画册不好,你来画好不好?”随即他低声地附耳说了几句。
“色狼!无耻!”刘兰芝涨红了脸,挥动粉拳捶打起来,焦仲卿哈哈大笑,一把重新拥住这个娇俏的娘子,“来,咱们共读《论语》,娘子,这个姿势好不好看?要不我们也试一下,你画下来!”
“去你的!”刘兰芝又羞又恼,实在对这个厚脸皮的夫君没辙了,平日里如此斯文的人,怎么如今变得如此呢?看来也太会伪装了些。焦仲卿可不管那些,这是自己的娘子,子曰饮食男女,生存之大欲焉,夫妻之道,没什么可羞的,不是吗?他边循循善诱着娘子读“论语”,边毛手毛脚,一时间,刘兰芝招架不迭,只得伏在他怀里告饶,允诺,回去如何如何才作罢,饶是如此,等到了焦府大门口的时候,刘兰芝在马车里重新收拾了仪容,捋平了衣裳的皱褶,使劲瞪了始作俑者几眼才款款下车,那个使坏的人含着笑,如今端正了神色,下车后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刀笔吏了。
回到老宅见过了婆婆刁氏,令刘兰芝意外的是刁氏脸上竟然带了笑容,见到刘兰芝就亲亲热热地问:“老二家的,亲家母怎么样啊?身体还硬朗吗?”
刘兰芝一愣,素日冷冰冰尖酸刻薄的婆婆转脸变身为慈祥和善的女菩萨,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不对,事为反常即为妖,肯定是这个刁氏又在哪个地方算计着她呢,刘兰芝心里如此想,面上却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福身道:“多谢老夫人牵挂,儿媳的娘亲身体很好,她还托我问候您老人家呢!”
“哎呀!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知礼!”刁氏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刘兰芝一句,转身对着在一旁立规矩的大儿媳谷红道:“瞧瞧,老二家的就是比你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要强得多,多么知礼啊!”
谷红面上一红,立马陪笑道:“老夫人教训的是,是儿媳眼皮子浅,心量狭窄,让老夫人操心了!”说罢却微微红了眼睛。
“瞧瞧,如今没我这老太婆说话的份儿了,我说一句,你就哭给我看,进了我焦家门三年了,前面的一个哥儿生下是个死胎,如今这个是个丫头片子,你怎么还反对老大纳屋里人哪!”刁氏看着谷红冷笑,“玉香是我心爱的大丫头,如今也不小了,我看她腰粗胯宽的,是个宜男之相,前天把她给了老大,你怎么昨日里和老大闹了起来?就为了一个屋里人?哼,果然是气量狭窄!”
刘兰芝这才注意原来给老夫人捶腿捏肩的大丫鬟玉香,如今梳了一个妇人发髻,站在谷红身侧得意洋洋的。见刘兰芝看过去,她的嘴角甚至弯了一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着老夫人刁氏当着自己和焦仲卿的面给嫂子谷红没脸,刘兰芝夫妻都觉得尴尬,焦仲卿道:“娘亲,要是没什么事情,儿子下去换衣裳,准备去衙门里了,如今忙得很呢!”说罢就要告退。
“慢着!”刁氏喊住了二儿子,“正要说到你的事情呢,你什么时候和罗家那个丫头圆房,我把人都送到你们院子里去了!”
刘兰芝大吃一惊,这个,她不在老宅的这两天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了。她目光灼灼看向焦仲卿,焦仲卿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那个秦罗敷嘛,儿子自有安排,娘亲就不要牵挂了!”
“哦,这样最好!”刁氏笑吟吟地看着刘兰芝,道:“老二家的,你不在家的前两天,我给隔壁秦家下了聘金,花了十两银子把秦罗敷聘为贵妾,你没有意见吧?”
刘兰芝心道,终于来了,在这儿等着我呢,她含笑道:“多谢老夫人费心,还是老夫人疼夫君,儿媳自会待罗敷亲如姊妹的!”后面的一句话她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老夫人刁氏了然一笑,她最见不得二儿子夫妻好得蜜里调油了,如今送个贵妾过去,她打不得骂不得,看她如何在自己面前嚣张!
焦仲卿张张嘴,看到刘兰芝苍白的脸,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那就好,我就知道老二家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儿媳!你瞧,你大哥如今没有子嗣,你进门也快一年了,肚子里也没有动静,老身我着急啊!花了我积攒的十两银子啊!唉!老二家的,即是为老二纳妾,这钱从你的嫁妆里出吧,反正罗敷那丫头以后也是伺候你和老二的”刁氏意犹未尽在刘兰芝的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她就等着老二家的哭天抹泪呢,哼哼,别以为你陪嫁的妆奁丰厚,我就惹不起你了,总叫你知道婆婆也是娘的道理!
刘兰芝心里恨得吐血,怎么着,给丈夫纳妾、找小三还要自己赔出嫁妆的钱?这个刁氏也太会给人添堵了!她直接想暴跳,一抬头却看见焦仲卿焦急的眼神和刁氏坐等看好戏的模样,她立马明白自己不能冲动,不能中了刁氏的圈套,她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儿媳的嫁妆也所剩不多了,这样吧,我刚刚领了二爷的俸禄,除去此次回娘家路上的花费十两,那十两就给老夫人补上这个窟窿吧,不过这样一来,二爷这个月需上交的十两银子就泡汤了!老夫人您说呢?”
刁氏一愣,没想到刘兰芝会这么快答应,这两天,她乘着刘兰芝回娘家,让玉香撬开了刘兰芝的库房,在里面瞧了一下,以为能见着好东西,结果里面就几个破破烂烂的箱笼,放的是几卷破书,一个箜篌,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珠花、旧衣衫之类的,那嫁过来时满满几箱笼衣衫绸缎、首饰全都没有了!刁氏大惊失色,当时就破口大骂老二家这个败家子,把好好得嫁妆都糟蹋尽了。可是她暗地里撬开了儿媳妇的库房,总不能明着告诉儿媳妇:“我撬开你的库房看了,你的嫁妆一点都没有了,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儿!”
所以刁氏如今虽是生气刘兰芝的败家,却是知道她真的穷了,拿不出那十两银子了,因此也就作罢了,想着这个秦罗敷本来就没花钱,那十两拿过去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暗地里秦罗敷早就把值钱的东西交过来了,如今刘兰芝还拼着为了面子做足,再给自己补上十两的亏空,真的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呢!她心里狂喜,面上却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也罢,只能如此了!”
“翠屏,从我包袱里取十两银子给老夫人!”刘兰芝吩咐。
“是!”尽管不情愿,翠屏却依旧听命取了银子,交给了老夫人刁氏如今的大丫头玉珠。
刘兰芝看着玉珠接了银子,不由笑问老夫人:“既然是我买了秦罗敷,敢问老夫人,她的卖身契呢?”
“这——”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那离有什么卖身契呢?本来就是作为贵妾聘来的,可是按照本朝的规矩,既然是做妾。哪怕是贵妾也是要签卖身契的,否则,没有这个拿捏住她,以后还不得反了天?老夫人一时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那个秦氏夫人倒是不曾卖了女儿,只是做妾罢了,那张纸也不重要不是?”
刘兰芝笑答:“秦罗敷要是安心做妾自然是会有卖身契的,如今她既然没签,要不然让她来正房签了即可,否则算什么呢?她又不是奴婢丫头的,没有在我们焦家的理,以后正生下了一男半女的,怎么上族谱呢?总是嫡庶有别吧!”
老夫人给她的话堵得一时没话说了,觉得刚才收了的十两银子如今烫手得很,还是焦仲卿不忍心见娘亲被媳妇步步紧逼,开始打圆场:“好了,我们回房说此事也是一样,不就一个卖身契吗?既然真的做妾她能不签吗?”
“好,这样最好!”刘兰芝回头看焦仲卿,虽是笑着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令焦仲卿心里骤然一凉,难道她没有听懂自己在马车上的暗示吗?
一时,夫妻二人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果然刘兰芝一进门就给里面的张灯结彩给吓了一跳。
“这,究竟怎么回事?”刘兰芝深深蹙眉。
悲催小媳妇翻身记 第36章 张罗: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个新的管事赶紧上来请安,刘兰芝一瞧,得了,还是老熟人,竟然是那个在庄子里挨了掌掴的汤歪嘴,他怎么来到自己的院子了?刘兰芝心下疑惑。
汤歪嘴接受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倒是毕恭毕敬了,对着焦仲卿和刘兰芝福身:“奴才汤布正给二爷、二少奶奶请安!”一脸谄媚的笑容。
焦仲卿倒是知道刘兰芝最厌恶这种眼里没主子的奴才,娘子在陪嫁庄子里把这个狗奴才撵出去了,怎么他又来自己的院子了?于是他开口问道:“汤歪嘴,你不是一直在外门跟着大爷跑腿吗?怎么跑到我的内院来了?”
“哦,二爷、二少奶奶有所不知,小的姐姐就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玉香,如今,托老夫人的福气,奴才的姐姐玉香投了大爷的缘,收成了屋里人,所以嘛,奴才也跟着沾了光,被夫人提拔了副管事,专门管理后宅的采买等事宜。”汤歪嘴说得虽是恭敬,神色里却流露出一种骄矜来。
刘兰芝看到他那般模样,不由想起《红楼梦》中鸳鸯的话来了:“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得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估计眼前这个汤歪嘴就是鸳鸯哥哥的翻版,天天盼着自己的姐姐攀上主子这棵大树,成了通房丫头,然后是姨娘、偏房,再生下子嗣就肆无忌惮了,压过了正室夫人一头,一家子跟着当了侧室玉香作威作福起来。
刘兰芝眉头蹙了一下,她很厌恶汤歪嘴那个猥琐的样子,不由道:“我这边的院子有老田管着就行了,老田认得几个字,管账,采买样样来得,你只管着老夫人和大少奶奶院子里就成了!”
“这——”汤歪嘴有些为难地看看二爷,焦仲卿却是一脸的默然,他很少插手内宅的事情,既然娘子能打理好,他管这些做什么?他的天地在宅门外。所以他三缄其口,只是在一旁坐下,看着自己那小娘子处置此事。
汤歪嘴见二爷不说话,指望不上了,只得干笑道:“是这个缘故,是老夫人安排奴才过来做二管事的,要是老夫人知道了二少奶奶不用奴才,这,这不太好吧?”
刘兰芝心里冷笑,这是老夫人安插的钉子呢?想来窥探我们这边的事情?没门!她面上笑得和煦:“无妨,汤二管事采买了东西交给我院子的老田即可,反正每个院子都有公中的份例的!至于别的事情,我这边院子小一些,事情也不多,这几个婢仆完全胜任,我会和老夫人说的,老夫人必不会责罚于你就是。”
汤歪嘴在刘兰芝碰壁了,觉得无趣,不由摸了摸低矮的鼻子,他转转眼珠笑道:“即是如此,奴才就下去了,二少奶奶看着奴才装点的这个院子如何?二爷要娶新姨娘了,自然要增加些喜气了!”
“新姨娘?”刘兰芝一笑,“是隔壁秦家姑娘吧?”她脸上笑得僵硬。“这么大张旗鼓啊!”她虽是对着汤歪嘴说的吗,眼睛却瞥向了坐在一侧的焦仲卿,小样,看你表面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我才回娘家几天,你就娶新人了,嗯哼?!
焦仲卿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娘亲一直对隔壁的秦罗敷念念不忘,要是秦家如旧时一般富贵的话,娘亲早就把秦罗敷娶进家门了,当初秦家透出结亲的意思时,娘亲嫌人家穷,还在心思不定时,自己在盂兰盆节上遇到了刘兰芝,一见钟情,交换了信物,娘亲不乐意刘家女,说太娇气了些,可是贪图人家的嫁妆,于是默许刘兰芝进了门,可是对秦家女依旧不死心,如今竟然弄来做妾了,唉!他扶额叹息,这个小娘子看着平日里温柔绵软的,估计也是个小醋缸,瞧瞧她的脸色,快拧出醋汁来了,他心里那一刹那竟然有些许雀跃,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乎自己!他有些飘飘然了,脸上漾出了几分笑意,在刘兰芝看来却是小登科之喜了!
于是刘兰芝的脸彻底冷下来了,也不伪装笑容了。她蹙眉道:“不过是纳个妾罢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张灯结彩的,瞧瞧这些红绸子不要钱似的,缠上了那么多!秦罗敷虽是贵妾,却还是妾,如今汤二管事收拾的架势,如同娶正室娘子的模样,还了得?这且不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从皇上到平头百姓都例行节俭,好好的红绸子,剪得如此零碎,不心疼吗?要是给言官知道了,参你家二爷一本,二爷的刀笔吏还做不做?”
汤歪嘴初时不以为意,看着二少奶奶气得脸色发青,心里暗爽,他可是奉了老夫人和姐姐的吩咐给二爷这边收拾院子的,姐姐玉香说了,老夫人的意思是给二少奶奶添堵,怎么热闹怎么喜庆,怎么安排,反正不怕花银子,最后这些都是二少奶奶掏腰包的。所以他去了布意坊买了最贵的红绸子,令针线上的丫头撕得一条条的,把二爷的院子收拾得满目都是大红,目的就是让二少奶奶刺心,他也报了那掌掴被撵出的仇。
他正得意着,不防备二少奶奶却讲出了这样一席话,涉及什么规格标准压过正室也就罢了,他把它当做妇人之间的妒忌,可是上升到言官奏本,威胁到二爷的前程了,他的冷汗不由涔涔冒出了,这,这帽子压得也太大了,他禁不住两腿发抖,擦着冷汗陪笑道:“不至于吧!也就是一些红绸子罢了!”
“嗯?”刘兰芝拧起了眉毛,“翠屏、紫苏,你们瞧瞧这红绸子的质地和数量,算算银子报给我数目!”
翠屏去解下了门框上的一束红绸,呈给刘兰芝看,紫苏领着几个婆子去查点,时辰不大,一一回来复命。
翠屏道:“回禀二少奶奶,这是咱们孔雀镇最好的绸缎庄布意坊里的红绸子,叫做富贵满堂,要十两银子一匹呢!”
汤歪嘴的嘴更歪了,有些站不住稳了,他没想到二少奶奶跟前的丫头翠屏却是对外面的物价门儿清,他去报账给老管家时,可是报的十五两银子一匹的,那个老管家当时手一颤,深深看了他一眼,预支了五十两银子。却没言语。大家都知道采买东西是肥缺,如今是玉香大丫头,不,通房丫头的弟弟当采买的二管事,贪污一些油水有情可原,可是原来的采买也就是多报一吊钱罢了,管家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个心的汤歪嘴真敢报假账,最贵的绸缎也就是那个富贵满堂了,十两银子一匹的,据说上面有新的苏绣花纹,是大户人家娶亲给新娘子做衣裳用的,这个汤歪嘴竟敢说十五两,真敢要啊!
紫苏随后回禀:“二少奶奶,粗略算来,这个小院子里屋里屋外、书上、门框上的红绸子有两匹之多,算上那些绢花什么的,要是按市价十两银子一匹富贵满堂算的话,估计要花三十两有余!”
“啪!”一个精致的茶盏狠狠一顿,焦仲卿发火了:“败家的奴才?谁家纳个妾用十两银子一匹的上好红绸子撕碎了装点?娶妻这样都过了,何况是个区区的妾?!你家二少奶奶中秋节时要做件披风都没舍得用那个劳什子的富贵满堂,说是太奢侈了!还是翻出了自己陪嫁箱笼里的衣料做的,怎么到了奴才你这里如此铺张浪费?你知不知道如今时局危难,连皇上他老人家也裁减用度呢?狗奴才,你想为焦家招致祸端?”
汤歪嘴历来有些怕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二爷,如今一听得二爷训斥责骂,立马膝盖一软跪下了!“二爷饶命,奴才糊涂!”他可不敢攀咬老夫人和姐姐,否则会更惨。
刘兰芝端坐在另一张藤椅上,抚摸着自己凤仙花染得长指甲道:“要我说,的确靡费了,秦罗敷才花了二爷十两银子罢了,如今这个排场就三十两,够买三个贵妾了!啧啧!”
焦仲卿正生气呢,听得她的话几乎笑出来,这一个贵妾还是人家有所嘱托呢,要是真买了三个来,自己的小娘子还不得泡在醋瓮里不出来了?他心里窃笑,忍得很辛苦,脸色故意沉下来,在汤歪嘴和众婢仆看来,二爷是气坏了。
刘兰芝看着在地上跪着的汤歪嘴不断地磕头,额头都红肿了,不由慢条斯理道:“算了,你把这些红绸子都解下来吧,拿回去看看还能做鞋帮鞋垫的边角料吗?至于银子,你看看老夫人能为你出吗?公中要是能报账就更好了!要是不能,我这边嘛——”说到这儿她故意顿了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汤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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